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下巴绷的紧紧的,看着许隽的眼睛半分,带着几分可笑和不屑坚定道:少废话……许隽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让秦慕攥紧了拳头,什么你的我的。
小姑娘这才多大,自己都是看在手心生怕化了的宝贝,被哪里来的野小子宣布了主权。
疯了吧……秦慕冰冷地盯着许隽,目光里是化不开的危险。
按道理,一般这个年纪的少年很少有能够接住这样的压力的。
但很显然,许隽不在这个年纪的少年的范围内。
他盯着秦慕压迫的视线,直直反击回去。
你让开……秦慕挑了挑眉,这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破孩还反倒命令起人来了。
秦慕一般是不会和小朋友计较的,这没有意义。
但是……既然是情敌的话就不在他尊老爱幼的范围内了。
秦慕虽然不在沈遥清身边,但是小姑娘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了。
沈遥清在学校里一心只有学习,对于她来说,恐怕感情这种事情都没开窍,哪里招惹的这些臭苍蝇。
秦慕当然不可能让臭苍蝇靠近沈遥清,于是他站在病床前,半步不肯退让。
秦慕看着这个少年,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好像是之前和小姑娘一起站在领奖台上的那个男生。
一中的第一名?这一届的学神许隽?秦慕开始饶有兴致地打量许隽。
许隽却不再看他,绕过秦慕的方向走到沈遥清的病床前。
她发生什么事情了?许隽下午看到沈遥清的时候人明明还是好好的,现在怎么就毫无生气地躺在了病床上?许隽凝眉,他垂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学习过度,累到了吧。
真实的原因就连医生也说不准,唯一有点线索的有那么离奇,秦慕连沈遥清的父母都没说,怎么会告诉许隽。
许隽听到秦慕的回答,嗤笑了一声却没有附和。
他的眼睛总是像冰封的玛瑙,冰凉而浑浊,让人看不清他的内心深处。
许隽探过身子,想要观察地更近一些。
但是许隽和沈遥清的距离显然已经超过了秦慕心里的安全距离。
他两只手都有伤,却毫无顾忌地拽回许隽,纱布又开始渗血,他却仿佛毫无痛觉。
靠太近了。
秦慕看着他的眼睛里仿佛燃烧着两簇怒火。
你先把你的手给我放开。
许隽拍下秦慕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秦慕的指节死死扣住许隽的肩膀,让他无法再进一步。
许隽无奈只能回头看着秦慕:你要是不想沈遥清醒过来,你就一直扣着。
许隽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也是绝对不可能让秦慕阻止自己的。
但是秦慕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手居然真的松开了。
和沈遥清有关的,他就没办法不在意。
医院里最好的医生都已经来看过了,林玄凡最快也要后天才到,可是沈遥清明明已经退烧了,却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这才是秦慕最担心的点,更何况,下午看到那一幕,秦慕心里已经隐隐觉得普通的医疗没办法解决沈遥清的问题。
你知道她怎么了吗?秦慕收回按住他的手,上前急切地问道。
许隽只是淡淡地看了秦慕一眼,并不说话。
秦慕:挺记仇……——许隽喊秦慕去把门锁好。
秦慕挑眉:你在命令我?你想不想她活?许隽不耐烦地看向秦慕。
话戳到痛点了,秦慕只能去关门。
秦慕反手锁上门,走到窗前,看着这个男高中生:门也锁了,人也让你看到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刚刚我问你你怎么不说呢?许隽反嘲道。
要是有认识许隽的人在这里肯定会大吃一惊,毕竟许隽这么多年,都很少有人看到过他能谈笑风生讲这么多话,还顺便点亮了嘲讽技能。
随口开了个玩笑后,许隽的表情也很快严肃起来。
他靠近沈遥清的病床前,蹲下身来仔细观察沈遥清的脸。
好半天,秦慕都只能站在一旁看着许隽。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配合这小破孩。
就在秦慕已经快要没有什么耐心的时候,许隽突然开口:她中蛊了。
中……中什么蛊?秦慕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你疯了吗?中蛊?秦慕大呼出声。
秦慕虽然经历过了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但是现在一个高中生跟自己说中蛊,他觉得有些好笑。
但是紧接着,许隽的话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你今天见到她的时候,有没有从她的身上看到过一缕灰气?许隽开口,看着秦慕,等待着他的答案。
秦慕一时间怔愣在原地。
灰气?秦慕看向这个少年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而危险。
你不用用这种带着敌意的目光看着我,我对沈遥清没有恶意。
并且希望她能醒过来。
事到临头,好像真的脱离了正常的认知。
秦慕这下子终于不再只把许隽当作一个高中生看待,开始正视起这个少年。
他的身高不算很高,皮肤透着一点病态的白。
眼神却和他略带青涩的脸庞十分不符合。
一双黑夜的眼睛。
我的确看到了有一缕灰烟。
秦慕如实讲。
其实今天并不是他第一次看见这缕灰烟了,但是之前他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事情出现的太紧急,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去哪儿了?许隽问道。
秦慕回想着在高台上的一幕,仔细搜寻起回忆的每一个角落。
从眼睛里进去了。
今天在高台上的时候,秦慕一直努力控制住沈遥清不让她挣脱,那个时候有一缕灰色的雾气钻进了沈遥清的眼睛,她这才变得安静起来。
难不成小姑娘昏迷不醒是因为那缕灰烟?许隽站定在沈遥清的床头,食指放入口中,用力咬破手指。
你干什么?秦慕眼见着许隽要把咬破的手指伸向沈遥清,一时间也有些抗拒。
