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异动

2025-04-02 01:14:04

他在说什么?太和大殿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一众大臣看着楚陌扔完一串炮仗后神情自若地拿起毛笔, 在册上快速书文,就好像刚那些话不是他说的。

张仲被气得浑身打战栗,这狂徒是要置他于死地呀!太子憋着笑, 善之无愧于他的真心相待,吏部正是他想要下刀的地儿。

吏部尚书严启是张仲的私交好友, 侍郎葛铭已更是张仲的外甥女婿。

楚陌说吏部在张仲的掌握之中,此话一点不过。

这是一把已经被伯祖磨尖了的利刃, 皇帝眼里滑过笑意,在朝堂之上将话摊明,可没人敢说楚陌放肆。

站位与张仲隔着一位的吏部尚书严启, 握着玉圭的手指节泛白, 嘴紧抿着, 本就有些外翻的鼻孔, 因着气愤更是张大。

相比之, 吏部侍郎葛铭已,面上倒是平静,窄长的眼睛半阖着, 睫毛下敛, 掩住了眸中的情绪。

缓了两口气,张仲辩道:楚修撰,说老夫放骆斌云去齐州府的是你, 老夫亦不过是复述了你的话。

另,骆斌云虽是我外甥, 可举贤不避亲。

老夫不管着吏部,举贤而已,这有何不可?提笔离开文书,楚陌望向张仲:下臣说的是猜测。

张首辅宦海沉浮几十年, ‘慎’之一字该早已融入骨血。

您复述下臣猜测,不是认同就是由心而发,觉本应如此。

这不是承认,是什么?另,举贤确实不避亲,但前提是‘贤’。

下臣听闻,齐州府前任知州骆大人在国子监读书时,曾戏弄一西州来京求学的商贾子。

在明知某教坊某花魁有病在身,还强制那士子与其欢合,致那士子染病,不久就退学离京了。

而骆大人之所以会戏弄那士子,只是因为士子家里晚了几天向他缴银钱。

此事是怎么了却的,张首辅可以回去问问家里人,他们清楚,国子监的一些先生也清楚。

下臣读圣贤书,明事理,读大景律例,知法理。

实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国子监的学生,权势能盖过天子?楚陌,你大胆。

张仲老眼暴突。

楚陌这会心里才舒快点,全不管他接着说:天子爱民如子,可骆斌云骆大人却放肆剥民膏脂,谁给他的势和权力?这样的人,您称之为‘贤’,可真是让下臣不敢苟同。

这脸打得可真够响亮的,景易深觉御史台要好好向楚陌学学。

一天天地吵,却总吵不到点上。

他们不是不知道穴点在哪,是心多有顾忌,不敢明说。

严启腮边一鼓,立时出列跪地:臣识人不清,臣有罪。

这楚陌到底与张家有何仇怨,为何要紧咬不放?再这样下去,今日怕是要不得善终了。

他这一动,吏部侍郎葛铭已也不敢再站着了,忙出列:臣有罪。

冷哼一声,皇帝双目晦暗:朕要知道楚陌所言是否属实?亲孙被杀,楚镇中隐忍十数年,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

对骆斌云,楚陌是知之甚深。

张仲重咳着,磕下头:皇上,老臣承认自己有私心,但很多事确实不知。

长姐膝下就一子,爱之若命,多有包庇,对老臣有所隐瞒也是有的。

这些罪,老臣不管是否属实都认下,也愿意承担罪责。

但不臣之心,老臣没有。

老臣实是被冤枉的。

景易叹气:张大人,孤也愿意相信你,但你不能光靠嘴说自家不存异心,得拿出点实据出来。

不然…回身看向下臣,怎么与满朝文武交代?实据,他也想,但从哪拿?张仲摇着首:老臣没有,张家冤枉,是有执棋者在背后要拿张家站在武将队列之中的永宁侯世子杨凌南,低头两腮鼓动着,强忍住笑。

今天这早朝真太有意思了。

张仲下放骆斌云之事,都是暗里的枝叶末节,大家心知肚明。

谁还没两亲戚、亲信?但揭出来,扯到明面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再者,楚陌站的立场,高高的,不是天子就是百姓、圣贤、法理,关键还站得住脚。

