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来得太突然,像是在做梦一样。
潇潇转身扑进重锋怀里,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声音都兴奋得有点打颤:团长!重锋笑着接住她,双手圈在她后腰。
六月已经入初夏,隔着薄薄的短衫,重锋也能感到掌下细腰传来的热度。
狭窄的楼梯,昏暗的光线,少女笑容灿烂,像小太阳,眼里都是亮晶晶的光,直照进他心里,让他心底忍不住一阵柔软。
他慢慢低下头,想离她更近一些。
你什么时候来的呀你怎么都不提前跟我说幸好我下了班就直接回宿舍!你的行李呢,你怎么没行李李潇潇高兴得有点语无伦次,想到他之前每次坐的都是硬座,这里还不是京市,没有吉普车来接他,来到她这边还不知道等了多久……哪怕她知道,比起他执行过的大大小小任务,这些都是小菜一碟,可她一时间还是有点心酸又心疼……三点到的。
重锋几乎快要抵上她的额头了,行李在附近的旅馆。
李潇潇想到重锋舟车劳顿,又等了她那么久,不想他那么累,连忙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一边继续翻钥匙,一边说:你一定很累了,快进去坐坐。
重锋只感到怀里忽然一空,李潇潇就已经挣开了他,熟练地、飞快地打开门,还回到朝他招手:团长快进来!他镇定地收回还定在空中的手,点点头走了进去……等他进屋后,李潇潇关上门,刚一转身,只觉得眼前一花,唇上一热,男人高大的身躯覆了上来。
李潇潇被吓了一跳,拿着钥匙的手还无意识地抬着,重锋摸索着握上她的手,跟她十指相扣,抵在门上。
啪嗒——钥匙掉在地上,落在了重叠的人影上。
重锋一直都是温柔细致的,这次却来得有点急切强势,甚至不像之前那样小心控着力度,李潇潇被压得往后倒,撞在门板上,发出一阵闷响。
身后门板微凉,可身前一片炽热,李潇潇唇上一阵发麻,后颈被轻轻扣着,不得不抬起头,连呼吸都乱了。
潇潇……半晌后,重锋微微抬起头,抚着李潇潇潮红的脸颊,我很想你。
一句话,四个字,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比李潇潇以往在剧里听到过的情话都要动听。
她蹭了蹭他的掌心我也很想你,团长。
她正想继续说话,肚子却忽然发出一声咕噜巨响。
李潇潇:……李潇潇脸色大窘,重锋忍不住笑了笑,问:这里有存粮吗?我给你做饭吃。
她连忙点点头:有的有的,有挂面鸡蛋和番茄。
李潇潇平时一般都在饭堂里吃,这些天为了赶工都加班,有时候太晚了回宿舍饿,就自己煮点夜宵。
前世她在开工作室时,有时候为了赶项目,经常作息不规律,晚睡早起是经常的事。
这一世她在部队作息规律,来到译制厂后,有时周末也会睡到中午,懒得去饭堂,所以会特地多准备点储备粮,粮油米面全都齐,甚至还存了腊肉腊肠。
今天她因为太累了,也懒得去饭堂,本来是打算回来先睡一觉,睡醒再煮点吃的。
重锋也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揉了揉她头顶:那你等我一会儿,很快就能吃。
他问了下东西都放在哪里,然后开始忙活起来。
李潇潇确实是快累散架了,趴在沙发上看着他,没多久眼皮就开始打架。
不知过了多久,她朦朦胧胧间听到重锋叫她。
潇潇醒醒,先吃点再睡。
这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她就已经差点睡着了,重锋看她揉着眼睛一脸迷糊的样子有点心疼:怎么看着比在部队还累。
部队有严格的作息时间,文工团不用上前线,熬夜的时候就更少了。
他以为在译制厂怎么都会比在文工团更轻松一点才是毕竟李潇潇在文工团承担的责任更大。
李潇潇不想他担心连忙解释说:只是这段时间这样。
那电影今天就录完了,到下一部电影之前,都不用这样加班的,能五点半准时走。
明天星期六还不用回去呢!重锋知道她的想法,也知道她的决心。
并没有打算说什么。
他笑了笑,说,:嗯,我知道了。
他轻轻拍了拍她:好了,先吃饭。
李潇潇笑嘻嘻地朝他张开手:走不动了。
重锋笑意愈深,俯身将她打横抱起,走到饭桌边,把她放到椅子上……饭桌上放着两碗番茄鸡蛋汤面,重锋把鸡蛋和番茄都给了李潇潇,自己只盛了汤和面。
李潇潇失笑:干嘛把鸡蛋番茄都给我呀?你多吃点……重锋说,平时也要按时吃饭。
李潇潇有点无奈,又说:我又不是小朋友,我在羊城剧社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呢!梁丹他们都很关照我。
重锋也想起了白沙村的那段日子还有羊城剧社时她的窘迫。
相见不相认的那段经历,仍是他心里的痛……重锋低声说:那时我该早点认出你的。
