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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第一百六十章——千年

2025-04-02 01:13:19

唔……好黑啊……这是哪儿……我仿佛回到了两年前穿越之初的时候,周身深陷于无尽黑暗,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我甚至不知自己究竟是生是死,抑或是苦苦挣扎在人间和地府的边缘。

迷迷糊糊之间,我依稀想起了许多过往之事。

宫宴上飘扬的霓裳羽衣,伴随着阵阵莺歌燕舞,其中仿佛还夹杂着略显生涩的琴瑟和鸣;而下个瞬间画面却突然翻转,刀光,剑影,千军万马兵临城下,飞溅的鲜血染红了城门……而在这一片乱象之中,我隐约看见,有道纤长挺拔的身影傲然立于城楼之上;他身披麟甲发束玉冠,面色冷峻地从士兵手里接过弓箭,下一秒,一支利箭划破天际射向乱军中心,随之倒下的,是高大魁梧的身躯……站在高处的那名少年,是阿九吗……?是他……不,不对,那不是他;更准确的说,那是我自己……!眼前仿佛闪过血光,我一个激灵,头脑中的混沌顿时散去不少;还不及我回过神来,面前的景象又变了,出现在画面中的尽是华丽的宫城,庄严肃穆的早朝,以及冲天火光和轰然倒塌的宫宇;直到最后,我看到阿九身穿厚重的礼服,头戴皇冠,正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登上承干宫门前玉阶。

下一刻,我忽然看到了自己的脸,还有……他眸中滑落的那一滴眼泪。

不要哭……求求你,不要哭……我不想你有任何悲伤……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而来,那种感觉仿佛似曾相识,熟悉得让我心悸,而他的面容也渐渐远去;我再也按捺不住,拼尽全力大声吼了出来——阿九……阿九!!!小倾别怕……哥哥在这儿。

无尽的黑暗终于被撕开一道口子,我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一张久违的面容——我在现代的亲哥哥,叶漓。

哥……真的是你?我呆呆地望着他。

没错,是我。

见我醒过来,他脸上满是如释重负的神情,眼中还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他扣住我的手背,声音略带沙哑地对我说:你失踪了半个月,三日前我们才找到昏迷的你;你知道吗,你可担心死哥哥了……之前那几年,你都去哪儿了啊……我渐渐缓过来,环视四周才发现自己正身处医院的病房,手上还埋着静脉注射的针头,周围都是各种维系生命的高级仪器;看到这一切,还有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我终于真切的意识到,我真的穿越回了现代。

既然我回来了,那么,他呢……?!?阿九……我内心满是慌乱,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扯住哥哥的手,语无伦次地说道:哥……你见过阿九吗……你知道他在哪儿吗……哥哥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神色间愈发让我看不懂;而他身边有一名穿着中山装的老者,此时耐心地俯下身安抚我道:大小姐别慌,您想要寻找谁,尽管跟我吩咐,成某一定会帮您找到……我脑子里乱成一团,坐在病床上呆愣了片刻,我发了疯一般从病床上弹起来,拔掉手上正在输液的针管,猛然推开众人冲了出去;刚一出门我看到一名魁梧的青年在外守着,见到我跌跌撞撞地冲出来,他瞪大了眼惊讶地看着我:大……大小姐?我认出那人正是一直陪在我和哥哥身边的得力司机兼助手志邦,立刻扑了上去,二话不说从他衣兜里抢过车钥匙,随后拔腿跑出医院后门。

在停车场里,我胡乱摁几下钥匙上的解锁按钮,看见某处有车灯闪烁,便跑过去钻进车里点着火,循着以往开车时的记忆,歪歪扭扭地将车子开了出去。

一路上我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数不清闯了多少红灯、拐错了多少条街道;直到我停在华阳大学校门口的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开过来的;而当我跨出车门抬头一看,才刚刚意识到此时竟已是深夜,连值班室的大爷都睡着了。

我想都没想,直接抓住栏杆纵身一跃,顷刻间就轻飘飘地落在了校内;轻车熟路地绕过一个个校区操场和教学楼,我终于气喘吁吁地在图书馆门前停了下来。

我上前拼命拽门,但无论如何都拉不开分毫,我顿时急得险些哭出声;我想要的答案,可能就在这扇大门的后面,只要我能找到那本书,找到两年前穿越时的那个地方,说不定一切都有转机……我不想再等了……我不能再等了!我要进去,现在就让我进去!!!我胡乱扫视四周,看到建筑另一侧玻璃墙边正好放着一把木椅,我顺手把它举起来,发狠地砸向玻璃;清脆的碎裂声响打破夜空的寂静,我丢开椅子,从玻璃被砸碎的地方钻进图书馆。

北漠……南夏……大夏……凭借夜空中微弱的月色,我心急如焚的摸索着,终于找到了我当初坠落时的区域,并在原先的位置找到了那本被人遗忘的古籍;我双手不可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好不容易才翻到当时看的最后一页,也就是阿九的画像;画中的他眉眼依旧,只是相比我亲眼见到的他,少了几分神韵与灵动。

我迫切的想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或许这一页后面的内容,我当初未来得及翻阅的内容,就是我找寻的回答……我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这才小心翼翼地翻到后一页;然而在看到书页上的内容之后,我刚有所平息的心跳,瞬间又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这是……!!!就在与之相连的后页上,我看到一张女子的画像;无论是画工、笔法还是技艺,这一幅都与之前那张相差甚远,全然称不上值得收藏流传的名作。

然,一笔一画皆清晰细腻,看得出作画之人极其用心,对于画中人的描绘即便有些瑕疵,却也足以辨别其容颜。

她微微侧着头,剪水双瞳蕴含笑意,注视着卷外的我;她长发被绾在脑后,以花环形状的镶钻发箍固定,身穿雪白色曳地长裙,白纱肩带一直延伸到后腰系成蝴蝶结,手中还隐约端着什么,细细看去似乎是高脚红酒杯。

两年前,我在穿越之前,只来得及翻到阿九的画像就从梯子上摔了下去;现在回想起来,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中已注定好的天意,即便我当时翻看到这后面的一页,留给我的恐怕也只是无尽困惑和惊疑,毕竟当时的我还未曾经历这惊心动魄的两年时光……没错,这是一幅身穿晚礼服的现代女性画像,按理说绝无可能出现在这种古籍里;至于她究竟是谁,我想这世上除了我自己,不会有第二个人能给出答案。

就在左上角不起眼的地方,盖着一枚表明作画之人身份的图章,其中的名字我早已刻入骨髓;印章正下方有几行极小的书法,一字一字仿佛戳在我心间:独恨千载万古殇,空相忆,难相忘;夜夜思倾,一梦两茫茫。

敬吾爱,思贤皇后——叶倾。

………………思贤……见贤,思齐——齐翰。

倒过来就是:齐,思,贤——一语,双关。

他,在思念着我啊……哈……哈哈哈……我浑身的气力在刹那间被抽空,双腿一软跌倒在地,手中依旧紧紧捏着那本古籍;我明明是在笑,但不知怎地,笑着笑着竟感到眼眶里前所未有的酸涩,哪怕努力仰起头,也阻止不了眸中快速汇聚的水雾。

……空相忆,难相忘……阿九……你骗我……你骗我……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停住近乎疯狂的大笑。

我轻声而温柔的低喃着,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在说些什么。

心上早已疼得没有任何知觉,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绝望、这般生无可恋;直到看见那句话,我才终于清醒的意识到,维系我们灵魂的最后一点联系已彻底断开,这场跨越千年的爱恋,终是迎来我最不愿面对的结局。

一梦辗转,一梦千年。

只怪我,醒的太晚。

过往一切皆成云烟,只是不知,那誓言,可否经得住流年变迁?我真的,永生永世都要失去他了么?你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放开我的手;你还说过,你什么都听我的……可你为什么……为什么夺去我守护你的机会……为什么要亲手斩断我们的未来……你可知,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再也忍不住,我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玉珠,一滴一滴,落在画中女子的面上;墨迹晕染开来,模糊了我的视线,更模糊了,画中人的容颜。

你可知,我有多爱你……不过短短瞬间,纸上我自己的脸就再也辨不出本来的模样,这幅一公布就会令世人匪夷所思的画作,自此,毁于一旦。

不过无所谓,毁了也无所谓……都不要紧了……就让它,永远消失在这世上吧……它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以最完美、最心碎的方式,展现给对的人。

我身体蜷缩成一团,痴痴地将古籍在怀中抱紧,任由不停滑落的泪水将书页打湿;轻轻阖上双眸,心里眼里满是他的音容笑貌,和我们之间的点点过往。

从相遇,到相识,到相惜,直到相恋……再到,相离的那一刻。

阿九……齐翰……不知何时,云雾悄然遮住皎洁月光,似是不忍面对离人幽怨的倾诉;夜重归于静,只剩下我支离破碎又沙哑的呜咽声,回荡在这空旷的图书馆里;直到声音愈来愈低,愈来愈模糊……碎裂的玻璃窗外,叶漓坐在轮椅上,静静地注视着馆内抱著书泣不成声的妹妹;志邦与成鹤面面相觑,看看他们反常的大小姐,再看看面色淡定的叶漓,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又过了一小会儿,志邦按捺不住,弯下腰请示叶漓:大少爷,小姐究竟是怎么了?要不要我进去劝劝?不……叶漓神色复杂,眉眼间除了心疼,还充盈着黯然与无奈;他依旧远远望着妹妹,轻声自言自语道:就在外面等着……不要去打扰他们……他们……?志邦不解其意,忍不住又往里扫视一圈;不对啊,里面明明只有小姐一个人,哪儿来的他们?他很想问清楚,不过看到少爷莫名悲伤的神色,顿时也不敢再多嘴,只能听少爷的吩咐,带着其他人在原地守着。

小倾,我的妹妹,欢迎你回家。

不过,看如今这状况,想必你并不愿回到现代吧……大小姐?!叶漓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成鹤惊呼了一声他才回过神,发现叶倾背靠书架,再次昏睡了过去。

准备送小倾回医院。

叶漓心中一紧,担心她精神受不住刺激给身体造成损害,急忙叫志邦去把车打着火,然后回头对成鹤说:推我进去。

成鹤推着轮椅,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玻璃碎片,一路来到少女身边;在她的身子被成鹤从地上抱起的瞬间,那本封面残旧的古籍从她双臂间掉落,正好被叶漓接住。

他翻到沾染泪痕的那一页,看到纸上的女子画像,虽然已面目全非,但他仍能认得出来那正是自己的妹妹;再翻到前一页,叶漓不出意外的看到那张他只见过一回但过目难忘的俊秀面容。

叶漓深深叹了口气,自此他心中的猜测基本上得到了证实;他合上书置于膝上,对成鹤吩咐:去找大学的管理人员安排一下,把今夜发生的事掩盖过去;只要他们闭口不谈,我愿意出十倍的修理费。

少爷放心,我定会安排妥当,不给小姐造成困扰。

叶漓点点头,带着叶倾一起回到等候在外面的车子上;而连成鹤都未曾注意到的是,叶漓带走的不仅仅有妹妹,还有那本古籍。

或许那本书,交给小倾才是最合适的吧……至少,可以让她不至于彻底没了寄托,连思念都做不到。

无尽的相思之苦非寻常人能忍受,但叶漓知道,在煎熬的追忆之中苦苦挣扎,总算是还活着;但若是连这点念想都没了,他的妹妹,怕是真的没法再活下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情节到这里,若是大家还记得第一章 叶倾穿越之前的那部分内容,就会想得到,叶倾手里的这本书,是记录南夏历史的一本最最最珍贵的古籍,不过因为某种原因而始终被人遗忘,迄今为止仍然在世的人之中,只有叶倾一个人见过它;当时的她翻到的是齐翰的画像,她其实只要再往后看一页,没错,就再翻一页而已,她就会看到她自己的画像。