百官也别指望皇上会怎么他了,不占理的最多斥责两句,旁的莫想。

皇上也怕欺了小的,引来老的。

听老太君说,方圆大师可护短了。

娃都是自家最好。

就在众人以为张仲事今日又要不了了之时,御史王盛走出:皇上,臣要弹劾吏部侍郎葛铭已修身不正,眷养外室。

臣没有。

葛铭已立时反驳:城西云汐胡同宅里住着的乃是臣舅家表妹,父母早丧,两年前又丧夫,膝下无子无女,走投无路了才来投奔臣。

薛氏寡居,但昨日傍晚却请了大夫。

她的丫鬟抓回的是安胎药。

御史王盛可是查实了才上奏弹劾:据臣所知,那薛氏虽父母早丧,但有一亲兄。

丧夫后不投奔亲兄,却来了京城表兄这,是因两人青梅竹马,情意极深。

两月前,葛大人休沐,可是在云汐胡同薛氏那足足待了一日。

在那待一日,并不足以说明什么?葛铭已还在强辩。

薛氏寡居,你理当避嫌,若顾念亲表情分,该携妻前往,为何独身去探望?王盛铿锵道:葛大人,您昨夜睡得可不好。

那薛氏等着进门,一查出怀喜就往葛府送信了。

事态发展至此,几个皇子都紧了心,吏部要有变。

可今日楚陌大实话一说,他们手里但凡有点的权的,都不能再沾吏部。

相反太子就不一样了,他是储君。

皇帝冷笑,沉声道:修身不正,谈何举贤?皇上,臣罪该万死。

葛铭已心恨,半月前韵莙就感不适,怀疑是有了。

他跟唐蜜绢好说歹说,唐蜜绢一哭二闹,就是不同意韵莙进门。

现在落得这般,她该欢喜了。

对有些人来说,今日的早朝尤为漫长。

好不容易熬到下朝,张仲才退出太和大殿就老眼上翻晕厥过去,倒在了工部尚书蒙大人身上。

蒙大人岁数也大了,好在永宁侯世子撑了一把,才未摔到地上。

站在太和殿上的景易,看着这一幕,小声问道捧着册子站在旁的楚陌:他是想把蒙老砸伤吧?葛铭已被摘了吏部侍郎的帽,回家修身,罚俸两年。

职务由礼部侍郎封昶代之。

而严启这个吏部尚书,也因识人不明,平调往工部。

原工部尚书蒙大人到吏部任职。

吏部、工部,虽同属六部,但差别可大了。

蒙大人清正,掌工部多年,行事严谨,又不结党。

膝下两子,分别在国子监和太学教书,可谓一门清流。

由他来掌吏部,正合适。

太子殿下,楚陌只想提醒他:下朝了。

他还有别的要事。

轻嗯了一声,景易回头看向楚陌:随孤去清乾殿,咱们再就今日早朝上的事深入谈一谈。

楚陌蹙眉:下臣以为暂时可以放过张仲了,您得放眼到别的地儿。

譬如呢?景易扯着楚陌往太和殿乾和门去,一人批折子太无趣了,他得拉上这位说说话。

