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放榜

2025-04-02 01:14:04

见安安在出神, 楚陌有意问道:我好看吗?好看。

吉安莞尔,吉彦不傻,吉欣然做得也不高明。

也许她会以为这世上无人知道她晓倒春寒一事, 之后可以随意糊弄一下她爹。

可詹云和身上穿的怎么解释?吉彦耗了多少心思,才走到会试?这是能随意糊弄的事吗?重生一回, 别的本事没学多少,倒是把她娘那一套悟了个全。

吉安这样一直盯着, 瞧得楚陌都想去翻件新衣穿上:你在想吉欣然?想完了。

吉安给他递过去一杯茶:我决定以后要对你再好一些,把你把得牢牢的,让你这小姑父跟我永远是一条心。

闻言, 楚陌双目一亮:那你得要多费心思了, 我很难讨好。

今日在贡院外见着詹云和与吉彦, 曾经的那股怪异感再抬头。

吉欣然区别对待丈夫与亲爹, 联系上黄氏的情况, 这叫他很难不起疑。

难道她知道有这波春寒?怎么知道的?老和尚能观天象,她也能?楚陌眼里闪过兴味,吉欣然身上有秘密。

既知道会倒春寒, 那她来这一出, 心还真不是一般的狠。

邪寒入体,救治不及,可是能要命的。

今日我们早点睡。

吉安下榻拉楚陌去房里:好好歇息两日, 养一养再看书,准备殿试。

她现在不怀疑楚陌会落榜了。

殿试倒也不用准备, 楚陌大概能猜出会考什么,无非是大议制衡之道。

康宁皇帝驾崩前,康宁九年庶吉士散馆,传胪张仲毫无意外地留在了翰林院, 成了编修。

昌平皇帝登基后,明面上有偏张仲,但江叔臻可是时常出入清乾殿,为皇帝誊抄折子。

磨刀石磨刀,把刀给磨没了。

张仲敛势,近年来朝中文臣倾斜越发严重,早已有碍天子裁决。

武将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除了永宁侯,近半跟南风军赵家沾边。

南风军赵家,这个名头就是大错。

南风军吃的是国库下放的军饷,什么时候成赵家的了?关键赵家在四皇子良王长成后,行事也不知收敛。

昌平皇帝是老了,不是痴了,他五年前将永宁侯五代而斩的爵位提为世袭罔替。

掌南风军近五十年的赵家,却连个爵位都没,难道不该反思吗?无论是俯首做臣子,还是妄想着噬主,赵家都早应收拢心思自省了。

京里的海云阁,就不该开。

西北?楚陌敛目,眼里晶亮。

手握兵权的赵家,唯一畏惧的不是皇帝,而是镇守在西北北望山岭的三十万北伐军。

永宁侯一家子纯臣,从不掺和夺嫡,也不结党营私,一心只守辽边。

皇帝能稳坐,也是有永宁侯府在。

可若永宁侯府出事了呢?那南风军赵氏还要收敛吗?朝廷里势大的不止张家、赵家,还有掌着户部的元后兄长沈坦,抓着兵部的继后父亲吕峰骏,刑部的进奎文等等。

朝野失衡,昌平皇帝只得多养大几个臣子来互相牵制。

高位者,十有八九都有疑心病。

人回来了,吉安也放下心了,一夜好眠。

只这才休息一日,西城詹府就派了管事来。

什么?管事的一脸丧样儿:四姑太太,亲家老爷发恶寒,高热不退。

我家少爷重金请了济安堂的东家上门诊治。

药下去两剂了,但还不见退热,实在是担忧,想请您过府去看一看。