只不过当时还是两年前,是在她穿越前几分钟的时候,一切还都未发生,她还没穿越,所以如果当时的她真的翻看到这画像,留给她的也只有无尽的困惑和惊悚、甚至震惊,因为她不会知道自己的现代晚礼服肖像画,为何会出现在这本历史古籍上……或许就是天意吧,阴差阳错下她还未来得及翻到后一页就穿越了。

2年前的叶倾怎会想得到,自己会与千年前的人,也就是那画像上的少年交换了身体?她怎会想到,她会在接下来的两年内经历惊心动魄的穿越时光,会遇到她一生的挚爱,会遭遇这么多波折波澜和生死险境?又怎会想到,她会亲眼见证千年前那段充满争议和神秘色彩的历史更替?哪怕,她现在也不会知道,她自身,就是那位后来随着圣祖皇陵一同被发现的、并成为笼罩着更深层迷雾的史学之谜的主角,让后世史学家们想破脑袋也探究不到她究竟是谁、根本查阅不到任何与她身份有关资料的,那位传说中的大夏圣祖皇后的真身——思贤皇后,叶倾。

因为从严格意义上讲,其实叶倾这个人,从未在千年前的世界存在过啊……此时此刻,叶漓哥哥也看出来了,他真正的妹妹失而复得。

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真正的叶倾回到身边,还是希望她能顺从自己的意愿,永远在古代生活下去,毕竟叶漓真正的愿望,是希望妹妹能幸福。

说实话在设计这一段的时候,我自己就被虐哭过,也许我入戏太深,把自己当成了故事中的她,去切身感受那种永失所爱的切肤之痛,讲真真的是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全世界都瞬间没了的那种天塌地陷。

当时我耳边一直在放着寒夜词这首歌,虽然整首歌的意思与故事设计并不完全一致,但歌词中的有些情感却引起了我很深的共鸣,尤其是那句一梦千年,怪我醒的太晚,听到那一段简直哭的停不下来OTZ。

思贤,思贤,一语双关。

见贤,思齐,而同样地,见齐,思贤。

圣祖齐翰,思贤皇后叶倾,这一对帝后之间的传奇经历,至今仍未结束。

我在这里给诸位打一针强心剂,重要的事情说五遍:这不是结局!结局是HE!这不是结局!结局是HE!这不是结局!结局是HE!这不是结局!结局是HE!这不是结局!结局是HE!后面还有一小段后续结局前部分的剧情,因为我向来崇尚至善至美,绝不会烂尾,也不会为了匆匆结局而结局【否则我宁可不开坑】,每个人的故事我都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和圆满的ending,我对我设计的每一个人物负责,哪怕只是个龙套。

所以请诸位耐心的陪我一起走完这个故事的最后part,一起与我见证所有人物的悲欢离合,撒花~~第163章 结局篇:第一百六十一章——齐晟千年前,大夏。

江南一带,静谧的水乡中,四季如春风景胜画,远远地荡来一方小舟,在平静的水面上留下点点波纹;船夫一边哼着民谣一边慢慢撑着船,绕过一座座青砖绿瓦的屋舍,船尾立着一名白衣翩翩的年轻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样貌,眉宇间隐隐散发一股清贵风雅的气质,连身上的寻常衣着也难以遮掩。

此时他神情很是惬意放松,手持画屏小扇,正在胸前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时不时观赏沿河美景;此情此景看上去并无异常,但若有武功底子的人稍微留心,就能察觉到四周分散着不少高手,正在两岸以轻功不远不近地跟随着小舟,确切地说,是在保护小舟之上的那位俊秀贵公子。

小舟行至一处不起眼的民房前停了下来,船夫殷切地搀扶男子上了岸,与他约定了前来接他的时间,就哼着小曲撑着舟渐渐远去;男子在门前习惯性地整理了下衣袖,随后轻车熟路地扣了五声门环,等待片刻径直推门而入,显然是用了很久的暗号。

他缓步走到内院的房门外,就听见旁边传来孩童的欢声笑语,随后是女子焦急的嗔怪:哎呀小姐可慢些跑,要是摔了,老爷夫人会心疼的。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绿篱。

男子闻声,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他掉转路线循着声音而去,果然在廊间遇上了正奔跑着的女孩和她身后紧跟着的绿篱。

葳儿,好久不见。

他微笑开口,声线温润如玉。

呀,九叔叔!女孩看到那贵公子,惊喜的扑到他怀中,小脸在他身上蹭啊蹭。

这女孩今年刚过六岁,她生的粉雕玉琢,细细看去,眉眼间还能隐约见到她父亲年少时的模样。

她是张芃芃与齐晟的长女齐葳,比齐灏年幼三载,只不过自出生起就一直没在宫里长大,所以很少能见到哥哥。

……!绿篱见到男子明显一惊,出于本能的福了福身:参见陛……话还没说完,男子一个眼神扫过去,示意齐葳还在他怀里,绿篱这才反应过来,硬生生止住了还未出口的最后一个字。

没错,这位看上去极其年轻的俊雅贵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齐葳的九皇叔,当今天下至高无上的帝王——齐翰。

九叔叔可给葳儿带了什么好玩的?就数你机灵。

齐翰宠溺的一点女孩的鼻尖,笑着打趣她说:若是没带好东西,九叔叔怎么敢来见葳儿?喏,这个给你。

说着,将手上精致的画屏小扇递了过去。

那画扇虽小,但做工极为精致,扇面上的图样是由织造局耗费三个月才绣成的,规格也是皇室才有的贡品级别;只见画扇上以彩色丝线绘着一名小女孩,她正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周身萦绕七彩蝴蝶,摇晃间灵动无比,扇上女孩仿佛在随风舞动。

果不其然,齐葳一下子就被这画扇吸引,她欢呼雀跃地说:好漂亮啊……谢谢九叔叔!只要葳儿喜欢就好。

齐翰又揉了揉她的发髻,这才慢慢撑着膝盖站起身,随后示意绿篱带她先去玩,自己继续走到里屋门前扣了扣门环。

九弟,别来无恙。

前来开门的是一名气度华贵的女子,岁月并未在她面上留下多少痕迹,只给她增添了些许成熟;她正是大夏的先皇后,张芃芃。

三嫂万安。

齐翰如往常那般对她见个礼,由她引着进了屋,正好看到坐在屋内的两个人。

其中一位是驰骋沙场名声响亮的杨豫将军,而另一位,则是在世人眼里早就不在了的,天下一统前南夏的最后一任帝王——先皇齐晟。

原来齐晟一直都未曾离世。

八年前他坠落悬崖,但福大命大侥幸存活下来,被碰巧经过的路人给救了;彼时他失去过往的记忆,被辗转带到了这个风景如画的江南水乡,直到张芃芃和皇族暗卫锲而不舍地寻遍大江南北,终于在这里与他汇合相认;随后张芃芃通知了远在盛都的齐翰,齐翰得知兄长尚在人间激动非常,很快便寻了个借口微服私访,独自一人跑到江南来见他,之后也每年必定会来这儿小住几日,试图帮兄长找回过往的记忆。

齐晟虽记不得往事,但他对张芃芃有特殊的眷恋,对弟弟也有些异于常人的亲近感;后来在张芃芃的悉心照料下,他终于渐渐想起前尘往事,不过那已经是五年之后了。

齐晟虽然野心勃勃,但这五年安逸的寻常日子让他找到了归属,再加上他得知如今天下稳定四海升平,登基五年的九弟早已成为百姓爱戴的圣明之君,至此他决定彻底放下尘世牵挂,与爱妻和后来出生的子女远遁天涯,再也不理皇权纷争,无论齐翰怎么恳求,他都无动于衷铁了心不理俗事,是以,这天下重担只能落在齐翰身上了。

至于远在宫城之中的长子齐灏,齐晟应了弟弟的请求,让他继续留在东宫做储君;至于太子的名分,齐翰也悉心经营了数年,如今宫内外统一口径,让太子完全成为皇上的亲生儿子,没有任何人敢随意议论太子的真实出身;而齐灏本身不过十岁,这八年间在齐翰身边长大,即便有些两岁前的印象也不牢,所以对于自己亲爹究竟是谁,齐灏本人从未质疑过。

这么多年来,倒也一切平安,不曾有过大风波。

三哥。

齐翰见到兄长,晶亮的眸子里散发出毫不掩饰的欣喜;齐晟无奈的笑了笑,招呼他过来喝口茶,说:九弟,你都二十八岁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三哥不会嫌我烦吧?齐翰确实口渴了,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不以为然地回道:平日里天天面对那群正经严肃的大臣,弄的我实在头大,也就能在三哥这儿偷闲了,还望三哥不要赶我走啊。

陛下确实辛苦了。

杨豫适时插话进来:先皇您是不知道,陛下前几年的时候,各地事务都要处理,还要腾出精力平定前朝,经常忙得通宵处理政事,第二日还要按时上早朝,老臣看在眼里都不忍心。

所以三哥,你要不要考虑……齐翰见缝插针。

不要。

齐晟怎会不了解他那点小九九,没等他说完就毫不留情地打断,随后看弟弟一脸不甘的样子,忍不住搬出之前说过无数次的劝导:你如今是皇帝,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以为皇帝是你想不干就不干的么…………好啦好啦,小弟知道了。

齐翰心说又来了又来了,赶紧乖乖表态,以求止住齐晟滔滔不绝的话头;杨豫见他们兄弟一派和睦,也发自内心的感到欣慰,他不负成宗所托,不仅守护了江山基业,还守得两兄弟平安,待他百年之后,也有颜面去见旧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早就说过,根据主角落崖不死定律,齐晟的盒饭肯定是吃不上的哈哈哈哈哈。

如今兄弟重逢,一派和睦,江山和平,一家人都很幸福,对于齐晟和涨芃芃这对cp来说,也许是最美好的结局吧?第164章 结局篇:第一百六十二章——结发八年后的现代,华阳市。

翻看完古玩鉴定网的最后一页,我合上电脑揉了揉酸痛的双眼,不经意间往外一瞥,已是华灯初上了。

穿上外套,我从电梯一路下到停车场,志邦早已等候在车里,见我过来,他主动接过我手中的公文包,随后发动车子,我们一并驶离了诗诺总部大楼。

待回到楚家大宅,我哥哥叶漓,还有原来的闺蜜,如今的嫂嫂林茜已经做好了满桌晚餐,就等着我回来一起吃。

这八年来幸亏有他们在我身边悉心陪伴开解,我才挺过起初最难熬的那段时光;八年前我刚穿越回来,从图书馆里看到那本古籍之后,曾一度想不开而患上了厌食症。

整整三个月我都没能走出医院一步,甚至连续数周未曾进食,只能靠仪器维持生命。

当时那段日子,我真的感觉前方除了无尽的黑,还是只有无尽的黑,我根本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愿望。

原来,真的有一个人,能占据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位置,重要到失去了他我甚至不想独活。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哥哥说了一番让我惊讶无比的话。

他跟我解释了阴阳眼的存在,说他知道一些我与阿九的过往,甚至知道这两年间我身体里的灵魂并非我本人;他说阿九若在千年前得知我如此折磨自己,他定会比我还要痛苦,哪怕为了阿九能魂魄安宁,我也必须善待自己。

我听进了哥哥的话。

他说的没错,阿九这一生已注定短暂,而来世百世轮回他都会尝尽苦楚,我不能让他此生再徒增任何烦恼;从那之后我开始遵照医嘱按时吃饭,直到三个月后终于康复。

再后来,小茜既是和我们是一家人,哥哥为了日后避免麻烦,索性也将这个秘密一股脑的告知了她;她刚开始还难以置信,后联想到我这两年来的种种反常,到底还是选择相信我们的话。

所以我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我有最亲近可靠的家人在帮我一同分担心中的秘密。

我心满意足,和他们有说有笑地用过晚饭后,我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哥哥与小茜则在我身边看电视。

