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咖啡厅离开后，外面太热，加上楚柠说的那些，沈西柠也没什么心情在外面闲逛，开着车就回家了。
她把车子停在地下车库，锁好车刚下车，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沈西柠愣了下，目光看过去，眼里有些疑惑，她好像不认识这个人。
你好，沈西柠？你认识我？韩柳惜笑了笑，点点头，犹豫了一下：算是认识吧，准确来说，我认识你男朋友，梁行野。
沈西柠抿唇，她能感觉到韩柳惜没什么恶意，眨了下眼睛，淡淡开口：有什么事吗？确实有事，跟梁行野有关的，介不介意我们谈谈，正好我也有一些事情想要告诉你。
……沈西柠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坐上韩柳惜的车，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在韩柳惜的诊所门口停下。
韩柳惜会带她来诊所，沈西柠是没想到的，下车的时候脚步顿了下，没说什么，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跟在韩柳惜身后走了进去。
韩柳惜倒了杯咖啡放在沈西柠面前，坐在她对面开口：我总算是见到你了，梁行野藏着掖着，就是不让我见你。
韩柳惜有些无奈，抿了口咖啡继续道：准确来说，我从四年前就知道你了。
每一次给梁行野治疗的时候，我总是能从他口中，听到关于你的故事。
沈西柠愣住，眼底弥漫上些许惊讶：治疗？嗯，韩柳惜勾了下唇：容我自我介绍一下，韩柳惜，一名心理医生，梁行野是我负责了四年的病人。
心理医生……负责了四年的病人……不知道是不是信息量过于庞大，沈西柠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半天都不吱声。
韩柳惜没再继续开口，给了沈西柠消化的时间，过了一会儿，沈西柠抿唇，点点头：你继续。
韩柳惜有些意外，看见沈西柠淡定的样子，心里对她的了解，又刷新了一个认知。
沈西柠桌下的手交握，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黑睫投下一片阴影，遮去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韩柳惜开口，沈西柠听着。
在这一天，沈西柠从韩柳惜嘴里，了解到了她不知道的，梁行野的那几年。
四年前，梁行野第一次找到韩柳惜，那天韩柳惜像接待往常病人一样接待了梁行野。
最初的时候，她不知道梁行野的情况会那么严重，按部就班的为他治疗，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到后面韩柳惜发现治疗停滞不前，梁行野的病情也忽高忽低，到最后无计可施。
我从梁行野那里了解到你，是因为每一次我发现他的情况得到抑制的时候，讨论的话题里都会有你，我那个时候就很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韩柳惜说，她那段时间说焦头烂额也不为过，因为她第一次遇见这种人，以前不是没有遇见到各种各样的病人，只有梁行野，把沈西柠说是她精神支柱也不为过，只要提到沈西柠，韩柳惜的治疗就格外顺利，可是大多数时候，梁行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消极的心态，怪异的性格，控制不住的对自己动手，这些都是梁行野发病的前兆。
你看见过他手腕上的纹身吗？沈西柠呆呆点点头，声音有些哑：那是什么植物？她之前好奇过，只不过一直不知道，可是现在听韩柳惜提起，隐隐觉得和自己有关。
下一秒，韩柳惜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
那是柠檬花的藤蔓。
柠檬花，沈西柠。
沈西柠眼神放空，忽然间想到在度假村的时候，梁行野捏的那颗柠檬。
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是有迹可循，就是梁行野，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记了她四年，又或许是更久。
在他看不见她的那几年里，他把她连同他的脉搏刻在一起。
韩柳惜叹了口气：你一定没见过梁行野把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拼命挣扎的样子，痛苦至极，反复念着你的名字。
中间有好几次，我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我甚至感到无能为力。
沈西柠闭眼，突然觉得有些哽咽，鼻头有些酸，反复摩挲着自己手腕的位置。
梁行野之前不是射击冠军吗？少年天才，有的人一辈子都到达不了的高度，他为什么要退役呢？韩柳惜从抽屉里翻出另一份资料，放在沈西柠面前，继续开口：因为在体检中，梁行野被查出是反社会人格。
这种人格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吧。
