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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初夜

2025-04-02 01:11:50

第二天中午的雨还在下。

蒙蒙的, 笼着烟一样,只是风很大,雨疏风骤。

王冬梅在厨房里炸小鱼干, 香味从门缝里钻出来, 潮生起床泡了杯咖啡,趿着拖鞋, 晃晃悠悠走到厨房,接过王冬梅的锅铲,开始给鱼翻面。

王冬梅看了潮生一眼, 也就不插手了,走去餐桌旁,去盛米饭,边说:黎晚和她那个对象怎么样了啊。

潮生手一顿:你问人家干什么?王冬梅:没什么, 我就是觉得那孩子挺好的, 漂亮又大方,现在的小年轻都太社恐了, 情商这么高的女孩少见,娶了这样的女人有福气。

您还知道‘社恐’呢?潮生笑。

王冬梅哼了一声:你以为我老古董啊, 现在人人都有手机, 什么词学不会。

说着说着又叹气, 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你这孩子从小就孤僻,你是不是就有点社恐啊?潮生关火, 转身到柜台上拿盘子。

不然你怎么二十六,眼看二十七了, 都还没找对象?王冬梅又来了, 人家海生都谈过女朋友了, 你呢?又说我呢?海生睡眼惺忪从卧室出来,我都单身多久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提什么啊……你就别操心我了。

潮生把鱼盛好,端了出来,我……他想起黎晚的脸,船到桥头自然直。

话是这么说没错……王冬梅又说什么。

潮生一头钻进厨房,去刷锅炒第二道菜。

锅底蹭蹭冒火,掩盖了王冬梅的唠叨声,也掩盖了潮生心底深处的聒噪感。

吃完饭之后,潮生在厨房刷碗,王冬梅在客厅看电视,海生一会儿换一套衣服,走出来问大家好不好看。

王冬梅问:你打扮的孔雀似的,要去哪啊?海生也没卖关子,直接说:我约了晚晚姐。

潮生洗碗的手顿了顿,两手泡沫,走出来问:你约她干嘛?约她喝下午茶啊。

海生说,哥,你和姐姐同窗这么多年,她都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儿子,你这是没打好主意啊?王冬梅揉着腿问。

海生嘿嘿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潮生眉头越锁越紧:她不会喜欢你的。

什么意思?又开始灭我威风?潮生不知道怎么解释,冷冷转脸回厨房继续刷碗。

……海生最后还是出门了。

或许是觉得潮生总说他配不上黎晚,因此在见到黎晚之后,他还拍了几张黎晚坐对面喝咖啡的照片。

潮生把那些照片点开放大又缩小,看了好几遍,莫名其妙心烦意乱。

这时候,他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王绪打来的。

潮生,满月酒定在这周六,记得过来。

忘了说,这三年王绪才是他们之中变化最大的一个。

和唐未之前一样,毕业之后,他接手家里的事业,属于临危受命,没时间从基层开始熬,刚进公司就开始打头阵,做领袖。

但和唐未不一样,王绪大学主修商业管理,行事也更沉稳,加上婚事对他有所助益,王家的中上层员工也更团结,因此不到一年经营就回归正轨。

他在毕业之后半年就订婚了,但结婚是在去年,奉子成婚。

这三年王绪身上的肌肉少了,生出肚腩,脑门更亮,他渐渐向中年男子靠拢,不油腻,只是多了份儿领导派头,举手投足间藏着运筹帷幄的劲儿。

周六这天,潮生如约赶到王绪孩子的周岁宴上。

不出所料,他和黎晚分到一桌吃席,紧挨着的位置。

潮生坐了好一会儿,黎晚才姗姗来迟。

潮生背对着门,不知道黎晚悄然而至,直到黎晚把手拍在他肩上,捏了捏他,他下意识回头,见她言笑晏晏:江老师。

她这天编蓬松左侧马尾,戴星星发夹,一只耳朵上只带一颗很小的珍珠耳钉,穿湖绿色的碎花裙,踩帆布鞋,就像个十八九岁的学生似的。

潮生有一瞬间真怀疑自己是个老男人。

被她喊老的。

来了。

他压住心里的想法,淡淡的问。

可算来了。

黎晚叹气,大热天的,我和我爸妈去见了王绪妻子和孩子,到酒店又先去和王绪父母打招呼了,笑得我脸都僵了。

潮生眼底漾出一抹笑:那你快坐下歇会。

黎晚顿了顿,讥笑:江潮生你可有礼貌,拿我当外人呢。

你可不就是外人。

潮生说。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

黎晚瞪他。

潮生心里憋笑,面上不动声色把椅子拉出来让她坐:行了,别傻站着,快坐。

黎晚哼了声别扭坐下来。

很快,王绪过来招呼客人,到他们这桌,和每个人都说了话。

潮生和他正常交流,不热络,也不冷淡,但是黎晚始终淡淡的。

黎晚在国外一待就是这么久,很多感情淡了就再也浓不起来。

王绪来过之后,黎晚的情绪就明显低了很多,吃到一半,她忽然给潮生发消息:【逃吗?】手机在桌上嗡嗡了两声。

潮生拿起手机解锁,看到内容,他不动声色瞥了眼黎晚,黎晚当时正在夹菜,没事儿人似的。

他想了想,放下手机,没回。

而是站起来,忽然对大家说: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事要处理,你们慢慢吃。

随后他给王绪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他往停车场去。

绕了几步路,找到了黎晚的车,黑色的大G,这么高的车,她一个女孩子开得倒是起劲儿。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黎晚才从电梯上下来。

