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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沾湿(二合一) [V]

2025-04-02 01:11:49

听到他的声音,楚黛骤然回神。

笑意僵滞一瞬,她将肩骨往水波下没了没。

涟漪漾在她颈间,一下一下轻柔地触碰她纤巧的下巴尖,似他薄唇的温热。

楚黛赧然理了理湿漉漉的发丝,背着他问:国公伤得重不重?云琅打算如何处理阿驰?高俊的身影立在她身后,挡住光亮。

剪影笼罩住她的影子,荡漾在花香浮动的水波上。

不算清晰,却像是从背后拥住她的姿势。

楚黛微微咬唇,很怕他会如在紫宸宫那晚一般恣意放肆。

正紧张地缩起细肩,却见眼前水面上,高俊的身影低下去,身后传来拖动小杌子的轻响。

宋云琅坐到她身后,慢条斯理挽起袖口。

稍稍侧首,凝着她似被露水打湿,不安轻颤的睫羽。

他随手拿起桶沿搭着的,湿淋淋的软帕。

长指攥着,放到她身侧水面下浸了浸,又取出,替她擦拭后颈。

水波被他搅乱,漾起两片轻柔的绯色桃花瓣,贴在她如意般美好的美人骨之上,衬得她雪颈越发纤丽秀美。

朕知你会替阿驰求情,放心,朕没让人对他用刑,晚些送去北疆充军。

宋云琅握住她细肩,将她往上提起些许。

水面降至她心口之上,楚黛心尖微颤。

她粉颈微垂,一片一片拈下肌肤上的桃瓣,姿仪如娇花临水。

宋云琅则捏着软帕,描摹着她线条婉曼的蝴蝶骨,动作轻柔:漪漪在意定国公的伤势,也是为了阿驰吧。

说话间,他展臂抓起架子上雕刻莲纹的香胰,沿她白皙的肌肤抹开一层柳絮般轻柔的泡沫。

水雾氤氲的盥室中,她玉琵琶一般的脊背,恍若梨花堆雪。

楚黛悄然攥了攥指骨,只觉心神如他指尖泡沫一般脆弱。

他伤人性命,残忍至极,自当以命相偿。

楚黛竭力稳住心神,柔声应,阿驰不该越过律法去报仇,却也情有可原,国公若果真死了,阿驰要遭受的惩罚必定不会轻。

定国公待她多是不闻不问,甚至在楚岚欺负她和阿娘时,也睁只眼闭只眼。

楚黛对她的感情,还比不上国公夫人王氏。

至少王氏待她们不冷不热,事出有因,楚铎并非王氏亲生,王氏能让楚铎承爵,已是大度。

楚黛也说不清,她究竟希望定国公恶有恶报,还是继续苟活。

若他活着,按大晋律法,他不会被处死,最严苛的惩罚也只是削官夺爵。

想到他做的恶,楚黛又觉不够。

即便对不曾见过的大仇氏没有血脉亲情,她身为女子,也更同情可怜的大仇氏。

原本朕以为有人真心实意担忧他的伤势,方才孔肇来禀话,朕才知,其实一个也没有。