过了一会儿,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在我旁边停了下来;我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小脑袋正杵在扶手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望着我。

我忍俊不禁,对那孩子招招手:小落,到小姑姑这里来。

那男孩不是别人,正是哥哥和林茜的儿子叶云落,我的小侄儿,今年刚满五岁;他从小就特别聪慧早熟,对于这个小宝贝,我们全家可是倾注了最大的心血。

他依言从楼梯上蹦蹦跳跳的走下来,直接钻到我怀里,坐在我腿上,打量着我的侧脸;我起初还不受干扰,但他一直在看着我,我不禁有些好奇,放下杂志问他说:小落,你在看什么呢?我在看小姑姑啊~~他对我眨了眨眼,操着一口萌化了的小奶音说:小姑姑真~~漂亮啊,我怎么看都看不够呢~~噗……我心说这小机灵鬼,一张小嘴还真会哄骗芳心,这才五岁就知道夸女孩子漂亮,今后长大了还指不定是什么样的妖孽呢……想到这里,我忽然玩心大起想逗逗他:哦~是吗?那小落你说,小姑姑和你妈妈,谁更漂亮啊?额……这孩子接触到我眼神中闪烁的坏笑,敏锐的察觉到这可能是一道送命题,仔细斟酌了片刻,一本正经的答道:都很漂亮!不过……他声音低了低,继续说:……还是小姑姑更漂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叶云落,你这熊孩子。

听到他的回答,我和哥哥当场笑得前仰后合,而林茜则故作凶恶的样子,掐着腰走过来轻轻拧住他的小耳朵,憋着笑说:居然不夸你妈妈我漂亮,你这儿子我算是白养了!哎呦妈妈别生气嘛!他连声求饶,直到林茜忍不住也笑出声,他才重新看向我,天真懵懂的小脸上满是疑惑不解,认真地问我道:妈妈之前说过,漂亮的女孩子都有人追求,甚至都找到真爱结婚了;但我不明白,小姑姑为什么至今还没有结婚,也没有人追求呢?……我的手不经意抖了一下,陷入沉默。

……!哥哥与林茜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

小落没有发现我们三人的异样,仍旧很是认真的向我发问:小姑姑是没有找到真爱结婚,还是无法跟真爱在一起呢?小落,别再问了。

小茜回过神,急忙走过来抱起他,一边小心地看着我的面色,一边抱着孩子往楼上走去:很晚了,妈妈哄你睡觉吧。

临走前,她还特意看了几眼哥哥,示意他看顾好我;哥哥对她微微点头,表示他会处理好。

这一来一回的片刻,我已双眼放空,心中千回百转的转了好多念头;我离开沙发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抽屉里取出个精致的木盒,打开盖子,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由头发系成的结,上面交错缠绕着深棕与墨黑两种发色,且一个明显卷曲另一个比较笔直;墨黑笔直是阿九的头发,而深棕卷发则是我自己的。

没错,这就是用八年前我跌入时空隧道的前一刻时,阿九扯下来塞到我手里的头发,再加上我后来剪掉自己的一部分头发共同编织而成的结;后来哥哥告诉我,当年他们在荒郊野岭找到昏迷多日的我的时候,发现我掌心死死攥着什么,好不容易扒开我的手,他看见的就是这一绺如墨长发。

那一瞬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很是小心地将它收藏起来,日后待我精神恢复些许才敢交给我;我记得自己当时握着它失控地哭了好久好久,才想起来用自己的头发与之一起系成结;在那之后每当我情难自禁的想念他时,就会看着它睹物思人,毕竟这同心结是我拥有的唯一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物件,也是我为数不多的精神寄托。

结发同心,白首不离……我握紧同心结,失神地重复着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哥哥推着轮椅来到我身边,把手搭在我肩上,刚想要说什么就被我率先打断——哥,你放心,我没那么脆弱。

我转过脸对他笑了笑,把眼中涌上来的泪花逼回心底,轻声低喃道:我只是……有点想他……小倾。

哥哥试探着开口问我:其实我一直想劝你,前尘往事若不可追,不如向前看;毕竟你的未来还很远,何必执着于过去,将自己牢牢锁住?哥,我问你……我认真的看着他,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小茜离你远去,你会放下她,去寻找所谓‘新的未来’吗?……他顿住,踌躇了好半天,最终叹口气无奈的摇摇头,回答我说:不会。

我对哥哥微微勾了勾嘴角,无须再说什么,我们彼此都心照不宣;我们兄妹在这一点上是相同的,所以我一直都知道,他劝不住我的……没事的小倾……他张开双臂将我搂在他怀里,动作怜惜的摸着我的后背:若是想他,那就尽情去想,去寻找有关他的一切,直到筋疲力尽无力再想,直到足够填补你的相思为止。

嗯……被他温暖的怀抱包围着,我缓缓闭上了双眼。

阿九……这八年未相逢,昔年浮世间,今宵夜微凉。

你,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过的真快啊,转眼间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的现代,距离上次那场旷世分离已经过了整整8年。

昔日少年少女也早已长大,带着对彼此的思念沉浮在世间……叶倾是个令人心疼的姑娘,痴心执着。

当年她患上厌食症险些活不下去,幸亏有哥哥陪伴在身边。

闺女你听麻麻的,再坚持坚持,很快就会幸福的哦~~第165章 结局篇:第一百六十三章——深宫怨千年前,盛都皇城。

即便日光西沉,也遮不住这炎炎夏日中的万千生机;大夏繁盛的都城街道上,四处都是打着灯笼行走的百姓,一对对俊男美女携手而行,偶尔夹杂着孩童轻快的欢声笑语,俨然是一幅幅美好而幸福的图景。

在那位于中枢的宫城之中,同样也到处点缀着华丽的宫灯;值夜的禁军守卫和宫人们井然有序的各司其职,与宫外热闹的街景相比,多了几分庄严与凝重。

宫道上,一辆四角装饰着金龙并以织锦覆盖的马车正由侍卫护送着缓缓而行,不一会儿就进入内宫之中,停在牌匾上书栖梧宫的殿宇外;为首的禁军大统领吴卓翻身下马,将他们的陛下,也就是齐翰,从马车中小心翼翼地扶下来。

恭迎皇上。

大门口,一位宫女对齐翰下拜迎接:淑妃娘娘已备好皇上素日里最喜欢的晚膳,正在寝殿等候。

嗯。

齐翰淡淡地应了一声,不置可否,挥挥手示意其他人在外面守着就行,独自一人抬脚进了门。

寝殿中烛火明亮,空气弥漫着淡淡的百合花香,混合着美食的香气,闻着教人食欲大增;绕过雕花屏风,就见得有美人立于满桌佳肴旁边,粉黛略施笑容清浅,她正是淑妃娘娘陆雨瑶,整个后宫中地位最高的妃子,也是当朝皇帝唯一的后妃。

见到齐翰的身影,她眼中有不加掩饰的欣喜一闪而过,对齐翰优雅下拜:臣妾参见陛下。

淑妃免礼,坐吧。

齐翰对她微微点头致意,待她起身后坐在椅子上,旁若无人地拿起筷子,说:今日朕临时接见了几名大臣,所以来得晚了些,让淑妃久等了;往后朕若是还晚到,淑妃不必空着肚子等朕,尽管先用膳。

臣妾惶恐,臣妾岂能不顾陛下辛苦独自用膳呢?淑妃低下头,纤柔的十指也拿起碗筷。

这并非皇上首次来晚,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很多时候晚膳甚至都是在御书房用的,所以来晚是再正常不过;每次他都会说类似的话,但淑妃谨小慎微又很守礼,每次也都是如此回答,更是从不敢真正听他的吩咐先行动筷子。

齐翰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或许也是习惯了女子的答案,并没再答话,而是一口一口往嘴里送着美食;过了一会儿,待二人都吃饱之后,齐翰主动开口问道:淑妃近来可好?灏儿对你还算孝顺吗?谢陛下关怀,臣妾万安。

陆雨瑶很是恭顺的答话:太子对臣妾很孝敬,他虽平日常在东宫跟着太傅和宁王殿下学艺习武,但每隔三日必会来栖梧宫请安。

那就好。

齐翰温和地笑了笑,然后站起身说:淑妃早点休息,朕先走了。

若有任何需要,尽管遣人来告知朕。

……多谢圣上。

如往日那般,陆雨瑶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不过也未出言挽留;她也站起身想要行礼送别,还没来得及蹲下就被齐翰扶住:不必多礼,快去休息吧。

说完不等她有何反应,齐翰已转身出了寝殿,在吴卓的陪同下重新登上马车,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线中。

陆雨瑶怔愣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虽然对于他毫无留恋的离开已是习以为常,但她也难以控制地感到深深的落寞;她的贴身宫女收拾好碗筷,一边为她拆着发间繁复的钗环首饰,一边不解地问道:娘娘何以不试着挽留一下圣上?本宫……留得住吗?淑妃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按照祖宗向来的规矩,每逢初一十五的特殊日子,皇帝都应去皇后宫中探望;但是这宫里至今没有皇后,只有她淑妃一人,所以她倒有幸能独享这本应属于皇后的荣宠。

这在天下女子眼里,着实是令人艳羡的事情,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个月圣上也就只在这两日会来栖梧宫,而且每次都是吃了晚饭再陪她聊会儿天就起驾离开,从未在栖梧宫过过夜。

她低低的叹了一声,抬起手臂注视着手肘内侧那一点嫣红,那正是她的守宫砂;嫁入皇室五年多,她却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陆雨瑶出身士族之家,家世清白门楣也不算低,本来就是后妃候选人队列的女子之一。

昔年先帝齐晟在位时与皇后张氏一往情深,甚至为了她冷落整个后宫,更是从未选秀纳过新人;后来天下一统,当今圣上、也就是昔年的摄政王齐翰即位,她只是在随父母觐见时远远地望了他一眼,从此一池春水被搅弄,她心里眼里期盼的,都只有这位俊雅不凡的新皇。

只是让群臣始料未及的是,新皇竟是比先皇齐晟还要不近女色;先皇好歹有先皇后张芃芃,而这位新皇帝一即位就废了六宫,抗住众臣力谏的压力拒绝纳妃,这一抗就是三年整。

后来还是太后与太皇太后轮番出面,说哪怕是为了太子齐灏能有一位养母照拂,再加上皇上孝顺不忍拂逆了两位长辈的意愿,这才略微有松口的迹象;后来他微服私访离宫了些时日,不知遇到了什么人听到了什么话,再回来时就很是无奈的答应选人入宫。

虽然要求提了一大堆,但好歹是终于妥协了,早已蠢蠢欲动的世家纷纷将自家女儿的画像送入皇宫;而皇上亲自考察了许久,终于在数月后点了头,让一名女子入宫并册为淑妃。

那名幸运的女子,就是她陆雨瑶。

那年她已十八岁,早就错过了女子成亲的最佳年华;原本她只是仰慕圣上,眼巴巴等着入宫的机会,他一年不选秀她就一年不嫁人,而等着等着,不知不觉间就等成了老姑娘。

起初她并不抱希望,却不成想自己竟梦想成真,如愿以偿地成为他后宫中唯一的女子。

当初刚进宫时,她心中尚有无限期待,可是很快地,这份憧憬就渐渐消散了。

她不得不承认,圣上对她真的很好,他给了她应有的关怀和爱护,她是个恭顺守礼、甚至有点过于谦卑的女子,从不主动提任何要求,而即便她什么都不说,皇上也会察觉到她的需要,并为她安排妥当,还把年幼的太子交给她来抚养……总之这五年来,皇上待她是无可挑剔,更是没让她受过半分委屈。