你这样是会交叉感染的。
秦慕觉得自己今年以来经历的一切都已经完全颠覆了自己过去的认知。
好像世界就突然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
放在过去,秦慕这个唯物主义者是不可能相信这些东西存在的。
一个男高中生告诉自己小姑娘中了蛊。
秦慕过去一定会把这当作骗子撵出去。
但是事到如今,他却不得不信。
毕竟更离奇的事情曾经在他自己身上上演。
还没等秦慕来得及阻止,只见许隽手指里流出的居然不是血液,而是一股黑气。
浓郁的黑,极致的黑。
这股黑仿佛凝聚了所有,是万物的总和。
秦慕对这股黑气居然生出了服从的意味,甚至觉得这股黑气不论要自己做什么,都是合理的。
秦慕强忍住自己不被黑气影响,稳稳地站在原地,额头却渗出了一层冷汗。
许隽看到秦慕居然不为所动,也惊讶地瞟了他一眼。
原本他想提醒一下不要去看黑气,但是想到这人的身份,心里就起了一点捉弄的心思。
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不为所动。
这是什么?秦慕艰难的发声。
这股黑气的压迫感太强了,几乎让他做不出任何的回应,这是在是太诡异了。
这是一种蛊,叫墨。
许隽平淡地说。
还有气体状的蛊??秦慕只在电视剧电影里看到过关于蛊的存在,知道蛊有千万种形态。
却没想到自己真的能有一天亲眼见到蛊,还是一种形态这么奇异的蛊。
许隽见秦慕都被墨压得说不出话来了,居然还有胆量观察墨。
许隽冷着脸,提醒道:不要看他,会被蛊惑。
他一出声提醒,秦慕果然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但是秦慕心里显然还有疑惑在:那你为什么没事。
许隽用看傻子一般的目光扫了一眼秦慕,不是说这人很聪明的吗?怎么现在看起来笨成这样。
我是\'墨\'的载体,他寄生在我身上。
许隽好像只是平淡的在说什么家常便饭。
寄生关系?秦慕暗自咀嚼这几个字。
寄生和共生不一样。
如果说共生是朋友的关系,朋友之间是互利的。
但是寄生之间则是零和的,蛊寄生在许隽身上?那是不是说许隽用自己的身体为蛊作为养料,燃烧自己的生命成为蛊的新生。
秦慕为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墨是什么?蛊又是什么?秦慕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进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未知的领域,这种没有半点掌控的感觉,让他无法冷静下来。
你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出去解决,在这里会影响我发挥。
许隽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再度刷新了秦慕的世界观,还残忍地要把人赶出去。
但是沈遥清没有醒,秦慕这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地离开。
秦慕强忍着心里的不适,硬是要留下来。
——许隽两只手指用力挤压,之间那根被咬破的手指,挤出来的不是鲜血。
而是两滴悬浮在空气中的墨汁。
与其说是墨汁,不如说是两团浓郁到极致的气体。
秦慕觉得自己又再次一步踏入科学盲区。
两颗墨顺着许隽手指的指引,盘旋在沈遥清的脸上。
许隽轻轻一点,那两颗墨汁就顺着沈遥清的眼睛没入消失不见。
秦慕立刻上前查探,沈遥清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秦慕现在觉得自己是疯了才把小姑娘的安危交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沈遥清本来就是被灰雾弄的不省人事,现在又进去了两颗黑不溜秋的墨汁,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原本还十分有精力和自己斗嘴的许隽,被他这样一晃,就摔倒在地。
秦慕惊了一下:你没事吧?许隽现在感觉浑身虚脱。
秦慕观察到,许隽的皮肤本身就属于很白的那个类型,几乎是病态的白,刚刚许隽划破自己的皮肤,流出来的居然不是血,而是黑色的不明气体。
该不会是那个蛊寄生在这家伙身上已经把他掏空了吧。
许隽撑着墙壁让自己站起来,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现在更是白的透明。
虽然许隽没有为自己辩解,但是秦慕现在勉强相信许隽不是在害沈遥清的。
毕竟这倒是有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秦慕很好心的从自己为沈遥清准备的营养餐里分了一块三明治给许隽。
许隽神色不明地瞥了一眼秦慕:谢谢……两人坐在病房的沙发上,沈遥清还没有醒,秦慕的心还是高高悬着。
现在可以说,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吧。
秦慕看着这一进来就扮神秘装冷酷的少年问道。
许隽抿着嘴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这件事应该要怎么讲。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半天。
最后,许隽开口说:如果我说这个世界,是假的。
你信吗?许隽一句话,在秦慕的心口留下了重重一击。
梦里的,现实的,过去的,未来的。
种种乱象突然从秦慕的意识深处一起混杂在一起,让他头疼欲裂。
换别人说这种话,秦慕只会觉得他是个反社会人格,还患有臆病。
但是现在,秦慕居然并不排斥这样的说法。
很多过去被自己忽略的浮现上来,很多不合理的部分也浮上水面。
许隽没有认为秦慕会相信自己说的话:我开个玩笑。
秦慕侧头看了一眼镇静的少年,他现在满心都是这个少年的真正身份。
他的一句话,就让自己心神大乱。
他到底是什么人。
许隽淡然开口:我身体里的一种蛊,叫\'墨\',我的家族一直以来都传承着这种蛊。
墨有着巨大的能力,但同时也需要血肉的养分。
这个蛊让世人最梦寐以求的能力就是书写,书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