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大动

2025-04-02 01:14:04

朱林求饶声不绝, 御前侍卫都被交代过了,也不堵他的嘴,拖着人出了太和大殿。

百官震惊, 那绝望的求饶声荡在耳边,心突突的。

新帝开杀戒了。

诸人皆知此头一开, 必是雷霆镇压。

可现在外患已压境,新帝如此, 就不怕内里难安吗?内里难安…有几大臣心一紧,不这般来,内里似乎也难协同一致。

余光掠向大殿角落在做记录的楚陌, 他一回来, 新帝就变了性子。

此人, 了不得!皇上,前吏部尚书现工部尚书严启, 出列跪地: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正如楚修撰所言,用朱林这样是非不分, 目无尊上, 无中生有构陷他人的人,你确实有罪。

景易此刻心绪异常平静,他早就设想过这一天了。

严启背后生汗, 叩首再请罪:臣大错。

同食朝廷俸禄,你又当众认罪, 朕治了朱林,自不会偏私于你。

景易将手中的碧玺珠串扔在龙案上,那啪一声像是击在了百官心头:前有品性恶劣骆斌云被下放到齐州府,后又有朱林当朝一而再地污朕与楚修撰清名。

朕给朱林一次机会, 现也给你一次机会。

你说朕该怎么治你的失职之罪?皇上,雍王出列:严老为朝廷效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他年岁也不小了,还望皇上从轻发落。

雍王爷,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魏兹力走出:为朝廷效力,朝廷也给他发俸银了,那是他应尽的本分。

功劳、苦劳,我没看着,倒是其任吏部尚书时,严氏在京里京外前呼后拥是屡有耳闻。

再说他用的那些个‘贤能’,被揭出的有骆斌云、朱林之流,没被揭出的还不知有多少为祸乡里的臭驴蛋。

他位居高位,该举贤能,为君分忧造福百姓,却滥用职权。

皇上,依臣之见,严启罪大恶极,该严惩,以儆效尤。

看以后谁还敢居高位,玩忽职守,用人唯亲为利。

要是旁人,他不欲掺和,但严启…被气得差点撞柱的蒙老尚书可是他和大哥的恩师。

虽幼时没少被老迂腐打手板,但没老迂腐,今日他也说不出这番条理清晰的话语。

杨凌南出列:臣附议。

二品龙虎将军常威侠出列:臣附议。

接二连三,几十文臣看着那些武官面目肃穆,要求对工部尚书严老治重罪,只觉可笑。

他们越界了,真当在场文官全死了。

可有朱林事在前,文官大多不敢妄动,一个盼一个,结果竟无人出头。

严启,景易右手放在龙案上,指一下一下轻点着:你可有话要说?重咳声起,严启面如死灰:皇上,臣告老。

告老?景易笑了:这就是你想出的罚?起身背手绕过龙案,慢悠悠地走下大殿,吏部乃六部之首,担举贤考核官员政绩之责。

尔任尚书,又是阁臣。

先帝重用你,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君恩的?臣罪该万死。

死就免了。

景易站定在他跟前:魏爱卿有一话说得十分在理,你居吏部高位,滥用职权,举恶劣为官。

下放到地方,那就是一官祸害一方。

如此行为,实在蛀蚀我大景江山,尔罪大…恶极。

皇上,臣罪该万死。

严启落泪,跪伏在地,身子巍巍颤颤。

你不用告老,景易敛目:朕罢免你。

有几官员,倒吸一口冷气。

严启可是一品臣,说罢免就罢免了?这么看前吏部侍郎葛铭已还真是走了好前吏部侍郎葛铭已,也不用再归朝了,一并罢免。

景易语调冷漠,话说他父皇在时,这些大臣们早该跪地高呼臣等该死了。

怎到了此刻,他们就没那自觉呢?归咎为四字:威严不重。

有些人真是好心思,让个官小但握实权的六品给事中朱林当朝一再地污他。

想的不就是他颜面扫地,难立威严吗?他今日便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谁给人当刀使,他就让谁…亡。

