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准备

2025-04-02 01:14:04

舒服得两眼都眯起的楚陌, 放下书侧过身环抱住媳妇。

安安把人想得太简单了,詹母哪是昏了头?这其中多的是权衡,不过占主的还是唐家的态度。

只他们错估了吉彦、吉欣然…还有瘸腿的黄氏。

家里近几年的账, 你已经过了一遍了,有什么感受?她感受可多了, 吉安指往上推风池穴,按摩天柱:咱家可真是种田大户, 还有各种铺子,虽然全在小地方,但位置可都相当好, 你可知, 当初汕南河道开挖的时候, 我就在想柴河那里的河滩地?现在不用想了, 家里有。

楚陌也给她摁一摁脊椎骨。

咱家在通州府还有六间铺子。

才理一天账的时, 吉安都惊呆了,楚家哪里是小富?不过第二天便麻木了。

也是通过理账,她再一次见识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别。

辛语打算盘, 起始不甚熟练, 两眼还分一只给算盘。

半天过去,眼盯着账,左手翻账本, 右手飞快地拨珠子。

一旁的她虽然也不差,但用的都是手划拉, 画的还是阿拉伯数字。

京里没铺子。

楚陌在想日后若长居京城,还是要在京郊置处庄子,不论大小,闲时有个奔处就好:让辛语去前院跟着周明跑几天。

吉安蹙眉:辛语快十三岁了, 是大姑娘,怎好跟着周明到处跑?可辛语也是你的大丫鬟。

楚陌抬头上望媳妇:你都让绿云把库房的钥匙给她了,日后她必是要照管着你的嫁妆,辅佐你理家。

只目前她行事上还不够谨慎严密,需再加锻炼。

手下加劲儿,吉安思虑了片刻道:一会我问问她。

楚陌见她这般,心里不禁泛酸:辛语不顶事,有的你忙。

你忙得脚不沾地,那还有空管我吗?指顶在他天池穴上揉压,吉安望进他盛满委屈的眸中,不由发笑:知道了,你最重要。

不然呢?楚陌得意:你自己说的,掐尖嗓音学起了吉安那天在马车里控诉他的调,我嫁给你,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

怪声怪气,吉安拍打了他一下:不许学。

我被你摁在车厢底磨啊磨,还不敢反抗那能怪我吗?有人明知自己有错,还想死皮赖脸蒙混过去。

我不发作,让你以为我好哄好糊弄?美得你…好好看书,每日里我再忙都给你又揉又摁,不给我考出个名堂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哈哈…不要挠我痒痒哈揉摁脖颈哪够?你得亲亲我,给我灌点气。

楚陌抱着人坐到腿上,立马闭上眼乖乖等着。

吉安搂着他的脖颈,看过他带笑的眉眼,面上渐渐归于柔和。

将脸贴过去,蹭了蹭,轻嘬他柔软的唇。

现在他是好好的,可她脑中一直有一双寒冽的眸子挥之不去。

她有想过去找太爷问问楚陌娘亲的事,可…怎么问?而且太爷年岁也大了。

拇指擦了擦他的额际,吉安捧着他的脸又重重地嘬了几下: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楚陌埋首在她的颈窝,深嗅着融了他气息的清香,心中无比安宁。