如果他早点认出她来,她当初就不用吃那么多苦。
李潇潇把一半鸡蛋番茄拨到他碗里。
她支起手肘托着腮,眉眼弯弯:那你以后要对我好点。
她总是这样,受了苦从不抱怨,所以重锋更加心疼……重锋认真地点点头:我会的。
李潇潇眨了眨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那你今晚留在这里过夜。
李卫国凶巴巴的表情又浮现在重锋的脑海中,重锋有一瞬间的犹豫:他似乎不该留下的。
然而,当看到她的笑脸时,他又动摇了。
他很想她,甚至已经到了他自己都难以理解的地步。
明明从前在光州军区时,他也出任务,也经常一大段时间见不上她。
可自从她去了沪市,他在军区走过每一条曾经跟她走过的路时,心里都像是空了一块。
他当初是答应过的,说是等到合适的机会,他不会阻止她成为配音演员,还会亲手将她送出去。
他确实做到了,也并不后悔,可这并不代表他能安安心心地一个人留在光州。
他总是忍不住想,离她承诺回来的日子还有多远。
等到慢慢习惯了这种煎熬后,他在京市来沪市的火车上,却又发现,离沪市越近,对她的想念,大概是野草遇上春风一样,疯狂地抽长。
好不容易见着了,他不想浪费一分一秒,哪怕就这样坐在旁边看着她也好。
可是过夜……李潇潇还在看着他,等他的回复。
她边吃边等夹子一根面条,吸溜一下嗦了进去,浅红色的面汤沾在唇上,她伸出舌尖轻轻一卷,舔掉那点汤汁。
重锋目光微暗,有点不自在地挪开视线。
李潇潇拖长着调子喊了他一下:团长——她撇了撇嘴,有点委屈地说:你不会第一个要求就拒绝吧?我重锋迅速地扫了一下四周,目光在隔壁那张长沙发上顿了顿,他咳了一声,说,那我今晚睡沙发。
李潇潇这才满意地继续吃面条。
两人吃完东西后,李潇潇先去洗澡,重锋回旅馆拿行李。
他选的旅馆就在附近,回去一趟非常快,等他回来时,李潇潇甚至都还没洗完澡。
去年年底以来,人们的衣着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沪市这种本就拥有西方文化碰撞的地方,许多姑娘们的打扮都大胆了起来。
李潇潇来到沪市之后,就抽空去裁缝店做了几身睡衣,裁缝对吊带短裤的要求也都见惯不怪了。
重锋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听到了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那点滴滴答答的声音,也像是落到了他心上,让他莫名有点紧张。
他也不知道紧张什么。
尽管四周根本没人,他仍是一脸严肃,认真地想:年底到京市开会,潇潇也住在他家。
现在不过是换过来,他在她宿舍里睡一晚,有什么区别吗?有,当然有,这里不会再有其他人误闯进来。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清晰得吓人,重锋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走到桌边,倒出一杯水,给自己灌了下去。
然而,这并没有缓解多少,身体里像是有一把火一样,那点水根本浇不灭,他仍是口干舌燥,喉咙发紧。
一杯不够,那就再来一杯。
于是重锋又倒了第三杯水,拿起正要喝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浴室里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哗啦——浴室门被拉开,李潇潇带着一身水汽走了出来,微微凌乱的湿发上还滴着水。
宝蓝色的吊带勾着少女纤薄肩膀,顺服地贴在心口上,勾勒出柔软的起伏。
短裤之下是笔直的双腿,那曾经长期裹在军服下的皮肤,细腻而白皙,像牛奶一样。
她看到重锋在桌边,自然而然地往他那边走团长,你要现在洗澡吗?我不关灯了。
李潇潇停在重锋跟前,重锋闻到了她身上有一股清甜的味道,那片白花花的肌肤一下子就跳入了他眼中。
他知道自己该挪开眼,可他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连瞳仁都转不动了。
那是他喜欢的人,是他心心念念的人,而这个人现在就在他眼前,以一个只有他见过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重锋僵硬地捏着水杯,手背上青筋微显。
血液在沸腾,他忽然感到鼻管一热,紧接着听到啪嗒一声——他低下头,看到自己手背上绽开了小朵血花。
是鼻血……重锋:……作者有话要说:大概是,风水轮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