宋云琅唇角浅浅弯起,将香胰递至她肩窝。

那孔肇禀话前,他认为真心担忧定国公的人,是谁?林金吗?倒没听林金向她问起定国公的伤势。

楚黛思量着,一时没顾上接他递来的香胰。

前面也要朕帮着洗?宋云琅唇角笑意漫开,眼尾也不知不觉勾起,朕倒是乐意之至。

一时间,仿佛盥室中所有暖融融的热气,悉数漫上她脸颊,烫得她连耳尖也泛红。

楚黛赶忙抬手,身形微侧,抓过他手中香胰:不用陛下帮忙。

香胰滑溜,险些落到水里去。

她赶忙抬起另一只手,匆匆捉住。

刚把香胰贴上美人骨,便听到身后一声散漫的轻叹。

她背过身,将身子俯低,连肩膀也没到水面之下。

借着花瓣遮挡,她稍稍侧首,盈盈美目流盼,拿余光横了他一眼。

宋云琅捕捉到她娇嗔的眼波,低低闷笑,目光却不移开。

只觉她一侧眸,一眨眼,俱是画意诗情。

她背对着他,吝啬地把美好藏匿水下,宋云琅瞧不见,眸底生出一丝兴味。

他长指拈着软帕,悄然抬至她发顶,在她额前松开手。

软帕猝然落入水中,溅起一阵水花。

惊得楚黛手中香胰滑落,咚地一声闷响跌至桶底,隔着浮动的花香,哪里看得见?若拨开花瓣,自己倒会先被他瞧了去。

宋云琅!楚黛侧过身,含羞带怒低斥。

凶什么?宋云琅将衣袖挽至肩头,躬身凑近她,将长臂探入水中,漫不经心哄,朕替你捞起来就是。

他长指沿着桶底寻摸着,眼角余光斜乜她挂着水珠的,桃瓣似的香腮,轻问:漪漪以为,你那位三叔,是怎样一个人?怎的忽而问起三叔来?楚黛微微诧异。

他长指抚了抚她浸在水中的足尖,她只当是无心。

下意识缩了缩身形,避让着,让他的手好去别处寻香胰。

三叔性子温吞,凡事不挂心。

祖父不看重他,祖母待他也不算好,幸而他自己看得开。

楚黛想了想,补上一句,楚驿倒是肖似三叔,只三婶时常盼他上进些。

温吞?宋云琅摸到香胰,又丢开,侧脸几乎贴着她濡湿的粉颊,鬓发被她沾上轻潮。

他语调散漫不羁:你这位三叔可是深藏不露,表面上是被你三婶催着上进,迫于无奈让你祖父请立世子。

孔肇今日盘问,他才无意间露出马脚。

三年前,他曾买通楚铎身边一位随从,向楚铎的膳食中下了一味致人精神恍惚的药。

他早已盯上世子之位。

楚铎战败,与三叔也有关?这……这怎么可能?!楚黛美目微瞠,不可置信地望着宋云琅。

唇瓣不经意触上他侧脸,她才后知后觉发现,他们已离得这般近。

许是三年前,举荐他的折子被宋云玓驳回,他升迁无望,便起了歹心。

宋云琅骨节分明的长指触上她踝骨。

沿着她纤袅的腿线上移,眸色也变得浓沉。

楚黛避让一下,他指尖又推波逐浪追过来。

干脆捉住她小腿,侧首攫取她紊乱的气息。