入了八月,天就凉爽了。

初三晚上,吉安两口子抵达迟陵县县学十三园。

初四一早,二人就回了枣余村。

我还以为你们明天才能到。

大嫂。

吉安弯唇。

从大菜园挖小菜回来的朱氏,快步走着:我老远就瞧见你们马车了,只觉熟悉,但又不敢肯定。

欢喜地迎上去,一边还朝着院门喊,爹娘,当家的,小妹回来了。

正屋里吉孟氏早听着声了,带着个小随从往外,没走到院门口,就见大儿媳领着两人进院了:怎回来也不叫人来吱一声?娘,吉安快步上前挽住,细观气色,见红润不疲乏才安心。

她就怕三房的事再扰到两老:爹呢?在后院。

楚陌手里空了,笑着冲岳母拱礼:娘。

嗳。

吉孟氏笑得慈和,她看闺女和女婿是越瞧越觉登对。

两人也没叫她失望,虽女婿成亲前有点皮,没少翻墙头喂狗,但不往外招惹,不像三房那个之前说哪哪都好,现在好在哪?这眼瞧着都快成亲了,闹那么一出。

照着她的意,还是该把亲退了,没这么来事的。

小姑,小姑父。

跟在奶身后的欣欣,见他们都喊完了,终于出声唤人。

吉安早等着了:欣欣,小胖丫文静了不少。

给你带松子糖和栗子糕。

安安毫不犹豫扎进后河口救小肥丫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那是他第一次见一个人为了另外一个人拼命,目的仅仅是想救她。

他羡慕小肥丫。

楚陌上前,低头问:针线学得怎么样了,还扎手吗?欣欣摇头:不扎手了,我前天给我爹缝了一个绣囊。

闻言,吉孟氏抬手捂脸,笑着道:你缝的那绣囊只能装成串铜钱,银角子装几个漏几个。

就这老二还挂腰上在家里转了一天。

不错了。

楚陌摸了摸她混了红布条编的小辫子:我们再接再厉。

欣欣重重地点了点小脑袋:欣会和姑一样厉害的,到时给小姑父衣上绣大蝴蝶。

噗朱氏乐了:你小姑父穿不着,给你爹绣,你爹肯定乐意穿。

瞧着小欣欣,她就想回去抱孙女,我赶紧把菜洗洗,你们进屋说话。

楚陌也觉好笑:那小姑父先谢谢你。

和她姑一样厉害?目光下落,定在小肥丫那十根肉乎乎的小指头上,伸手拉过她姑的美手,指若青葱一般。

他给看过了,自己这辈子该是穿不到大蝴蝶长袍。

一眼就知他在想什,吉安笑哭不得,抽回手轻轻拍打了他一下:你还小?我家姑娘还没脱膘,你别这么早就看扁人。

吉俞从后院回来便见这一幕,笑着上来拨开楚陌还玩着他闺女小花辫的手:你也给自己闺女留条后路,万一…我是说万一她尽挑你两不美的地儿长。

楚陌扭头看向吉安:二哥,哪里不美?吉安把脸朝向她二哥,等着话。

吉俞看看小妹,又瞅瞅小妹夫,一把拎起闺女抱着:走,我们不跟这两玩了,他们尽会欺负人。

你也少给自己闺女灌点迷汤。

吉孟氏笑着斥道:讲点实话。

娘,您不懂。

儿子教了十多年蒙学,太了解小娃子了。

他们就不能打击,只能鼓励。

越鼓励劲儿越大。

吉俞拍了拍腰间:我五岁的闺女给我缝了绣囊,差吗?我就没见过比咱更优秀的。

吉孟氏听不下去了,拉着闺女进屋去:你在这继续卖瓜。

二哥,楚陌很认真地道:你是个好父亲。

睁着眼瞎话一句接一句,瞧把小肥丫听得小脸都红了。

这话中听,吉俞掂了掂他姑娘:妹夫,你也学着点,迟迟早早都有这一天。

咱痛并快乐着,也就小时玩几年。

等娃儿长大了呵两眼往西厢三房望,离心离德,老子娘说啥,不想听的一句都进不去耳。

楚陌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敛下眼睫,弯唇笑之:爹和大哥呢?詹家这门亲事,也不尽是吉彦一人说了算,关键还在吉欣然。

在后院,去瞧瞧吧,大黄招了条母狗回来,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大哥说腹中有小狗崽子了,爹正对着书在看。