轻巧地拨开太子扯着他衣袖的手,楚陌落后一步,目视着前方:南风军赵家。

赵家放肆,但都在小节上。

他们一句武将人家做事粗枝大叶,便可糊弄过去。

孤若是再追究,不免会落得小肚鸡肠的名儿。

景易也想拿赵家,但现在还无法。

不过他的人已经潜入南徽、桂云一带,他相信赵家不会让他等太久。

楚陌转眼看向太子:南风军赵家,这也是小节?脚下一顿,景易愣住了。

不等他回神,楚陌就将今日早朝纪要交给了缀在后的小尺子,拱手道:太子殿下,下臣家里还有事,要先回了。

一把抓住,景易不想放人:你前天才告过假。

为着让这位状元爷顺心,礼部不等楚吉氏的命妇服做好,就把敕命文书送到楚府了。

他倒好,也不知感念上恩,成日里尽想着躲懒。

下臣妻子正在府里等着,我们要去京郊看庄子。

楚陌下望抓着他臂膀的那只手:您知道的京郊庄子有些难买,下臣从去年就在等,好不容易才等着一个。

都买上京郊庄子了,景易不松手:脱手的未必是好的,你可以再等等。

楚陌眨了眨眼睛:太子殿下手里有好庄子吗?下臣可以兑银给你。

孤这就两皇庄,你买不起。

景易朝着他挤眼:等等嘛。

不会久的,他快继承祖业了。

一群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们两联手定能戳瞎几个。

到时…不就什么都有了。

下臣还是去看看吧,万一心喜呢。

楚陌是打定主意,今日要带着媳妇去京郊走走。

景易也想去京郊转转,但他一身事:你才授官多久,就一再告假,这会影响到你考核。

等休沐,你休沐再去。

下臣休沐也要上朝记录。

楚陌想太子是忘了他爹是个极为勤勉的君王。

你是一定要去?景易耷拉着一双长眉,有他这么做下臣的吗?早朝才立了功,他刚还想着赏楚陌点什么好,现在…没有了。

楚陌嗯了一声:下臣妻子正在府里等着。

好吧。

景易手一松,伤心地背过身去。

有这样不体恤君主的臣子,也不知他能不能活到父皇的岁数?真是歹命,他有一年没去未青湖了,也不晓湖里的游船涨没涨价?下臣告退。

楚陌后退两步,转身就走。

捧着册子的小尺子,眼巴巴地望着那道身影,小声与太子说:殿下,楚修撰是不是已经看出您晓得他师父是谁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景易都不屑理迟钝的小尺子,弯唇笑之,楚陌精着呢。