吉欣然有想过这后果吗?吉安板着脸,摆手让管事退下,回去屋里穿了线衣、线裤。

楚陌拿着斗篷在一旁等她:估计邪寒是早就侵入体了,他强撑到最后。

轻叹一声,吉安能明白吉彦的心,但却理解不了。

考试,真的比命还来得重要?楚陌给她系上斗篷:我们走闫书胡同济宁堂那,请个老大夫一道去詹府。

好。

吉安也是这般想。

早听方大娘说闫书胡同济宁堂和闫东胡同济安堂隔着一条街,牌匾差一字,较了几十年的劲儿,一会咱们得跟大夫把情况详细说一说。

轻嗯了一声,楚陌笑道:想来济安堂治不好的伤寒,济宁堂一定有法子。

虽然不喜吉彦的假精,但毕竟是亲兄。

到了这要命时候,吉安不冲他,冲上头爹娘也不能真不管。

到济宁堂将病况一说,那老大夫叫了药童背上药箱,比他们还急。

赶到詹府,见着红肿着双目的吉欣然守在她爹屋外,吉安理都没理。

冷着脸跟在楚陌后,走向屋子。

只到了门口,楚陌却返身让她在外站着。

屋里浓厚的药味十分逼人,邪寒侵体,极易引发伤寒。

伤寒传染,她这每个月要流几天血的人,未必抵得住。

人亲闺女都站在屋外,吉安也不坚持。

小姑父。

从贡院回来,詹云和只歇息了三个时辰,前院就来报说岳父发恶寒。

一直守到现在,他眼睛里爬满了血丝。

见到楚陌,他松了半口气。

楚陌示意他靠边,请老大夫来到炕边。

睡炕上的吉彦,身上堆了三床大被还在不住打着寒颤。

老大夫也是鼓足了劲儿,看过吉彦,拿了济安堂开的药都没打开,隔着纸包闻了闻,便重新开药方。

太温和了,像这种高热不退又发寒的,势必要来一剂重药。

先把恶寒驱散,烧热才能退。

您说得对。

楚陌捧了两句老大夫,拿到药方也不用他烦。

药童看了一眼,就蹲下身翻药箱,不一会便抓齐了一副药,跑去煎了。

灌了药,不过一个时辰人就喊热。

虽然高热,但还没糊涂,手脚把被子裹得紧紧。

傍晚时,吉彦头发、里衣全部被发出的汗浸湿了,就连最里层的那床被子都见湿。

看着岳父眼皮上的烧红退去,詹云和心放下了。

这要是在他府里出事,詹家名声就全扫地了。

一天下来,吉欣然三番两次挑话头,吉安一句都没搭理。

晚间济宁堂的老大夫又来了一趟,知病人烧热退了,重新给号了脉开药方。

知道她爹无大碍了,吉欣然眼泪汹涌。

她是真的没想到只差一件轻裘,爹就落得这般严重。

可娘接二连三地往她这送信诉苦,她仅仅是…是想爹不中进士,只好好做个举人享福富。

你哭什么?吉安忽转过身,冷眼看吉欣然:说你愚蠢,你还自觉冤得很。

听着这冷言,吉欣然也许是心里虚,不禁打了个激灵:姑,我…我真的没想到来春寒。

倒春寒时,我…我怕得要命,跑去你府上,可你没见我。

没想到?吉安嗤笑:你话说得也忒好笑了。

入贡院前,你不知道给你爹加衣。

开考了,倒春寒,你来寻我有何用?我是能做法把衣送进贡院吗?瞧她那样儿,出事了,就想着推责任。

我没有。

吉欣然急辩:小姑,你相信我。

我爹病了,我恨不能替了他。

我相信你什么?吉安直视她:你当然恨不能替他,他又不傻不瞎。

你尽没尽心,他看不出来吗?见她张嘴还想辩驳,干脆将话挑明,黄氏瘸了,你就想断了你爹的路,是谁给你的底气?吉欣然一颤紧耸着肩,不由地退了半步,连连摇头:我没有,小姑,我真的没有。