人都瘫地上了,严启还连道:谢皇上隆恩。

御前侍卫何在?景易返身回殿上。

皇上,臣等在。

又是两侍卫出现在殿门外。

严启,你举劣为官时,可有想过有多少寒门会因你遭殃?既要严办,自不会仅是罢免。

死罪已免,但活罪他得受着。

景易沉目:尔父亦是寒门出身,你食鱼肉,早就忘了百姓苦。

既如此,朕帮你严氏找回过去。

剥去严启官服,送其回府。

抄没严启家产,遣回原籍。

是。

御前侍卫进殿。

御前首领太监小尺子,跟着退下。

看侍卫像拖老狗一样地拖着已经昏厥过去的严启,小尺子生不出一丝同情。

严启的罪,先帝爷早令暗卫查得清清楚楚。

他何止举劣为官,还贪墨极巨。

先帝不动他,本就是留给皇上立威的。

不过…先帝没让抄家,皇上干了…纯粹是穷。

西北打仗,军饷必须备实在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跪地高呼。

罢免抄家,这是彻底将一族打回了寒门。

景易轻嗤:但愿尔等是心口如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回声更大了,震得景易耳朵都嗡嗡的。

众卿平身。

谢皇上。

殿下没了两个碍眼的东西,景易心情好了不少。

流言之事不提了,他记得先前宗人令有说话:恭亲王,你说太后怎么了?恭亲王不是一般的大臣,他乃昌平皇帝兄长,只昌平皇帝为嫡,他是庶:启禀皇上,昨夜太后去了太极殿哭先帝了,斥您不孝不悌不贤。

这位是丝毫没在怕。

一个老祖宗,他又是长辈,新帝不敢拿他怎么样。

况且,宗室里不服新帝的,大有人在。

不孝不悌不贤?景易笑了:朕哪里不孝不悌不贤了?慈宁宫那位,聪明了二十年了,怎父皇一走,她就傻了?大景现在是他的,他敬她,她是太后。

他不敬,她就什么都不是。

听着此问,恭亲王不免瞟了一眼角落处的楚陌:皇上,良王嘭一声,景易拍桌而起,怒斥:还敢与朕谈良王?赵子鹤在南徽所行所为,朕一清二楚。

至今没圈了赵家,已经是朕仁慈了。

贵太妃既如此惦念儿子、兄长,朕现在就令人送她去南徽。

臣等该死。

百官胆寒,赵家在南徽什么情况,暗里都有猜测,但几乎不离造反…卖国。

良王也许被蒙在鼓里,但其想坐龙椅的心是真。

赵贵太妃,联合太后咬皇上,估计求的是皇上能尽快召回良王。

站着的恭亲王,朝后看看,也跪了下去。

知道赵家在南徽干了什么,你还送良王去,不是不悌是什么?只想是这么想,真要他明言,他也不敢。

景易轻吐一口气:先帝才走多久,太后几乎日日去太极殿哭。

朕瞧着怪可怜的。

她既如此思念先帝,朕允她离宫,去护国寺为先帝诵经三年。

皇上不可。

几个王爷是异口同声:此行实不…最后一字到嘴边却不敢往外吐。

允太后去护国寺为先帝诵经三年,若这为不孝,那他们置先帝于何地?哼,景易等不到话,面露伤情:你们孝顺,朕就不孝顺吗?自父皇仙逝,朕思之深切,夜夜难眠。

想去皇陵,为先帝守三年,可国难当头,朕是分身乏术。

大眼蒙泪,他是真的不舍父皇,你们几个留在京里也没用,就去皇陵代朕守三年,尽一尽孝心。

百官静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几个王爷,是怎么也想不到皇帝会这般行事。

京机卫统领,魏兹力。

臣在。

太后和几位王爷的安危就全交给京机卫了。

魏兹力明白了,含着苦水大声道:请皇上放心,就是臣死,臣也不会让太后娘娘和几位王爷损一丝一毫。

闹…闹呀,这回傻了吧。

皇上把他们全拘禁了。

现在知道京城是谁说了算吧?那个姓谢的雍王妃,三番两次下帖给他大嫂、夫人,想拉拢他。

他敢生旁的心思吗?跟圣祖和程隐太子打江山的几家勋贵,谁不晓得皇帝背后还有个暗卫营?他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

