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阿野给你做主。
即便江羡野这样说, 夏幺也没想过要有什么主动权,只不过现在,感觉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好, 对他而言也不是一个适合说出去的时间。
到了留知国际,下了车江羡野就下意识要牵她的手,夏幺也顺手握紧他的手指, 两人穿着差不多颜色的棉袄,连款式都差不多, 只不过不是一个牌子的,站在一起却十分契合又搭配。
夏幺想到什么, 一边走着一边说:你的新歌, 很好听。
江羡野哼笑了声,捏了下她的手,只有指骨最边缘有一点点软肉:听得懂吗你。
夏幺瞪他, 语速很快地说:听得懂, 就是情歌么,这个歌名也挺好听的。
江羡野眼眸微闪, 说了一句:别人起的。
夏幺好奇问:谁啊。
江羡野扬眉, 卖着关子:你猜。
要是蒋牧或者团队的人, 江羡野才不会这样,说明这个人还有点特殊。
夏幺动了动唇, 猜测着问:你前女友?江羡野忽然就停下了脚步, 睨她:嗯, 算是吧。
过去的事情过去才好,夏幺还是有些别扭:你大学认识的吗?江羡野皱了下眉, 随后展开, 屈起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胡扯什么, 就你一个。
夏幺:我什么时候给你起歌名了?江羡野随口:做梦的时候吧。
夏幺全当他胡说,或者是看到她灵光一闪。
到了留知国际,有人叫了江羡野出去,夏幺自己坐在休息室看动漫。
看完一集之后又无聊地刷着网上的舆论,点开江羡野的社交主页,倒是没有多少人在他评论区乱闹。
点进去后又看到他在几分钟前发了一张图片。
是被裁减过的,上面只有一句话——他名字的首字母里有我:起了一个超级浪漫的网名,没有人知道。
江羡野配字:现在知道了。
夏幺盯着这条看了好一会,不用问,她都能笃定这条是她发的。
夏小姐。
有人叫,夏幺抬起头:你好。
一个皮肤黝黑的粗壮男人走了过来,给夏幺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给你倒了杯水,冷吗?会议室可以开空调。
夏幺接过,礼貌地点头:谢谢,我不冷的。
男人笑了一声,又说:我是蒋老板新招来的,平常就打打杂什么的,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叫我就成。
夏幺点了点头说好。
男人又凑过来很低声地问了一句:夏小姐,你是跟江哥在一起了吧?看到夏幺愣了一下,男人摸了摸鼻尖说:我看到网上都是这么说的,又看到他刚才拉着你过来。
是在一起了。
夏幺没有任何隐瞒。
我就知道!嗐呀,江哥之前还说你不会喜欢他了呢,我就说咋可能呢。
男人嘿嘿笑了两声:我就说你们以后肯定要在一起!这不被我猜对了。
夏幺微微张大眼:你认识我吗?不认识。
他摇头,又挠了挠头说:我听江哥提起过你的名字,我就说,像是江哥这种好人都不多了,怎么可能有人都那样了还不跟他啊。
啊?那样……是什么?夏幺忽然有一种,有什么东西被她遗漏了的错觉。
啊你不知道吗?夏幺:我受伤了,以前的事情不太记得了。
啊。
男人的表情有些遗憾,我之前跟江哥……男人忽然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又悄咪咪地看夏幺:你这件事别说出去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能说。
夏幺轻笑:你说,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讲的。
男人拉了个凳子走了过来,压低声音说:以前江哥不是在湘南吗,你以前也是湘南的吧?我偶尔一两次听他提起过你。
我是高中毕业跟江哥一起在工作的时候认识的,他一个人打了好几份工。
当时我家里也出了点意外,我也是一个人打了好几份工那种,结果发现有两个工作都跟江哥重合了,就认识了。
后来认识久了,我看他还会弹琴,看他长那个样子也不像是干粗活的命,就问他怎么忽然来兼职了,是不是家里出事了,他刚开始也不搭理我,后来晚上下了班往回走的时候听到他说,他现在急缺钱,让我有什么能赚快钱的办法告诉他。
我就随口一说可以炒股什么的,后来听他说——男人看着夏幺,一字一顿道:是为了给一女孩治耳朵。
他说,他会弹琴,挺喜欢唱歌的,如果喜欢的女孩听不见,就觉得挺没意思的。
他还说她好像不是很喜欢听歌,不过喜不喜欢跟能不能是两回事。
后来他换去了附近的更累活更重的地方帮人运东西,就没再见他了。
