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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抱她夜深了,没有人看见

2025-04-02 01:13:15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林雪芙说得有些含蓄。

记得前辈子的事情毕竟太离奇,她不敢实话实说,但是她知道他一直在查着侯爷遇害的事情,她眼下已经嫁给了他,自是应该提醒他一下。

这梦有些古怪,梦里有人谈及老侯爷遇害的事情与朱国公府有头。

沈从白听到她的话,眼神一点点地变得古怪,他看向了怀里的林雪芙。

小姑娘小脸含笑,一手捉着鱼料慢慢地撒着,一边似随意般地还在说着:当时觉得这梦甚为奇怪,因为在此前我并不认得老侯爷,怎么就梦到这样的事情呢?本来这梦已经忘记了,此时你这一说,我也正好想起来,你就当听听就行。

你还记得梦里头谈及这事的人是谁吗?林雪芙回头看他,摇了摇头:没看到人,因为隔着窗,只听到一人说莫要打草惊蛇,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不可轻举妄动,另一人十分激动地说早已经查清楚,只是事过多年,证据已经被朱家销毁,人证也被杀了,无法找到直接证据。

沈从白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心砰砰地跳着。

难道是父亲托梦给她?若不然的话,为何她独独会做这样一个梦?可是这些事情,他并不想让她介入,她这么娇柔胆小,似这些纷争,不应让她忧心。

于是他未多说什么,只轻轻地笑了笑:这真的是一个奇怪的梦。

可不是。

林雪芙见他没说什么,便也笑了笑应了一声。

他不说,她也只当不知,毕竟自己能帮他的也只有这些了,余的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她相信他有能力也知道怎么去处理这些事情。

这种奇怪的梦,也没必要一直记着。

他又说了一句。

没记着,要不是你提起来,我正好想到了,就顺口一说,要不然我也忘记了。

林雪芙从善如流地回了一句,又捉了一把鱼料扔进了池里。

大约是提及了老侯爷的事情,沈从白看起来情绪有些差。

林雪芙便说道:夫君,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情吧。

好。

我过得最惨的就是四岁之前,做为白家众多庶女之一,又没有姨娘可以护着,我那时候每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吃不饱穿不暖时不时还要病一场,要不是白家那些姨娘们还有好多不能生育,有些母爱心肠,瞧着我可怜,偶尔给我几口饭菜,还会见不惯给我穿衣,找大夫看看病,我大抵是活不到这么大的……沈从白心疼地搂住了她。

林雪芙看着他心疼得皱了眉心,伸出小手,轻轻地抚平了他的眉心:不必心疼,其实四岁后我就好过起来了,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开始懂事了,能自己到处打秋风了。

所以你恨林仙之。

恨啊。

但她恨的是前一世林仙之对她的所做所为。

至于换身份这事,全是琴姨娘所为,林仙之当年也不过是刚出生的婴儿,无甚可恨。

要我做点什么吗?虽林仙之眼下另有用处,但如果她恨,他可以改变计划。

不用,她现在过得已经很惨。

沈从白便不再说什么。

但是想起了她看二婶和五弟的眼神,只随后又问了一句:你很厌恶二婶和五弟。

其实那眼神,已经不仅仅是厌恶,而是痛恨,仿佛有涛天仇恨般的恨意。

沈从白在大理寺审人,见过不少这样的眼神。

他唯一不明白的是,林雪芙与二婶五弟从前并无交集,何来的恨意。

林雪芙未料他竟是如此直接地问出来,倒是好生愣了片刻。

沈从白倒也没有查问的意思,只是两人即是夫妻,便想着坦白才好。

林雪芙低下了头,应了一句,不知道,看着他们就觉得讨厌,与生俱来的厌恶。

说这话时,她的眼底,滑过了恨意。

是的,便是提及那两个人,她也能生出满腔的痛恨。

有些恨,是一辈子也化解不掉的。

她想起了前阵子与林仙之的对话。

二姐姐,你这般一直在娘家躲着终究不是办法,毕竟你总有生孩子的一日,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无法改变你的身份,那么你可以改变你身边的人啊。