作为一个为国争光的人，却是这样的人格，具有很强的伤害性，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突然袭击别人。
他在我这里治疗了这么几年的时间，你是他坚持下来的动力和唯一的救赎，直到后面痊愈，他跟我说他要回国了，我问是不是找你，他说是。
韩柳惜记得，那天她看着梁行野的报告，问他是不是要去找那个女孩，梁行野说是，一向冷淡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只有在提到沈西柠的时候，眼里才会染上一点光和希望。
我说这么多不是给你压力，只是想让你知道梁行野的全部，我没有办法想象，如果没有你，梁行野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就是全部的梁行野，你能接受吗？话音落下，谁都没有开口，沈西柠双眼放空，韩柳惜也不着急，翻着报告的同时，不动声色观察着沈西柠的表情。
良久，沈西柠起身：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还有事，先走了。
韩柳惜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目送沈西柠离开。
沈西柠到家开门，发现客厅的灯没亮，屋里静悄悄的。
梁行野？我回来了。
没有人答应，沈西柠皱眉，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低头拿出手机拨通了梁行野的电话，却显示无人接听。
第104章沈西柠，我快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
沈西柠突然有些慌，心跳下意识加快，她拨通韩柳惜的电话，那头的人很快就接通了：怎么了？梁行野在哪里？我不知道啊？韩柳惜同样疑惑，他没有在我这里。
沈西柠挂断电话，拿起车钥匙就冲出家门。
她跑到射击队，见到宋北枫，宋北枫看见沈西柠，还有些意外：仙女姐姐，你怎么来了？梁爷不是请假了吗？请假了？对啊，你们两个没呆在一块？沈西柠眉说完，转身就走了，拿出手机给梁弯弯发了条短信，那头很快就扔过来一个地址，沈西柠又开车往哪个地址过去，依旧是空荡荡的没有人，她不死心又去梁弯弯原来住的地方，还是找不到梁行野。
宋北枫不知道，梁弯弯也不知道，韩柳惜也不知道。
梁行野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似的，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哪里了。
手机上沈西柠给他发的消息石沉大海，沈西柠继续发。
【你到底在哪里？要去哪里跟我说一声别让我担心行不行！】【梁行野我真的生气了！我生气哄不好的！】【……】不管沈西柠发什么，那边都没有人回应。
沈西柠皱眉，有些烦躁，找不到梁行野的郁闷和心里莫名的难受，在这一刻全部涌了上来。
她随意扒拉着微信，不知不觉间往下滑，却在触及一个头像和最后一条聊天消息驶停下了。
那是一个小号，头像纯黑，最外面的一条消息是祝沈西柠24岁生日快乐。
沈西柠点进去，才发现里面的聊天记录全部是祝她生日快乐的，一年一句，永远只有沈西柠几岁生日快乐。
她愣住，看着满屏幕的生日快乐，唇角抿了抿，猛然间想起一件事。
每年生日她都会收到一个匿名包裹，她没有拆陌生快递的习惯，就一直没有动全部扔在库房里。
沈西柠立刻朝着库房去，果然看见角落里堆着几个包裹，因为主人长时间不管的原因，上面已经积了点灰，看起来有些陈旧。
她把包裹拆开，每个包裹都写了日期。
2018年的礼物，是一名冠军金牌，射击比赛的。
2019年的礼物，是一捧在恒温玻璃球里的喜马拉雅山的雪。
2020年的礼物，是一支黑色的箭。
2021年的礼物，是一副素描画，没有脸，但是其他的地方很沈西柠很像，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沈西柠，我快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
……沈西柠张嘴，却发不出声来，看着眼前的礼物，再次被震撼到。
真的有个傻子，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爱了她好多年。
沈西柠慌乱打开手机，点进那个小号。
【你在哪里！】梁行野没有回，沈西柠又点进他的朋友圈，只有两条动弹，一条是五年前，配图是一节细长泛着冷白色的手腕，黑色的藤蔓盘在腕骨上，又欲又野。
另一条就是刚刚发的动态，一张天空的图片，定位显示布鲁塞尔。
沈西柠没犹豫，立刻定了机票，把那些礼物和自己的衣服塞进行李箱，马不停蹄往机场赶去。
梁行野，我来等你了，等我！飞机上，沈西柠看着外面的湛蓝的天空，手指摩挲着自己腕骨的地方，眼神茫然的看着外面。
她想见梁行野，很想，非常想，特别想。
快十四个小时的路程，沈西柠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在次日下午，到了布鲁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