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蒋干强烈的做主线任务的决心,周瑜不得不配合他表演群英会和蒋干盗书。
周瑜营帐作为表演场地,晚上人来人往,并不适合孙婺与陆绩叙旧。
于是两人夜间在江岸边生起一团篝火,一边烤火一边闲聊。
因为之前的不欢而散,再见面实则有些尴尬。
孙婺将炭火翻来覆去拨弄,最后才胡乱找到一个话题,所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学会了一些东西。
陆绩却不觉尴尬,他一脸云淡风轻,四年前你叫我帮你,当时一方面我确实不想帮,另一方面实则我也无从下手。
四年里他似乎经历了很多,面对曾经的难题已经不带什么情绪,已然能够淡然地侃侃而谈。
也不做什么铺垫,他直接说起主题,现在想来很奇怪,为什么你认定我成年才能拥有技能?这不是熟能生巧的东西吗?在你眼里到好像有个确切的年龄限制。
游戏设定,使用技能有一些门槛,说了大概陆绩也不能明白。
你八岁的时候可不像会这些的样子。
孙婺说。
确实不会,所以要学。
这些年我拜访了一些人,水镜先生、诸葛孔明……他们虽不懂尸解一门,玄学方面却多少有些造诣,我从他们那里学到了很多,这次大概能确保万无一失。
孙婺的心被他几句话扰乱——嘴上说着不会帮她,最后还不是倾他所能来帮她了?但如果她真能将陆绩看做一个没有感情的NPC,那自然好说,随意利用随意舍弃,自己自在最重要。
可真将过去两千多年的事情挑挑拣拣地罗列出来,好像也只有他一直真心实意地陪伴着自己。
就算他没有持续不断的记忆,重新来过的时候他也一如往常。
有他在其实幸福且难得,没理由不珍惜反而去伤害——孙婺已经不想叫他帮忙了。
于是,她特意岔开话题:那你这四年里可曾遇到过什么有趣的事情?陆绩想了想,趣事倒没什么,只是多见识了一些风土人情,也记起了从前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我记起我在郁林的事。
郁林有象,硕大如屋宇。
我偶尔见山中富户乘象出游,看起来威风凛凛,心中很是羡慕。
他笑说着,轻松的表情让孙婺也觉得舒畅。
因为被封郁林太守,得去传播中原教化,因而我总得端着,不能亲自逮一头象当坐骑,所以难免遗憾。
停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因而我想,等办完你这件事,我便要前往郁林,乘象出游,这样我也算美梦成真了。
在陆绩说出办完你这件事这六个字时,孙婺的心忽然剧烈跳动起来。
就好像……夙愿瞬息便能达成,自由触手可及。
陆绩将一个极大的惊喜摆到了她的面前,她有一瞬间觉得目眩神迷。
片刻之后她才克制住自己,继续避重就轻,那你可真是志向远大。
篝火哔啵响着,涌起跳跃的星火,四野寂静,一时只能听到江水奔涌声。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谁也不要提。
日积月累的陪伴她无以为报,那至少不要欠他更多才好。
陆绩应当能领会她的意思,然而他将孙婺想要避开的话题,一句话全部挑明。
那就明天吧。
做完你这件事,我们俩都能早一些梦想成真。
*陆绩单方面决定明天就帮孙婺水解。
孙婺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扯太久,便敷衍着同意了。
——她用这四年做足心理准备之后,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喜才能略微把持住,若再与陆绩谈论下去,她怕自己真的不管不顾直接伤害利用他。
面上同意,但回到孙策帐中,她立刻借来纸笔给陆绩留了封信。
