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独宠佳人_夏扇 > 第37章 撞破(二合一) [V]

第37章 撞破(二合一) [V]

2025-04-02 01:11:49

当日,宋云玓并未喝多酒,却盯着他腰间平安符,说出一番醉话来。

每逢楚将军出征,沅姐姐总会替你求一道平安符,她盼着你平安归来。

宋云玓似在遥想过去,神情有些恍惚,朕也盼着你打胜仗,可有时……宋云玓顿了顿,素来温和的人,语气倏而变得凉薄:朕又希望你别再回来。

这样,沅姐姐才会接受朕。

你们的女儿都长大了,楚铎,朕退让得已经足够久。

成亲前,楚铎便知道,孟沅与长公主是手帕交,宋云玓小时候便时常跟在她们身后跑。

他以为,宋云玓对孟沅的好,与对长公主是一样的。

直到孟沅去长公主府参加赏花宴,夜里未归,第二日换了身衣裙回来,好几日没让他进房门。

他才明白。

宋云玓对孟沅,并非姐弟之谊,而是男女之情。

长公主府那晚,明面上已回宫的宋云玓,又回来了。

还被人看到,他一身酒气,进了孟沅下榻的庭院。

为替他们遮掩丑事,长公主清理了一批宫婢。

可她们不知道,还有一人也看见了,是后来因妒给孟沅下毒,被他发卖了的通房。

明明他们多年不曾亲近,孟沅却总在出征前替他求一枚平安符。

至今,楚铎也不知,那平安符是她身为发妻最后尽的本分,还是做给宋云玓看的。

宋云玓十年如一日,觊觎他的发妻,甚至恨不得让他去死。

三年前,他流落北狄,九死一生回到北疆,得知宋云玓降罪己诏退位时,何其痛快。

他当时便暗暗起誓,一定好好活着,亲眼看到宋云玓希望落空。

让宋云玓知道,即便没有他,孟沅也不会嫁给宋云玓。

他们这一生,都该在痛苦悔恨中度过!林金唯一没想到的是,孟沅会改嫁。

嫁的还是当年连中三元的旷世奇才,即将入内阁,却忽而辞官游历的顾怀诚。

草民亦无可奉告。

林金神情发木回应。

随即抿唇垂首,陷入沉默。

眼前的林金,除了真实身份,哪里都同百姓们交口赞誉的楚将军截然不同。

十九岁才重回京城的宋云琅,并不太清楚出征前的楚将军是什么风姿。

但至少,不会是眼前这副颓靡落寞的样子。

难怪,漪漪看着林金的画像,也认不出是自己的爹爹。

宋云琅将他的愤恨、不甘看在眼中,再结合玄冥卫秘密查到的一些事,更加证实了来之前的推测。

随手把玩着乌金扇,他哂笑:无可奉告,说明是记得的。

停滞一瞬,他盯着林金,胸有成竹开口:皇兄是要楚将军将孟氏拱手相让吧?皇兄因一己之私,于出征前,冲动扰乱将领心志,置戍边将士和北疆百姓的安危于不顾,他确实德不配位。

可笑的是,母后早早将他送去北仓府,就是怕他同这样一个人争皇位。

而楚铎,为人夫,为人父,轻易被人动摇心志。

毅然诈死,假装失忆,弃妻儿于不顾。

哪一个,宋云琅都瞧不上。

若皇兄知晓,楚铎还活着,且在北疆与另外的妻儿安于一隅,不知会不会后悔让位啊?宋云琅忍不住好奇。

可一想到眼前人是漪漪生父,他又把看好戏的心思按捺住。

林金身形猛然一僵,不可置信地望向宋云琅,眼神中所有防线近乎崩塌。

别急着惊讶。

宋云琅语气淡淡的,看他的眼神却透着不加掩饰的杀意。

多年前,平州鼠疫,郭家村之人死伤大半。

实则,他们并非死于鼠疫,而是一种症状像极了鼠疫的毒。

郭醴父子被你机缘巧合救下,他母亲却不见踪影。

下毒之人,便是他那位出身南黎的母亲。

而你,竟丧尽天良,为替郭醴父亲遮掩恶行,抹平此事!这样一个人,凭借当年的功劳,越发受百姓敬仰,更被郭醴视为恩人。

于公于私,宋云琅都认为,他若果真死在三年前,才是最好的归宿。

宋云琅一席话,似乎与前面完全割裂。

林金的防线,却崩塌得更厉害。

陛下勿要听信小人谗言。

林金没想到他连这些也查到了,他心中生出濒死时才有的慌乱。

郭醴确实是草民所救,可郭家村之人感染的是鼠疫,郭醴母亲也死于鼠疫!是吗?宋云琅嘲讽地望着他,眼底闪过一丝精明,那楚将军带回的卷宗上,怎么写的郭母下落不明?你在撒谎!林金面上虬髯颤动着,心内惊慌迅速扩散,连四肢百骸也透着冷意。