可是尽管如此,她也没有办法遏制心中不觉间滋生的幽怨和寂寞。

其实她早就清楚,皇上选妃只是为了给皇太子选一位称心的养母,而不是给他自己找一位贴心人;她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念头,也应该感到知足了,但她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制止不了自己对皇上疯狂的渴求与日夜无尽的思念。

因为,她真正想要的,不是皇上对她礼遇有加,却在举手投足间都保持距离;她想要的,其实是那个男人的真心啊……先前她曾隐隐感知到,皇上并非无情,他只是早就将自己全部真爱毫无保留地给了另一个女子,所以自己才永远都走不进他的心底。

陆雨瑶不知那女子是何方神圣,也从未听任何人提及过,但她就是能察觉到对方的存在,甚至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缘由;或许,这就是情敌之间独有的特殊感应吧?娘娘切莫伤神了。

她的贴身宫女见陆雨瑶神情黯然,深知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劝慰道:陛下对娘娘的关怀,全宫上下有目共睹,想必皇上心里是有娘娘的。

淑妃对着镜中的自己苦笑了一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由宫女扶着一步步走向床榻。

不……你们都不明白,陛下他心里没有我;即便是有,也从未将我放在最重要的那个位置上……昔年她欢欢喜喜嫁入宫廷,却何曾想过,等待她的会是这长夜无绝和终日望不到边的翘首以盼;她一心一意爱着她的陛下,她名义上的夫君,愿意为他付出自己的全部,可她从来都得不到真正想要的,这让她心中如何不失衡、如何不哀怨?妾意正浓时,却怎奈,郎情无相顾,终是佳人误……吹熄烛火躺在衾被中,陆雨瑶望着窗纸上投射的月光,不自觉地攥紧了身上的被褥;枕边一如既往的空空如也,让她又一次感觉到周身的清冷。

可是,她不甘心啊……她真的不想再这样冷下去了,她多么渴望能在深爱之人的心中,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让他忘不掉自己,永远都能记得自己。

哪怕,注定要用不寻常的手段;哪怕,他可能会因此怨怼于她……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淡定23333,小九的确有一个妃子【仅此一个】,但淑妃形同虚设,小九也从未对不住人家姑娘,相处模式简直比相敬如宾还要相敬如宾,比止乎礼都疏远好吗哈哈哈哈哈。

没办法,谁让人家小九的心思都在思贤皇后叶倾身上呢嘿嘿嘿简单说一下哈哈哈,其实小九后来出宫,然后回来就很无奈的松口,是因为他出宫是去见齐晟的,齐晟表示老弟你要是再不娶媳妇哥哥就不认你了,小九没辙了才答应选人的哈哈哈哈哈,实惨实惨,齐晟你实力坑弟弟啊……小九选人的眼光呢,其实是非常不错的,他精心挑选的淑妃是个大家闺秀典范,性格老实安分,温柔良善,也不会惹什么麻烦,更是没什么野心;然而他唯独没算到的一点是,陆雨瑶对他动了真心,而这份感情一旦受了伤,那就是不受控的呢。

女人第六感真的绝了OTZ,居然能感知到叶倾这个情敌的存在,妹子你对小九是真爱啊哈哈哈哈哈,只是委屈你了,难怪你要黑化呢……毕竟自己真心深爱的男人从不给自己真心,换了任何人恐怕都会失衡吧第166章 结局篇:第一百六十四章——安阳长公主齐韵守候在栖梧宫外的吴卓接到齐翰,将他扶上车之前,习惯性随口问道:陛下要去哪儿?是回龙仪殿还是去御书房?今夜可是十五月圆,你还想让朕加班?总该让朕歇一下吧。

齐翰无奈的笑了下,抬头看了眼挂在天边的银色圆盘,想了想说:去昭和宫,朕去找安阳长公主饮酒。

臣遵旨。

吴卓拱手回道,继续请示他:陛下是否要派人先去通知长公主殿下,请她准备迎驾?嗯……也好。

齐翰点点头:去跟安阳说,让她把素日朕最喜欢喝的荷花酿启封几坛就好,旁的倒是不用了。

他们口中提到的这位安阳长公主本名齐韵,安阳是她的封号;她比齐翰年幼三岁,是齐翰的一位皇叔的独女,也就是齐翰的堂妹。

他那位皇叔生性风流处处留情,但不知为何,府上所有侍妾都未能生出孩子,唯独他有次在外胡闹时宠幸的一位平民女子身怀六甲,随后生下个女儿,便是齐韵;虽然她出身并不高贵,但成宗齐靖与皇后林氏都是开明的人,只要是正统皇室血脉就都一视同仁,是以在帝后的亲自授意下,那皇叔将她们母女迎入王府,分别册为侧妃与郡主。

或许是终于有了孩子的缘故,那位风流王爷竟出乎意料的收了心,从此死心塌地的爱上了那名女子,没多久就为了她散尽府中其他侍妾,显然是想好好跟她们母女过日子。

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几年,郡主齐韵在八岁那年离奇失踪,如人间蒸发般消失在南夏,皇室派人搜寻了数年不见踪影,最终也只能放弃寻找;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那王爷和王妃深受打击,没过五年就双双郁郁而终。

从知道有这位堂妹的存在直到她消失,齐翰只见过她寥寥数面,且仅限于儿时印象,因此记忆早已模糊;而让人始料未及的是,就在七年前,天下统一刚满一年的时候,有名女子找到禁军守卫,自称是当年下落不明的郡主齐韵;此事事关重大,又见她气度不凡,守卫不敢怠慢,当即禀告了身为禁军大统领的吴卓,吴卓第一时间将此事上达天听。

齐翰得知消息后惊喜非常,即刻宣她入宫深谈,在经过一天一夜的私密谈话后,齐翰能够百分百确定,眼前女子的确是他失踪了十年之久的堂妹;而至于她当初究竟去了哪儿,齐翰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答案——没错,她经历了与先祖齐峥还有齐翰叶倾类似的事情——穿越时空!更为巧合的是,她生活了十年之久的异世,和叶倾所在的年代是一样的,只不过无论是他还是小倾,都未能和齐韵在现代重逢相认。

齐翰这一辈兄弟手足本就所剩无几,堂兄弟姐妹也并不多,是以如今找回了这位与自己有共同经历的堂妹,齐翰自然喜出望外,他当即便向全天下宣告了她的回归,册封她为安阳长公主,还授予她一部分干政权,辅佐自己共同治理天下。

再后来,齐翰大方地与她分享了属于自己的秘密,还有与叶倾的那段过往,齐韵听后也是唏嘘不已;从此他们兄妹关系亲近非常,齐韵成为这世上唯一懂他心中苦楚的家人,每当他心结难舒时,都会来跟她饮酒谈天,两人互相聊聊发生在现代的趣事,倒能帮他很好的排解心中烦闷。

两兄妹之间满是信任,相互扶持,这种特殊的羁绊是旁人所不能理解的,连吴卓都不明白陛下何以会如此全心相信长达十年未曾谋面的堂妹;不过这都无所谓,只要他们兄妹俩清楚彼此的心思,其他人怎么看都不重要。

没多一会儿圣驾已停在昭和宫门外,出来迎驾的侍卫长对齐翰行了礼,随后禀道:皇上,长公主殿下好像有些不开心的样子,接到旨意前就已命人启了好几坛烈酒,现下正在独酌呢。

嗯?听了他的话,齐翰不由得有些诧异。

印象中的韵儿因为在现代生活的缘故,性情向来很是爽利豪放,甚至比小倾还要大大咧咧开朗活泼,他更是从未见过她苦闷的样子,这天底下竟还存在能让她借酒浇愁的事情?安阳心情不好,怎不早点派人通知朕?齐翰一边向着内殿走去,一边继续追问:你可知是什么缘故?卑职不敢妄言。

侍卫长踌躇了一下,说:但今天下午,长公主请了宁王殿下来宫里叙旧;等宁王殿下走后,似乎就开始这样了……哦……齐翰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些眉目,他神情浮现一丝微妙,轻笑着说:杨严那小子啊……众人口中的那位宁王殿下不是别人,正是杨严。

八年前齐翰元灵归位继承大统后,没多久就与杨豫及朝中重臣商议,正式认了自幼陪伴他左右,他与小倾都早已视之如亲人的杨严为义弟,并给了他异姓王爵的尊荣,封号宁;之所以选择这个字,是因为它寄托了齐翰与叶倾对杨严的祝福和期望,愿他能一世安宁顺遂。

这些年来,杨严作为齐翰最为看重的左膀右臂之一,又是位高权重的亲王之尊,着实在他九哥身边历练了不少,再加上之前叶倾在时的经历,如今的杨严已经能够像贺秉则那样独当一面为君分忧,他父亲杨豫也渐渐放下心来,主动卸下重担慢慢退出皇权中心,准备将一切都彻底交给儿子后自己去安享余年了。

早些年的时候,杨豫还在为杨严的亲缘犯愁,杨严他自己也没什么想法,不过自从齐韵回朝,齐翰就敏锐的察觉到,在他二人之间似乎有什么在悄然改变;如今看来,他的感知果真不错,看来这宫中为情所困的,早就不止他齐翰一个人。

作为过来人,齐翰明白堂妹和杨严那小子估计是当局者迷掉进坑里了,就如当年的他与小倾那般,所以他这个当哥哥的自然不能视而不见,是时候拉弟弟妹妹一把了。

思绪转换间他已步入内殿,挥退众宫人,他就看到微弱的烛火旁女孩的纤影,正无精打采的伏在桌面,听到动静抬头看到他,这才勉强支起身子对他打了声招呼:臣妹恭迎皇兄……快免了吧,这儿没外人。

看着堂妹这副强撑精神的模样,齐翰不由觉得好笑,他熟稔地走过去将烛火拨亮,看着桌子上早已空了的几坛酒,失笑道:此等佳酿,你却不等哥哥我一起来喝,实乃罪过啊。

听到他温暖中带着关怀的话语,齐韵感到烦闷的心情稍微好了些;她殷切的为齐翰倒了一大碗,绽开笑容说:九哥,你心情又不好了?来来来,陪我干了这几坛酒!韵儿你可别装了。

齐翰似笑非笑的接过酒碗,说:别以为为兄不知道,是你自己心结难舒所以想喝酒,才不是陪我呢。

哪有?我这么没心没肺,怎么可能有不开心的时候……齐韵豪爽的喝光一大碗,对齐翰的话矢口否认;但他还是能敏锐的捕捉到,女孩脸上那看似灿烂的笑容背后,闪过的一丝落寞。

韵儿,在我面前不用逞强。

看着女孩的表现,齐翰仿佛看到昔年小倾为了不让他担心而故作轻松的模样,这让他心中忍不住泛起些许疼痛,索性跟齐韵把话说开:是因为杨严对吧?你喜欢他是不是?……被准确无误的戳中心事,齐韵神情一滞,两肩也慢慢垮了下来,没有再嘴硬反驳。

齐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弹了下她的额头,说:你这丫头,让九哥说你什么好?你好歹在后世生活了那么多年,性情那么开朗,平日帮我处理朝政时头脑也机灵的很,怎么就在感情上想不开呢?哎呀……人家之前在后世不是没有过恋人嘛,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齐韵嘟了嘟嘴揉揉脑门:谁知道感情这种东西如此让人抓心挠肺啊。

有什么可抓心挠肺的?齐翰不甚在意的回道:你既属意于他,尽管直截了当的挑明就好了。

你们两情相悦,就差谁把那层窗户纸给捅破;现在看来,杨严如此腼腆纯情,让他主动迈出这一步怕是有点难度,所以只能靠你向他表白喽。

九哥,说实话……齐韵突然变得踌躇起来,她支支吾吾地说:我一直都想这样做,今天下午召见他就是打算跟他挑明,但我每回在最后关头我都会丧失勇气……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何以会那么怂,或许是因为,我压根不是想象中那么喜欢他,而他也根本不喜欢我?你想多了。