那些害你的人没了,你不就没有威胁了,你不就可以平安喜乐一生吗?那是她对沈从良最后的报复。

因着沈从白的原因,她不会亲自动手去杀他,不会让自己与沈从白之间的感情有任何危机。

可她也不想轻饶了沈从良。

所以接下来,就看沈从良的命了。

如果林仙之选择放过他,那她也就忍下了。

毕竟分家是迟早的事情,沈家二房三房再是拖,也拖不了多久。

环儿送了酸梅汤过来,林雪芙喝了一杯后,又与沈从白在八角亭里偎着说了许多话。

他说一些大理寺里发生的事情,她听得津津有味,直到月上中天,她连连打了几个呵欠,他这才道,走吧,回屋睡吧。

好。

她应了一声,正要从他的怀里起来,却见他一伸手,竟是直接将她拦腰一抱。

呀……林雪芙低呼一声,人已经被他抱了起来。

但见他若无其事一般抱着她便往回走。

我自己能走。

她缩在他怀里,小声地说道。

我能抱。

林雪芙:让人看见了不好。

夜深了,没有人看见。

金荣金贵低下了头:是的,我们看不见。

一众丫鬟们也低下了头:我们也看不见。

暗处,守护着的暗卫们也转过了头:我们就更看不见了。

林雪芙一张芙蓉小脸,已经红透透了,最后实在挣不过他,而且叫他抱着确实是好舒服,于是索性将小脸埋在他的怀里,只掩耳盗铃般,自己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了。

这一个夜,如此漫长。

床榻上的被子虽是换过了,但依旧是喜庆的红色龙凤被,这样的被子,林雪芙陪嫁了八床。

她被放在被子上,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玉足,轻轻地替她把布袜给脱下。

手中香足,仿佛生了香。

林雪芙那小脚一颤,连忙说了一句,我,我先沐浴。

他抬头看她,突而笑得一脸戏谑:夫人这主意甚好。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这眼神透着怪异,他这话里,也透着话?什么叫她的主意甚好?但是很快,她就知道他所谓的主意甚好,是何意思了。

净室里,下人们早就为她备好了沐浴的水,满满的一桶热水上,撒了一层花瓣,室内,暗香浮动。

她才进去,就叫那人给抱着一起沉入了桶里,而后便是那翻江倒海一番折腾,直至把一桶水折腾得只剩下半桶里,那粉红的花瓣,落得处处皆是,他才抱着她一起出了净室。

可她早就累得软在他的怀里,那如玉的手臂,轻攀着他的肩,却是一动也不想动了。

也不知这人哪来的精力,白日里早早去查案,这一回来也没有歇着便又是这般。

但是虽则累,虽则全身皆酸,但她的心尖尖却是甜滋滋的。

冷宫失火的案子沈从白交给了刑部尚书去办,自己则是与妻子开启了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生活。

陪着她一起回门,陪着她一同上街,陪着她一起去佛寺进香,陪着她一同乘舟寻幽。

柳怀恩连着好几日来寻他都碰了壁,以至于他很怀疑沈从白从此因色丧志。

于是在连续四日都上门寻不到人的情况下,给金荣留了言:告诉你的家侯爷,我这儿新制了几瓶珍珠膏,能养颜护肤的。

翌日,他终于是见着了沈从白了。

东西呢?结果这人才上门,话还没说上,沈从白就伸出了手。

柳怀恩深深地看着沈从白的脸,而后用一种愤慨难当又深感惋惜的语气说道:……沈从白你完了!但是说归说,他还是将珍珠膏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这本是打算给沈从白当新婚之礼的,只是当时沈从白成婚时还差一味药没到,是以便一直没给他。