时间久远,草民记错了,郭母确实是下落不明。

他仓皇应对,嗓音中气不足,明显发虚。

宋云琅本也不是为了问他,而是为着求证自己的推测。

郭母本是南黎人,借鼠疫逃离郭家村。

若非刘太医此番去南黎寻白霄花,遇到同郭醴生得想象的老妪,他们还不知,对方早已回到南黎。

只是,郭母拒绝提起郭家村。

更不肯说,当年为何狠心下毒。

宋云琅手持乌金扇,走到林金身前,站定。

睥着林金,他锐利的眼神透着不屑:眠藤的解药,朕找到了。

你就在这里等着,等着看漪漪痊愈,长长久久做朕的皇后。

漪漪?皇后?林金心中大震,失态道,万万不可!她是……她是……话到嘴边,像被密密麻麻的网缠住,他说不出口。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

宋云琅散漫收起乌金扇,别在腰侧。

随意活动一下手腕。

随即,骤然握拳,重重击在林金侧脸。

盯着他唇边汩汩涌出的血,宋云琅语气冷冽如冰凌:你不配做她的父亲。

驰儿是不是被陛下抓走的?求陛下莫要伤害他,他什么都不知道!林金叫嚷着,喉间滚着血,嗓音浑浊。

听到玄冥卫控制住林金,宋云琅大步走出去,再未回头多说一句。

慈安宫中,楚黛一连吃了几日药,那药味发苦。

许是这些日子被他哄得越发娇气了,明明早已吃惯苦药的楚黛,竟有些委屈。

心中时常惦着他,盼着他哪怕来看一眼,哄哄她。

可宋云琅好几日都没来,也没听说召见旁的贵女,一直忙于朝政。

楚黛自不会为这点小心思,去打扰朝政大事。

好在,她也不是没事可做,醒着的时候,多半手不释卷。

看几页书,那些小心思便消散。

拧眉饮下剩余的小半碗苦药,楚黛紧紧抿着唇,防止自己忍不住吐出来。

稍稍压下喉间不适,这才接过霜月递来的蜜饯。

蜜饯的甜味漫开在唇齿间,压制住药汁的苦味。

苦到麻木的舌尖,慢慢缓过来,品到一丝甘甜。

一粒蜜饯吃完,腹部却隐隐作痛。

她捂着肚子,面色不太好。

一定是药太苦了,奴婢扶姑娘去榻上歇歇。

霜月扶起她,往屏风后走。

痛意蔓延至后腰、小腿,楚黛身子有些酸乏,几乎是倚着霜月才走到榻边。

躺在榻上,薄衾盖住细肩。

霜月特意把被角掖得严严实实,试图让她身子暖起来,好受些。

可楚黛腹部疼得越来越厉害,掌心捂住肚子,辗转反侧,小半个时辰也没能睡着。

她额角沁出细密的汗,面色白得让人心慌。

蜷缩在薄衾下的玉足,透着冷意,额角的汗全是疼出来的。

霜月,好痛。

楚黛嗓音因虚弱变得更柔,带着轻颤。

奴婢去请太医!霜月面色大变,彻底慌了。

把拭汗的丝帕丢给香英,踉踉跄跄往外跑。

经过门槛时,甚至险些栽倒,幸而被惜琴扶住。

因着惜琴替皇帝隐瞒之事,霜月好几日没同惜琴说话。

此刻,稳住身形,抬眼对上惜琴眸中愧疚,霜月心内又忽而一软。

都是服侍人的奴婢,在主子面前,哪有她们置喙的余地?即便是她跟着姑娘,就能避免姑娘被陛下欺负了么?姑娘身子不适,可否劳烦惜琴姐姐去请刘太医来?霜月拉着惜琴,嗓音带着哭腔。