齐翰淡淡地暼她一眼,两手端起碗优雅的饮下一口酒,继续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和杨严最在乎的就是对方。

也许你自己没察觉到,你每次提及杨严时的眼神,都像极了……叶倾每次看向他的眼神。

说着说着,齐翰控制不住地想到那个早已融入他生命中的女子,胸口蓦地发闷,让他没能说出最后半句话;他对着碗中倒映着的自己微微苦笑了下,随即仰头将剩下的美酒一口全闷了。

九哥……虽然他话只说了一半,但知晓前尘往事的齐韵岂能猜不到他此时的心境?这些年来,九哥经历了多少相思之苦,以及他坚强背后的脆弱与黯然,她都是看在眼里的,更何况今日还比较特殊——十五月圆之夜,本来就有团圆相守的美意,但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只是镜花水月;每到这种时刻,他都很难控制自己的心绪,所以才来找她饮酒聊天,借此来强行转移注意力。

本该是由她来安慰九哥,现在却倒了过来,她甚至还无意间揭了他心中的伤疤……想到这里,齐韵语带歉疚,小心翼翼地劝道:对不住啊九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无妨。

齐翰见堂妹一脸愧疚,不忍她再为自己伤神,嘴角泛起温润如玉的笑容,示意她不必介怀;他拎过坛子给自己再度续满,修长的手指轻敲在碗沿,双眼放空地喃喃道:我只是……有点想她……唉。

齐韵心疼地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劝他,只能没话找话,随意提起他为叶倾早已拟定好但未曾公开的封号:思贤皇后……见贤思齐……九哥,你对嫂嫂是真真正正的情深义重啊。

相思入骨,又怎会不深重呢?齐翰也轻声叹息着,他压下心底蓦然涌出的思念与苦涩,很是认真的对齐韵说:韵儿,你也看到了,彼此倾心却不能相守是多么遗憾的事情。

有为兄这个前车之鉴,你还不赶紧惜取眼前人?杨严那边我也会帮你盯着,那小子越来越不解风情了,我得时不时旁敲侧击提点着他。

韵儿明白了,多谢九哥。

经他一番开导,齐韵终是彻底想通了,她胸中积塞的不郁一扫而空,眼里又重新燃起了斗志;见她恢复元气,齐翰也倍感欣慰,他拍了拍堂妹的肩膀:真心爱上一个人不容易,不要让自己抱憾终身。

我会努力的。

齐韵坚定地点点头,随即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表情顿时变得有点纠结,话锋一转说:不过,九哥你怕是要让某人抱憾终身了。

齐翰一愣,不过瞬间就想到她话中所指:……淑妃?嗯。

齐韵不置可否,看似漫不经心的开口,实则意有所指道:古人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诚不欺我;我们女人一旦较起真来,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可就不在你们男人的掌控范围之中了。

照你的意思,她那边还真的有异动?齐翰俊秀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我倒是的确没料到……我们没料到的,恐怕还不止这些。

兴许是话题涉及朝堂之争的缘故,齐韵也变得严肃起来:我按照九哥你的意思,跟杨严一并暗中留意前朝,想必九哥也察觉到了,最近这几个月来,那位老先生可是愈发地小动作不断呢……她口中的那位老先生,指的是御史中丞郑毅;他大器晚成,直到年近五十才入仕为官,经过十二年的打拼,如今升到了正四品御史中丞之位。

他为人老实忠厚,在朝风评尚佳,还跟齐翰的外祖父、即前中书令宋老太爷交情不浅,不过齐翰从一年前开始用帝王制衡之术,不动声色地渐渐把他手中实权分散下去,只是表面还维持着对他的重用与尊敬。

齐翰不是那种崇尚狡兔死、走狗烹信条的君王,他这样做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他在彻查时抓到些蛛丝马迹,证明这位看似无害的老人家,真实身份是北漠还未覆灭之时派到南夏的奸细!这些年他确实是个合格的卧底,先是瞒过了齐晟,又在天下一统后在新朝继续隐藏,就连齐翰本人刚刚得到这个结论的时候,他也是不敢置信的。

经过深入调查他发现,郑毅当年虽是肩负故国使命而来,但他并非那种不识时务的愚忠之人。

在南夏多年为官,他结识了一批以宋老太爷为首的良友,亲眼见证南夏趋近政通人和的朝堂,再加上他对本职工作充满责任心,所以细究下来,这几年他并未做过什么对南夏有实质危害的事,哪怕八年前北漠归入大夏版图,他虽悲愤却也未曾有过异动。

齐翰跟叶倾一样选贤举能不计前嫌,三年前识破对方真身之后,经过慎重考虑,打算暂时按下不动。

若他能一心为国效力,齐翰也不希望失去这位人才,但从去年开始,暗卫回报的消息让齐翰愈发担忧,对方似乎重燃了故国旧志,其行动对整个御史台都有趋近不利的影响,而且越来越沉不住气,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赶时间一般……我会叫杨严他们格外留神着,郑毅毕竟根基不浅,万一真弄出什么动静,虽不至于动荡朝纲,但肯定也很麻烦。

齐翰思索片刻,继续转向齐韵:不过,韵儿提到淑妃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暗线查到她近来跟郑毅家中女眷来往更多了些,至于是什么事我暂时还没抓到端倪。

不过我就是觉得,在这个时刻淑妃的举动肯定藏着更深的意义。

齐韵对他如实禀道:九哥放心,女人之间的事就交给我,反正你后宫里只有她一个,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齐翰沉默一瞬,方才接着说:我倒是希望,你的直觉是错的。

齐韵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来,九哥对陆雨瑶虽无夫妻之情,却也把她视作伙伴甚至家人;淑妃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既安分守己又母爱泛滥,着实是称职的太子继母。

不过齐韵还是察觉到,其实让陆雨瑶入宫的决定,到底还是错了,错在她对九哥交付了真心……九哥心里眼里从来只有叶倾一人,他甚至都可能从未曾察觉到淑妃对他的感情,而越是这样无意的忽视越会让女子难过;久而久之,淑妃内心失衡,做出些出格甚至是扎九哥心的事,在齐韵看来都不足为奇,她甚至还能从女人的角度理解她;不过对九哥来说,恐怕是有点难以接受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

齐韵望着他精致的侧脸,轻声问道:我的直觉不幸中了的话,九哥打算如何处置淑妃?她是个好姑娘。

齐翰微微叹息一声,随后回答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也不知是说相信陆雨瑶这个好姑娘不会让他失望,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对了,再过两个月便是灏儿十岁生辰,九哥筹备的如何?感觉到这个话题有些沉重,齐韵主动提起齐灏的生辰来转移注意:有什么需要妹妹帮忙的,九哥尽管开口便是。

难得你有这份心。

齐翰欣慰的一笑,说:我早就跟杨严他们商议如何办才能让灏儿开怀;不过现下时日还久,到时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啊。

九哥有任何吩咐,韵儿都会帮你完成。

齐韵转移话题的目的达成,她几不可察的松口气,装模作样的给齐翰行了个礼,逗得他轻笑出声。

兄妹俩有说有笑继续喝酒谈天,直至天光破晓,齐翰才回到龙仪殿准备去上朝,齐韵则钻进被窝偷懒睡大觉。

在打着哈欠进入梦乡之前,齐韵仔细回想了一遍九哥交代给她的任务,斗志昂扬的同时也免不得无奈的叹息一声。

唉……看来这段时日宫里注定要不太平,她这个长公主也有的忙了……


作者有话要说:杨严小天使那么可爱,怎么可能不给他安排个cp呢2333333,连配角吴卓和贺秉则都有媳妇,杨严小天使这么重要的角色自然也有cp,而且还是齐翰的堂妹哦,同样也是个穿越过的哈哈哈哈哈哈~~看来他们齐家的DNA就是比较容易穿越啊……我一直很看重齐翰与杨严的兄弟情分,宁王这个尊位是杨严应得的,毕竟一起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

不过杨严这小子还是不开窍啊不开窍,喜欢人家就要主动去追啊,等着妹子来找你,怕不是找打23333没办法本人属于不搞事情不舒服斯基,所以忍不住再搞一波事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了阿九又要让你和小倾被虐一通了!第167章 结局篇:第一百六十五章——千年未解之谜站在华阳大学主教学楼门口,我循着记忆缓步踏入熟悉的阶梯教室。

数年前我从华阳大学毕业,在那之后我就很少踏足校园了,只是在偶尔拜访历史系的薛昂教授时才会回来。

我一边走心里一边回想着薛教授在电话里对我的邀请:叶同学,今天下午两点历史系会举办一个小型交流会,请了些业内知名人士,交流谈论的内容是围绕大夏刚统一初期阶段的历史;本来是不公开的内部活动,但我想到你对大夏圣祖皇帝有着近乎执念的探索欲,再加上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所以破格邀请你来旁听,你若有时间就来参加吧……当时接到这个电话之后,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薛教授,随后叫秘书推掉了这个时间段的所有行程,我离开诗诺总部大楼,只身回到学校来参加这个活动。

在我心里任何事都不如他的事重要,只要能听到有关他的信息,哪怕只有一点点,哪怕是我自己已知的事情,对我来说也是短暂的慰藉了。

不一会儿我就走进了举办活动的阶梯教室,薛教授见我到来,主动跟我打了招呼并为我介绍诸位教授,我一一握手问了好,随后交流座谈会正式开始,我端着泡好的清茶坐到旁听席上。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边慢悠悠的啜着茶,边听那群学者教授们的唇枪舌战;不得不说专业人士不愧为专业人士,这些历史通们知识的渊博程度,哪怕是曾穿越到千年前并真实体验了两年古代生活的我都自叹不如。

交流的话题不出我所料,主要是围绕齐晟展开,关于阿九和赵王的则只有寥寥数语;这也难怪,齐晟毕竟是载入史册的帝王,史官对于他的着墨自然比其他皇族多得多。

我之前也早就仔细查找过了,兴许是阿九很低调的缘故,关于他齐翰的记载除了出生时日和名讳之外,几乎是没什么其他内容。

过了大概半小时,话题渐渐延伸到南北征战前后,以及杨豫等人主导的那场赫赫有名的奇袭上京战役;最终结果大家都知道,自然是以南夏胜利收服北漠一统江山而告终,随后便是隆重的登基大典和英明的圣祖皇帝开创盛世的记载。

不过听到这里,我却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屏息回想片刻,我忽然想到,从始至终并无任何人提到有关赵王中途谋反试图篡位那个变故的只言片语,明明是那样重要的一件事,却好似未曾发生过一般,完全被人从历史长河中被抹去了……之前我倒是没细想过这一点,如今想到了突然感觉有些诡异;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嗓音——各位教授说的基本上都对,不过我还是不得不提一句,有件重要的事情很多人都搞错了:南夏最后一任帝王与大夏开国圣祖并非同一人。

南夏末代皇帝是齐晟不假,但他不是后来的大夏圣祖。

我忍不住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这一看不要紧,我顿时就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不知何时进入教室与大家辩论的那名男学生,长着一张清俊的面容,眉宇间有股稚气;更让我目瞪口呆的是,他的脸竟然跟记忆中的杨严有七分相似!!!圣祖皇帝的真实身份,是齐晟的幼弟,曾经的九王——齐翰。

他这一言就像石子投入湖面,立刻激起了阵不小的骚动;各种声音此起彼伏,有的人坚信没搞错,而一部分教授在踌躇片刻后表示赞同那名学生的话。

本来之前在史学界,关于圣祖皇帝的真实身份就始终存疑,一派认为是齐晟,另一派则认为是阿九;穿越前我从不关注这方面的研究,自然也不知其中关窍,而穿越回来的我对于亲身经历心知肚明,是以在了解到阿九的帝王身份竟然存疑之后还惊讶了好一阵子:这看似明确得不能再明确的问题,居然真的能让这些历史学家争论了数十年都没个定论?换句话说,圣祖皇帝到底是兄弟中的哪位,他们竟搞不清楚?我起初感觉无法理解,后来从薛昂口中得知,之所以会导致现在这个结果,主要原因在于相关资料记载实在太少太模糊,甚至让人觉得有点蹊跷;不知是前人刻意为之还是怎样,无论是文物还是古籍文字,史学界至今都未能找到任何有力的实锤,来敲定大夏圣祖的真实身份;而历史研究是个很严谨很复杂的过程,需要靠板上钉钉的实证来支撑观点,光凭目前的那些模糊证据并不足以得出定论。

