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025-04-02 01:13:28

苏九年晚上发起高烧,迷迷糊糊中像是看见三爷过来看她,可醒来时,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她的身子没有昨晚的粘腻,下身干干爽爽,像是已经被清理过一遍。

床边放了一套衣服,她拿过来穿上后往外面走,双腿摩擦的时候,有轻微的刺痛,但是没有那样的难以忍受。

婆子已经在外面打扫,见到她过来,连忙说:姑娘,厨房里温着红枣山药粥,您先去喝水一些吧。

三爷呢?早上的时候出去了。

苏九年磨蹭了一会儿,然后咬唇问:他可说了些什么?婆子愣了愣,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侯爷说今日衙门里的事情多,会晚些回来,让你不用准备他的晚饭。

嗯。

苏九年眼神黯淡了些,她知道是三爷想躲着她,这种认识让她心里难受得紧张。

她吃完之后,又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了一觉才能缓过来,开始想,怎么才和三爷恢复到以前的关系,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个好办法来。

说实在的,她心里是有些怕秦三爷,尽管他脾气好,也没说过什么重话,可昨晚被他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时,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知道自己做的有多过分,为了一己私欲将旁人拖下水,可若是重新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大抵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来。

她充其量也不过是有着私心的凡人。

但修复关系这件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做到的,她暂时不着急,下午开始学字。

今天心浮气躁的,她怎么也学不进去,最后索性练起了字,在宣纸上一遍遍写三爷的名和字,这是她最先学会的,也是她学得最好的。

虽然秦三爷让人留话说不必等他,苏九年觉得这样避着不是一回事儿,就在书房坐到大半夜,顺便腾出手替秦三爷做一件衣服。

等到快后半夜时,她有些受不住,手肘撑着扶手,迷迷瞪瞪得睡了过去。

手肘经不起重量,往旁边一歪,她的下巴险些磕在椅背上,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她拢了拢放在一旁的衣裳,才发现身边坐了一个人。

她的眼睛亮了亮,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欢喜,脆生说:爷,你回来啦。

嗯。

秦江春的视线在她手上拿着的衣服上,停顿了片刻,不是说不必等着吗?夜都这么深了,怎么没去睡着?奴婢现在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做,就想着替您缝件衣裳,不留神才过了时辰。

苏九年拿着衣服的袖子给他看,比划了一下说:奴婢记得您喜欢竹子,到时候在这里绣几片竹叶怎么样。

比起平日来,她说话带着几分急切,更有几分刻意的讨好,一双杏眼怯生生地看着他,似乎就怕他说出什么不留情面的话。

秦江春心中有些烦躁,你不必做这些,之身从盛京带了衣服过来,我用不着这个。

哦,但这……不一样的。

苏九年低着头,手指划过胸襟上她绣的祥云,情绪有些低落。

转而想想,她做出这种没脸的事,不能指望别人对她的态度有多好,也就想开了。

她将做了一半的衣服叠好,放在一旁,今天奴婢包了一些云吞,里头放了些花生碎,香得很。

这东西也好消化,奴婢给你下一点过来,您吃点暖暖胃,待会儿再去睡吧。

我……男人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苏九年急忙打断他的话,然后抱着衣服出去了。

三爷,我先过去了。

她做事本就利落,舀了几勺煨好的三混汤,煮到沸腾之后将云吞全都倒进去,又放了一把还没有手指长的嫩白菜,等云吞随着翻腾的鸡汤露出白白的肚皮后,她连忙在里面放了一小把晒干的小河虾就直接捞起。

因为已经是深夜,不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她只撒了一把葱花,淋了两滴醋便直接端过去。

秦江春坐在书桌旁边,看见拐角处放着一小叠纸,应当是苏九年的。

这边书房没有放什么要紧的东西,他之前便让小姑娘学字的时候,可以来这边。

她这般大年纪从新开始识字是有些困难的,尤其在戚家时还有杂七杂八的事情要做。

可不管忙成什么的样子,她总是要抽出两个时辰来学字,这几乎是雷打不动的。

她虽说不上有多聪慧,可这种自制和坚持将大多数人都比下去。

想起来,他是有几分感慨的,拿过旁边的一小叠纸仔细看起来。

她进步不算是快的,可字迹已经从之前的歪歪扭扭变成了现在的方正笔直。

翻到后面时,他的手指顿住,看到纸张上写满了他的名字。

他像是窥见了少女隐秘心事的一角,顿时觉得手上的东西成了一个烫手的物件苏九年是后来进来的,自然不知道先前发生的事情。

她将碗筷放在桌上摆好,三爷,已经好了。

嗯。

秦江春将那一小叠纸放到一旁,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走到外面的桌子旁才坐下。

苏九年的手艺自然是好的,之前知道会来扬州,又磨了方嬷嬷打听到秦三爷的喜好。

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云吞的香气,见深色花纹的碗里盛放着清汤,青白相间,看着便直接将食欲勾起来。