惜琴是慈安宫的人,去太医院定然比她顺利。

刘太医虽是皇帝指派的,可只有他说过能医好姑娘。

霜月觉着,刘太医是比郭院正更有本事的人。

好,我这就去。

惜琴见她如此,也猜到楚黛病情紧急,一刻也没敢耽搁。

惜琴慌不择路,进太医院时,不小心撞上王喜,把他手里的药包也撞掉了。

诶?惜琴姐姐怎的这般着急忙慌,可是太后娘娘……王喜拾起药包,挡住惜琴,诧异问。

王公公,对不住。

惜琴道了歉,额角跑出的汗也顾不上擦,是楚姑娘病得急,奴婢来请刘太医。

楚姑娘?王喜神经登时绷紧,急忙让开道:快去!刘太医在呢!这厢,王喜一溜小跑回到紫宸宫,把药包塞给正捏着脑仁的魏长福:师父,出大事了!魏长福接过药包,指腹摸到些许灰尘,脑仁正疼着,他没好气道:臭小子,这灰扑扑的药包你从哪儿捡的?长本事了!师父。

王喜累得大喘气,顿了一下才指着御殿道,楚姑娘病重,您……楚姑娘病重?要命咯!魏长福哪还顾得上什么灰尘?脑仁嗡嗡直响,也不等他把话说完,当即跳起来,把药包塞回给他,快步朝御殿去。

