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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玉铃

2025-04-02 01:11:49

把楚姐姐留在宫中,是母亲的主意,她也同意。

外面那些眼皮子浅的,不知还有多少酸话要说,传到楚姐姐耳中,势必对她养病不利。

楚姐姐性子恬静,一个人在侯府,容易胡思乱想,不如在慈安宫,两人作伴。

好好,都依你。

顾太后无奈。

长公主和先帝都是前头那位正宫所生,对她敬重又亲近,她自然视宋玉栀为嫡亲的孙女。

正好郭院正时常来请平安脉,楚丫头住进来,也免得哀家再让他往宫外跑。

顾太后拉住楚黛的手,冲霜月吩咐,今日暂且歇在宫里,明日跟章嬷嬷出宫,把你们姑娘惯用的东西收拾好搬进来。

吩咐完,又笑凝着楚黛:缺什么就跟哀家说,你娘已嫁给怀诚,论起来,哀家还是你姑母,便把慈安宫当自己家一样。

臣女惶恐。

楚黛略垂首应下,多谢太后娘娘!她自然不敢把太后当成姑母看待,在她心中,姑母也不是好词,会让她想到楚岚。

留在宫中也有好处。

阿娘便不必担心她一个人,能安心和顾叔过日子。

外祖母也没办法催她同表哥成亲,好叫表哥同旁的贵女说亲。

太好了!宋玉栀欢喜不已,一面随楚黛往寝殿去,一面朗声吩咐霜月,记得把云杪也带来!云杪是谁?太后好奇,谁值得她特意叮嘱一句?宋玉栀驻足:楚姐姐养的鹦鹉,还是楚将军从北边带回来的,养了八年,聪明得简直成了精。

原来惦记的是只鸟雀,顾太后听着直摇头。

宋玉栀以为她不信,眉毛一扬:明日见着,皇祖母就知道玉栀所言非虚!沐洗之物皆提前备好,寝屋陈设也多依着她喜好来。

显然,太后召她前来,并非被宋玉栀闹得一时兴起。

楚黛身着寝袍,闻着鎏金狻猊香炉中散发的名贵蔷薇香,抬手触触花觚里的山茶、腊梅,心内莫名踏实下来。

地龙温度适宜,夜里她睡得极好。

醒来时,已是红日迎窗。

霜月不知哪儿去了,香英服侍她起身穿戴。

不多时,太后身边的寒翠姑姑过来:郡主尚未起身,姑娘不必着急,且用罢早膳再到娘娘跟前。

娘娘特意吩咐奴婢来知会一声,孟夫人递帖子求见,约莫巳正时分入宫。

阿娘已来慈安宫谢恩过,今日入宫,定是为她而来。

楚黛含笑颔首。

用罢早膳,陪太后插了几支花,宫婢便进来禀报,帝师夫妇在慈安宫外求见。

怀诚也来了?顾太后失笑,望着楚黛,指指殿门,瞧瞧,生怕哀家把他们的宝贝女儿吃了。

楚黛愣愣,顺着顾太后的视线望去。

见到相携而来的一双人,楚黛忍不住想,若当初阿娘是跟顾叔在一起,这十余年许是另一种光景。

寒暄过后,顾太后把她和宋玉栀支出去:你们小姑娘去御花园玩。

继而,又吩咐随行的丫鬟、宫婢:天寒地冻,把新制的雀氅取来,给两位主子披上。

两件雀氅皆是新制,一模一样。

宫人们惯会见人下菜碟,看在眼中,个个心惊,太后娘娘这是要她们对楚姑娘和云宁郡主一视同仁之意。

我不冷!宋玉栀避开宫婢的手,欢快地跑出去。

楚黛道谢,规规矩矩穿上。

鲜亮的翠蓝色,衬得她肌肤如雪,唇色也显得艳丽,很精神。

梅树下、□□旁,还有些未化完的雪。

宋玉栀顽皮,穿着鹿皮小靴故意捡积雪的地方踩来踩去,行动间嘎吱作响。

欢笑声在园中散开,楚黛睁大眼睛,眸光闪动,跃跃欲试。

忽见宋玉栀团起一枚雪球,侧身要朝她丢过来。

楚黛回望着她,随时准备躲闪她丢来的雪球,同时仓促地往花枝后的小径躲,边躲边柔声告饶:玉栀饶了我吧。

当心!宋玉栀忽而脸色大变,丢开雪球,急急唤。

可惜已来不及,楚黛重重撞上一堵移动的墙,硬邦邦的,带着龙涎香。

长命锁下玉铃轻响,楚黛心口随之颤了一颤。

大胆!御前随侍的宫人厉斥。

楚黛匆匆退开两步,小脸煞白。

御前失仪,罪名不小,她一时贪玩,竟忘了是在宫里。

天寒地冻,一张嘴便吐出团白雾,方才跑得急,又受到惊吓,她软糯的嗓音带着微微的喘:臣女无意冲撞陛下,请陛下降罪。

语气尚算镇定,可任谁也能看出她是怕的。

楚姑娘?魏长福抱着刚吃饱喝足,有些圆滚滚的雪寅,微微惊诧。

见宋玉栀大步跑过来,魏长福又躬身问安:奴才参见云宁郡主。

魏公公免礼。

宋玉栀摆摆手。

不等宋云琅开口,顺势将楚黛拉至身后:小舅舅,是玉栀害楚姐姐撞到您的,您要怪就怪玉栀!说话间,她脸色发白。

皇帝舅舅是她唯一怕的人,可她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被舅舅打顿板子,总好过让楚姐姐挨罚。