你有没有自己心里清楚。

吉安很平静:今天我也把话跟你说明了,不管将来你姑父如何,你都挨不着他的边。

看她勒大眼,一字一顿道,我不许。

听到开门声,回过头,目光与楚陌撞上。

楚陌张嘴,无声道:太凶了,说完就乐。

安安说的话一句不落全传进了屋,屋里詹云和脸都已经黑了。

吉欣然这事做得…瞥了一眼那人,是真的愚。

詹云和与她结亲,除了冲他这个姑父,其父亲吉彦也是重点。

实实在在考出来的进士,可比权贵里靠祖荫谋取的一官半职来得受人敬重。

她耍这那点小心思,断的不止是吉彦的前程,还有娘家依傍和詹云和的看重。

詹云和清傲,不会喜欢一个拎不清的人。

姑父,岳父醒了。

詹云和端了水到近前,给吉彦湿了湿嘴。

关上门,楚陌转身来到炕边,看吉彦两眼里不聚光,小声喊道:三哥?隔了一会,吉彦才嗯了一声,身上黏腻得难受,眼珠子转两圈望向楚陌,无力地扯起唇角:你怎在这,小妹呢?屋外守着呢。

仅仅几日,吉彦脸上皮肉都松了,眼窝凹陷,面上也是蜡黄蜡黄,毫无血色。

不过楚陌不可怜他,今时今日所受的罪,也有他种下的因。

叫你们担心了。

吉彦没问吉欣然,嘴里干得很,撑着床想爬坐起。

詹云和赶紧放下杯子,助他一把:这回您落病,是我与欣然的错。

欣然没为您准备御寒的衣物,初八那日我看见了,想提醒一句,但被一些事岔开了。

到了贡院外,我又存了侥幸。

吉彦摆摆手:我自己的错,不该指望闺女,他又不是死人。

刚浑浑噩噩间,他也听到几句话,小妹的声音。

黄氏瘸了,欣然怕了。

她们都想错他了。

分家后,接二连三的闹腾,早让他厌烦透了,怎可能再寻一房?信旻大了,可以开始相看了。

以丑恶度人之事,他曾经干过,还是针对父母兄长。

如今他的妻女也这么对他,是报应到头了,该!我想喝水。

詹云和闻言立马重兑了温水,送到他嘴边。

连喝了三杯温水,吉彦精神了些,擦洗了身子,换了身里衣。

吉安进房,依旧是张冷脸,看着炕上瘦脱了相的人,也没冷言冷语:接下来的日子好好养养,你这才三十六,还能再考。

哪那么容易?吉彦笑之:不早了,你和善之回府吧,我没事。

熬着命把策论写了,他现也不抱什希望,就等着放榜。

詹云和强留着用了晚饭,吉安两口子回到自家已近亥时,一句没提詹府中事,洗漱后倒头就睡。

次日又走了一趟詹府,看吉彦下床走动,他们也就没再来了。

养到月底,会试出榜前一日,一直避着的吉欣然终于来找她爹了,跪在地上抽泣着:女儿不孝,女儿不该为顾全娘蒙了心,那样对您呜女儿错了。

吉彦背手站着,病着的这些日子,苦药穿喉,渗进了心。

他回想了很多事,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自作自受,怪不得旁人。

当年爹娘不让他娶黄氏,说了多少话,他一句也听不进去,只以为他们存了别的心思。

黄氏进门后闹娘,他心歪怪闺女吗?怪,但她亦不过是有样学样,孽根在他这。

你起来吧。

吉欣然痛哭流涕,摇着头:爹,您让女儿跪着吧。

好,那就跪着。

吉彦也不想与她多说什么,现他只想一件事,信旻的亲事。

来京前,他去了一趟州府,谭東邀他吃酒。

席上酒过三巡,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谭東大夸他闺女,还问及了信旻。

黄氏那般样,不好出门。

原他是想若这回有幸得上金榜,待回乡时,就让欣然给谭家递帖子,帮着看一看。

现在是不用了,无论他能否得天幸,信旻的亲事都不能让欣然沾手。

她不知好歹,只适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活着。

吉欣然哭得不能自已,云和近日都歇在外院,她送了甜汤过去。

汤是喝了,但他也没回内院。

樟雨嬷嬷说,她错大了。

她真的错了吗?娘的担心亦是她心里忧。

妾上不得台面,爹中进士后,势必要娶平妻。