要是有小狗崽子,那就得将两条狗分开喂。

正屋里间,吉安随她娘到炕边坐:怎么不见三哥?他去县学寻师座了。

吉孟氏叹了一口气,手压在女儿手背上:你说这都什么事?詹家那事闹出声了,瞒不住才来这告罪。

然丫头没闹,忍着声,两挂眼泪跟开了河口似的,刷刷往下流。

老三跑过来问我和你爹,你爹与我是一个想头,把亲退了。

就是嫁给普通点的,也不能受这委屈。

再者这委屈哪天又到头了?那姑娘有亲姑撑着腰,就算是个妾,然丫头能拿她怎么样?只能供着。

吉安皱眉:三哥心里有主意,就不该来问你们。

问了不听,又何必多此一举?何止他有主意?然丫头和她娘两眼都长头顶上,一心想着一步登天,哪愿意入寻常门户?吉孟氏一肚子气:你瞧着吧,等两人成完亲,还有的闹。

就陪着上京这事,那唐氏若要执意留下然丫头侍奉,然丫头还就走不了。

婆母压儿媳,一压一个准。

这都是她自己择的路,您就别跟着操心了。

吉安帮着她娘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她在闺中时,不是看着您‘欺辱’她娘吗?等嫁了,亲身经历了,她就该明白事儿了。

吉孟氏自嘲:说是不跟着操心,但总管不住自个。

转眼看向女儿,那唐家也不是个要脸面的,闺女出了那样的事,若放旁人家掩还来不及。

他家倒好,就差跑上门来告诉。

这是指望着三哥去退亲。

吉安笑笑。

我还真希望他们如了愿。

吉孟氏长吐一口气:这回事,也叫我和你爹看出来了,詹家不是好相与的人家。

詹唐氏为着娘家侄女,几天没吃,詹云和他爹在小妾房里过,去瞧都没瞧一眼。

据说他当年没考中举人的时候,花用的大半是詹唐氏的嫁妆。

中了举之后,也没消停,考了三回会试没中,参加拣选。

往上通路子,靠的也是唐家的钱财。

后来成功进了府学,眼里没唐家了,纳妾,一个不够还两个。

他们都不是您。

吉安觉她家那口子说得很对,利字有几人能看透?不说了,越说越没劲。

吉孟氏搂住闺女:一代管一代,我只管我闺女日子过得好就行了。

这次回去,你们就该收拾东西上京了。

吉安点头:辛语跟着我理账了,这次没回来,是随外院大管事去巡田了。

那丫头心眼实,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吉孟氏有点庆幸当年一时心软,捎带上辛语,不然闺女远嫁,身边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

心眼是实。

吉安笑道:她现在可是我院里的大丫头,前儿回来还偷偷跟我说,大管事带她去牙行了。

牙行里的人牙子手上都有好几十上百人。

见识多了,就是不一样。

辛语怀疑上蓝花了。

蓝花十五岁,长得一般,看布膳那工夫,就不是普通丫鬟能做到的。

楚陌在屋里,蓝花从不往前凑。

而且只要她与楚陌一道用膳,蓝花就不会给她布菜。

她早就生疑,也早把事与楚陌说了。

楚陌回了她,当初太爷一共选中九个丫鬟带来三知院。

他只挑了蓝花,旁的都是太爷选的。

他挑的确实是最规矩,也是里子最深的一位。

吉孟氏看着闺女,成亲有两月了,这次回来,样貌没什变,但气韵成熟了。

眉眼间多了一丝温婉,可见女婿没少闹她。

被娘瞧得面上生热,吉安歪到她肩上:娘,您跟爹新婚时有吵过架吗?心中一动,吉孟氏没多问,笑着直白答道:怎么可能没有?刚成亲那会我们还与你爷奶大伯他们住一块,没出一月,我与你爹拌了三次嘴。