沈从白叫人把那珍珠膏给收了起来,而后才对柳怀恩长叹一声,怀恩啊,你也是时候得找个伴了,省得一瞧见人家成对便眼露红光。

我,眼露红光?柳怀恩顿时恼得就要上前去抢金荣收起来的珍珠膏。

金荣是出了名的好身手,见柳怀恩来夺,一个侧身直接避开了他的手,随后还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柳爷,做人得大气,给出去的东西还抢回去,那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

瞧你们这一主一仆,看了就让人生气!柳怀恩吹胡子瞪眼地站了起来:不看了不看了,我去找老袁讨酒喝!说完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身往桌上扔了一张纸:给你媳妇调养身子的!说完他就往外走。

沈从白拿起了桌上的纸,仔细地看了一遍后,拿给金荣:叫给厨房。

里面密密麻麻地记了十几样食补参汤的食材与做法。

金荣看了一眼,又与侯爷对了一眼后,就拿着去了厨房。

……第56章 又是打骂二姑娘受了惊,早产了。

……朱家。

可发现什么异样?国公爷,并未发现有何异样,沈从白除了那一日被皇上召去协查冷宫失火案后,便每日与妻子在一起,倒是十分恩爱。

柳怀恩今日去找他了?是,属下当时就在门外,那两人就聊了几句,柳怀恩送了几瓶珍珠膏和一张食补的方子,人就走了。

那人说着又把二人的对话,一字不错地复述了一遍。

好好盯着,若是发现异状立即来报。

那人退下后,朱国公看向了府里的大管事:你觉得冷宫之事与沈从白可有头系?属下觉得应当不能,那一夜沈从白新婚,当时他与几个心腹皆在侯府里,这是人人都看着的,而且蔡良人的尸首虽然烧焦了,但是属下私下问了刑部的仵作,从死者的骨头上看,身高岁数与蔡良人完全一致。