最近虽然有点闹心,但京机卫统领他还没做够。

跪在雍王之后的襄王,是几个兄弟里长得最好的,面白唇红,一双桃花眼水灵又多情。

此刻他不似面色难堪的雍王,脸上平静得很,拱手拜谢。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外祖说得对,景易一日为君,他们就该敬着一日。

外患当前,内里还是安稳点好。

不然若被谁抄了底,那别说争位了,皇室难存活口。

这一场,他们败了。

跪在沈坦之后的兵部尚书吕俊峰,紧敛着与外甥襄王十分相似的眸,新帝比他们想象的要清醒,且还有胆识魄力。

今日之后,整个京城都要绷着神。

经了前事,这会张仲嘴闭得紧紧,再不敢提楚陌监军之事。

只他没想到,皇帝竟会主动提:翰林院修撰楚陌。

楚陌走至大殿中央:下臣在。

漠辽三十万大军压境,要犯我大景。

朕现命你为北伐军监军,携旨明日启程,押送粮草赴辽边。

下臣领旨。

楚陌不慌,张仲心揪起了,余光定在楚陌身,一边还偷瞄殿上。

他怎么觉得不对?老二说暗子有报过,楚陌会拳脚功夫,能将一丫鬟踢伤。

是个长成的男子,都能将丫鬟踢伤。

他听了也没放心上,难道…楚陌不止会一点拳脚功夫?那他考什么文状元?景易深吸一口气,冷目望着跪了一地的大臣:还有事要上奏吗?皇上万岁。

赶紧退朝吧,今日这早朝太吓人了。

跪在队列尾的几个大臣,额上冒出的汗都汇聚成滴了。

哪个说皇上性子软的?现怎不出来给可怜的太后和几个王爷求求情?他们虽然怕,但还能再坚持个一时半刻。

楚陌留下,旁人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转眼的工夫,大臣们就全退出太和殿了,腿脚尤其利索。