楚姐姐那身子骨,可什么罚也受不住。

魏长福。

宋云琅睇一眼楚黛,望着挡在她身前的宋玉栀,语气淡淡,带郡主去司礼监剥虎皮。

言毕,他捞过魏长福手中的雪寅,稳稳抱在臂弯。

如玉的长指随意沿狸奴脊背线条滑过,姿态优雅闲适,举步往前走。

剥虎皮啊?宋玉栀愣住,这么血腥的事,她还真没干过。

只想想,她脸色就更白一分,手指不由自主发颤。

陛下息怒。

楚黛身子一低,跪在凝结薄冰的石径上,罪在臣女,臣女甘愿受罚。

楚姐姐!宋玉栀去拉她,楚黛膝盖硌得生疼,却不敢起身。

哦?宋云琅停下脚步,长指覆在雪寅软毛上,顿住顺毛的动作,雪色的毛服帖地压在他指骨下。

他浅浅弯唇,深眸生出一丝兴味,语气淡然如常:楚姑娘如此义气,朕自当放过郡主。

你乃忠臣之后,又是母后请来的娇客,朕且饶你这一回罢。

停顿一息,他越过楚黛往前走:下不为例。

今日他心情好,便不同两个小姑娘计较了。

待他脚步声渐远,楚黛和宋玉栀才回过神,吓得连谢恩也忘了。

陛下,听说太后娘娘召楚姑娘入宫,是为长住。

魏长福略躬身,小心翼翼禀报。

宋云琅轻嗯一声,略欠身,丢开怀中狸奴,任它自己在林中跑。

狸奴颈间项圈下悬一粒金铃铛,叮铃啷当的声响散在林间。

不及玉铃的声音清越好听。

念头闪过,宋云琅想到什么,神情变得有些怪异。

前些日子,太后娘娘曾要陛下降旨选秀,被陛下推拒。

魏长福压低声音,斟酌开口,依奴才愚见,太后娘娘此番召楚姑娘入宫,会不会存着为陛下充实后宫的心思?充实后宫?那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宋云琅脑中蓦地浮现出身披雀氅,猝然扑入他怀中的身影。

娇小柔弱,轻飘飘的。

浅浅蔷薇香伴着玉铃轻响撞来,像是风吹过檐角玉风铎,送来花香满怀。

倒是不招人烦,只是看起来,可比雪寅还不好照顾。

雪寅不乖顺时,他从不伺候,随手丢给下面的人,自有人盘好了送来。

同小姑娘玩什么情情爱爱的戏码?啧,他可没那份闲心。

不会。

宋云琅淡淡应。

即便母后想往他身边塞人,楚姑娘也不是合适的人选。

寂静的花林间,金铃声格外聒噪,他轻捏眉心:去把雪寅的项圈摘了。

魏长福不解其意,圣心难测,他恭顺照做。

魏长福。

宋云琅想到什么,忽而弯唇。

奴才在。

魏长福解下的金铃项圈收好,躬身应。

深宫寂寞如雪,瑄王叔和瑀王叔远在封地还时常惦记朕,你说朕是不是该好好陪他们玩玩?他语气轻描淡写,魏长福脊背却惊出冷汗来。

徒弟王喜说,陛下要降旨赐楚夫人与昌远伯复婚,只是随口一说,叫众人看到圣意对孟氏改嫁的支持,他一直觉着不对劲。

果不其然,陛下把那定国公晾了几日,今日终于召见。

不知说了些什么,最后定国公是顶着一张灰败的老脸,带着赐婚圣旨回去的。

陛下此时提起瑄王、瑾王二人,魏长福猛然惊觉,昌远伯和离后,迫不及待以正妻之理娶进府的外室,不正是瑄王妃的嫡亲姨母么?孔肇带着玄冥卫查证过,那冯夫人确实是瑄王妃姨母,幼时生得好看,被拐子拐走卖去花楼。

陛下此番赐婚,果然另有安排。

陛下圣明,奴才拜服!魏长福扯出一抹笑,一阵后怕。

幸而他从未敢小觑这位在外人眼中,只会打仗,不会治国的帝王。

楚黛隔着裙料,轻揉泛疼的膝盖,有些茫然。

她对陛下心有敬畏,怕也是情理之中,为何敢掀慈安宫的玉栀,这么怕陛下?丝毫没敢像在慈安宫那般撒娇耍赖。

栀栀,陛下很可怕吗?楚黛直起身,凝着宋玉栀。

作者有话说:18:00左右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