在你大伯娘那受的气,全撒在他身上了。

吉安笑道:我跟楚陌也吵过了,不过吵完当场就好了。

也是他及时打住了,不然她肯定要生大气。

吉孟氏凝眉:丫儿,娘不是偏着女婿,只是觉两口子过日子,闹了别扭,咱不能把错全栽在对方头上,自己也得想想是不是哪里有不对?他爱惜你归爱惜你,咱们得明理。

您说得对。

吉安抱住她娘。

当然了,咱若没错,也别委屈自个。

吉孟氏拍着闺女的背:娘希望你们都好。

会的。

你要给然丫头添妆吗?吉孟氏记着老三那九十九两银呢:我和你爹打算给一百零一两,原本是想贴她三十亩地的,但现在不贴了。

吉安轻眨了下眼:我成亲时,詹家老太太添了一套金头面,我也给她添一套差不多的。

另附一只金镶玉项圈,算是全了我与她的姑侄情分。

日后与詹府就走礼,不打算有什大往来。

随你。

吉孟氏没意见,姑娘都是楚家人了。

她手没那么长,伸不到楚家去。

后院檐下,欣欣大仰着脑袋,手举高高:小姑父,你吃糖。

才看完两只狗的楚陌,盯着那只白白胖胖的小手捏着的松子糖,迟迟下不去嘴:你自己吃。

不吃吗?欣洗过手。

见他摇头,欣欣不跟他客气:那我吃了。

看着人,将糖塞嘴里,谢谢你小姑父。

你刚已经谢过了。

楚陌忍不住又去摸她的小花辫,这丫头长着长着,眉眼间竟有了一丝安安的影子,尤其是那双眉。

虽然浅淡了点,但眉形与安安一模一样。

欣欣将嘴里的糖顶到一边,认真道:刚是谢谢您和小姑给欣带糖,现在是谢救命大恩。

闻言,楚陌不禁挑眉:救命大恩。

嗯,爹娘告诉欣,欣下雪天掉大河里去了,是您和小姑跳下河把穿着大棉袄的欣救上来的。

小丫头抱拳,深鞠躬顶到楚陌的膝盖骨:谢谢小姑父,欣会孝敬姑。

嗯,谢小姑父,孝敬你姑。

这胳膊肘可真是一点不往外拐。

楚陌蹲下身:不是大雪天,是初冬。

初冬是什么时候?欣欣直起身。

初冬就是冬天刚来时。

冬天就是下雪天啊。

小丫头拧起小眉头:我爹说的,冬天就是要下雪的天。

这话错也不错。

楚陌转眼看向还待在犬舍那的吉俞,他教娃娃的时候,能不能把话讲清楚,回过头来:冬天刚来时,寒意还没攒够,下不了雪。

你掉下河的时候,天冷但没冷到够下雪。

欣欣盯着她小姑父,久久才点下脑袋:欣懂了。

冬天下雪就是大牛下小牛,大牛要嗯嗯很久才能把小牛生下来。

欣是冬天嗯嗯嗯的时候,掉下大河的。

这…楚陌竟无话可说,找来的吉安不禁笑出了声,楚大解元哑口了。

用完午饭,吉安带着两只木盒去了三房。

吉欣然还在禁足中,见到吉安一点不意外,扯起唇角屈膝行礼:小姑,您回来了?快两月没见,吉欣然清瘦了不少,眼下泛青,想来是夜难安眠。

吉安将两只盒子放到桌上:恭喜你了。

樟雨嬷嬷奉了茶,将礼捧起退到一边。

恭喜什么?吉欣然请吉安坐:快到日子闹一出荒唐戏,小姑不笑我,我就感恩了。

吉安没打算久留,站着没坐:你心思还是那般重,我笑你什么?看着她那张神情寡淡的脸,你又有什么值得我笑的?屋里静默,吉安正想转身,吉欣然忽问:小姑,你信命吗?命?对,吉欣然深吸一口气,平缓着情绪:我就是个苦命人。

