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思弦用熊掌费力地翻着桌上的一份案宗,接连翻了五六下,还是没将封面翻开,他不信邪地鼓起腮帮子去吹。
吴端拎着早点进屋,伸手从闫思弦嘴边拿过案宗,看了一眼,失踪?现在连失踪也往市局报?没死人的不归咱们管,不知道吗?你看看失踪者名字。
闫思弦道。
兰向晨……怎么了?兰这个姓很少见,所以我有印象。
你认识这个人?兰向晨,知名药理学者,中国医学科学院副院长……类似这样的头衔,他还有十几个,足以证明这个人对国家的价值等同于大熊猫。
你还关心医学领域?你误会了,他是诺氏药业的特聘科学家,专门负责新药研发的攻坚,而诺氏药业……你家有投资?吴端问道。
四个月接触下来,当闫思弦告诉吴端XX是我家的我家是XX的大股东XX拿了我家的投资,他已经不会再表现出诧异,甚至还学会了抢答。
闫思弦点头,一脸的孺子可教。
而吴端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一边翻看着案宗,一边道:报案人是兰向晨的儿子兰家言,这报案内容……也太诡异了……闫思弦站起身,举着一双手,过来点,我也看看。
吴端干脆向他陈述道:据兰家言说,他随一支援非医疗队,历经半年时间,辗转了十几个赤道国家,通讯不畅,条件艰苦,并不是每天都能跟父亲兰向晨联络,但父子俩因为都从事医疗行业,还是会保持大约每周一次通讯。
17天前,也就是5月1日,兰家言最后一次电话联系父亲,两人通话大约15分钟,之后他就跟父亲断了联络。
前天兰家言回国,问遍了家中亲戚、熟人,找遍了父亲的工作单位、可能停留的实验室、公司,一直没消息,昨天一早报了案。
因为失踪的是国家级的重要科学家,分局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展开调查摸排,走访了兰向晨经常出现的地方,可是,你能想象吗?最后一个见到兰向晨的人是他的学生,而这名学生最后见到兰向晨,也是在5月7号——也就是10天前了。
5月7号之后,他人失踪,手机失联。
一个医学领域的重要人物失踪10天,他的学生、同事、领导,竟然没一个人找他,大家好像……都没发现似的,你说诡不诡异?分局也是心里没底,所以赶紧把案子往市局移交。
他老婆呢?闫思弦问道:离婚还是丧偶?丧偶,老婆生二胎的时候难产,没救回来,兰向晨二十年来跟儿子相依为命。
吴端拧起眉,思索道:失踪10天了,早过了黄金救援时间,情况不太妙啊……闫思弦倒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报案人身上,便评价道:援非,到处传染病、疟疾,胆儿挺大啊……那个兰家言,我要跟他聊聊……他人呢?没跟案宗一块送市局来?没。
走吧,闫思弦搓了搓熊掌,反正我开不了车,就跟着你了,你也得去询问兰家言吧?闫思弦的越野车驶出市局,他想从两人中间的杂物匣里掏根烟抽,被吴端扫了一眼,惜命的亿万富豪,忍着点吧。
闫思弦从善如流。
自从追击李八月时两人发生口角,闫思弦这两天一直有点小心翼翼的意思,像是在观察吴端的态度。
吴端则开门见山道:你这么露拙示弱,我总感觉后头还憋着大招,真想让爸爸原谅你,就拿出点诚意来,有话直说。
诚意有用得话,LV普拉达每年出那么多新款干嘛用的,要不还是给你买个包吧,上不封顶随便挑啊……在吴端露出老子要砍你狗头而你现在并无还手之力的表情后,闫思弦立即改口道:口红也行啊……咳咳,我就是想知道,赵局给你灌什么药了,这都回来三天了,你也不提李八月的案子,真要移交二支队撒手不管了?赵局的指示总共三条。
第一,为了我将来前途着想,不准跟省里纳税招商引资和解决就业的大户过不去;第二,大户现在就在我们局,我们支队,我应该抓紧一切资源,不惜一切手段,近水楼台先得月,紧紧抱住大户大腿,一百年……呃,至少在你家破产前不动摇;第三,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闫思弦老脸一红,我那天说的话不对,已经深刻意识到错误了,要不等手好了给你写份一千字检查,请求组织别翻旧账了行吗?吴端不接他话,继续道:顺便,赵局也指点了一下李八月的案子。
怎么说?案件事实清楚,动机明确,先是张雅兰伙同精神病患者许阳、郭子爱抢夺李八月的孩子,企图拐卖儿童牟利,致李八月的孩子死亡,李八月为了报仇,利用警察身份,接触两名已经归案的嫌疑人,投毒将其杀死,后畏罪逃回老家,服毒自杀。
刑侦一支队办案流程存在重大漏洞,全员都别指望年终奖了,开展自查自纠,加班学习一个月,每人每周交一篇学习心得,出现工作疏漏的孙浩,以及出现管理疏漏的我,全局通报批评。
赵局亲自拍板,就这么办。
闫思弦深深看了吴端一眼,你甘心?我一个小警察,既得听上面吩咐办事,又得把大户伺候舒坦了,能做好分内工作就不错了,我有什么不甘心的?别装蒜,我知道你肯定要偷偷查下去。
吴端不置可否,反问道:所以呢?你是指望我跟你分享信息,还是想给我使绊子?看看,你这么说多伤革命友情,我给你分享信息还不行吗?闫思弦笨拙地用熊掌拍了拍放在腿上的兰向晨失踪案宗,这案子结束之前,我给你分享一个重要信息——我需要一点时间求证,就快有结果了——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