提着药箱,同惜琴回慈安宫时,刘太医也是面色沉凝。

昨日才替楚姑娘诊过脉,她身子明显好转,怎么突然病急?按理说,不应该啊。

莫不是虞芳那妖女,对白霄花动了什么手脚,他没发现?刘太医越想,面色越难看,更是不断加快脚步。

惜琴一路小跑,才勉强追上。

软榻上,楚黛痛得有些虚脱,神思也不太清明,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往下坠。

贴身的小衣也有异样的濡湿感,很不舒服。

霜月放下软帐,拉住楚黛手腕,从软帐下伸出来,小心翼翼放到腕枕上。

仿佛楚黛成了最脆弱的瓷玉。

刘太医情绪沉至谷底,隔着薄薄丝帕,轻轻将指腹扣在楚黛腕间。

须臾,他神情变得古怪。

霜月看着,越发心慌:刘太医,我家姑娘还有救吗?您赶紧给开方子啊!……刘太医松开指腹,取下丝帕,哭笑不得应,开什么方子?不如去给你们姑娘准备月事带。

言罢,提着医箱便往外走。

隔着软帐,听到刘太医的声音,楚黛愣了愣。

随即,再顾不上痛,攥住被角扯过头顶,恨不得时光倒流。

霜月着急忙慌去取月事带,只香英守在榻边,忍着笑道:明日一早,奴婢就去向夫人报喜。

自家姑娘已过十七,今日终于来癸水,说明姑娘的身子已养好不少,可不是喜事么?楚黛刚要应声,却听见一阵迅疾的脚步声。

陛下?香英惊呼,榻边锦凳也被她仓皇带倒。

皇帝怎么径直往她们姑娘寝屋闯?成何体统!楚黛面色由红转白,逃避似地,把小脸蒙得更紧。

宋云琅瞥一眼柔柔垂拢的软帐,看不清人。

松开被他从门口抓回来的刘太医,语气透着罕见的急切:楚姑娘的身子究竟如何?开的方子呢,给朕看看?胳膊险些被扭断的刘太医,故意梗着脖颈不说话。

他倒要看看,宋云琅如此失态地闯入慈安宫,打算如何收场。

陛下恕罪。

霜月手臂绕至身后,藏起手中月事带,战战兢兢道,姑娘只是来了月事,奴婢见姑娘疼得厉害,给吓着了,这才让惜琴姐姐误会。

紫宸宫那边,定是惜琴让人去传了话。

看到皇帝担心焦急的模样,霜月心绪也变得复杂,没办法再狠心怪惜琴。

不管惜琴是为着姑娘,还是为着自己立功,总归让人看到皇帝的一点真心。

难怪,姑娘说想信皇帝一回。

就连她,也忍不住动摇。

陛下听清楚了?刘太医忍笑道,臣先行告退。

慢着。

宋云琅叫住他,神色有些不自在,语气却勉强绷住,没听到她疼得厉害?开个止痛的方子。

刘太医:……很快,屋子里静下来。

皇帝在,霜月没法儿替楚黛更衣、换月事带,只得把东西交给呆若木鸡的香英,她自己先出去煎药。

漪漪,还痛不痛?宋云琅撩起软帐,挽在床柱边的玉钩上。

见她蒙着脸,身形瑟缩,宋云琅低笑一声,将薄衾拉下些许,露出一张小巧的芙蓉面。

别闷坏了。

宋云琅连同衾被将她抱起,在她背后垫上软枕,长臂揽在她肩头,轻哄,吓着了?朕陪陪你。

楚黛腹部仍疼得紧,后腰也疼,躺着不舒服,坐着亦然。

被他拥在怀中,心内倒有一丝慰藉。

所有委屈找到着落处,身上痛意似乎不那般难捱了。

她深深吸一口气,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衣香,细声细气道:陛下还是快些离开吧,若被太后娘娘撞见……也不知他此番来,有没有刻意避着人?楚黛心中既担忧又欢喜,为他匆匆赶来,为他对刘太医吩咐的话而欢喜。

她身上的痛,他肯放在心上。

朕若走了,漪漪岂不是要委屈地哭鼻子?宋云琅揽住她细肩,语气坚定,朕去同母后说,哄哄你便去。

他要今日说吗?楚黛心里有些慌,又隐隐激动,支支吾吾半晌,终于嗔道:谁要陛下哄了?那朕伺候你更衣、换月事带?宋云琅一本正经逗她,只是朕没学过,你教教朕?登时,立在一旁的香英,惊得像是变成一根立柱,连气息也屏住。

她日日侍奉姑娘左右,怎么好像错过许多不得了的事?廊庑下,霜月正捏着蒲扇,对药炉扇风。

忽而,院外传来动静,云宁郡主扶着顾太后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众服侍的宫婢。

皇祖母,楚姐姐不是好些了么,怎的突然又病倒?还病得这般急?刘太医是怎么说的?宋玉栀喘着气问。

不过是带着云杪去御花园玩了半日,楚姐姐怎么就病了呢?宋玉栀想不通。

顾太后一听到惜琴禀报便过来,根本没来得及问刘太医。

连你皇舅舅都惊动了,才来告诉哀家,哀家宫里这些人,也该重新学学规矩了。

顾太后快步走着,又随口问,你来的时候,可碰到你皇舅舅了?宋玉栀摇头。

霜月留也不是,逃也不是。

只得一个劲儿地咳嗽,试图提醒屋里的人。

霜月,你这是怎的,也病了?宋玉栀关切问,楚姐姐可好些了?禀太后和郡主,姑娘只是……来了月事。

霜月嗓音比平日里大些,语调也有些变样,奴婢是被烟呛着的。

寝屋内,楚黛听到霜月连声咳嗽时,便心弦一紧。

再听到宋玉栀和霜月的交谈声,更是惊得小脸煞白。

她坐直身子,慌乱去推宋云琅:陛下快藏起来。

即便宋云琅要同太后言明,也不该以这样的方式。

楚黛自己接受不了,更怕顾太后承受不住。

可素来依着她的宋云琅,忽而固执起来。

他不顾香英在场,紧紧攥住楚黛手腕,将他拉回怀中:朕就这么见不得人?话音刚落,门扇被打开。

来人脚步略滞了滞,随即越来越近,直到停在屏风侧。

楚黛使力推宋云琅,却怎么也推不动。

身下小衣沾着血迹,又被汗水沾湿,她指尖发冷,掌心却全是汗意。

皇舅舅?宋玉栀望着眼前的一幕,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宋云琅!顾太后扶着宋玉栀小臂,气得面色铁青,你究竟在做什么?!宋云琅轻拍楚黛脊背,细细安抚着。

回应顾太后的语气,却散漫不羁:如母后所见。

如她所见?她看到的是什么?她看到被视为天之骄子的皇帝,她亲生的儿子,竟不顾对方意愿,在为难一个弱女子。

为难的,还是孟沅唯一的女儿。

难道他宋云琅忘了,他的皇位如何得来的,他的皇兄做过什么?那么多的贵女,任他挑选,为何偏偏是孟沅的女儿?臣女楚黛,无颜面见太后。

楚黛哽咽着,泪水簌簌而落。

她以为自己准备好了,随时等着向太后请罪。

没想到,这一刻真的到来时,她还是会因为,让爱护她的人失望,而心痛。

楚丫头,你的性子,哀家清楚的。

顾太后深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心绪,冲宋云琅道,楚丫头是哀家接进宫的,哀家必须为她做主。