若是她没出嫁,还能学谭灵芷那毒女,废了小娘的肚子。

可她出嫁了,鞭长莫及。

万一叫小娘生下孩子,那他们怎么办?爹和小姑是亲兄妹,爹心偏了,小姑、爷奶本来就不喜娘和她,最后三房的好都会尽数落到小娘身上。

与其这样,还不如折了爹的前程,让他安心守着娘过。

她错了又如何?明日就放榜了,那位会试第二,虽落在江崇清后,但殿试他是头名。

小姑气她又怎样,她还是她嫡亲的侄女。

明晚,云和会回内院的。

委屈一年半罢了,等那位成了宣文侯,詹家还是得捧着她吉欣然过。

只吉欣然太小估吉安那句话了。

今儿二月二十九,楚陌的生辰。

吉安天没亮就起来忙,直至午饭后,她都没有想过着人来詹府说一声。

怎么样?楚陌有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细细品。

牛乳冲鸡蛋,放点糖,然后蒸一下。

他媳妇说这叫双皮奶,奶味浓郁,但皮呢?想是这般想,只看她一脸期待地等着话,他没敢问:甜而不腻,吃起来很丝滑。

吉安笑了: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原是想给他做蛋糕,但也不知道哪一步错了,奶油没打出来。

最后只能将被搅得出泡的牛奶和鸡蛋液混一块,等细密的小泡破了,再蒸一下。

你也吃。

楚陌送一勺到她嘴边。

吉安吃了,不住点头:比鸡蛋羹好吃。

你一勺我一勺,两人将一大汤碗的双皮奶吃个精光。

楚陌站起身来,拉着她去小园里走动: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生辰了。

是不想记起有韩芸娘那么个母亲吧?吉安靠着他的肩:明天就要放榜了,方大娘说今儿榜下就有不少人守着。

周明也去了。

楚陌是没所谓:我考得很好,不会跌出十名外。

当然也不绝对,但若跌出二十名,那他就等着看杀头。

这么肯定?吉安厚着脸皮,心想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前生她考完高数,对分数估得也很精确,高低都在十以内。

只他与她,好坏分两头。

撇过脸垂目看冒新芽的牡丹,忍不住发笑。

楚陌不懂她在笑什么:我是说认真的。

刚那断言已经非常含蓄了,他自认不比江崇清差。

虽外头都在嚎江崇清会重拾他祖父盛名。

但江叔臻有何盛名?张仲的起势,可以说已经让昌平皇帝厌极江叔臻,即便他辞官归隐江南又如何?江崇清是江叔臻一手教出来的。

安安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不要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

故别说状元了,榜眼、探花没准都无江崇清的份。

吉安回过头,正经道:对,我相公最棒。

刚刚一乐,她就想起一事,以后孩子要是随了她可怎么办?得找找法子,把这口锅甩出去。

她这正经样儿,叫楚陌心里毛毛的。

掰着小下巴来回看几遍,没找出哪不对。

楚陌对着她:我们打个赌。

我不赌。

吉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脑子锈了也不会和他赌。

楚陌不放过她:赌一文钱,就赌江崇清会是传胪。

康宁九年,张仲就是二甲头名,传胪。

昌平皇帝心里那口怨气总要出一出,江崇清二甲头名,就是对江叔臻最直白的讽刺。

赌这个?吉安有点动心了,主要赌注就一文钱。

自嫁给他,她兜里的四百六十七文零散钱都用不出去,双手一张:赌十文钱。

可以。

楚陌一把揽住她开始逼问:小娘子,请好好与你相公说道说道,是什么让你加十倍注?是江崇清的盛名,还是你相公读书不够用功?吉安拽着他的玉带,乐道:都不是,是我兜里那四百多枚铜子在作祟哈哈这个可以。