我总觉得这事不放心,还是要盯着,沈从白这个人心智极高,他又一直在查当年的事情,万不可大意。

是,国公爷。

世子近日都做了什么?世子近日十分刻苦,每日多是在书房里读书,只是自新婚那一夜后,就极少去世子夫人那儿,至于林姨娘那儿就更是一步未踏过。

这孩子就是死心眼,也不知道中了那林仙之什么邪,由着他去吧,等他哪日想明白了,再给他纳几门妾室……是。

大管事应这话的时候,似有些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选择没开口。

……上京冬日里冷,夏日里炎热。

林雪芙怕热,沈从白早早便命人在池边那松林里架了个大风车,每日从早摇到晚。

沈从白每日去大理寺后,林雪芙也着手接管了府里的中馈,她嫌屋子里又闷又热便索性叫人搬了摇椅,整日里就在松林那儿纳着风理着事。

池里的荷花开了,荷叶清荷花香。

她叫人摘了荷叶荷花煮了汤冰镇着,理事之余喝上两碗,再择一只莲蓬,剥着莲子。

这日子便过得有滋有味儿。

唯一不顺心的就是二房三房整个无赖,至今也没有搬出去的意思,不过幸好沈从白早早让人把华清园与另二房的园子那一通门给封上了,也算是分了。

这一日,环儿快步走了过来:府里来了消息,二姑娘生了。

林雪芙一惊,放下了手里的帐本:生了?环儿点点头:听说是姑爷又上门找事,二姑娘受了惊,早产了。

可林雪芙再清楚不过,哪儿是早产呢!掐掐日子,这日子正是产期。

不过林仙之确实是聪明,在这个时候把沈从良给引去府里惹这么一通,眼下所有人也不会怀疑到产期的问题上,自也不会怀疑这孩子是谁的。

沈二夫人呢?刚听说沈二夫人那边来要了辆马车,还让人铺了厚厚的垫子,说是要把二姑娘接回府里坐月子。

那我们等二婶那边把二姐姐接回来了,再过去贺喜吧。

林雪芙懒懒地说道。

二姑娘肯回来吗?一旁的小菊小声问了一句。

林雪芙想了想点头:会。

是肯定的。

上京这边的风俗,媳妇是不能在娘家坐月子的,这会让人置喙夫家,让夫家失面子。

所以沈二夫人一听说生了,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人备了马车要去接林仙之回来。

而林老夫人,自也不会为了个林仙之得罪沈家。

再者,林仙之孩子都生了,至少眼下所有人都以为那是沈从良的孩子,所以林仙之这会儿自然也不怕回沈府了。

林雪芙猜得没错,林老夫人没留林仙之,林仙之也觉得自己眼下为沈家添了新丁,沈从良再混帐也不敢在这会儿欺她。

所以就这么叫沈二夫人给接了回来。

林雪芙听闻她回来了,这才叫人备了厚礼过去瞧她。

因着通门封了,她是出了正门,从南侧门过去的二房。

沈二夫人看到林雪芙脸色并不好,自打白哥儿要娶这媳妇,又是夺了她的管事之责,又要与他们分家,后来竟还把通门给封了。

而这个林雪芙就更是不像话了,自打嫁入侯府,不说来拜见她这个长辈,她这个长辈去找她,她竟然还接二连三寻着借口不见。

此时见到,不由得暗骂了一声狐媚子!仗着一张脸把白哥儿给迷得忘了亲情!但是心里再恨,嘴上也是不敢说出来的,她只笑盈盈地迎了上去:侯夫人来了啊。

二婶好。

虽心中恨极,但表面上林雪芙却是半分不显,只盈笑行礼:听闻五弟妹喜得贵子,特来祝贺。

我家仙之争气,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呢!一说这事,沈二夫人开心得眉眼弯弯,说来这孙子真的是得来不易,当初她可是没少花心思想让沈从良生个儿子,可是塞了不少好姑娘也没有得逞,不成想林仙之这肚皮如此争气,一下子就怀上了。

这一乐,倒是没心思跟林雪芙计较了。

恭喜二婶,我去见见五弟妹。

去吧去吧。

沈二夫人眼下满眼里都是孙子,也不多说什么。

林雪芙走进了林仙之的房间,屋里一应倒是华贵,两名丫鬟正周到地侍候着林仙之用膳。

原听说二姐姐是早产,还有些担心,眼下一见,倒是瞧着二姐姐气色极好。

林仙之听了林雪芙的话,眼底一闪而过慌意,但随后就一副轻松地说道,还好,虽是早产,但是祖母早两个月前就请了稳婆在府里,所以也算是幸之,没出意外。

林老夫人也算是出了一把大力了。

那便好,以后有了孩子,想来二姐姐在这儿的日子定也会好过起来。

林雪芙轻笑地说道。

林仙之一听到林雪芙的话,却是眼神一紧。

她身怀六甲,沈从良都想对她动手,何况她现下孩子已经生了,沈从良就更不可能会心软了。

至于沈二夫人,也许眼下会护着她一二,可是日子久了,真能一直护着她吗?世子爷那边,也许久没有来找她了。

她也不知道世子爷究竟能不能真的为她奋一把,她心中实则并无底。

如果沈二夫人管不住沈从良……不,她绝不能再任他打骂了,那样的日子,生不如死。

不由想起了林雪芙之前对她说过的话。

她看向了林雪芙。

林雪芙看着林仙之的眼神,就知道林仙之在想什么了。

沈从良那样一个疯子,你指望他会看在是他孩子娘的份上善待?那只怕不可能的!她知道,林仙之自然也知道。

但是林雪芙没有再提那事,只不轻不重地又随便说了几句道贺的话,让人把贺礼留下便要离开。

林仙之却在这时开了口,三妹妹……二姐姐还有事?林雪芙回头看她。

林仙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就叫住了林雪芙,可是叫住她有什么用?林雪芙怎么可能会愿意真心帮她。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摇头,没,没事。