不过…敛下眼睫,其也是真的无野望。

回头看空空的长廊,不由轻嗤,嘀咕道:也不知他费心劳神考个状元是为了什么?保家里百顷良田呗,小尺子想肯定不是为了建功立业。

离了皇宫,楚陌就直奔家里。

府上吉安已经准备好了,马车都停在了门口,就等着人回来。

到府里换了身衣裳,两口子便上了马车。

京郊庄子是位致仕已久的老官儿挂出,牙行的牙侩一得消息,就联系方管事了。

楚状元爷最近风头盛得很,牙侩拿出实心来待,就想着人能记他个好。

庄子挨着通州地块,虽不大只三百亩,其中还有近半是果林子,但胜在有一弯温泉。

庄里的管事也是个会打算的,就着温泉言建了四个暖棚,两间暖房,全部用来种菜、培育果苗。

牙侩把主家为何要卖这庄子说得清清楚楚。

京城居大不易,老官儿致仕后就带着家眷回了湘南。

湘南离京上千里,管起庄子多有不便。

家里后辈读书上又不出息,暂无人上京,便决定将庄子卖予需要的人家。

转了一圈,吉安是喜欢:若有可能,咱们把庄头一家也留下。

这庄子被打理得非常好,看果林子就知了。

果树分枝干净,枝干上也无虫洞,树下都有埋肥。

林子边上还圈了块地,养了鸡、鹅。

庄头一家走出来,除了女眷,没一个白皮子,手上粗糙但指甲干净。

走起路来,也是雄赳赳大跨步。

楚陌点头:好,摆手让方管事去谈价。

这庄子的主家开价是八千两银,照着这片的地价,很贵了。

庄上虽有一弯温泉,但良田少,不到一百亩。

果林子里的果树是都长成,可也不值多少银子。

一会价要是谈得拢,我们就下定钱,然后往未青湖走走。

听过几回未青湖了,吉安也想去瞧瞧:要是谈不拢价呢?方管事说这庄子最多给到六千五百两银,她也觉差不多了。

在陕东六千五百两银,都可以买个上千亩的大庄子了。

那就再等等。

楚陌嘴套到吉安耳边:等不花银钱的。

要不是那弯温泉,他都不想买。

安安受过寒,他是想有了这处庄子,便可常常带她来泡一泡。

如此月事来的时候,也能少受点苦。

双目一亮,吉安知道他是指什了,可又一想,只觉那些未必能轮到他家,毕竟楚大老爷也不是个勤快人。

昨儿下值回来,脸拉得老长,一问才知皇上点了他做朝堂记要。

今早上,她丑初就推他起来,他愣是闹到丑末。

刚在马车上还跟她说,明日可以再晚一些,寅正到便可。

理由很实在,卯时宫门才开。

他这么作,吉安是希望,这口子还是消消停停在翰林院里待着好。

不图旁的,就图个心安。

吉安不知,楚陌做记要一日,过半官员想他别再出现在朝堂上。

都爬进太和大殿的大臣了,能有几个干净?他随便一扯,一张遮羞布没了。

那遮羞布遮着的不是一人,是一大片。

今儿他们没被咬出来,逃过一劫,不代表以后都能安然无事。

之前还笑话朱正倾,现在领教过了,没人再觉朱正倾无能了。

楚陌真的是口无遮拦。

最叫百官看不透的是皇上,太和大殿那般威严的地方,竟纵着他。

四皇子良王去宫里请了安,回到王府就给桂云去了密信,又招幕僚来说早朝事。

不知为何,他觉无论父皇还是老七都过于亲近新科状元楚陌了。

而那楚陌,心机确实缜密,但行事也是出人意料得很。

他好像不怕…可他哪来不怕的底气?良王心里不踏实。

内院良王妃陶熙雯,听说王爷回来了,就着房嬷嬷将小厨房煨着的雪梨银耳羹端上,去了前院。

听说张首辅在太和殿外晕厥了,这该是病没好全吧?内阁首辅总病着也不成,陶熙雯想到她父,说是文渊阁大学士,离内阁也就半步之遥。

只就这半步,差别却可比天跟地。

赵清晴的话,一直在她耳边荡。

她也望父亲能再进半步,如此在这良王府,自己也能更稳当。

才到连华门,便与雪凌院窦侧妃遇上,顿时面上的笑减了两分。

请王妃娘娘安。

窦侧妃乃西州布政使窦明岳的庶女,一双杏眸水汪汪,肤若凝脂,就是苍白了些。

因是不足月生,身子向来羸弱。

可就这副身子骨,却诞下一子,也是良王目前唯一的儿子。

陶熙雯心里不喜,但天家不是寻常门户。

即便是个庶出子,那也属皇室血脉,可比她这个王妃来得尊贵:妹妹也是要去请见王爷?王妃娘娘寻王爷有事,那妾身便不去打扰了。

由着佑儿闹一会,他该很快就累了。

窦侧妃嘴上是懂事,但却没一点要退的意思。

哪能让咱们佑哥儿闹?我寻王爷也没什么事儿。

近来王爷有些火气重,我着小厨房炖了雪梨银耳羹,有劳妹妹代我送去前院。

娘娘大度,妾身替佑儿谢过娘娘。

目送着那柔柔弱弱的窦侧妃穿过连华门,陶熙雯面上的笑渐渐散尽,嘴里泛苦。

娘家不得势,她膝下又无子,明明是正妃,却不得不让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可笑可怜!前院书房,这幕僚才听完良王叙述,还未来得及细思,房外就来轻敲。

