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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V]

2025-04-02 01:14:23

晋恪给姨母上了香。

她没见过这个姨母,但是真的感激她,感激她临死前都还把这个外甥女放在心上。

她磕头上香时,杜揽就倚在门口等着。

表哥叫杜揽。

晋恪磕完头,出来了。

杜揽对她很好,她也想对他好一些。

我去洗碗。

但杜揽拦住了她:我去。

他个子高,步子大,抢先进了厨房里。

杜揽把碗筷收进锅里,上面有些油,他又烧了水,用沸水煮一煮。

等水烧开得时候,他去拿了个小凳子,让晋恪坐下。

晒晒太阳吧。

晋恪坐在院子里,看他忙东忙西。

日子一下子和缓起来,仿佛他们一直静好,没有过苦难,也没有追兵。

他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我之前一直忙碌,没心思准备东西。

杜揽这是在为没有里衣的事情解释了。

晋恪明白:也怪我,其实都带了,但是后来没了。

东西怎么没的,杜揽就不问了。

你看还缺些什么?我去城里给你买。

晋恪想了想:我没什么要买的了。

她惦记着枕头下的头发:但是得准备个灵牌,给救我的那个姑娘。

杜揽没意见:我会做。

你要是不挑剔,我就给恩人做一个。

亲手做的,自然比买的更显心意。

这事,晋恪就劳烦他了。

下午时,杜揽出了门。

临行前,他叮嘱晋恪:不要出门。

若是有人来找,你就装作家中无人。

他也想到了最坏的情况:若有人破门而入,你就藏在米缸里,米缸下有夹层,藏好了,把那一层架子放在头顶就好。

他考虑得非常周到。

但即使考虑得这么周到,他也不放心。

晋恪一直在床上坐着,杜揽在的时候,这算是个家。

他出了门,这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自己惶惶然胡思乱想,有些想去死,回到宫里去,不再提心吊胆。

但枝雪拼了命送她出来。

杜揽等了那么久才等到她。

她不忍心。

但也没想多久,她就听到门口有了声响。

杜揽,以后都在家里住吗?四叔,就住这几天,我就出去走镖了。

杜揽和门口经过的村里人打了招呼,然后才进了门。

他出去一趟,终究不放心,紧赶慢赶回来了。

他背了个背篓,里面放着柴,藏住了里面的东西。

杜揽关好门,晋恪才敢从屋里出来。

他从背篓里拿出来几块木头。

核桃木的,柳木的,还有桃木的,我都砍了,你看看选什么。

晋恪不懂,只能问他:你看哪个好吧。

杜揽想了想:核桃木吧,不生虫,结实又好看。

然后,他们两个在院子里忙起来。

杜揽拿着刀削,晋恪用家里的纸笔写灵牌上该有的字。

但晋恪想了想,并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若是家中亲戚,总还有个名头,先考妣,或者先姐之类的。

但枝雪并不是她的亲人。

自这一次之后,晋恪仍然不信佛,但她信了轮回。

若是没有轮回,枝雪就当真没了去处。

所以,晋恪不敢乱写,生怕扰了枝雪轮回的路。

她只能问杜揽:那姑娘没有家人,牌位该怎么写?杜揽给自己父母都立过,但他也没有这样的经验。

两个年轻人考虑了很久,不敢去问村里的老年人,生怕被人看出端倪来。

写恩人?杜揽问她。

但晋恪觉得写恩人太轻巧了,枝雪不只是她的恩人。

最后,他们自己想出来一个法子。

先友好女枝雪之莲位。

枝雪之前总羡慕晋恪是好人家的好姑娘。

晋恪不想让她有这个遗憾,她也是个好姑娘,只是命苦了一点罢了。

晋恪认认真真写在了纸上,杜揽在牌上刻了字。

这姑娘没有姓吗?晋恪摇了头:没有,她是楼子里的。

杜揽没有看不起的意思,仍然低着头认认真真刻字:来世安好。

晋恪坐在一边,看他刻字,跟着念了一句:来世安好。

之后,他们把灵牌摆上,上了香。

枝雪两个字在香火中氤氲,晋恪相信她已经离开了让她痛苦的地方。

之后,他们两个开始商量起了之后的事情。

待在京城附近一定是不安全的,必须要离开,离得越远越好。

我这几日去趟镖局,看看要出什么镖。

杜揽已经计划好了:我选个合适的地方,你跟我走。

然后我们在那里住下,再不回来了。

晋恪想了想,走远点确实更安全。

镖局能同意吗?她有点担心。

没问题,我和镖局有些情谊在。

这次我会和他们说好,我会留在那地方,然后开个分局,日后,两地也好走镖。

这是把日后的营生都计算好了,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但事情都是杜揽做了,她什么都不用做,这让她有点愧疚。