抵在桶壁的腰肢蓦地发软,楚黛反应过来,他慢慢悠悠在桶中摸索着,哪里是在寻香胰?分明是要将她困在臂弯间,让她无路可逃。

院门被人叩响,守在廊庑下的霜月、香英对视一眼,假装没听见。

宫婢没叩开门,宋玉栀自己上前一步,立在门扇外唤:楚姐姐,是我!白日里,阿驰竟当着她的面,朝定国公射出那一箭。

骇人的一幕,深深印在她脑海中。

母亲不让她出来的,说是有人怀疑她们指使阿驰伤人,可她没有啊!宋玉栀心里不踏实,辗转反侧睡不着,这才带着贴身宫婢悄悄溜出来。

她得问问楚姐姐,阿驰这些日子是不是与定国公结了什么仇,会不会连累到楚姐姐。

最该去问的应当是皇舅舅,可她不敢去。

听出宋玉栀的声音,霜月不敢再耽搁,冲香英使了个眼色,朗声应:郡主稍等,奴婢即刻来开门。

盥室中,楚黛听到霜月的声音,慌乱地推开作乱的宋云琅:云琅,快些离开,莫要被栀栀撞见。

她嗓音低柔,带着一丝央求。

朕就这般湿着出去?像什么?宋云琅扫一眼被她沾湿的衣摆,毫不在意地挑挑眉,朕一句话,便能把她吓跑,保证她不会进来,如何?别……楚黛抬手堵住他的唇。

她气息尚未平复,便听香英在盥室门口急急禀报:姑娘,郡主来了,您……快些吧。

香英催促的,自然不是楚黛。

偏她催促的正主宋云琅,像是没听懂,铁了心要留下。

宋云琅一手扯过宽大的棉巾,一手扣在她腰间。

哗啦一阵清泠的水声,他将她捞起来,迅速包裹住。

楚黛被他抱在怀中,刚走到内室,便听到院中宋玉栀的声音。

灯还亮着,楚姐姐没睡吧?宋玉栀提起裙裾,走上石阶。

对上香英焦急的眼神,霜月猜测,里面情形应当不会太好,她下意识想撒谎。

没等开口,内室便传来响动。

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宋玉栀也听到响动,立在门口,冲霜月和香英道:我和楚姐姐有话要说,你们且在外头等着。

说着,便伸手推门。

郡主!霜月焦急唤住她。

宋玉栀听她声量比平日格外高些,似有些慌乱,心下莫名,回眸问:怎么了?内室没了响动,霜月又找不到借口不让人进去。

稍作迟疑,只得动作僵硬摇头:没事,姑娘刚沐洗过,郡主当心地滑。

郡主与她们姑娘情谊深,同吃同宿是常有的事,香英也无奈,只盼着姑娘已把人藏好才好。

楚黛坐在榻上,倚着软枕。

软帐柔柔垂拢,将榻中情形遮得严严实实,幸而尚未换成纱帐,外头景致瞧不太真切。

料想,栀栀也瞧不清榻上的情形。

楚黛心口惴惴不安,竭力平复心绪,等着宋玉栀进来。

听到宋玉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轻轻扯了扯里侧的薄衾,又往下按了按,想把人藏得更严实些。