更要命的是,原本按照正常逻辑,齐晟在统一之前是皇帝,那么统一之后的皇帝也应该是他,然而在探索过程中偏偏发掘了些蛛丝马迹,证明大夏圣祖还真可能不是齐晟;目前所掌握的证据虽不足以推翻旧思路,但也的确占有不容忽视的一席之地,所以两派才僵持至今谁也不服谁。

对此我表示很无奈。

作为经历过全过程的当事人,我却无法对除了哥哥和林茜以外的人倾诉,就算跟其他人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我潜意识里总认为,我跟阿九对此负有一定责任;毕竟是我们无意间改变了历史轨迹,更在不经意间抢了本来属于齐晟的皇位,要是没有过这么一出,兴许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吧……不过再想想也无所谓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结束了,阿九也为此承受了天谴;至于那些身外之名,留给后人慢慢去发现探索就好,对于我和他来说,过去的事情早就跟我二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毕竟,史书是写给别人看的,而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周遭争论的声音此起彼伏,我却像是身处另一个世界,双眼直直盯着走上台和薛教授并肩站立的那名学生,脑中则兀自回忆着过往;那张像极了杨严的脸,究竟是……真是失礼,聊了这么半天,我还没来得及介绍这位小同学呢。

过一会儿,首轮辩论暂告一段落,薛教授热络的拍了拍那男生的肩膀,对着话筒朗声道:各位尊敬的同僚,现在请允许我正式向大家介绍我们历史系的优秀的研究新生;这位同学姓杨,有个特殊的身份——他是大夏开国圣祖亲封的异姓王,即宁王杨严,和其妻安阳长公主齐韵的直系后代,说起来也是拥有大夏皇室血统的。

……怪不得……听薛教授这样解释,我心中的疑虑得到了解答。

他原来是杨严的后人,阴差阳错之下完美继承了先祖的面貌,怪不得容貌与杨严本人如此相像……余下的时间里,我想找机会和他说说话,但始终没排得上号;毕竟杨严的后人兴许掌握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那群教授们都争先恐后地跟他搭话,我这个外界人士自然是抢不上的。

不过我自有别的途径,那便是通过薛昂来牵线。

想着我单独跟薛教授简单聊了聊,他欣然应允,待结束后就将我们两人以学姐学弟叙旧的名义带到校外的咖啡厅,随后他先回学校准备明天的教案,给我们留出独处的时间。

叶学姐好。

待薛教授离去,对面的男生主动向我伸出手,看样子性格很开朗,还是个自来熟:我叫杨逍,先前听薛教授提起过您,很高兴认识学姐。

诶?!杨潇?!时隔八年多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我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仿佛又回到我亲眼见杨潇被赵王杀掉的那个时刻;记忆中血流满地的画面刺激到了我,我愣了片刻不自觉就说了出来:……你不是被赵王杀了么……呃……学姐?他被我的反应惊了一下,急忙解释道:不是那个啦。

我的名字是逍遥的‘逍’,不是潇洒的‘潇’;至于学姐口中那位‘被赵王杀掉’的杨潇,应该指的是我祖先杨严的长兄吧?啊……对对对就是他……我惊觉自己的失态,急忙附和着蒙混过关;他倒也没多加疑虑,自顾自继续说:之前听教授说,学姐当年是国际政经学院的顶尖生,本来跟历史学院关系并不大,没想到竟会记得这些历史上不为人知的细枝末节;看来学姐学识渊博,是我的榜样。

呃……同学你谬赞了。

我被他夸的有点心虚。

我本身对历史真不感兴趣,若非亲身穿越回去经历过,这些细节我是绝无可能知晓的,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我这算是作弊了……想着我决定主导一下话题,说不定能从他口中挖出一些我穿越回来之后的事情,便主动询问道:说起来,杨逍同学你似乎很笃定阿九……我是说齐翰,就是后来的大夏圣祖?这是自然。

我祖先杨严本是外臣之家,承蒙圣祖皇帝倚重,认他为义弟并册为爵位可世袭的异姓王,还将自己的堂妹安阳长公主赐婚于他,从此我杨家祖祖辈辈才能在皇权中心,见证那么多朝代更替浮沉起落;这一切都是拜圣祖皇帝所赐,我作为子孙后代,当然要牢记先人之事,更不可能连恩人是谁都搞错吧?听了他的话,我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昔年那重情重义的杨严;他们杨家的人果然是一脉相承的忠直性子,不管过了多少代都未曾变过。

我选择考入历史系继续深造,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对现状不满意。

他自顾自的说下去:我家里有许多祖辈上传下来的记载和文物,都是些很珍贵的宝贝,不过我认为那远远不够。

学姐你也看到了,如今的史学界对于大夏初立那段历史的认知还很模糊,所以我想日后继续考古研究,通过自己的力量来发掘到更多证据,以此来为圣祖齐翰正名。

除此以外,我也想更多的了解有关我祖先们的故事……听了他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自白,我轻笑着摇摇头,对他说:想多了解关于你先祖杨严的故事倒是没问题,不过为齐翰正名就大可不必了;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才不会在意所谓的后世之名。

我这话说的有点奇怪,不过杨逍显然是没在意哪里奇怪;他喝了口咖啡,随意反问我:学姐怎么知道?我就是知道。

我用咖啡勺一圈圈搅弄着杯子里的液体,看着杯中漂浮的白色细沫,思绪不知不觉间又飘向远方,神思不属的轻叹了一声——我……就是知道啊…………学姐?他略带不解的声线从对面传来,这时我也神思归位,没做任何进一步的解释,只是对他歉然一笑说: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

我的意思是,那些毕竟都过去了,你量力而行就好,不必给自己过多压力;学术研究的道路上,最重要的是让寻求让自己开心并能满意接受的答案,不必为了特意得到什么结果而让自己背负太多未知的负担。

学姐说的是。

他爽朗的点点头,一脸敬佩的看着我说:学姐这心态很难得,倒是蛮适合做学术的;要不学姐考虑一下,申请个历史系博士重返校园?我就算了吧,毕竟专业不同。

不过先预祝你早日夙愿达成,若需要任何帮助,你都可以联系我。

我婉拒他的好意。

我一定会努力的。

他斗志满满的鼓了鼓腮帮子,倒是颇有杨严当年的风范。

望着他,我心里暗自下了决定。

虽然我已跟千年前的一切都再无瓜葛,但既然杨严的后人此时就在我身边,我自是要延续做为姐姐的责任,替他守护杨家血脉;而且对我来说,这也算是另一种排解思念的方式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我们已知的历史,我永远都是持怀疑态度的,毕竟我们所知道的都是从书上和文物上看到的,而书是人写的,解释也是后人做的,究竟是什么样子,也许会是永远的谜团吧……而我也利用了这一点,设计了这个千年之谜的梗,两派各有根据,谁也说服不了谁,但真相只有一个,只不过现在还没到被揭开的时候呢~~不过不要着急,很快世人就会知道,大夏开国圣祖的真身究竟是兄弟中的谁了~小叶子的执念从未解开过,毕竟那远在天涯的,是她一生挚爱。

不过别急啊小叶子,麻麻向你保证,你爱的那个他会回来的!第168章 结局篇:第一百六十六章——太子生辰千年前,大夏皇城。

今日皇城内外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因为是皇太子齐灏的十岁生辰,皇帝为了哄儿子开心,特意为他隆重举办了庆生宴会,还对外大赦天下削减赋税;这样一来,不仅宫内的人开心,天下百姓也随着沾光,当然各种喜不自胜。

设宴地点和往日一样,依旧是在皇城中举办各种仪式典礼的承干宫;从下了早朝开始,宫人们就赶赴承干宫进行现场的布置,在礼官们的指导下将各种代表祥瑞的物件摆放在事先算好的方位上,膳房的差役们也早早开始准备夜间这场通宵宴请满朝文武君臣同乐的欢宴。

宫内众人忙碌不堪,齐翰也没闲到哪儿去。

如今刚入秋,而就在不久前西境那边传来雨季迅猛时而暴发山洪的消息;千年前各项防御工事不如现代发达,坚固程度也远远不及,再加上今年的山洪来势凶猛,往常的防洪建筑竟没能抵挡得住。

灾报频传,齐翰当即下令由贺秉则主理赈灾,拨给了他大量的钱银物资,让他火速带着军士奔赴云西一带进行灾后□□。

到了现在灾情稍有起色,不过还不够稳定,朝野上下很是担忧,齐翰更是为此忙活了近一个月。

又一次接见了整天的朝臣,到了傍晚宴会即将开始的时候,齐翰正揉着眉心疲惫的喝着清茶润嗓,始终守在他身边的吴卓低声提醒道:陛下,再过一刻钟左右,太子的生辰宴就要开始了。

殿下和诸位重臣皆已在场等候,陛下是否启程赶往承干宫?嗯,走吧。

齐翰长叹一口气,放下茶杯站起身,往御书房内里的梳妆台走去:程姑姑在御书房吗?请她进来为朕整理下仪态。

卑职这就去请姑姑。

吴卓拱了拱手,刚要倒退走出去,就见御书房的大门被人风急火燎地推开,一道挺拔的身影窜了进来,正是杨严。

只见他气都没喘匀,小脸上润着层薄汗——九哥!参见宁王殿下。

吴卓转身向他施礼,杨严微微对他点头以示回应,径直绕过他来到齐翰面前。

怎么了?看杨严这副急匆匆的样子,齐翰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九哥,我刚接到秉则自云西发回来的千里加急传书,看了后感觉有必要跟你商量下。

说着,他将一本拆了封的文书递给齐翰。

按照规矩,这类加急奏报都是机密,须得由皇帝首启亲阅,在皇帝看到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先拆封;不过朝野上下都知道皇上对杨严的信任,所以他偶尔做这种不合规矩的事,大家一般也都不予理会,要是换做其他人,怕是早被参上几本了。

齐翰深知杨严是有个有分寸的,若是在宴会开始在即来找他商量,必定是发生了耽搁不得的事情,当下也没多问,利落地翻开文书开始阅览。

这……!初步读完贺秉则所写的内容,齐翰也免不得愣了一下;原来云西那边不仅有天灾,竟还有奸佞趁机挑起人祸。

原来那一带人口结构相对复杂,各蛮夷土著和往西的邻国始终是不小的隐患,只是慑于大夏近年的盛势不敢作乱;而如今云西天灾不断民心不稳,那些不服大夏统治的外族联合一些暴民挑起纷争,幸亏有贺家父子坐镇,才使局面不至于一塌糊涂。

饶是如此形势也有些严峻,是以贺秉则上书,请求皇上调兵前去增援。

九哥,你怎么想?吴卓,你去承干宫,传户部、兵部和工部五品以上朝臣即刻来御书房觐见。

齐翰啪地合上文书,转身快步走回书桌后,嘴上一刻不停的吩咐道:杨严,你跟吴卓一同去,说朕这里有急事要与诸位大臣商议,不过宴会照常开始,其他人可先行饮宴,等朕处理完了就去。

说着他抬眼看向站在门口的程姑姑,继续说:劳烦姑姑亲自跑一趟,将朕的意思转达给安阳长公主,请她务必主持场面,并替朕照顾好太子。

遵命。

三人见他在一瞬间便恢复了君王特有的气场,当即敛肃颜容异口同声地回答,随后怀着各自的差事走出门,齐翰则坐在座位上给自己按摩太阳穴,强迫自己近乎当机的大脑重新运作起来。

