顾梦和司序東最后还是去医院看了迟祥龙。
迟祥龙最近瘦了不少,可能也是因为家庭变故的缘故。
他本就木讷少言,现在更是显得有那么点呆呆的。
此时看向顾梦,良久方才咿呀了一句:找不到妈妈了。
顾梦沉默半晌,在迟祥龙旁边坐下了:你想你妈妈了?妈妈不喜欢我。
迟祥龙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这才低声道。
顾梦看向迟祥龙,有点说不出的感觉,顿了顿方才道:如果你妈妈离开了,你想过日后你要去哪里吗?迟祥龙呆了呆:爸爸也不在了吗?恩,如果也不在了呢?顾梦平静地问道。
迟祥龙小心翼翼地看了顾梦一会儿,这才将自己的双膝抱紧了:他们其实都不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
顾梦微微一怔。
我没有地方去,就没人要了。
迟祥龙认认真真地说着。
顾梦看了迟祥龙好一会儿,这才忍住内心的悸动,伸手摸了一下迟祥龙的头,道:你好好休息吧,晚上还要手术。
姐姐,我会死吗?迟祥龙忽然轻声问道。
顾梦心底微微一颤,道:不会,只是个小手术,不用那么担心。
迟祥龙这才笑了笑,道:我不怕。
顾梦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摇摇头,跟着司序東出去了。
司序東的神色很平静,道:他的确是无辜的。
顾梦眨眨眼。
但是我不希望你继续和他们有瓜葛。
司序東轻轻摸了摸顾梦的头,道:即使是迟祥龙也一样。
顾梦微微怔了怔,笑了:你放心,我没这种打算,之后吧……让陆薇薇将迟祥龙带走,也就算是都结束了。
司序東微微颔首。
第二天,陆薇薇准时到了公司。
她看起来相当局促,在门口前台那里还差点摔了一跤。
顾梦的神色很是平静,看向陆薇薇的眼神宛如看向一个跳梁小丑。
陆薇薇的脸涨得通红,良久方才讷讷道:这个就是那天迟麓麟交给我的,我什么都没藏,这一次我就是直接给你了。
顾梦垂眸看过去,淡淡道:这个是交换。
陆薇薇一怔,看向眼前的那张卡,良久方才讷讷道:我真的可以吗?顾梦平静道:还有这份协议,你签署了这份协议,就是起诉和迟麓麟离婚,同时委托了姜昆律师。
姜昆律师是谁?陆薇薇诧异地问道。
是我们公司的法务。
司序東平静道。
陆薇薇紧紧盯着眼前的卡和那一张协议,像是盯着她这些年的时光。
时间真快啊……一转眼就是数十年,一转眼,她就要彻底和这一切挥手告别了。
陆薇薇垂眸笑了一笑,这才轻声道:好。
她根本没有问那张卡里面有多少钱,就毫不犹豫地挥笔签了字。
许久,陆薇薇方才轻声道:迟祥龙……我能去见他了吗?自然。
司序東将那张纸收了,道:迟祥龙现在已经醒了,他先天心脏有些问题,所以才会小病不断,这次做了手术后,大概在医院休养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陆薇薇点点头,神色平静无比。
她从前从来都没有想过,什么叫做相依为命。
可是现在……她似乎忽然就懂得了这个词的意义。
不管这张卡里面有多少钱,那都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能做依附于大树的藤蔓,相反,她要自己一个人向前走了,带着迟祥龙。
那就是她最后的一切。
离开云鼎公司时,陆薇薇忍不住抬眼看过去。
云鼎建工这几年扩张了,将邻近的几层楼都租了下来,听说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就要将整栋楼的产权买下来了。
是啊……顾梦在一天天变好变得更加强大,云鼎也是。
陆薇薇没来由地想起了之前,自己曾经也是云鼎建工的管理层,那时候的陆薇薇以为,生活就会如此一直下去,她总有一天能够掌控云鼎。
又或许,她会一直呆在迟家,直到垂垂老矣的那一天,她可以看着迟祥龙成为云鼎新的董事长,而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看着她的儿子和她的丈夫就好。
那些所有的一切,都在转瞬之间,灰飞烟灭。
现在迟麓麟已经彻底完蛋了,而她也拿着这笔遣散费,被迫离开了这里。
陆薇薇蹲在路边,嚎啕大哭。
顾梦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这才道:不知道如果陆薇薇看到里面到底是多少钱时,会是什么感想。
司序東看了顾梦一眼:你知道那个账户是在我手上经手过吧?顾梦一怔。
司序東便轻轻笑了一下,道:我看了一下账户上面的数额,我想没有必要对陆薇薇那么仁慈。
顾梦眨眨眼,道:我觉得我留下的已经不多了,所以你……打了个折,变成了三分之一。
司序東轻笑一声,道:如果陆薇薇坐吃山空,怕是不到一年就要挥霍殆尽了。
顾梦忍俊不禁。
司序東摸了摸顾梦的头,神色沉了下来,道:我没有你那样不计前嫌,陆薇薇毁了你二十年,我没理由让她痛快。
顾梦轻轻笑了下,眼底添了几分缱绻柔色:都听你的。
她的语气温柔而好听,司序東没忍住,低头轻轻吻上了顾梦的唇,辗转厮磨,直到顾梦的眼眶都微微泛红,这才将小女人松开,轻声道:我之前就一直在担心,你会对他们心软。
顾梦迟疑了一下,轻声道:不是心软,只是觉得……他们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和之前全然不同。
之前她永远不会对他们心慈手软,那时候顾梦知道,只要自己松懈片刻,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地追上来,恨不得将她一击必杀。
这些年他们使了多少手段,顾梦从来都不曾忘记过。
而刚刚看到陆薇薇在门外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时,想到迟麓麟在监狱里面痛不欲生的神色时,顾梦忍不住有点晃神。
她知道一切真的就要结束了。
他们将再也没有和她抗衡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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