被她藏在薄衾之下的宋云琅,则顺势捉住她细指,细细摩挲。

楚黛悬着心,挣了两下,没挣开。

宋玉栀已绕过屏风,走到榻边,她便再无多余的心神去理会宋云琅。

楚姐姐。

宋玉栀目光掠过地上微湿的足印,觉得哪里怪怪的,一时又说不上来。

想到让她寝食难安的事,又很快把那怪异感忽略掉,伸手触上软帐。

楚黛赶忙按住软帐,故作镇定道:栀栀,你夜里过来,是不是为阿驰的事?当时是怎样的情形,你同我说说?扯了一下,没扯开,宋玉栀只当她衣衫尚未穿好,羞于见人。

便松开手,坐到榻边锦凳上。

无精打采伏在榻边,隔着软帐絮叨:楚姐姐,当时阿驰离我才不到五步远,我也不知他怎的突然朝定国公射那一箭。

他见过国公爷吗?怎会结下这样深的仇怨?别担心,不会牵连公主府。

楚黛柔声宽慰,我听阿娘说,此事另有隐情,咱们先别管,明日自有分晓。

想必是皇舅舅告诉帝师,帝师告诉孟夫人,孟夫人又来告诉楚姐姐,让她安心的。

母亲怕她生事,什么也不肯透露,难怪楚姐姐比她镇定。

楚姐姐,你把阿驰的身契给我,明日就说阿驰仍是公主府的马奴,只是借给你用几日,你对他的事,一概不知。

宋玉栀觉得,公主府被牵连算不上多大的事,至少无性命之忧。

能不牵扯到楚姐姐,也少一桩麻烦事。

莫说身契已交还给阿驰,即便没给,眼下楚黛也没法儿起身去给她拿。

不必,即便有人想泼脏水,说是我让阿驰刺杀祖父,也不会有人信的。

楚黛柔声解释。

好吧。

宋玉栀点点头,可怜兮兮望着软帐中楚黛的侧影,可我睡不着,今晚在楚姐姐这里睡,楚姐姐你衣衫可穿好了?说话间,她又伸手去撩软帐。

栀栀,今晚不行!楚黛攥住软帐,又慌又窘。

罪魁祸首却气定神闲躺在她身侧,捉着她的手,细细把玩。

楚黛气急,狠狠掐了一下宋云琅掌心。

掌心微痛,宋云琅却弯起唇角。

不仅没放手,反而恶劣地捉住她细指,抵至唇畔,张口磨了磨她细柔的指腹。

一丝丝痛,镇着让人心悸的痒。

楚黛暗暗吸一口气,恨不能立时把人踹到榻低去。

怎么不行?宋玉栀不懂,她的请求哪里值当楚姐姐吸气的?望着软帐中轻颤的侧影,她忍不住笑:一道沐洗时,也不见楚姐姐这般羞赧。

反正我今夜不走,楚姐姐若不叫我上榻,我便睡地上。

她嘴里说着玩笑话,作势起身。

忽而,软帐中传来一道熟悉却威严的嗓音:云宁,这里没你的位置。

说着,他不顾楚黛阻拦,支起身形。

曲起一条长腿,长臂揽在楚黛肩头,潇洒随意。

宋玉栀似被人当头一棒,惊得好半晌才回神。

手指再不敢触碰软帐,像是软帐忽然间生出无数,看不见却要人命的倒刺。

她骤然把手收至身后,望着软帐透出的高俊侧影,吞吞吐吐唤:皇,皇,皇舅舅!皇舅舅在楚姐姐帐中?她鬼使神差垂眸扫一眼地上微湿的足印,终于恍然大悟。

难怪她觉得怪异,楚姐姐双足纤丽,那样的足印哪是楚姐姐的?所以,方才楚姐姐沐洗之时,皇舅舅便在?听到她来,才抱着楚姐姐躲到榻上?栀栀。

楚黛嗓音压得极低,羞赧又窘迫。

张张嘴想解释什么,可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宋云琅替她将薄衾拉了拉,拢在她肩头,冲软帐外的宋玉栀冷冷道:还不走?走。

冷肃的嗓音无情打断她脑中胡思乱想,宋玉栀步步后退,唯唯连声,这就走!慌不择路跑出门,宋玉栀扶着院门外的柳树喘气,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皇舅舅欺负楚姐姐,被她撞个正着都没跑,她跑什么?她应该理直气壮质问皇舅舅,让皇祖母来训斥皇舅舅啊!思及此,她怒气冲冲回身。

往院门处走两步,又顿住,气势倏而败下来。

还是算了,她可不敢以卵击石,只能委屈楚姐姐。

宋玉栀揪下一根柳条,骂骂咧咧离开。

内室中,楚黛则掰开箍在她腰间的手,羞恼地把他往帐外推:这下可好,你让栀栀如何看我?宋云琅心知她脸皮薄,顺势跨出软帐,将软帐挽至玉钩处。

望着佳人羞红的脸颊,他一手撑在她身侧床柱边,随口道:这有什么?云宁只会以为是朕强求。

不是么?楚黛抬眸嗔他,莫非还是臣女请陛下来的?她没来得及换上寝衣,身上是他裹上的棉巾。

薄衾滑下细肩,露出珠辉玉丽的雪颈香肩,让人无端想在上面捻出更艳丽的痕迹。

宋云琅指骨微动,终究忍住,没闹她,轻笑着哄道:怪朕管不住腿,朕向漪漪赔礼,可好?言毕,他收回手,朝着楚黛,深深行了个揖礼。

楚黛只觉折煞了她,心口怒气寻到台阶下,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可她不想叫他瞧出来。