楚陌起身,就闻皇帝大舒气。

这一口气,朕憋了好些日子了,终于吐了出来,现心里头畅快多了。

楚陌弯唇:接下来的日子,您也不必收着。

如他所想,皇帝拿捏得住朝臣,挥使手中权力也是极有分寸。

这样最好,不用他多费心思引导。

北伐军的军饷户部已经备足,在原有的份上,多了一番。

加上杨瑜西从西州劫的,足够三十万北伐军吃到明年底。

景易走下大殿:赵子鹤藏的军粮没了大半,他心思活泛得很。

朕让密卫沿途协助你,押送军饷北上。

多谢皇上。

楚陌伸手向他:把密旨给下臣吧。

下臣一会回趟翰林院,便往户部,让他们带下臣清点军饷。

景易点点头:随我去清乾殿。

走在路上,他有满腹想要叮嘱的话,但每每朝向楚陌,却一句也吐不出来,不禁苦笑,他心里愧疚,陌,你娘子胃口好吗?很好。

提到吉安,楚陌眉眼间尽是温柔。

昨儿睡到半夜,他还陪她去厨房吃了一个小猪肘子。

肚里那位,好似不太喜欢吃素。

有什么想吃的,在外要是买不着,你让她令府里管事跑东城几个商行里问。

我叫皇后着人送过去。

景易想着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楚陌不客气:多谢皇上。

突然顿足,景易转身向楚陌,难得郑重地承诺:你安心。

无论如何,我都会护小楚府安宁,绝不会让住在里头的人有分毫损。

他没见过曾伯祖,但熟读景氏宗谱,对程隐太子也有两分知。

与楚陌相处这么些日子,他也看出了,其同曾伯祖一般,都痴情于一美。

他若不想九重节之变重演,就一定要保楚陌在乎的人安然无虞。

好,嘴上如此说,但楚陌并未全然相信皇帝。

最迟后日在楚田镇宅子里伺候的下人便会全部抵京,虽不足二十,但个个都是练家子。

再有前头永宁侯府的府卫盯着,小楚府暂时是安全的。

继续走,景易心里还有一犹豫:你说江崇清和谈宜田,哪个更适合接你的事儿?皇上自己拿主意吧。

楚陌一个都看不上。

那詹云和呢?楚陌轻笑:他…能保住庶吉士之名再说吧。

吉欣然那样的性子,是不会自绝的。

故没命,只能是他杀。

至于这个他是谁?无外乎那么几个人罢了。

詹云和不会动手,但会动手的人多少都与其存着扯不断的关系。

他此回,肯定是逃不过被御史台弹劾。

剥去庶吉士之名,也进不了六部,落得下放。

下放的地方…好的都已经被选完了,只剩差一些的。

到最后,他这传胪比同进士好不了多少。

他家里出事了?景易诧异。

轻嗯一声,楚陌不想多谈:待过些日子,消息会传进您耳里的。

行吧,他不问:江崇清、谈宜田都挺合我的性子,那就轮流着上朝记录事要。

轮流?楚陌露了点不快,怎没人与他轮流?不高兴了?景易呵呵笑着:别怕别怕,他们永远都顶替不了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皇上,您忘了朱林了?楚陌还真希望江崇清和谈宜田能耐点,让皇帝别有事没事只盯着他一人。

朱林死了,流言也会随着他的死一块破灭。

景易上望碧蓝的天:善之,你说战后,战场的上空是红的还是蓝的?他听杨凌南讲过辽边,那里贫瘠,秋冬寒冷难熬,不过天很美,日日像被水洗过…比京城要蓝。

楚陌脑中浮现的是辽边面貌:臣不知,但战场的地肯定是湿淋淋的,红得刺目。

取了密旨,没在清乾殿多留,便出宫往翰林院。

一早上,礼部给事中朱林就被拖出午门外乱棍打死,血溅了一地。

之后又是工部尚书严启被罢免抄家,紧接着太后、赵贵太妃、几位王爷被京机卫护送出京。

连番的大动,京城风声鹤唳。

朱正倾一脸铁青地回到翰林院,神情复杂地看了眼楚陌那张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书案,往里间去。

才归京三天的谈宜田,见朱正倾后背官服都黏贴着身,心知今日早朝必是腥风血雨。

回头给江崇清使了个眼色,便轻手轻脚地离位往外。

誊抄史籍的江崇清,立马搁下毛笔跟上。

快半个时辰了,他手在动,但心全不在史籍上。

到了屋外,两人寻了个僻静地儿,小声嘀咕了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楚陌去监军,皇上会钦点谁记录早朝事要?他是想去,但谈宜田又怕耍脱了,掉脑袋。

有楚陌打的样儿在前,江崇清是热血沸腾:你怕,就让我去。

谁怕了?谈宜田双手抱臂,冷瞥了一眼酒肉朋友:我就是担心真临阵了,咱们两犯怵,把楚陌积下的威全给败了。

那他监军回来,肯定就再也不理咱们了。

江崇清笑了:他本来也没怎理我们?都是他俩一头热,没皮没脸往上凑,不过我们现在想这些是不是太早了点?拐了下噘着嘴的谈宜田,一会楚陌来来了。

谈宜田冲了过去:楚陌,盯着人瞅了足有三息,好久不见,再见着你,在下兴高采烈。

一个榜眼这般说话,你是要诬陷谁?楚陌手里拿着明旨,不回避谈宜田的目光:江寕布政使,还是翰林院的谁?谈宜田一蹦两尺高:胡嘞什么,我是凭真才实学考出来的。

没看出来了。

楚陌没空与他纠缠:你俩有这闲时,该好好捋捋京中脉系。

别上了朝,皇上问事,支支吾吾,没一句整话。

俩?江崇清凝神:皇上也算看得起我们。

他和谈宜田抵楚陌一个,拱手向状元爷,西北之行,一切小心。

我们等北伐军凯旋。

楚陌绕过谈宜田:会的。

进翰林院挑了几本书,一声招呼都没与朱正倾打,便离开了。

他才走一刻,御前来人,令谈宜田、江崇清即日起负责早朝记要。

到户部时,楚陌见杨凌南和兵部侍郎费晓遥已经在了,快走几步,与二人一道随户部尚书沈坦往京郊地仓。

他们才出京城,一匹快马停在了汪香胡同小楚府门前。

接到齐州府来的信,吉安看过后,愣了足有五息,吉欣然死了。

《重生欣然锦绣》这本书的女主角死了?一时间吉安有点难以接受,虽然早知她那么作下去要出事,但完全没料到结局来得如此快。

死了?吉欣然都没活过原生一世。

站在吉安身后的吉孟氏,抖着手抽走了信,细细览阅,豆大的眼泪滚落:这个死丫头啊…她还不如没来过世上。

十八岁…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她娘老子吗?听着声的吉忠明走出东厢,见老妻那般,脚下一软,身子晃荡了下。