现在看来,她的耳朵是被治好了的。
夏幺从他说出那几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击中了一般,愣怔地听完。
心脏像是有一把利刃在心头搅着,全身的神经都乱了。
她的呼吸下意识绷紧,随后又被打乱了节奏,粗重的喘息使整个人都变了情绪。
男人看她眼睛都红了,害怕的噌一声站起来,满脸紧张:你,你没事吧。
夏幺低眸,眼睛酸涩,小声说:没事。
所以,他吃不了早餐也是因为她,做心理治疗又不舍得洗掉纹身是因为她,手臂上的疤痕也是因为她吧。
还有什么吗,还有什么没有告诉她吗?混蛋。
夏幺伸出手指擦了一下眼角,嗓子像是被堵塞住了,有种肿胀的疼痛感,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她努力开口: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了,我想坐一会。
男人摸不透她的情绪,点了点头说:那好,你有什么事儿,就叫我,我就在这一层。
等她出去,夏幺低着头,眼睛像是擦不干净,没一会儿就浮上了水汽,眼睛越抹越红。
她舅妈怎么可以,这样骗她。
就算她说了不想给她治病,她也不会生气的。
可是就那样轻而易举的把江羡野的付出给侵占了,还毫无痕迹地抹掉了,凭什么啊。
夏幺有些难以想象江羡野那两三个月是怎么过的,他明明就算是高中自己上学,也过的娇气,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可是因为她,好像提前把所有苦都在十八岁吃了个遍。
明明他不知道当时她失忆了,那个时候她已经不理他了啊。
何必呢江羡野。
男人出了休息室的门,还是感觉有点不对劲,绕了一圈之后就去了江羡野的录音室,里面还在忙,等到忙完他就迅速走了过去。
江哥!等江羡野走过来,男人有些郁结又害怕:我刚才看到夏小姐好像哭了。
江羡野一愣,没问为什么就大步往外走。
没几秒推开了会议室的门,看到人安静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听到声音抬头时,江羡野也看到那双红红的眼。
他快步走过去,夏幺就倏然站起身朝他走过去又抱住人的腰。
录音室太热了,他就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卫衣,被她一抱,整个人都贴着。
揉了一下女孩的脑袋,声线温柔似水:怎么了?委屈成这样啊。
说说。
江羡野修长干净的指尖轻轻挑起人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番她的脸颊,语气里带着很低的笑:阿野给你做主。
夏幺额头抵着他的胸膛,根本不想看到他,额头贴着他的胸膛,泪水不争气地蓄在眼底。
又生气,又有点……无力感。
江羡野。
夏幺叫了他一声,鼻尖的酸涩意层层叠叠翻涌而来,泪腺像是坏掉了,嗓音带着呜咽的哭腔,鼻息声很重:是不是你出钱给我治的耳朵。
江羡野还没说话。
夏幺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鼻翼渐渐抖颤起来,声调带着一丝委屈的哭腔,是在那个时候吃免费的工作餐,所以后来不喜欢吃早餐。
是因为有心理疾病,所以在跟我相遇的前几天手臂上还有自残的伤。
不舍得把纹身洗掉,所以一直戴着戒指。
对吗。
后来再也没把自残的伤口露出来,也没让她发觉到分毫,一直到后来病情改观,他才敢更近地靠近她。
不舍得洗掉纹身所以一直戴着戒指,可后来还是洗掉了,却习惯了戴着戒指,那样就看不见被洗掉的疤痕,想不起曾经洗掉过一个有关夏幺的纹身了。
江羡野把人往怀里扯了扯,夏幺却紧紧抱着他的腰,因为她的动作,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眼泪把他衣服都哭的湿润了一小片,声音低闷,像是压抑着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啊……夏幺嗓子涩的不成样子,额头顶着他的胸口,手心更紧地拽着他两侧衣服。
江羡野低沉的嗓音从耳畔降下来,声线放缓了些,好了,几百年前的事儿了我早忘了,你听谁说的?也没那么严重,就两三多月而已,后来遇到我表哥,我就出国留学了。
江羡野扯了扯她,她纹丝不动,赖在人怀里情绪还没稳定。
阿幺,别抱这么紧。
男人懒声,拖着长音:再哭就要起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