侧身放下软帐,绷着语气应:陛下自去吧,这里可没你的位置。

小姑娘长本事了,竟拿他的话堵他的嘴。

宋云琅笑笑,整了整衣摆,俯身在她眉间轻触一记,旋身大步走入月色。

听到他离开,楚黛本该高兴的,可她心中竟没生出多少欢喜。

屋子里忽而静下来,摇曳的烛光溶溶倾泻软帐。

她望着身侧空出大半的软榻,反有些空落落。

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想如何。

负气躺到榻上,发现自己身上扔裹着棉巾。

榻上衾被、软褥也被他二人沾得微湿,只得又起身,唤霜月、香英进来更换。

一通忙碌,楚黛耗费太多心神,沉沉睡去。

霜月、香英却睡不着,盯着头顶雕花的横梁叙话。

我怎么也想不到,阿驰竟是姑娘嫡亲的弟弟。

香英咋舌。

霜月忍不住轻叹:自侯爷把当年的通房发卖,再没亲近过旁的女子,谁不赞他一句呢。

哪想到,在北疆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亏得夫人有气量。

我倒是为夫人不值,十余年守着侯府不说,还白白守了那三年寡,多冤枉。

香英越说越觉着帝师好。

翻了个身,面朝霜月短榻,眸光晶亮问:陛下是帝师教出来的,帝师待夫人情深意浓,陛下也不会亏待姑娘对不对?你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

霜月也侧过身。

两人窸窸窣窣说了半宿,才踏踏实实睡去。

楚黛醒来时,隐隐听到哭声。

刚坐直身子,便听霜月急匆匆进来:姑娘,国公爷没了,老安人派人来请您过去呢。

身为嫡孙女,她要替定国公守灵。

行宫乃天子驻跸之处,自不会为定国公设灵堂。

且当年冤情已被玄冥司厘清,一大早便在京城内外张榜布告。

所以,定国公只得到一副薄棺。

朝臣们议论纷纷,没了狩猎的心思,春狩便提前结束。

楚黛随国公夫人王氏扶灵回京时,御驾也整肃完毕,率领群臣返程。

三叔因向楚铎下毒,被夺官下狱。

姑母楚岚不知所踪,兰姐姐不便露面,祖母身子不适没来,三婶为照看她,也没来。

灵堂显得有些凄清,楚黛和楚驿一左一右跪守。

前来吊唁的亲眷不多,嘴里的话也不算好听。

楚黛听到有人在灵前议论:国公爷风光一生,没想到身后之事这般凄凉。

还不是自己作的,他害死人家祖母,再被嫡亲的孙子射死,也算老天开眼。

行了吧,这些话是能在灵前说的?也不怕国公爷夜里找你们去。

还没过头七呢,你可别嘴上不积德!楚黛听在耳中,面上摆出一副哀戚神色,心下却很认同。

姑娘。

霜月快步进来,待吊唁之人离开,才走到她身侧禀话,阿驰即刻要被送押送出京,玄冥司来人,说是阿驰想见您一面。

楚黛跪得久了,双腿几乎没有知觉。

她扶住霜月小臂,勉强起身,双腿打着颤。

摘下头上、臂上素白的孝布,交给霜月,楚黛一支素净的白绢花,缓步朝外走:祖母那边,叫人去说一声,我晚些再回来。

香英领命而去。

正院萦着一股清苦的药味,王老安人似病得不轻,额头上搭一条帕子,斜斜倚着绣枕。

三夫人刘氏坐在榻边喂她吃药。

老安人,姑娘要出府去送送阿驰,说是晚些回来,特让奴婢来禀一声。

香英福身道明来意,又关切地问,老安人的身子可好些?我没事。

王老安人取下额上湿帕,丢至一旁,冲亲近的嬷嬷招手,去把东西拿来,让漪漪一道带去。

老安人还给阿驰准备了饯别礼?香英几乎不敢相信,她猜不透老安人的心思。

她拿着东西出门时,听到里头传来刘氏的声音,有些尖利:不过是个野生野养的狼崽子,母亲给他那么多做什么,不如留给驿儿。

王老安人沉吟片刻,听到香英走远,才退了一把刘氏:你若不耐烦伺候,趁早回去歇着。

我还没死呢,国公府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氏讪笑着解释,怕被她厌弃,她再把银子流水一样的撒出去。