眼泪花子漂在眼眶里,稳了稳心神,疾步往正房檐下,拿来信纸,快速读过。

吉安缓过来了,搀住她爹,回身示意扶着她娘的辛语进屋。

一家三口才坐下,楚镇中领着周老管家赶来:家里出什事了?事情在齐州府闹那般大,想瞒都瞒不住。

吉安将信递给老太爷:年纪轻轻,看不透又胡闹,把自己折了。

詹云和狠是真狠,只他有想过会落得这般吗?妾杀妻,翰林院再污糟,在外也是清贵地。

看完,楚镇中也不知说什好,一屁股坐到吉忠明身边,紧拧着一双白眉。

詹家那小子好心思啊,一下甩了一群拖后腿的。

小三房那丫头是差了点,但当初也没人拿刀架他脖上,逼他娶。

长了眼,让他识人辨物。

是他自个识人不清。

现做下这阴损事儿,再怎掩,明眼人还是能看到底子。

害人害己。

周老钱,着人去翰林院把事告诉陌哥儿。

不为旁的,就全个礼。

周老管家拿了信,便退出了正房。

几天前在船上,我知道事,就预感不好。

吉忠明恨死了:家里跟她把话说尽了,理摆得明明白白,让她要过日子就别闹,要和离那也干脆点别纠缠。

她自有一套歪理,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她一闹再闹,人家烦透了。

吉孟氏擦着眼泪,心里揪疼:死丫头当婆家是娘家呢。

娘家全是断了骨头连着筋,再恨再气,不会挖坑把她埋了。

临成亲了,闹出那样的丑,婆家对她能有几分真心?该她死啊…让她别嫁,非要往那富贵窝里钻,现在富贵了楚镇中看向曾孙媳妇:丫儿,太爷和楚陌对你是实打实的真心。

是我不对。

吉孟氏忙赔礼:让您老多想了。

她闺女婆家没的说,老太爷和陌哥儿都是心正的人,再者她闺女也拎得清。

一家子和乐融融地过,喝水都觉甜。

再想詹家,眼泪不住流。

她是不喜欢然丫头,但也时时盼着孩子能好,从未想过…死丫头这么早走。

你说的一点不错。

楚镇中认同:我就是表个态。

土都埋到眼眉了,我只望他们小两口把日子过顺溜了,别的什么也不求。

要詹家长辈也似了他,小三房那丫头不置于一条路走绝。

吉安也说掏心窝的话:能嫁予相公,得太爷、迅爷爷这样的长辈,是我的福气。

陌哥儿能娶到你,也是咱们楚家的福气。

快二十年了,终于不用他再看着长了狼牙的狗崽子了。

他现在享的全是安安的福。

您说得我脸都红了。

吉安凝眉看向她爹:欣然没了几天了,依信里写的,詹家是想将过全推在死人身上。

爹,您看是不是写封信回去?事情到这一步,詹云和、詹家绝对干净不了。

吉忠明想回陕东一趟,但闺女怀着孩子,女婿又要北上监军,他不好再去烦孩子:是要写封信回去。

然丫头死有余辜,但他还有一孙女一重孙女,她们不该受此连累。

楚陌出城了,周明去翰林院扑了个空。

谈宜田多了句嘴,问寻楚陌何要事。

周明顺杆透了一句。

谈宜田愣了两息,蹦起冲回屋里:江崇清,詹云和的贵妾把他嫡妻杀了。

怎么办?我想告假回去将屋里那两妾送走。

什么?江崇清都以为是听错了:妾杀妻?詹云和的妻,不就是楚陌内侄女?翰林院的几个侍读、侍讲都惊呆了,这可不是小事。

谈宜田越想越觉妾不能留了,他又不是没儿子:我给她们一人一笔…不,是一大笔银子,送她们去想去的地方,置田安家。

再为她们办好女户,以后嫁娶自由。

之后的一年,他还要每天给他娘子讲一遍詹云和家妾杀妻的事。

虽不知具体经过,但他会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