看到倚在车门上的江潮生,边走近他,边拿眼睛从他的眉毛流连到他的下巴上,再从下巴往上瞟到眼睛,最后定在眼睛上,直勾勾盯着他。

到一拳之隔的地方停下。

她默了一默,忽然踮脚搂住他的脖子,歪歪头促狭一笑:像不像偷情啊。

潮生在心里暗骂了句操,他僵着身子,淡淡拧眉:下着雨,能去哪?黎晚想了想:喝酒去?大白天喝酒?大晚上也没见你和我喝过啊?……就这样败在了她的牙尖嘴利之下。

她开车到一家白天营业的酒吧,闹市里一道窄得不能再窄的巷子,里面有一扇窄得不能再窄的门,走进去,下二楼,里面别有洞天。

这是一家以上世纪香港电影为主题装修的酒吧,王家卫风格很浓,黎晚大概是常客了。

她还没坐下就喊:把我存的酒一样拿两三瓶过来。

调酒小哥笑着说:好嘞。

没一会儿十几瓶啤酒杯摆上桌,莱福、白熊、1664……潮生拧眉:你这几年过得都是什么日子?黎晚没明白:什么意思?又是吸又是喝的。

黎晚怔了怔,反应过来之后扑哧笑起来,笑得整个酒吧都回荡着她的笑声。

潮生语气冷淡:你够了。

我过什么日子?当然是快活的日子了,你身边有几个人能像我一样,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黎晚一口气打开四五瓶酒,咣当往桌上一放:喝吧。

潮生问:你能喝吗?你管我能不能喝,反正我今天不醉不归。

潮生又淡淡蹙眉:先说好,没人送你回去。

黎晚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默了默恍然一笑:你怎么那么土老帽啊?谁喝醉了还要乖乖回家睡觉。

她忽然往前趴了趴,领口微敞,露出若隐若现的沟,喝醉了,我岂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醒了之后什么都能推卸到酒的身上。

潮生一僵。

他瞬间意识到黎晚心里打得什么算盘。

你要是这样的话我先走了。

他冷声说。

黎晚失笑:江潮生你少来了,你既然和我单独出来,就说明你动摇了,承认吧,我开得条件太诱人,你很难拒绝。

……潮生眼眸沉得吓人,好像是生气了。

黎晚笑笑,从对面坐到他身边去,酒瓶嘭一声碰了碰他一口没喝的酒瓶:喝吧,千错万错都是酒的错。

潮生沉沉看了黎晚几秒,她裙子是开叉的,坐下来的时候,布料堆上去,能看到大腿根儿,白的像揉成团的白面一样。

她双腿并拢,膝盖往里扣着,一个又纯又勾引的姿势,和他夜里梦到的一样。

他握紧了酒瓶,又是几秒没动,然后才举起酒来仰头喝了大半瓶。

黎晚见他这样更是放开了喝。

于是后来他们都醉了。

隔壁就是酒店。

开房很容易。

也不知道怎么就进了酒店电梯,欲望战胜理智,所有一切都失控了。

出了电梯正对着的门就是他们开的房,潮生拖着她走进屋,进门之后还没来得及插房卡,她忽然叫了声潮生,忽然缠上,把手伸到他皮带上去。

黑暗中一切都能被放大。

呼吸声尤其重。

潮生握住她的手,眼里迸射火星:你想好了,睡了就得结婚。

黎晚软的没了骨头,整个贴上他:江老师,擦枪,可不就是为了走火的?潮生顿了顿,猛然把她往门板上一推,他紧接着贴上去……喂,倒也不用这个姿势。

她喘着。

他停了停,呼吸从耳后喷薄过来。

老子乐意。

……后来屋里屋外都雨声潺潺。

纠缠到天边擦黑,潮生只穿一条四角裤,靠在床边抽烟看雨。

外面的车流声忽大忽小。

黎晚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但潮生知道,她没有睡着。

熄灭了一根烟,他喊她起来:我们聊聊。

黎晚静了好一会儿,才撑着床坐起来,发丝懒懒垂下,柔无骨,娇无力。

她拥着被子,看他:你说。

潮生看她一身凌乱,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又改主意了:去洗个澡,等会儿带你吃饭去。

黎晚揶揄:还挺有仪式感。

却还是下了床,进到浴室里。

浴室传来水声,潮生拾起地下散落一地的衣服,然后一件件穿起来。

酒店的被褥床单全都是白色的,他在提裤子的时候,恍然看到地上有一个晶晶亮的东西,他拿起来一看,是一个坏掉的星星发夹。

他想起来——是他们拥吻到床边时,脱衣服时发夹勾住了衣服,他太难自抑,把发夹摘掉扔地上摔碎了。

他把发夹随意丢在床上,又忽然看到一丝红,目光一凛,想到什么,掀开被子一看——被单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脑子里忽然有人撞了闷钟一样,他忽然一懵,坐到了床上。

黎晚出门就看到他怔怔坐在床沿,而被子被人掀开了,鼓成一团,放在床侧,要掉未掉。

黎晚握了握拳,敛了眸,再抬眼她嗔道:江潮生我真恨你!潮生转脸,见黎晚围着浴巾站在浴室门口,嘴巴噘老高:我来大姨妈了!她简直要哭,我刚才一直说我疼,让你轻点,你他妈是不是以为我在跟你调情?牲口一样,没碰过女人啊……潮生眼睫颤了颤,黎晚的话让他明白过来床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完全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没碰过女人,怎么着?他没好气说,站起来把没拉完的裤子拉锁拉上。

黎晚哼一声,去地上拿包,抽出一个卫生巾,又从床头柜上捡起内裤,再次窜到浴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