前生嫁了那么个东西,进门就当娘。

今世天意又捉弄她,先是那位成了她姑父,后又有唐悦儿这一出。

费尽心思讨巧,好容易才抢了唐悦儿的人,可终究没能绕过唐悦儿。

唯一可喜的是,她是妻,唐悦儿乃妾。

这又是什么笑话?吉安弯唇:出生在吉家,若你的命也算苦,那村里那些一日只食两餐的女孩还活不活了?轻嗤一笑,路是自己走的,你如果真不愿嫁,就直接与你爹说。

他若有不同意,你来找我,我跟他谈。

然后呢?吉欣然眼里生雾:我怎么办?吉安望进她的眼中:说到底,你还是不愿退而求次。

换作是你,你愿意将自己的富贵拱手相让吗?吉欣然掩在袖中的手紧握。

我不是你,你不用拿话来刺我。

但我今天就可以把话放这,日后楚陌若是敢沾惹这些,除非瞒我到死,否则我定弃他如敝履。

吉安转身离开,只才跨出两步又驻足:他不背离,是贫是富是贱是贵,我都甘之如饴。

哪来的贫贱?吉欣然跌坐在地,泪落下。

小姑,你可知前生我也因你吃过罪。

谭老狗要拿你讨好那位,你剃了发做了姑子,一走了之,而我却受尽了折磨。

你知道谭老狗是怎么折磨我的吗?出门就见一人杵在墙边,吉安瞪他。

楚陌一点不怵,笑得两眼弯弯,声若蚊蝇地说:媳妇,我很喜欢你的跋扈。

也就这点甜她的心了,吉安走过去,故作凶狠地点了点他的鼻尖,压着声咬牙切齿道:弃如敝履。

你不会有机会。

傍晚吉彦归家,见着两人,面上的笑透着苦,不欲多说什,饭桌上拉着楚陌喝了两杯,便一人吃起闷酒。

吉安看他眉间生纹,也不可怜。

罪都是自己找的,只能担着。

八月初七,二十六抬嫁妆从吉家出发。

同吉安当初出嫁一般,吉欣然也是早一天出门子,信耘、信旻送嫁。

黄氏拐着右腿,哭得伤心,只回了三房不多会就与吉彦吵了起来。

无人理会。

不等吉欣然回门,吉安两口子便踏上了归途。

回到家中,就开始收拾箱笼。

你里衣归到这只箱中,那是我的衣箱。

楚陌不听,硬是将自己的里衣、亵裤塞到吉安的衣箱中。

吉安见此,将他掰起推到一边去:叫你读书,你非要跟着添乱。

我就想我们的里衣、亵裤放在一起。

楚陌可怜巴巴地看着媳妇。

吉安被他盯了一会,明白他的诉求了:那我们里面穿的归一箱,外衫、袍子归拢到一块,不然到时衣服不好找。

好,都听你的。

顺了你,就听我的。

吉安也乐:赶紧去读书,别在这杵着,将人推去小书房,回头见婆子又抬出一只红木箱,快步跟上去。

一箱子的冬衣,轻裘、斗篷、大氅,这些也不知道能不能穿了?吉安将衣服抱出来,摊在榻上,用手量了尺寸。

除了两件轻裘,旁的都能穿。

叫了婆子过来,拿去清洗。

转过身,正想让人把空箱挪出去吹一吹,却见箱底还有两件小物。

一对扶额。

吉安愣着,见到扶额上的藤枝,认出是那年她给楚陌娘做的那两件。

他竟没烧给婆母?之前事又在脑中浮现。

快要上京了,这一去无意外最快也得要明年夏才能回来一趟。

吞咽了一下,也许她该单独去趟丰禾堂了。

下午,丰禾堂檐下两只黄鹂吵得厉害,衬得堂内更是静谧。

楚镇中看着曾孙媳妇拿来的那对扶额,一言不发,只盯着,两眼眼眶渐渐红了,老眼里生泪。

太爷,您…您别这样,我什么也不问,就是想和楚陌好好过。

家门不幸啊。

楚镇中手擦着眼:安安,太爷年纪大了,看不了陌哥儿了,你一定要帮太爷看好他。

他受过大罪,左手捶着心口,这里病了,病得不轻啊看好他?吉安心一紧,这话她新婚次日就听过,脑中尽是那双冷眸,嘴张了张迟疑了片刻终还是问了一句:是婆母吗?楚镇中沉默。

吉安却已明白了,走出丰禾堂时她脚下都发飘。

韩芸娘到底做了什么?叫太爷提都不愿提她。

看好楚陌?太爷一而再地叫她看好楚陌。

恐怕此中远不止不贞。

走到长廊尽头,一拐弯撞进熟悉的胸膛,人被抱紧。

吉安捶了他两下,嘟囔道:你骗我。

我没骗你。

楚陌右手落下,抽出她放在袖中的扶额,将它们团进掌中握成尘:在后河口里我只说了家母病重。

意思是她想岔了?吉安思及梦里吉安安说的话,突生出一个猜测:你跳下后河口时,你娘是不是已经在给你议亲了?骆温婷。

楚陌双目一暗:你现在问这话不合适,我已经是有妇之夫了,生生世世都只是你的人。

你想听你夫君嘴里吐出别的女子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