楚陌看着她比夏花灿烂的笑颜,心柔软成水。

他也可以给她带来很多快乐,凑过去用鼻顶了顶她的鬓,跟着笑了起来。

二月三十这日,贡院外挤满了人,连插脚的地儿都没有。

卯时正,一次敲锣,人声渐小。

一刻后再敲锣,人群开始挪动。

待到辰时,人群已让出一条四尺宽的甬道。

踩着激烈的铜锣声,官差携榜走到张榜处。

铜锣声停,带头的官员开始报榜:昌平二十八年会试第一名,江寕省粟州府江崇清,会试第二名,陕东省范州府楚陌,会试第三名,江寕省筠州府谈宜田只报前十,江南占了七席,北地士子多有不忿。

在官差贴榜离去后,一涌上前,好在前十之后,南北势均。

不多时,有大笑响起。

我中了哈哈…我中了。

一个两鬓见灰白的中年男子挤出人群,光着脚又哭又笑,仰头大喊:爹娘,儿子中了…儿子中了。

由他开始,接二连三地痛哭、狂喜,大家见惯不怪。

被挤得脸都快扁了的周明,好不容易钻到榜前,赶紧找。

五舅已经回去报喜了,他现在要找三舅老爷和詹府少爷。

一眼下来十行,没有。

扭头看向右,与另一人手指同时落在十六上,一照面,原来是詹家少爷的书童小风。

詹云和,陕东省齐州府,十六名。

还想往旁挤,继续找,就听那小风喊道:亲家老爷也中了,九十三名。

周明一愣,九十三,那还不如不中呢。

一甲、二甲只取八十名。

三甲百名,赐同进士出身。

同进士虽也含进士二字,但与进士天差地别。

若是八十三也许在殿试拼一拼,还有点盼头。

九十三名…那得求皇帝老爷的龙眼往后再瞅瞅了。

汪香胡同里已经是吹锣打鼓,鞭炮炸响。

吉安让辛语拿了银钱予方管事,赶紧地打赏,把那些报喜的人送走。

不是说不欢喜,而是这地方不对。

前后左邻住的都是权贵,她怕惊扰到人家。

只这一片向来宁静,今日这般大的动静早就散开了。

那报喜的差人才走,门房就来报,说前头永宁侯府的管事代主家来贺喜。

要是旁人家,楚陌不会出去应酬,但永宁侯府…不一样。

老和尚剃度前,亲手将北伐军兵符交给了当时的永宁侯杨奕。

五十多年过去了,杨家没辜负老和尚的信任。

永宁侯府的管事十分客气,送的礼也不厚,就是自家庄子里产的樱桃。

楚陌收了就提到内院,吉安见了两眼都冒星星。

竟然是樱桃,嘴里冒酸水,她想了十多年了。

你喜欢。

楚陌瞧她那亮得刺目的眼,不知该酸还是该笑,将手中小篮交给辛语:去洗干净。

他决定了,一会就让方管事去寻摸庄子,就种樱桃。

要不是被拉着,吉安都想跟着樱桃走。

楚陌实忍不了,把她小脸掰过来朝向自己:媳妇,你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吃腻樱桃。

既然这么说,那她就不客气了:我还喜欢吃杨梅、石榴、柑橘、夏瓜、蒲桃、荔枝…报了一大串,看楚陌面不改色,她非常满意。

就这些了吗?楚陌将它们都记在了心里。

只要不是人,他都可以满足她。

能种的自家种,不能种的…可以带她去吃,吃最新鲜的。

吉安是看出来了,楚某人对她是一点不掺假的溺爱,正欲说什,门房再跑来报,少爷少奶奶,内阁首辅张大人家派管事送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