二姐姐好好歇着吧,我先回去了,咱们眼下还是一家人,若是有什么短缺的,只管让人过来找我。

婚后的林雪芙穿着上更显端庄,藕色对襟长裙,底下是一件白色绣着百花的襦裙,头上垂月髻,镶着翠玉的步摇随着她的走动,轻轻地晃动。

妆容精致而美丽,眉眼间都添了温婉贵气,倒是真的有了一副当家主母的气质。

林仙之便又忆起了那个梦。

梦里的林雪芙才是沈从良的妻子,生活过得比她现下都凄惨得多,沈二夫人搓磨,府里下人瞧不起,沈从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她身边那两个丫鬟都死了。

她记得梦里的林雪芙死的时候,她去看了她。

那样如花的女子,死的时候,身形消瘦得皮包着骨头,乌发凌乱,衣裳又脏又旧,沈二夫人叫人拿着棺材装了随意地葬在了城外的一个小山头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一个梦,那般真实的一个梦。

若那不是梦就好了。

她就是世子夫人,未来的国公夫人。

可是梦偏偏是相反的。

她起初是妒忌的,可到了这一刻,她竟然连妒忌都生不出来。

反而是,有点想求助林雪芙,奉承林雪芙的想法,想讨她的好,盼着以后的日子能顺一些。

那自幼贵养出来的傲气,正一点点被生活磨平。

她唯一的期望便是世子能过来看她,给她一个希望。

可是她等了又等,直至出了月子,也没有等来朱岩的身影。

倒是从下人的口中,得到了一个消息。

崔淑柔,怀孕了。

哈哈,哈哈……男子皆薄幸,他得到了我,便不再珍惜了。

说好的不爱崔淑柔,说好的会想办法把我接去,全都是假的……便也在这时,她出了月子,孩子又被沈二夫人带去了身边,沈从良又进了她的屋子。

一阵尖锐的叫声,响彻了整个院子,可……院子里的下人皆是沈二夫人的人,众人都不敢进去阻止,只去禀了沈二夫人。

可当沈二夫人珊珊而来的时候,那场打骂,早就停止。

林仙之,额头青肿,嘴角流着血,就瘫在地上。

我儿啊,你怎么回事?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妻子,孩子的母亲,你不喜欢,你就不要见她,何必动手呢!沈二夫人不轻不重地劝了几句后就把沈从良给带走了。