明明杜揽也是因为她才要离开的。

我要做什么?杜揽沉吟片刻:你先休养好身体吧。

这次路途遥远,若是你撑不住,就麻烦了。

此后,每日里,杜揽都早早起来,做了饭食,给她留好,然后自己去了城里。

晋恪在家里吃饭,杜揽留的多,她就尽量多吃些。

吃得多,才能好得快些。

闲了,她就收拾收拾屋子,或者在院子里快走几步,让自己身子更加康健。

她实在无事,杜揽又整日忙碌。

晋恪于心不安,终于进了他的屋子。

晋恪之前并没有洗过衣服,这次也只能摸索着尝试。

她把水缸里的水舀进盆里,浸泡杜揽的衣裳,觉得泡的差不多了,她揉搓了几下。

然后,她拿到眼前,细看了看,还是有些污渍,她就继续揉搓。

虽然洗得时间长了些,但还算干净。

衣服挂在了晾衣绳上,晋恪站起身,觉得自己还算是有点用处。

杜揽回家时,看到了洗好的衣裳,有些吃惊,又有些高兴:好几年没人给我洗衣裳了……他爹去得早,娘也一直有病,做不了什么。

杜揽一个人不只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娘。

他顾着家外,还得顾着家里,活成了会做饭、会洗衣、还会走镖的汉子。

若是有需要,他还能缝衣裳,给缺口处绣个不精致的小花。

他能看得出来,表妹洗衣服洗得并不好,但能有个人给他洗衣服,已是难得,他没什么好抱怨的。

他只说了一句:别累到。

晋恪有些想笑,一件衣服罢了,怎么就能累到了。

白日里睡得多了,晚上她有些睡不着,忽然听到了院子里有了很轻的脚步声。

她下了床,悄悄往外看,看到了杜揽从晾衣绳上把衣服拿了下来。

然后,他盛了一盆水,重新洗了一遍。

洗完后,他又挂到了晾衣绳上,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房间。

晋恪嘴角带着笑,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觉得她洗得不好,又不敢说呢。

宁愿大半夜自己重新洗,也不愿说上一句。

晋恪回了床上,默默想事情。

她没做过家事,但现在,她总不能让杜揽白天忙完了,夜里还得洗衣。

她总得替他承担些东西。

第二天起来,她就和杜揽说了。

原本父母在时,对我疼爱得很。

我在家中没做过什么,不通家务。

杜揽很理解:我娘说过,家中很疼爱你。

但日后我需得做些什么,不能让你一人劳累。

杜揽一人做惯了,刚想说不必,但转念一想,他和表妹,可能是一辈子的事……他同意了:那你跟我学。

杜揽做饭时,晋恪就在一旁看着,若有哪一步看不懂了,她就问了。

洗衣简单,她听杜揽说了一次,就明白了。

现在,有些简单的饭食,她也会做了。

一早,还是杜揽做了饭才走,他想让表妹睡个好觉。

但晚上,若是杜揽回来晚了,就能吃上表妹做的饭。

杜揽以往回家,家中都是冷清,现在竟然有个活生生的人,做好了饭菜等他。

虽然那饭菜,有时候没盐味,有时候有些糊,但也足以让他对回家期待起来。

镖局的事基本没问题了。

他们要去的是廿州,那里离京城很远。

这次的镖,送的是一个官员,他告老了,带着几个家人还乡。

我买了一辆车,你就在车上,跟着就好。

他们花了一天时间,整理好家里的东西。

这个家,他们以后可能回不来了。

驴车停在院子里,里面装满了东西。

晋恪知道他们现在艰难,家里的东西,她都想带着。

但是杜揽并不愿意:时间久,总得让你有个地方好好睡觉。

晋恪不听他的:木桶带着,不然还得买。

最后,他们折中了一下,给晋恪留出了一个睡的位置,其他的地方放得满满的。

家里的牌位是一定要都带走的,好生放在了一个盒子里。

临行前,杜揽和她好好聊了一下。

这次出去,他迟疑了一下:我会对外称你是我的未婚妻子。

杜揽怕她不高兴,赶紧解释:镖局里都是男人,他们若听闻了你只是我的表妹,可能会有别的心思。

说你是我的未婚妻子的话,他们也会避让你,少了很多麻烦。

晋恪能明白,于是轻轻点了头。

杜揽脸上有些泛红,他轻声说:我娘说……以前她和你娘开玩笑,给腹中的孩子定娃娃亲。

我……心悦于你,若是……不如……杜揽低着头,终究没说清楚。

他心虚气短地补了一句:你若是不愿,我绝不会强迫。

然后落荒而逃。

晋恪独自坐在屋里,脸色冷凝。

之前,也有个男子对她说心悦。

甚至,他们说话的样子,都有些相似。

晋恪霍然起身。

但他们不是一样的人。

他是害了她哥的唐识。

他是带着她逃命的杜揽。

晋恪缓缓站起身,舒了口气。

她看向窗外,杜揽捋起袖子,在厨房里和面,准备烙饼子,路上带着给她吃。

因为常年习武,他背影宽阔,精壮身材。

走路带风,识字不多,一看就不是个读书人的样子。

他为了她抛家离乡,他对她死心塌地又小心翼翼。

他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