良王浓眉一拧,沉声问:谁?王爷,桂云来信。

这个时候?良王霍地站起,守门的侍卫立时推门进来,将信呈上。

拆开一看,良王眉头锁得更紧。

要军饷?不是该七月份吗?现才三月底。

这头良王难为,京郊楚陌心情亦不好。

谈了半天价,咬出了庄子东家给的底价,七千五百两银。

方管事还想再谈,不料又来了两家看庄子的。

其中一户,还带了侍卫。

庄子再好,价不合适,吉安是不会买的,拉着冷下脸的楚陌往马车那去。

方管事见少爷这般,也怪自己没再利索点。

走到马车那,吉安接了辛语递来的水,送一杯到楚陌嘴边。

就着妻子的手喝水,楚陌凤目瞥向停在他们马车左上的那辆雕花马车上。

他记性向来好,这层层簇簇的雕木赵粉牡丹,不就是新科进士打马游街那日,赵家姑娘扔的花?辛语也给方管事倒了一杯温水。

谢谢小辛语了。

饮完杯中水,楚陌扭头吩咐方管事:打听一下,这庄子最后卖给了谁?虽然太子不讨喜,但为了他今天暗示的,他愿意再喂他两口饭。

按例每年七月,军饷下拨。

今年南风军的…可以拦一拦。

只叫楚陌意外的是,没几天太子就招了他,说赵子鹤上奏南徽境边有异动,欲提前准备粮饷。

景易神色沉重,正临新旧更迭,他怕的就是这个。

南徽有异动,楚陌敛下眼睫,眸里滑过疑思:太子殿下以为呢?提前要粮饷…皇帝龙体欠佳…老和尚去了辽边。

南徽边境有异动,赵子鹤的意思是要备战吗?那粮饷必不是往年那个数了,番一倍番两倍都有可能。

国库里的金银是有数的,各地仓里的粮食也是有数的。

给足了南风军,那七月份北伐军的份呢?提前要…提前搬空了粮仓、国库,若北边乱,那楚陌眼神一定,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收紧。

给,景易敛目:但不能他要多少就给多少。

楚陌弯唇:几天前,下臣告假去京郊看庄子,因着价太高,没买成,回来还被殿下您取笑了。

昨日府里的老管事出门,遇上牙侩了,听说南风军赵家买了那庄子,八千两银一文未还价。

大眼一紧,景易抿唇,他知道楚陌的意思了:拖吗?派人去南徽细查。

楚陌只觉这粮饷要得怪异:前头杨小爷有些日子没来下臣府上闹了,下臣怪想的。

等回了府,得着人去永宁侯府问问,他什么时候有闲?下臣要寻他切磋武艺。

大白天的这位在说些什么胡话?景易勾唇,南风军要军饷,北伐军就不要?仰首朝上轻吐一口气,他还有一话要问:善之,若南徽边境没异动呢?楚陌神色一收:那殿下就该为北伐军备足军饷了。

嘭一声,景易一拳捣在案上,怒斥到:他敢。

太子殿下,不要去赌人性,那是必输的局。

楚陌拱手告退。

他才离开,皇帝就从殿后走出:暗卫一刻前送到的消息,追踪了景程隐三年,发现他在不久前去过辽边。

眼睫一颤,景易吞咽了下:跟丢了三年,又找到了?不会是故意留下的踪迹吧?曾伯祖去辽边…善之说给北伐军备足军饷。

抵在案上的拳头被握得咯咯响,真的不妙啊!皇帝老眼幽深,背在身后的手数着碧玺珠串,一二三…手下蓦然顿住:庞大福。

奴才在。

像是准好了准备,肥脸庞大福双膝跪地。

把暗卫营的玉符交给太子。

皇帝轻叹,若赵子鹤有意制造边境异动,故弄玄虚骗军饷,那以小七手里的那些人是绝对查不明白的。

楚陌说的对,不要去赌人性本善。

楚府,吉安正拿着自己用石墨画出来的店铺摆设图,与永宁侯世子夫人说道着:铺子有三层,我们可以直接将它装成家里模样,把毯子铺上,衣架上挂着编织出的衣服,门口柜里放线鞋,柜子上放卖的袜子费氏懂吉安的意思了:东西还是少了点,咱们得再想想,还有哪些新奇物。

东西少不怕,我们可以接受定制。

可惜最近她没梦见吉安安,不然肯定烧玻璃卖。

楚陌着家,费氏就起身告辞,准备回去。

在经过楚陌身边时,听闻一话,大惊瞠目。

正合画册的吉安也顿住了手,扭头望向她家那口子。

他刚说什么?南风军赵家以南徽边境异动为由,向朝廷要军饷。

这话听着怎么不对?轻前言重后语。

费氏盯着楚陌,久久才会过意,抬手抱拳:多谢。

肃着脸疾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