甚至都未多头心一句林仙之。

那一刻,林仙之心里,终于下了决定。

第57章 变天沈从良这伤不管是谁做的,那都得……沈从良又动手打二姑娘了。

林雪芙接到消息的时候,正煮着一壶荷叶茶水,淡淡荷香飘散,叫人心宜。

重不重?打得鼻青脸肿。

林雪芙顿了一下,想起了前世的自己,那个时候,沈从良也是爱打她,理由是因为他养在外头的小倌吃醋了。

为了外头养着的小倌打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这种事情,闻所未闻。

但是沈二夫人却也不当回事,初时还会说沈从良几句,再请个大夫瞧一瞧,后来直接就是纵容了。

她轻轻一叹:去请个大夫吧。

是。

小菊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请了大夫。

眼下侯府林雪芙操持,小菊拿了府里的牌子去了上京最好的药堂,请了最好的坐堂大夫过来,还塞了些银子,让对方守住口不要传出去。

回来的时候,小菊与林雪芙一起回了内间,才开了口:姑娘,林仙之也悄悄给了坐堂大夫一袋银子。

买的什么?买了一大包子沸麻散,她跟大夫说时常被打,有时候家中为了面子并未请大夫,时常疼得睡不着,大夫是个慈善的,也不防她,就真的悄悄给了她。

林雪芙只缓缓地说了一句,她也是可怜。

小菊点点头,奴婢站在门口处瞧了一眼,真的是伤得很重。

……眼下日头正烈,沈从白在外头查案子,忙了一天,只觉得一身汗津,从外头入屋的时候,只觉得屋内一阵冷香飘来。

小屋里,紫檀八仙桌上摆了两个瓷白的花盆子,一个盆子里装着清水,里头插着林雪芙傍晚在园子里采来的各色鲜花,另一个花盆子里装着一盆子融了一半的冰块。

她就坐在桌边上,拿着绢扇,一下一下地摇头,她身上穿了一件浅粉色的薄纱长裳,一头乌发挽了起来,只在后头拿一根玉钗绾着,闻得声音,抬头看向了他。

那声音软软甜甜:夫君回来了。

她说着,手里的绢扇放在了桌上,紧接着就从那插着鲜花的盆子里摸出了一条沾了花水的帕子拧干。

湿了花水的帐子,带着淡淡黯香。

轻轻地贴在了他的额差脸颊,一下子便驱走了外头的热气。

他的大手,轻轻地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捉起了她的小手。

小姑娘的手本就微凉,方才又在花水里泡了一下,冰凉花香。

沈侯爷的喉结轻轻地向下一滑,随手捉着那只软滑的小手,置于唇边,轻轻地吻着。

还是回家好。

一旁侍候着的环儿与小菊两个窃窃一笑,便悄悄地低着头出了屋子。

林雪芙的脸则是红了起来,她作势要抽回手,却叫他握得更紧。

让我再亲亲。

她红着唇,檀口轻启,娇羞一句,夫君,人前还是需得稍做矜持呢!好。

他如是应着,却是另一只手直接扣住了她的腰,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廓旁轻拂:眼下无人了,咱们便不需矜持了。

他说着,便直接将她给抱了起来。

林雪芙羞得不行,这个人,怎的一回来就记挂着这事儿呢!她嗔了他一眼:还没用晚膳呢!这便来用!……林雪芙呜呜一声,还未抗议,那檀口便叫他给封住。

小姑娘唇儿又甜又软,在这夏日里,如冰一般。

他含着便不舍得再松开,只一路吻着,将她抱着进了内室,轻轻地放在了榻上。

……夏雨瓢盆,半夜里说来就来,哗啦啦响着,吵得人睡得都不安生,但是却也掩下了许多的脚步声。

林仙之轻轻地推开了房门,走出了屋子。

她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衣裳,脚步掩于雨声之中,身形单薄似鬼魅一般,出了自己的芍园,从一处狗洞,悄悄地钻进了沈从良的安思园。

一路熟悉地避开了巡夜的家丁,来到了沈从良房间的窗外。

沈从良嗜酒,每夜都喝得大醉,今天晚上她隔着园门,远远看到他回来的时候酩酊大醉,两个家丁都险扶不住他,此时依旧是醉得不醒。

夏日天热,那窗是打开着的,窗边的桌上,一个香炉里隐有星火闪动,她不动声色地拿起了香炉的盖子,将一个纸包的药倒了进去,随后便悄悄地又沿着原路回了自己的芍园。

一个时辰后,两更天,所有人都进入了沉眠,她再一次出现在了沈从良的窗边,从窗子爬了进去。

那一个纸包的香料是她在林家时就买的,当时只是想着防身,不曾想最后还是用上了。

沈从良仰躺在床上,身上仅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她将他的身体用力地翻了一下,让他趴在了床上,随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用布包着的锤子。

她记得几年前林家有一个家丁在干活时被房上的梁柱给压到了腰,后来虽是极力救治,可是却再也站不起来。

杀人她是不敢的,但她要让沈从良再也别想站起来打她!她眼神一狠。

几乎是没有犹豫,一锤子下去。

床上的人,闷哼了一声,但那香她下得重,他哼了一声却又无了声息。

她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快意涌上了眉眼,那眼睛通红血亮,手里的锤子就着他的腰又是几锤子下去,直到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确定他再也不可能站起来了,她才转身,快速地将锤子收起,而后又走向了窗边的桌子,用着油纸将炉里的香倒出来包好,重新放了他常用的檀香进去,把一切痕迹抹得干净后,才悄悄离开。