唉……近来的事还真是一桩接着一桩,连给灏儿过生日都不让他消停;不过齐翰知道,即便自己今天再疲惫,也必须去灏儿的生辰宴为他庆祝。

毕竟灏儿今年已经十岁了,而他的日子也不多了呢……想到这里,齐翰心上划过一丝苦涩。

原本他幻想能够知天命,从而掌控自己的命运;而如今他真的知道了自己会在何时死去,却反倒成了让他烦恼的牵绊。

不过也正是这样,他更无法有半分松懈,因为他必须在死于非命之前,呕心沥血为灏儿铺就日后帝王之路。

他终究是齐室子孙,肩上担负着不得不守护的责任与坚持啊……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哈哈哈阿九你果然是个好皇帝啊,各方面都非常合格的好皇帝,麻麻非常非常欣慰哈哈哈哈哈事情搞起来搞起来不能停啊,你要面对的真正的考验,可不是这档子事儿哦~~第169章 结局篇:第一百六十七章——中计吴卓他们动作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该带的人都带来了,该传的话也都传到了。

承干宫那边虽不知皇帝临时有什么要紧事,不过也都遵照君令,继续为今日的主角——皇太子齐灏庆祝恭贺。

上座众人除了太子本人以外,陪同他的分别是淑妃陆雨瑶和安阳长公主齐韵,太后宋澜若与太皇太后林氏都不在席间;太皇太后年岁已高,近来缠绵病榻不宜劳动,太子颇为孝顺,遂特意恭请曾祖母保重凤体在寝宫休养;而太后宋澜若则在几年前迷上了佛法,时而出宫在外修行顺道私访民间,皇太子生辰之时碰巧赶不及回宫,所以没能入席。

齐翰对堂妹的能力毫不怀疑,因而他只是交代让齐韵代为主持宴会,就专心与三部重臣们开始商量出兵拨款和修筑事项。

不知不觉间又过了近一个时辰,落日最后一缕余晖也消失殆尽之时,他们终于将初步计划定了下来。

在其他人紧密商量的间歇,齐翰随手再次翻看着杨严交给他的奏报,看着看着他手指动作一顿,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之处。

杨严……齐翰出声唤他,问道:你是何时接到这文书的?就在方才不久前啊。

杨严不明就里。

可是你看这儿的日期。

齐翰眉头微微皱起,他指着奏报最后一页末端的日期对杨严说:按照发出的日子来算,应该至少五天前就到你手中,可你为何今日才接到?诶?杨严凑上去看了看,发现果真如此,也不由得面露疑惑;还没等众人想明白,就听得御书房外传来吴卓的嗓音:陛下,卑职有急事要禀!进。

吴卓快步进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着黑衣的暗卫;那暗卫一进来便单膝跪地,语速很快又逐字清晰地说:圣上,承干宫那边有变数!方才宴饮到了向太子殿下进献礼物的环节,其他的都还好,唯独中丞郑大人呈上了一样物件,是……是……见他踌躇着不敢说完,似是顾忌着什么,齐翰一挥手沉声道:继续说下去!是先皇生前打猎时最爱的流月弓…………!!!先前在听到郑毅的名字时,齐翰心里就浮起不祥的预感;之前说过,郑毅是北漠余孽的细作,齐翰也盯了他很久,不成想他真的敢在今天搞事情;又听三哥齐晟被提到,齐翰心中的预感仿佛被验证一般——在这种场合提及三哥,难不成……?!?殿下当然不知道这弓的来历,就随口问了一下,然后郑大人便……额,胡说八道满口谎言,说什么——‘这是太子生父,即先皇送殿下的礼物,请殿下以此弓配上利箭,手刃杀父仇人,替您父皇报血海深仇’…………!!!…………暗卫原封不动转述完这句话,殿内已是鸦雀无声,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所有重臣皆惶恐低头,连杨严都呆愣在原地,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任何人敢抬头望一眼帝王的脸色,更是无人敢说半个字。

不过哪怕不看他的脸色,众人也能从陡然冷冽的气氛中感受到帝王隐忍的愤怒;那是怎样一种令人心悸的感觉,周遭仿佛悬着万千冰刃,随时都会将他们扎得千疮百孔。

九哥……不,皇兄息怒!短短几秒比几年还要漫长,杨严终于率先壮着胆子进言规劝,可哪怕是他也吓得换了正式的称呼,不敢再如平日那般随意。

……在座的其他人呢?他们对此有何反应?还有太子,太子如何说?齐翰没有理会杨严,他嘴角泛起一丝冰冷到极点的笑意,声线佁然不动地继续发问。

不过在这个时刻,帝王越是平静如常,反倒越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禀……禀圣上,其他大人们当场呵斥郑大人,说他大逆不道言行狂悖,竟敢当着太子殿下的面来造圣上的谣;可郑大人一口咬定他所言非虚,正待属下等人和禁军出手将他擒拿压下之时,太子殿下似是被他妖言蛊惑,竟让所有人都退下,让他……继续说完……太子齐灏实际上是当今圣上的侄子而非亲生儿子,这件事一直是朝中公开的秘密,稍微有点资历的官员都是知道的,但这八年来圣上视太子如己出,大家都看在眼里,圣上的确有意将皇位传予太子,且太子也是毫无非议的皇室血脉,是以朝野上下早就没什么意见了,甚至都忘了所谓生父养父这一环;今日被郑毅这么一搅和,明事理的大臣都清楚此事绝不能张扬,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它入了太子的心,否则太子与圣上一旦心生芥蒂,势必对江山社稷产生负面影响,所以他们才会出言力阻,想把事态的严重性给降到最低。

然而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太子本人竟要求郑毅继续说下去,这着实让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毕竟他们都是臣下,总不能呵斥太子闭嘴吧……齐翰听到暗卫的回答,脸色陡然间就沉了下来。

对于郑毅那种小虾米,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反正无论对方编什么话来离间他和灏儿,只要灏儿不信就全是白费心机。

然而让齐翰没想到的是,灏儿竟还想继续听下去,这说明他潜意识里多多少少是接受了对方的说法,这一点让齐翰心中很不是滋味。

果然,和其他事情比起来,他到底还是更在意灏儿的想法。

到底是朕大意了,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竟纵了他在朕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齐翰冷哼一声,随后转向杨严道:宁王,你手底下的人,是时候清理一下了吧?杨严瞬间明白过来他这话的意思。

信函在交给他之前也是有其他人经手的,既然早该传到他手里的信函却在今日才到,这说明其中肯定有人私下扣了信函数日,唯独等到今天这个时候给他,引得他来御书房牵住齐翰,不让齐翰按时出席宴会,以此来为己方创造搞事情的机会;如若皇帝本人在场,那对方绝对是毫无胜算的。

臣弟无能!想通了这个关节,杨严顿时为自己的疏忽而懊恼不已;他一直防着别人算计九哥,却不想敌人直接算计到了自己头上,还利用他当了一回枪使,间接给九哥下了这么大一个绊子……他怎么这么笨啊!!!罢了,日后注意就……皇上,大事不妙!还没等齐翰说完,就被急匆匆走入御书房的程巧亦打断;她双膝跪下,语带愧意地说:方才席间淑妃娘娘请安阳长公主殿下陪她到外面醒酒,长公主跟着出去了,奴婢留在殿内看顾太子就未曾随侍;后来淑妃娘娘重新入席,却许久都不见长公主回来,奴婢外出寻找,中途得知短短片刻功夫殿内竟发生了那样大的事;奴婢斗胆猜测长公主可能遭遇危险,还请圣上移驾承干宫主持大局,解救长公主殿下!程巧亦作为齐翰齐韵堂兄妹的心腹之一,自然知道淑妃与郑毅是一伙的,所以联系到前后发生的事情和时机,聪慧如她瞬间想到了这其中的联系,从而推测出一种恐怖的可能性;如果真如她所料,那事态可就不是一般的严重,她也只能火速前来向齐翰求助了。

程巧亦刚说完,就听得上面传来啪一声,吓得她手一抖。

齐翰在得知妹妹也被算计之后顿时火冒三丈,他将折子重重拍在桌案上,神情愈发深不可测,幽瞳里隐隐闪着嗜血的光;他向来都是从容不迫的姿态,遇到棘手的事也很少动怒,可这一回对方触了他的逆鳞,他自是不会容忍了。

起驾,去承干宫。

朕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样!齐翰从桌案后起身走下台阶,朝臣们不敢怠慢,纷纷惶恐地为他避开一条路;他走得飞快,吴卓小跑几步才跟上他的步伐,急忙叫外面等候的宫人备好御辇。

对了,关于云西动乱一事的处理方案,就按照朕与众卿方才商议的那般安排。

在即将出门的前一刻,齐翰突然对众人说了这么一句,倒是让那群朝臣惊了一瞬;他们的心思此时全在今晚发生的大事上,早把云西那档子事抛到九霄云外,却不想看似在盛怒之中的皇帝,竟比他们更要头脑清醒思路明晰。

见众臣愣神,齐翰加重语气继续道:众卿不会是忘记了吧?臣不敢。

被齐翰这么一说,他们登时回过神来,更加惶恐不安地回道:陛下所言臣等铭记于心,必定尽快实施,助贺将军平定云西。

听到这番回答,齐翰眉间的郁色才有所消退。

不管怎样算是完成了一件同样重要的任务,这让他的心情不至于糟到极点。


作者有话要说:我儿子最霸气了哈哈哈哈,果然阿九才是天生的帝王啊,这气势可比小叶子当初做摄政王的时候厉害多了~~齐灏的身世,也是我埋下的一颗定时boom,随时有可能引爆产生影响,不过炸过之后修复就好,长痛不如短痛嘛23333第170章 结局篇:第一百六十八章——猜疑承干宫。

就在一炷香以前,整座宫殿还是歌舞升平、一派热闹的景象。

朝臣们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纷纷显露出各自的诗词才学本领,佳作频频出口成章,做出不少好词引得席间赞叹不断。

然而现在,整个大殿里寂静无声,坐在上首的淑妃与太子齐灏脸色各异,跪在阶下的郑毅和其他朝臣也有各怀心事;尤其是齐灏,他稚嫩的面上虽然努力维持着镇定的神色,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动,更是因为太过震惊而许久说不出话。

真的么……真的是他说的那样么……他叫了八年父皇的那个人竟是自己的九皇叔,而他真正的父皇早就死于九皇叔的剑下……不……父皇这样疼爱他,怎会不是他的亲生父亲?而先帝明明是死于二皇叔发起的叛乱中,跟父皇有什么关系……郑毅一定是在胡说八道,他一定是想离间他们父子情分!!可是……郑毅是当朝老臣,他有什么动机这样做……何况他说的那样斩钉截铁绘声绘色,自己信任的母妃对此也未置一词;既然母妃没说什么,难道说真的不是空穴来风……齐灏从小就由齐翰亲自教导,心性自然随齐翰那般从容大气,头脑思维跟同龄人相比也甚是聪慧敏捷,这短短片刻就已转过了好多念头;但他毕竟还是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即便心智再出众也玩不过那些心机深沉的大人们,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更是猜不到;他能坚持坐到现在还没有失态之举,已是多亏他明事理识大体的个性了。

就在这气氛紧张的时刻,殿外忽然传来通传声,让所有人都如获大赦——圣驾到!齐翰步履平稳地走下御辇,快步又不失稳健地穿过跪迎的众臣,一路来到大殿中央。

在场其他人原本还不确定帝王对发生过的事了解多少,而在偷眼瞄了他肃然中略带杀意的脸色后,便明白他应该是知晓全部来龙去脉了……齐翰淡淡地扫视周围人的脸色,最终停留在齐灏面上;而齐灏恭顺的跪在地上低着头,他看不到孩子是怎样的神情,不过能隐约地感受到一丝惶惑不安。