不过只有一碗,他问了一声,你不吃吗?苏九年弯着眼睛笑起来,奴婢不用的,奴婢食量小,晚上吃多了,容易发胖。

秦江春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两下,小姑娘身材有些消瘦,细胳膊细腿也不知道胖在什么地方了。

他原本想说不必,你该养胖一些,但思忖这句话不合适,最后也没能够说出来,低头吃着东西。

现在已经是深夜,屋子得里的烛火倒是燃得正好,将那些黑暗德驱走,留下这一室的光明,让疲惫的身体有了短暂的慰藉,他倒是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其实,小姑娘在身边陪着,也挺好的。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闪现,便被秦江春压下去了。

他自嘲着是不是同奉先相处久了,脑子里也开始想这些不着调的事情。

吃完之后,苏九年便开始收拾碗筷,一边说:奴婢在厨房看见有梗米,已经泡上一些,等明天和婆子一起把梗米磨成浆水,就能做肠粉。

不过奴婢也没做过,不知能不能成。

你不必做这些的。

苏九年手上一个的不稳,勺子砸在碗里,发出刺耳的响声。

她顿了顿之后,才轻声应了,奴婢知道了。

说着,她端着托盘就要离开,突然手腕被人攥住,她抬眼看过去。

秦江春松开她的手,缓声说:我是说,这些事情你不必来做,你若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去街上看看,有没有想买的东西。

他顿了顿之后,面上再也没有一贯的风轻云淡,而是有种极为难堪的神情,想要说什么但是没有能说出口。

苏九年心头一沉,疑心他是要将自己赶出去,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将托盘放在一旁,直直地跪下去,眼泪顺着脸颊往地面上砸,却没有一点的哭腔,奴婢想跟着爷,奴婢不愿意离开。

三爷,你别赶九年走,好不好?她见男人不说话,就往地上磕头,是九年不好,是九年错了,九年已经知道错了,你别赶九年走好不好?小姑娘瞧着实在可怜,将自己的身段放在了最低,祈求那么一点原谅,实际上她分明什么都没做,真正犯了错的人是他。

秦江春沉了脸,将她一把拉起来,拿出帕子替她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爷?苏九年疑惑他的动作。

酒已经被人换过了,里面根本没有什么春风散,所以昨晚……原本就是我犯下的错,你不必自责。

苏九年脑子一懵,觉得秦三爷说的每个字她都能听得懂,组合在一起她却糊涂了。

酒里的药是她亲手下的,怎么会没有呢。

婆子将你准备的酒打翻,重新倒了一壶送过来。

秦江春面色不虞,这对于他而言,是一件极为难堪的事情,不过他倒是没有想过将这件事情瞒着,让小姑娘一直愧疚,战战兢兢活着罢了。

我会对这件事情的的负责。

他思忖片刻,还是说出来,我可能不能许你嫡妻之位,但是我这辈子也不会娶亲,旁人该有的我不会少你半分。

但是有一样。

他说到这里顿住,然后说:我这辈子不可能要孩子,你可要想清楚。

为什么不会要孩子?苏九年觉得事情古怪,倒是没有多问。

秦三爷说的,已经比她想的,要好了很多很多,甚至超过了她之前的预想。

她刚想要开口应下来,秦江春出声打断她的话,严肃道:你得想清楚。

你现在年岁还小,可能不明白有个孩子来说,对你日后多重要。

我比你年长十岁,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定是会先走在你前头的。

倘若真的到了那时候,你没有子嗣傍身,谁来照顾你?他早就做好了孑然一身的准备,不愿也不忍拉着小姑娘同他一起,也不想看见日后有一天她后悔了,反过头来埋怨他。

我就不能同你一起走吗?苏九年冒出这么一句来。

小姑娘目光清澈坦荡,说得没有一丝做假的。

秦江春忽然笑了,摸了摸她的头,温声说:这是有关于你的一生,你得想想清楚,之后再告诉我答案吧。

苏九年其实也不大喜欢孩子,上辈子经历过那些事儿,让她对生育产生了本能的恐惧。

这样想想的话,她多适合留在三爷的身边,就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她也愿意陪着他身边,同他一起离开。

不过这些话她没有说出来,免得三爷又说她年纪小才说这样的话。

两个人说完之后才各自去休息,不过躺到床上,苏九年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句,酒里面没有春风散,所以她做的那些事情并不是因为中了药吗?一想到她主动去解开腰带,然后做那些事情,她的心就砰砰地跳着,全身不可抑制地泛起了粉色。

她,她怎么会有这个胆子做这样的事情。

越发觉得羞耻,小姑娘往里面滚了几圈,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

然后又想,那三爷呢,如果不是中了药,三爷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她脑子里有一个猜测,然后给自己的心喂了一口糖贿赂,将那些隐秘的欢喜与猜测都藏了进去,不敢叫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