你不该为了气哀家,伤害她一个无辜女子。

顾太后说完,狠狠盯他一眼,拉着宋玉栀转身出去。

傍晚的风甚是清爽,可宋玉栀的思维乱糟糟搅在一起,很不清明。

皇祖母,皇舅舅怎么能那样待楚姐姐呢?宋玉栀眼眶发红。

在她心里,一直认为宋云琅也是楚黛的长辈。

她虽一贯当宋云琅是暴君,私心里,却认为他从不迷恋美色,算得上端方君子。

没想到,他竟会对楚姐姐起心思,简直禽.兽不如!放心。

顾太后拍拍宋玉栀手背,宽慰她,也宽慰自己,哀家不会让他糟蹋漪漪的。

别怕。

宋云琅攥住她止不住发颤的手,轻吻她眉心,温声哄,相信朕,朕心悦漪漪,并非与任何人置气。

只是因为,你在朕这里。

说话间,他将她小手按在自己心口。

感受到他胸腔里蓬勃的心跳,楚黛眼睛有些泛酸。

她相信的。

令她动容的,不止这一句剖白。

还有他特意在太后进来时,做出一副是他强求的模样。

宋云琅是为了让太后不要怪她,把怒气全引到他自己身上吗?臣女想陪陛下一起。

楚黛轻轻咬唇。

她已悄然动了心,此事便不该怪他一人。

太后于她有恩,宋云琅是她心中很重要的人,楚黛不忍他们为她针锋相对,她希望能做些什么。

傻姑娘,朕长你六岁,倒要你来护着朕,朕成什么人了?宋云琅捧起她姣好的,犹带泪痕的脸颊,轻笑:再说,你这副模样,如何陪朕去?那样倔强的小姑娘,甚至只在被他欺负狠了的那回,才禁不住落泪,方才却哭湿了他衣襟。

宋云琅尝到心疼的滋味。

像是盛放的心花之下,无数的根系牢牢扎在他心口每一寸,一牵扯,便是密密麻麻的疼。

被他一提醒,楚黛才想起来,她尚未更衣。

这么一闹,腹部的疼痛似乎不再难以忍受。

喝完霜月煎的药,又减轻许多。

正殿中,顾太后和宋云琅坐在上首两个位置,中间隔着宽大的方几。

宋玉栀立在顾太后身侧,眼睛红得像兔子,看仇人似地盯着宋云琅。

哀家知道,皇帝心里一直对哀家有怨气。

之前你迟迟不选秀,却特意收下瑄王、瑀王送的美人,是为同哀家置气。

被哀家催得不耐烦,答应选秀,却不肯听哀家劝,立孟羽宁为后,转而去动她的表妹,是为给她难堪,也给哀家难堪。

可皇家愧对孟沅,帝师又于你有教导之恩,于情于理,你不该动楚丫头。

顾太后侧过脸,失望地望着他:哀家想好了,楚丫头不想嫁人,实则是怕对方不能一心一意。

明日你便降旨,册封她为异姓公主,哀家亲自为她择选驸马。

皇帝为难她,太后便想到册封公主以补偿。

总之,太后不想让他纳楚黛入后宫,哪怕是以皇后之礼,也不成。

否则,她如何面对孟沅和怀诚?宋云琅又如何面对,一生对孟沅求而不得的宋云玓?楚黛身着干净衣裙,扶着霜月的手,静静立在殿侧珠帘后。

本来是想同宋云琅一道,向顾太后请罪的。

可听到这样一番话,她脚步似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过去。

皇后的人选,太后娘娘早已认定,从来不是她。

太后愿意封她为公主,以示厚待和补偿,这是莫大的恩典。

她其实不想要这样的恩典,可她该如何说?去告诉太后,她心里有陛下,想同陛下在一起?谁会相信她是真心,而不是为着皇后的尊荣?或是被宋云琅逼迫?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勇气,再让太后对她失望一次。

顾太后的话,语重心长。

把母子二人多年微妙的对峙打破,摆在明面上。

捧着茶盏,默默听完,宋云琅弯唇未应。

他抬眼,望向珠帘后的一角罗裙,不疾不徐道:可惜,朕不缺皇妹,倒是缺一位皇后。

作者有话说:顾太后:你这立后之路,可没那么容易。

宋云琅:嗬,朕连岳丈都揍过了,越刺激越有趣。

楚黛:你打我爹爹?宋云琅:乖,这个爹不是东西,咱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