王老安人目光扫过屋内富丽堂皇的陈设,叹了口气:这些最后不都是驿儿的?你怎不想想,同为国公爷的血脉,他爹与楚铎一母同胞,楚铎身前身后怎样,他们一家又是怎样?那林金比起楚铎,简直是云泥之别。

国公爷欠他们的,如今只能用银子赎赎罪孽。

人呐,莫贪心,少造孽。

国公爷一世好脸面,你看他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你想把东西全给你的儿子霸占着,也得掂量掂量他是不是那块料。

你呀,给他留条后路吧。

刘氏听着,脊背发寒。

怎么?那弑杀祖父的小畜生,还敢来同她的驿儿争国公府不成?楚黛刚走出垂花门,便见香英揣着一方锦匣,匆匆跑到近前。

这是?楚黛望着她手中锦匣,疑惑问。

香英将锦匣递给她,气喘吁吁应:老安人说,阿驰是国公爷嫡孙,即便他亲手杀死国公爷,这也是他应得的。

老安人还说,阿驰有血性,有良知,来日必有大前程。

锦匣沉甸甸的,楚黛打开来,里面整整齐齐躺着厚厚一沓银票。

素来待她们淡漠疏离的祖母,竟舍下这样一笔家财,交给阿驰?楚黛忍不住想,若当年祖父带大仇氏回府,祖母未必会对大仇氏母子不利吧?可祖父为何要杀掉大仇氏,只带着尚在襁褓的楚铎回京呢?楚黛想不明白,可定国公已死,她也无处去问,只能把这疑问久久埋在心底。

曾经安置林金的宅院中,楚黛终于见到楚驰。

人瘦了一圈,眼睛倒是有神。

身上没受伤,仍是初见时桀骜难驯的落拓模样。

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

阿驰冲她笑。

楚黛把锦匣放到楚驰面前:祖母给你的。

她还赞你有血性,有良知,来日会有大才。

闻言,楚驰愣了愣,撇撇嘴:那姐姐以为呢?他才不在乎旁人如何,只希望姐姐别怕他,别当他是无情无义的狼崽子。

我们阿驰不会让姐姐失望。

楚黛将手覆到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嗓音温柔,眼神澄澈:姐姐等你衣锦归来。

如愿听到她夸赞,楚驰面上满是笑意,像是极满足。

随手打开锦匣,他看到里面数目不菲的银票。

眼睛都不眨,推回给楚黛:我不要,当做阿驰给姐姐的嫁妆吧。

阿驰鲁莽,动手之后才想到,老东西身死,会耽搁姐姐的婚事,姐姐莫要怪我才好。

明面上,楚铎已死,楚黛身为独女,要替父守孝三年。

三年后,姐姐都要满二十了,皇帝会一直等着姐姐吗?楚驰有些懊恼,可春狩是他能想到的,射杀定国公最好的机会。

没怪你。

楚黛轻轻摇头,神情微微赧然,我也没急着嫁人。

姐姐,你等着我去立战功,他若负你,我在军中替你挑一位更好的郎君!楚驰信誓旦旦道。

嗬。

宋云琅摇着乌金扇,轻笑一声,步入院门,等真立了战功,再口出狂言不迟。

楚驰还想说什么,却被孔肇亲自带出去。

他都要走了,不知何时能回来,陛下何必同他计较?楚黛望一眼石桌上的锦匣,离愁莫名攀上眉眼。

那混小子害朕要足足多等一年,漪漪还不许朕呛他一句?宋云琅坐到她身侧,长指挑开锦匣,扫一眼里头的银票,含笑轻赞:确是个有良心的小子,知道心疼姐姐。

谁要你等了。

楚黛睇他一眼。

脑中又咂摸一遍他的话,忍不住倾身问:怎么是一年呢?因为,你是朕的小皇后,朕为你破例啊。

宋云琅躬身把人抱起来,大步往屋里去,膝盖可是又伤着了?让朕瞧瞧。

作者有话说:宋云琅:朕替你呼呼。

楚黛:你别太过分,国公爷的棺材板要按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