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熟悉又眩晕的归灵,我再次从梦境空间里脱出,回到了他的身体中。
每次归灵后都会有短暂的缓冲期,在这期间我虽有意识,但全身知觉并未完全恢复;这次也不例外,我静静的躺在黑暗中,等候缓冲期过去。
可是很快我就察觉到一丝异样;肋下有冰冷而柔软的触觉,整片胸口更仿佛有冷风拂过,就像是……就像是没穿衣服……?!脑中划过这奇特念头的同时,我对身体的控制力也彻底复原;我猛地睁开眼,第一反应便是往下瞟去。
老天,居然让我蒙对了!!映入眼中的是衣襟敞开摊在床上,一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端的是春光乍现;只是被扒衣服的是我自己,这春光再诱惑在我眼里也只是灾祸啊啊啊!!混账!!!我死命挣扎起来,左手拽过被子罩在身上,右手毫不犹豫的朝着头顶那人的脸扇去;还没刮到目标,就感觉腕上一紧,一股强大的力道将我掀的翻了个身,随后我便被狠狠摁在床铺间。
啊!!双腿重重的磕在床沿,疼得我顿时两眼泪汪汪;我心头火蹭地冒起来,奋力回过头冲那人喊着:还不快放开……呃……一句话还没吼完,就被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间。
乍一苏醒我神志还混沌着,根本没看清对面的人是谁;而现在看清了,吓的我顿时连脾气都不敢有了。
齐晟依然攥着我的手腕,似笑非笑的对上我的视线,眼神里带了微微的嘲讽之意,颇为嚣张的一挑眉,仿佛在说:怎么,我就不放开,你当如何?不能如何,你是皇帝你厉害,你说了算……我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主动卸了力道;待他也松了手,我勉强翻回来给他作揖:参见皇上。
看不出来啊九弟,你可比以前冲多了。
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
我一时揣摩不透他这话的意味,生怕又答错或做错什么被他刁难,便索性挣扎着想换成跪姿,百试百灵嘛;可我刚动弹,齐晟仿佛猜到我要做什么,冷冷一笑并顺手把我往后一推。
后脑砸在枕头上的瞬间,我听到他高冷依旧的声线传来:可免了吧,等你能站稳了再说。
谢陛下体恤。
我哪敢躺着跟他说话,便先用手肘再度撑起身子,让自己坐直了,才敢继续回话。
空气中弥漫着颇为尴尬的静默,过了半饷,他突然两手强硬的扳过我的身体,紧紧锁住我的视线,没头没脑的问着——老九,你恨不恨朕?他的眸子仿若深不见底的漩涡,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我被他禁锢着移不开视线,只觉自己要被吸进去了一般,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不恨啊。
说完了我才惊觉,我的思考能力竟然停滞了一瞬,说话也完全没经过大脑;我不由感到后怕,幸好齐晟没问什么旁的,否则我的大实话还保不准是什么呢……朕要听实话。
他面色不变,语调又阴沉了些,不放弃的追问我。
我略一思索,也郑重迎上他的视线,一字一顿的说:真的不恨。
这第一句,是替我自己答的;齐晟对我而言绝对算不上是顺眼,但我们之间也无甚仇怨,所以要说恨嘛,是不存在的。
而那第二句,是替齐翰回答的。
齐晟听了照样没有动作,目光中带了些审视,似乎还是不相信的样子,非要看出什么来才肯罢休;而我则坦荡荡的回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这种眼神战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了,我早就从一开始的浑身不自在变得游刃有余,最起码学会了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以及不泄露任何情绪。
僵持了不知多久,他终于低低的笑了一声,神色晦暗不明的放开我的双肩,也不知是彻底信了我的说辞还是半信半疑。
九弟好生休养吧,这期间任何事都不必劳心了。
他站起来离开我的床,丢下这么一句便转身而出;我稍微活动下僵硬的臂膀,对着他离去的背影躬下身:恭送皇上。
呼……这黑面神可算是请走了。
屋内只剩我一个,我并没有急着叫人进来伺候,而是细细回想不久前发生过的事。
齐晟来看我,绝非是单纯的施以关怀;更让我费解的是,他干嘛扒亲弟弟的衣服!?我回忆着归灵期间的触感,记起他摸了我肋下的位置,想着我低头掀开里衣,目光触及到腰侧那块淡粉色的旧伤疤时,我瞬间明白了齐晟这样做的理由。
错不了……他是来验身的!我感觉自己背后有冷汗渗出,丝丝凉意让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发生借尸还魂这等大事,亲弟弟完全变了个人,以齐晟的多疑和细心,不发现破绽是不科学的;好在换魂这种事实在太天马行空,我这身子又是如假包换的原装,即便他看出端倪,也无法抓住任何实证。
今天这一出折腾完,我想他多多少少会打消点儿疑惑,但绝不是全部;哪怕我顶着九王的真身,也必须要多加谨慎,能瞒一点儿是一点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