信中大意是她要离开一阵子,去寻左慈,水解的事也无须他再帮忙。
这封信写完,她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加上一句,若是找不到左慈,会再来麻烦他。
寥寥几字的信写完,她在灯下枯坐许久,直到东方黎明光亮,她才将信放好,嘱咐帐外士兵天亮交给陆绩。
她做完这一切,估摸着蒋干已经盗得书信,便出门与曹彰、蒋干会合。
大约是周瑜特意安排,夜晚守卫并不充足。
往江边而去的路上,蒋干怀揣着什么,贼头贼脑的。
曹彰也已跟在他身边,人高马大,没有奴仆的样子。
孙婺追了上去。
见到她,曹彰有些意外,你晚上不睡?孙婺奇怪,睡什么?你们回去,难道想丢下我不成?黎明的风比夜间还要凉,孙婺不由将身体裹紧。
曹彰见状,走到她前面,替她挡住风。
三人鬼鬼祟祟来到江边,船夫还在等候。
蒋干偷得书信,喜悦中又难免战战兢兢,见到船便赶紧跳上去,将自己藏身在船舱中。
就要离开夏口,孙婺站在岸边,下意识看向先前和陆绩说话的地方。
篝火的火苗已经熄灭,只余下些红光忽明忽灭。
先前两人的对话似乎只有瞬息,陆绩的脸她还没有看够,谢谢不曾说出口,再见他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孙婺叹一口气——见了这一面,也该满足了,为他们都好,还是尽力去找左慈吧。
恍惚中,曹彰的话忽然打断她的思绪,就送到这里吧。
啊?孙婺抬起头,发现曹彰正注视着自己,她一脸茫然,你和我说?曹彰点头,嗯。
你回去吧,没必要同我一道回去。
孙婺:?曹彰双手抱胸站在岸边,一副酷酷的样子,这算是我上辈子的遗憾,跟你做了那么多年夫妻,送你那么多小玩意也没见你开心,结果临死才知道你真正想要什么。
也难怪你不与我亲近,我确实不是什么好夫君。
孙婺被他搞糊涂了,你什么意思?曹彰:你不是一直很想回家?这一世咱们没联姻,我觉着还挺好,免得你再来受罪。
我一个人在许昌过的好好的,没想到你还自己跑了过来。
孙婺:……然后呢?起先我还以为是你的兄弟们欺负你,想着这次来给他们些颜色瞧瞧。
但来了这么一趟,见你们兄妹和睦,才发觉是我杞人忧天。
既然这样,我也能放心让你回家了。
……曹彰的话叫孙婺有点感动,但她也很好奇,你一个人怎么给他们颜色瞧?曹彰想了想,老实说:没想过,总之先来了再说。
孙婺:……这一番真情实感的话说完,曹彰爽快与她告别,那就这样吧,现在我再将你护送回来,也算是弥补我上一世的疏忽。
不用送了,你回去吧。
孙婺:……她第三世是不是很想回家,她哪里还记得?她知道曹彰想起前世,必然是有诱因,却没想到是对这种事耿耿于怀。
见曹彰要走,孙婺赶紧拉住他袖子,循循诱导他: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这一世改了主意,并不想回家?曹彰奇怪地扫了她一眼,呵,我上一世不懂女人,这一世还不懂吗?自以为是地说完,他大跨步登上船,指挥船夫起锚。
孙婺也急忙跨上船,脚还没踩上船舷,却又被曹彰一把拦了下去。
?孙婺苦口婆心,真的,我真的不想回家。
我爱许昌。
曹彰霸总冷笑:口、是、心、非。
孙婺:?两人话说完,船夫已经收起锚,船橹抵住江岸轻轻一推,瞬时便离岸丈许。
眼见着曹彰真要抛下她回曹营,孙婺急了,朝他喊道:我真不是!你等等我!让我上船!我还得回许昌有要事呢!曹彰笔直站在船尾,不知道是不是在耍帅。
直到太阳从江面升起,他才在朝日的红霞中回头:阿婺,若被我父亲的兵士逮住了,记得报上我的名号,我可保你一条小命。
……天已大亮,小船追赶不上,孙婺呆呆看着曹彰的背影,满脑子只剩下草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