从狗洞离开后,她将油纸连同锤子包紧,扔进了园子旁边的一口井子里,看着那包裹沉入井底,这才悄悄地回了房间,将准备好的麻沸散喝了半碗后,这才躺回了床上。

沈从良夜里一旦喝醉,早上是没有下人敢去叫醒他的,是以沈从良是药效过去后自己痛醒的。

他醒来的时候,神智不清,额冒冷汗,一张脸比纸还白,嘴里哀哼着。

下人们闻声进去看才发现公子出事了,都知道二夫人最是疼爱这个儿子,也是慌得不行,一些跑去找二夫人,一些已经跑出去请大夫了。

过来的大夫不为正骨,过来查了片刻就发现是腰部被人重锤,也不敢耽误,一边开药让人拿药去煎,一边是让人回堂里把正骨的师傅给请过来。

竟然有人敢在侯府里伤人,而且还伤得是二房公子,而且竟然还神不知鬼不觉。

这要么是厉害的人,要么可能是府里的人干的。

可沈从良虽说混帐,可平时也不过就是在家里横,出外头也就好一口男倌,应当是不会惹上什么大人物,一旁有人提醒二夫人沈从良前天才打了林仙之,还提到林仙之悄悄找大夫拿了麻沸散的事情。

于是二夫人便带着人冲入了林仙之的房里。

彼时林仙之方起了床,一张脸比前两日更肿了,见到二夫人便吓得往地上一跪:仙之见过母亲,不知母亲过来是有何事?你昨晚上去了哪儿了?仙之,昨夜儿就在屋里睡着啊。

我听说你前日找大夫拿了麻沸散?身上疼得厉害,夜里总是难以入眠,听说麻沸散能解一时之疼,便找大夫要了一些,可是有不妥之处?林仙之说着,一脸弱弱不安地问道。

那药你可吃过?这两夜都是靠着药入睡的。

林仙之一脸小心翼翼地说着,随后走向了床边,将一旁小几上还剩一小点的麻沸水递给了二夫人。

二夫人看了一眼,让人收了要去给大夫查证。

随后看着林仙之:五郎昨夜儿被人打了。

夫君叫人给打了?是谁?谁那般大胆?夫君可是侯爷的弟弟啊?林仙之满脸惊讶地问道。

正在查着,你没事也不要到处乱跑。

二夫人说着就走出了她的房间。

出了芍园就问旁边的嬷嬷:你觉得会不会是她?奴婢刚刚问过她身边的那两个丫鬟了,她的确是每晚睡前都会喝一碗麻沸散。

若是喝了这个,是没有力气去伤人的,而且她瞧着胆子也小……把碗里剩下的拿去给大夫看看是不是麻沸散,还有,让人去把老爷叫回来,再去大理寺把事情禀知沈侯。

……大理寺。

大人,二夫人让人来传了话,说是五公子昨夜遇了害,眼下昏迷不醒。

沈从白闻声,猛地抬眸,看向了金荣,有些不确信:那人做的?属下也疑心,但问过了盯梢的人,朱岩近段时间并未出过府,与也林仙之没有接触,属下这边已经让人去查了。

沈从白深吸了一口气,突而又想到了另一个人,眼神微微黯了几许,微沉吟片刻后,才接着道,不管是不是他做的,做实了。

事已至此,沈从良这伤不管是谁做的,那都得是朱岩做的!这倒是让他整个计划提前了。

至于真凶,私下查查,能报就替他给报了。

沈从白放下了手里的案卷,站起来就往外走,毕竟是堂兄弟,且他还是大理寺卿,于公于私这事情他就不能不理。

沈从白到的时候,沈家二夫人早就哭得不成样了,一看到沈从白,立刻就扑了过去:从白,你救救五郎啊,他伤得太重了,府里把上京几名最好的大夫都请了过来,可是他们都说五郎再也站不起来了,可是他才二十啊,若是再站不起来,这辈子可怎么办啊……你快给想想办法吧!二婶勿急,我已经让人去太医院请了这方面的圣手过来。