齐翰用力攥了下拳头,逼自己冷静下来,他目光定格在郑毅脸上,冷声说道:朕念你年事已高,本不想处置你;但你竟敢在太子十岁生辰这等好日子上兴风作浪,惹得太子心神不安,那就休怪朕不顾君臣情分了。

说着他也不再废话,颇有威严地转身一拂袖,朗声下令:北漠余孽郑毅,当庭妖言惑众误导储君,意图动荡朝堂,其心可诛,即刻废其官位职权,打入天牢待审。

……!!!他这番话一出口,满堂朝臣都或多或少地惊住了,只是在圣驾面前不敢表现出来;让他们吃惊的不是帝王对郑毅的处置,而在于那句北漠余孽。

郑毅隐藏的实在太好,同僚们都不知他竟是北漠覆灭前派来的细作,所以皇上亲口揭发的这层身份,怎会不使他们震惊?话说回来,既然他是北漠的人,那么他今日的举动就有合理的解释了:他就是想挑拨离间,在年幼的太子的心间种下怀疑的种子,以此来动摇大夏国政。

毕竟太子乃国之储君,皇储不安则朝堂不宁。

相比其他人的心绪涌动,即将身陷囹圄的郑毅反而很是淡然;他不慌不忙地抬眼与齐翰对视,随后扫了眼脸色各异的昔日同僚们,在禁军过来押解他的时候,他先是恭敬而不卑地对齐翰磕了个头,随后从容不迫地站起身,趁禁军松懈的那一瞬间吞下了袖中藏着的毒药。

在倒地的那一刻,郑毅十分安详的阖上双眼。

这一生沉浮起落,从被故国朝廷选中并送到南夏做暗桩,直到现在他生命的尽头,如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快速飘过。

在北漠覆灭之后他也仔细思考过,是否要顺应天下大势安稳过日子,还是要抛头颅洒热血继续复国大计。

曾经他动摇了,想着自己年事已高,不若干脆在大夏安度晚年了却残生,但在一年前他从大夫口中得知自己身患顽疾时日无多,从那时起他的故国之情被重新燃起。

反正也是风烛残年,如果能在临了前为先主做点贡献,那便也值得了。

怀着这个念头,他开始逐渐启用自己先前埋下的根基和人脉,想着该如何折腾出一番麻烦;很快他发现他毕竟是文臣,虽然有些势力,但无论怎么做也很难从根本上动摇大夏朝堂。

又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将目标转到皇太子齐灏身上,用计离间皇帝与太子的关系,让太子心中记恨和嫌隙的种子生根发芽。

他相信,如今埋下的这根刺,日后肯定会成为利器,伤到大夏皇族的根本。

策划了这样久,这场大戏终究落下帷幕,而自己也该退场了…………!!!护驾!他的动作十分突然,吴卓本能的以为是他要对齐翰不利,当即抽出佩剑挡在齐翰身前;而群臣也受到惊吓,在骚动片刻后看到的是郑毅倒在地上的身躯,和他嘴角溢出的黑血,此时他们才反应过来,郑毅是服毒自尽了。

面对此变故,齐翰面上的神色并无半分动摇,他连看都没看地上气绝身亡的郑毅一眼,只是略带担忧地转向齐灏的方位,直到看见淑妃已在第一时间捂住了齐灏的双眼,没有让孩子看到这恐怖的场景的时候,他才安心地收回目光。

陛下……?此时吴卓和众禁军侍卫已收剑入鞘,向齐翰请示下一步该如何;齐翰只是摆摆手,说:郑毅罪不容诛,如今畏罪自裁也算是给大夏子民一个交代;不过念其对旧主忠肝义胆,朕也不欲做得太绝,特准其尸首还乡吧。

陛下宽仁。

吴卓拱手:卑职这就去安排。

在皇帝威严的气场镇压和禁卫有条不紊的行动之下,原本有些骚动的现场迅速恢复了平静,群臣虽仍是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不敢多言,但起码不再是战战兢兢。

处理完眼下的事,齐翰走到淑妃陆雨瑶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她,沉声问着:安阳如今身在何方?陆雨瑶听到他毫无往昔温情的声线,便知自己怕是难逃一劫;她维持着面上的镇定,从容不迫地躬了躬身,答:圣上且宽心,长公主殿下平安无事,她只是被臣妾迷晕后带到了寝宫里。

齐翰担心堂妹的安危,当即让程巧亦带人去把齐韵接回去,再叫太医去瞧一眼确保她身体无虞;随后他没再看淑妃一眼,对吴卓下令软禁——将淑妃送回栖梧宫好生照看,没有朕的准许不得踏出宫门一步,任何人也不许探视。

父皇,母妃有何过错?还请父皇开恩,宽宥母妃……齐灏在这时忽然出了声。

他经历了方才的种种变数,表面上虽然淡定,但实际上心神早就空白一片,现下好不容易缓过来,就听到齐翰要软禁母妃的命令。

他仍未意识到淑妃暗中帮助了郑毅,只是本能地替她向齐翰求情,殊不知齐翰在听到他的话之后也产生了很大的误解,他误以为齐灏维护淑妃是因为信了郑毅的挑拨而跟他作对,当下眼底怒火灼灼;见他脸色不对,齐灏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话,可惜为时已晚。

灏儿。

齐翰开口截断他的后半句,牢牢锁住他的眼眸,无比认真地缓慢问道:朕问你,对于他方才说的那些话,你,相信吗?……儿臣不信。

齐灏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质问和怒火而瞬间慌了神,于是慢了一拍才回答。

齐翰以为他的犹豫是源自摇摆不定的内心,顿时只觉周身如坠冰窟,眼底的冲动火焰也渐渐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疲惫与受伤的神色。

……太子累了,送他至龙仪殿歇息。

沉默片刻,齐翰轻声对杨严示意,让他把齐灏带到龙仪殿过夜;至于选择带回自己寝宫而不是送他回东宫的原因,齐翰自己也不甚清楚,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缺乏安全感,所以想把孩子带在身边,确保不再节外生枝吧?


作者有话要说:唉,都是执念啊,郑毅是对故国,而淑妃则是对爱情,可惜一念之差,就再无法成佛了。

哈哈哈小九你要有信心啊,你的宝贝养子没对你产生芥蒂,你自己脑补那么多是搞哪儿样哈哈哈哈哈。

看来父子俩都有心结,需有人来好好劝劝呢~~~不管怎么样,心疼我亲儿子TAT当皇帝真累啊,当爹更累OTZ。

第171章 结局篇:第一百六十九章——心结好好的宴席上来了这么一出,宴会肯定是没法继续开下去的,在恭送皇帝等人先行离去后,其他人也在处理完现场后各回各家。

鉴于闹出的风波不算小,众臣各自回府后也都不安生,皆满怀心事地揣测翌日会见到皇帝怎样的脸色,以及如何小心伺候才不会触怒龙颜,是以直至深夜,都城里也随处可见宅邸中仍亮着的零星灯火。

与此同时,皇城内同样不平静。

齐翰将太子安置在龙仪殿偏殿后并未直接去看望他,而是转身就回了御书房继续处理国政,彻夜未眠;第二天如常上早朝,明示暗示加威严施压,让众臣将昨晚发生的事情都忘掉,下朝后补了会儿觉就再次将自己埋在成堆的奏章里……接下来一连三天他都是这样连轴转,明显是心里有口气出不来,但表面偏偏还是风平浪静的,搞得杨严等人皆担心万分又提心吊胆,生怕他把自己给折腾得身心俱损。

齐翰自己心里清楚,他是想逼自己忙碌起来,忙到无暇去回想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也无暇去猜测灏儿的心境,更是在等他们都能够冷静地捋清问题,再去找灏儿谈话;这期间他安排了安阳长公主齐韵和杨严轮流跟灏儿解释当年发生的事,想必等他们先谈过一轮,再由他介入会事半功倍吧?不知不觉就到了第三日的傍晚。

当齐翰刚就云西灾乱一事跟重臣们商议后,齐韵忽然冲进了御书房——皇兄不好了!她匆忙间连礼都没行,直接对齐翰说道:臣妹方才去看灏儿,发现他起了高热,现已昏迷不醒!……?!?齐翰猛地看向她,眉宇间皆是毫不掩藏的焦灼:传太医了吗?正在路上。

齐韵接着说:皇兄还是亲自去看看为妙。

诸位爱卿,今日到此为止;至于各项事务,先按照朕的吩咐去做,更多的明日再议。

齐翰语速飞快地对众臣扔下这么一句,没等他们恭送的话说出口,身影就已消失在书房;齐韵随口对其他人说了句皇兄爱子心切,还请诸位大人多担待后,也风急火燎地追着齐翰离开的方向而去。

回到龙仪殿,齐翰推门而入,就看到陈光直正跪在太子床前为他诊脉;他急行至床边询问:情况如何了?禀圣上,殿下是因为思虑过度导致五内郁结,一时急火攻心所致高热;老臣即刻为殿下开药,但老臣以为,更重要的是解开殿下的心结,这个就靠圣上了。

……朕明白了,多谢陈爱卿。

寥寥数语间,齐翰已然明白陈光直所指为何;在他去写药方并看着煎药的空档,齐翰坐在孩子身边,将他的手置于自己掌心,看着他酡红的双颊,内心的焦虑有增无减。

父皇……不知不觉地,从床上小人的口中溢出一丝呢喃,齐翰隐约听见他好像是在唤自己,连忙弯下腰轻声回应:灏儿别怕,父皇在这儿。

父皇……父皇别走,别丢下灏儿……齐灏仍然双眼紧闭,显然是沉浸在让他不安的梦境里,嘴里胡乱地唤着齐翰,小手也攥紧了齐翰的手指,似是生怕他会弃他而去。

父皇,求您了……为父不会走,为父就在这里陪着灏儿。

齐翰心疼不已,腾出一只手来抚摸齐灏的脸颊,安抚了好一会儿,孩子才渐渐安静下来。

安阳,灏儿究竟是怎么了?见他安稳了,齐翰转头看向一旁的妹妹:朕不是叫人看顾好他?九哥,其实灏儿会生病,一半原因在于你。

齐韵直言不讳道:三日前你将他带回龙仪殿,之后将他扔在这儿不管不问。

这孩子心思敏感细腻,他忐忑不安以为你生他的气了,所以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钻牛角尖,这不就把自己给憋出病了么…………我冤枉啊,我也很委屈好不好?齐翰顿时感觉百口莫辩:我这些日子天天泡在办公室处理云西那边的事情,真的是无暇顾及这边,才不是故意不来看他的啊;况且我哪有气他,我只是心痛,难道这八年的父子情分,竟比不上奸人挑唆的寥寥数语吗?灏儿又不是你,他怎会知道你不来见他的真实原因?齐韵颇有耐心的跟他继续解释:而且即便灏儿再聪慧,他也毕竟只有十岁,还是个孩子,又怎能斗得过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大人?这回他一时不慎,着了奸人的道,但我敢保证他绝对没有不相信你,他只是一直在等你亲口与他说清楚。

九哥,你不能用在朝堂上对付那群老人精的方式来对待孩子,也不能跟孩子玩这种弯弯绕绕猜来猜去的心机啊。

呃……齐翰表示无言以对,不得不说齐韵的话正中要害,他之前也的确对孩子的感受有所疏忽;看来他这个当后爹的,需要对灏儿额外多费点心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同志们我回来了!!!前几个月真的是太忙了无暇顾及,存稿也都忘了往出放,如今终于想起来了完成结局,现在恢复更新。

再有一些内容就会圆满完结啦~~到这个情节,太子齐灏的身世已经彻底揭开,也算是给原着一个交代,更是给孩子一个交代,不过不会影响父子情分,他们会更加瓷实的放心吧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