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城西客栈。
杨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坐立难安。
桌上的茶水还剩下多半却早已凉透,而杨严显然是再没心思喝茶了。
早些时候为防万一,他和九哥约定,如果不慎失散就到老地方见面,这老地方指的是他们下榻客栈的房间。
遭遇埋伏后,他跟九哥喊了暗号便自己用轻功甩开那群人回到了这里;为保安全他特意绕远路,几乎飞遍了全城,确定无人跟踪才敢进来,因而费了些时间;原以为九哥会先他一步回客栈,可他搜遍了房间也没见九哥影子。
起初他对此并没放在心上,甚至还能气定神闲的给自己沏壶茶;九哥武功不弱,身法亦是轻盈,那群不速之客虽训练有素,想来他独力应付也不在话下。
或许九哥和他一样谨慎所以多绕了点路,再加上他方向感差的离谱,一时半会儿绕迷路了也是有可能的,想必没多久就能回来了。
但这点悠闲渐渐地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愈来愈重的焦虑和强烈的不安。
这都快一个时辰了,足够他们绕城五圈,再路痴也应该找出来了,可九哥居然还没现身,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吧?杨严咬着手指想了想,突然想到另一个可能性;除了客栈,官家的驿馆也算他们的避风港。
九哥曾经提过,要是出了意外就回驿馆找吴卓汇合。
这样说,难道是九哥在途中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掉头去了驿馆?不管是不是真的,最保险的方法还是回驿馆验证一下。
杨严拿起笔,撕下自己袖口上的一块布帛,写上驿字后将布帛折成小块垫在茶杯下,然后起身下了楼。
过了一刻钟,杨严抄小路赶到了吴卓和亲卫禁军们所在的驿馆。
他慢慢绕到后门,确认四下无人后轻扣三下门环,登时旁边的树上就飞下一名亲卫,面带疑惑的看着他;杨严亮出随身携带的令牌,对方立即垂下头,低声说道:杨公子,失敬。
说完便解开门上的机关锁,对杨严做出请的手势;杨严对他点头致谢,闪身消失在门里。
一入得院门,杨严脚下寸步不停的找到吴卓通常会在的主卧,二话不说推开门:吴卓!屋内的人身穿月白色华服,头戴翠玉冠,正是齐翰出行时的服制;他听到动静转过身,一张看上去二十五六的年轻面容,比九王成熟得多,但相比九王少了份恬静淡远。
此人正是吴卓,他见杨严匆匆而入,脸上带了些惊讶:杨公子怎么突然来了?九哥在驿馆么?杨严三两步奔到他面前,对他问道。
他一愣,然后摇了摇头:不在。
殿下难道不是和公子一同行动的吗?听了这个回答,杨严心中那股若有若无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眉头紧锁,踌躇着对吴卓说:九哥……失踪了……我也不知他在哪儿…………!吴卓先是一惊,不过到底比杨严年长经历的更多,很快镇定下来:公子先别担心,殿下兴许是临时有别的事呢?杨严张了张口正待答话,门外却传来一个低沉的人声:启禀殿下,暗卫有事来报。
吴卓瞟了一眼门口,跟杨严使个眼色,便朗声答道:传。
门被推往两侧,一个暗卫打扮的男子快步进到室内,见屋内没外人,便单膝跪在吴卓面前,拱手禀告:吴大人,杨公子,属下奉命保护郭彦大人;就在不久前,有歹人暗中潜入郭大人本宅并试图掳走他,被属下等人尽数击退;属下顾及郭大人和小娅姑娘的安危并未追击,所以没能捉住活口,还望二位恕罪。
这么快就对证人出手了?!杨严心里震荡了下,当即追问:郭通判可有受伤?没有。
为保安全,属下等已将郭大人和小娅姑娘一起秘密护送过来,刚安顿在驿馆别苑。
可郭大人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一直说怕麻烦殿下费心不肯来,属下连哄带劝的才把郭大人请过来。
杨严默默松了口气,伸手把他扶起来:没关系的,你们做得很好。
人命关天,说不上麻不麻烦;接下来务必把他们护在别苑,万不可有什么差池。
属下领命。
他恭敬的往后退了两步,才转身走了出去,还顺手关上房门。
杨严呆呆的看着门口的方向陷入沉思。
自从他们无意间探到堤坝的错漏,就先后两次被跟踪伏击,一次在城郊一次在知县府周边;而昨天下午意外和郭彦这个重要知情人会面,今日他就差点被绑架;同一时间,九哥还下落不明,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如果有,那么伏击他们的和试图绑架郭彦的就应该听命于同一人,那这么说……杨严脑中猛地蹦出个恐怖的念头,让他顿时后背冷汗津津。
难不成……他刚想到一半,就被自己硬生生截住了思绪;不可能的,绝对不会的!他用力握了握拳,逼自己往好处想。
调整了会儿,他重新冷静下来,对吴卓吩咐:麻烦你去趟别苑,以九哥的身份好好安抚郭大人,顺便试着从他口中套情报;我即刻亲领十二名亲卫,全城搜寻九哥的下落,每隔一个时辰我会回驿馆一次,有任何消息就立即通报。
吴卓郑重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处理好,然后安慰杨严说:殿下乃天之骄子有神明庇佑,想必不会有事,还望公子不要太过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