沈从白看着那哭得泪涕眼泪都出来的二婶,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得从二婶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抬头,正好看到了立于一旁的林雪芙,小姑娘站在那儿,面容淡淡,说不上悲,也说不上喜,就如个事外人一般。

见他投目,她轻轻地与他福了福身。

他淡淡颔首,倒是没在这个时候走过去。

我怎么能不急啊……我就五郎这么一个心肝儿子啊,他要是出事了,我也不用活了……从白啊,你说这事到底会是什么人做的啊……五郎他素来与人为和,也不曾听说在外头得罪什么人啊!这事自是要查个一清二楚,二婶莫慌,我带了大理寺的人手过来,先让他们去四处去查一查。

沈从白看向了她,沉声地劝道:二婶,这个时候,你更不能自乱了阵脚,毕竟五弟这会儿就只有你才会用心照料了。

我怎么能不乱啊……我的儿啊……他伤成那样,躺在那儿晕迷不醒,大夫说他的腰都断了啊……断了啊……那贼人真的是好狠的心啊……沈从白这才走向了床边。

沈从良就趴在那儿,侧着的脸苍白如纸,晕迷中还时不时呻.吟一声。

他的腰上,敷着厚厚的药膏。

沈从白微俯身,手指轻轻地顺着他的腰脊椎往下一点点而过,最后停在了膏药的上方,轻按了两下,复又站了起来。

没的救了。

他虽不精于医术,但基本的外伤都懂。

那骨头都碎了,华佗难复。

但他并未开口,一切自有太医来了说明。

二婶,你先照顾着五弟,我带人去四处查看一下,看能否查出些什么。

好,你一定要查出来,给五郎报仇!沈从白点点头,带着金荣走出去,经过林雪芙的时候,轻道:这儿如今乱着,你先回府里去吧!林雪芙轻轻地说道,再等会儿,看看二婶这儿可有什么需要的药物,也好回府里去取。

她想再多呆会儿,再多看一会儿。

无人知晓,这一刻她的心里有多畅快。

好。

沈从白看了她一眼,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出了屋子。

太医院来了两名这方面的太医圣手,可是得出的结果都是相同,沈从良伤得太重,眼下只仅能保住一条命,只是将来,却是再站不起来。

而便在这时,杜少卿带着人搜查的时候,在院子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锦囊,还发现了两个脚印,昨夜雨骤,但是那个角落正好在院角大树下,虽是泥泞,但却能拓出印来。

那锦囊他查过后,脸色凝重地交给了沈从白。

那锦囊用的是江南蚕丝锦绫所制,右下角,金丝线锈着一个朱岩二字。

这蚕丝锦绫制作繁复,每年所出不多,几乎全都上贡了,寻常人家都用不上,满上京能用得上这布料的人不多,至于朱岩这名,便也只有朱国公府世子朱岩一个。

沈从白接过后看了一眼后道,去带人吧。

就这么直接去带人?你去带人,我入宫一趟。

动的是当今国舅爷的爱子,自是要向皇上请罪。

杜少卿看着沈从白,有些犹豫,大人,莫不如等你入宫禀明圣上后再捉?朱国公眼下正在城外操兵,你直接去朱府提了人,至于后果,我承担。

大人,这事要这般做吗?你只需照办。

沈从白不欲多言,只淡冷地下了命令。

是,下属这就去办。

杜少卿见他执意,只以为他是涉及亲弟是以急怒,便也不再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