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下一秒,时念不紧不慢的撑着扶手起身,握着手机和车钥匙,头也没回的就走了。
诶,景遇,你的那个文件还在我那里,你顺道去取……女人的话还不等说完,江景遇打断道:不好意思,你先回,我临时有点事,改天再约。
眼睁睁看着他走掉,原地的女人还有些迷茫。
江景遇顺着西餐厅那条路往前追,可越往前路面越暗,没了路灯他根本捕捉不到时念的身影。
长长的夜路,青砖铺地,白日里热闹的街此时萧条又安静。
找我啊?忽然,女人染着几分沙哑的笑声从他身后传来,江景遇猛然回头。
一栋洋式建筑的侧边,女人正倚在那里,手里还握着打火机,正准备点燃唇瓣上叼着的那支纤细的香烟。
她瘦了。
侧影看着格外的纤细,但依旧凹凸有致,紧身衣将她的身材勾勒的宛如一条优美的线条。
她的气质的确是出众的,单单是靠着墙壁站着,都能感受到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贵精致。
四目相对,火光打破了两人短暂沉默的气氛。
她点燃了烟,努力压下内心泛起的那一层惊涛骇浪。
看见他们成双入对,听见他们关系不菲的谈话,时念的心都在发抖。
在那一刻,她特别害怕他是有了喜欢的人,也特别害怕江景遇会突然向她介绍说:这是我的女朋友。
如果那样,时念都不敢想,她能在那一瞬间因为情绪的爆裂从而做出来什么蠢事。
自我怀疑……自我审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真的跟着他的一举一动变化着心情了?江景遇站在黑暗里,放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下,他几次张开嘴,却不知道要怎么说。
聪明如时念,她脑袋靠着墙壁,你不知道怎么说,那我来问?他沉默。
那便是默认。
她是你新交的女朋友?不是。
他回答的出奇的快。
时念又问:相亲对象?或者是正在了解的朋友?不是。
你没值班是因为陪她?是。
你回她微信,却不找我?这个问题,他没了声音。
对你来说,她的分量是比我重要的,对吗?问到这里,时念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许是黑暗加持,将她眼底那一抹若隐若现的暗红冲淡了。
她死捏着掌心的手机,她好害怕他会点头。
我认识她20年了。
她是我发小,刚回国,她是真正的孤儿,被我小时候的邻居收养的。
时念直直的盯着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是谁都会暖的那种人么?男人眉头皱了下,不是。
她也是才发现自己的醋劲儿这么大,大的让她有些想要咆哮。
也许是嫉妒,也许是不甘心,时念其实想问问,为什么能陪她,却不能陪我?但这话问了,无异于在自取其辱。
人家认识了二十年。
她吸了口烟,低下头,绕过面前的男人,迈着缓慢的步子走了。
那种无声的失落,江景遇是第一次在她身上看见。
从前的时念何时何地都是笑眯眯的,很少会有这种情绪出现。
半响——时念。
女人忽然顿住脚步。
那一刻,附近坏了一个多月的路灯居然一下子亮了起来。
六七盏路灯笼罩过来,晃的她眼睛有点酸。
她在赌她会不会叫住自己,亦或是追上来。
时念压制住眼睛里的酸涩,回眸,嗯?江景遇远远的望着她,吃晚饭了吗?☆火锅店。
本以为她这种气质的人,大抵会吃一些比较清淡的食物,可刚刚她严令禁止的说‘我不吃西餐’。
问她想吃什么,她指了指马路对面生意非常红火的火锅店。
火锅的味道有点冲,但很香。
这不是纯正的火锅,而是火锅串串,非常接地气的食物。
时念起身,你能跟我一起去选菜么?她的眼睛红过,很明显。
因为女人的肌肤很白很嫩,一点点痕迹都能半天才下去。
迎接着她那沾染着几分可怜的目光,江景遇起身率先走下去了。
而时念蹦蹦跳跳的跟在后面,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这个你吃吗?这个呢?这个很好吃。
每一样食物她都要问自己,江景遇其实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但这次意外的没有呵斥她。
一一点头或者摇头。
他刚吃完,根本吃不下多少。
时念的素颜是非常抗打的,以至于在一楼选择菜品的时候,附近那些男人都在偷偷打量,眼神里的向往根本挡都挡不住。
江景遇眉头轻皱,轻飘飘的扫过去一眼,凌厉冷漠。
那些人感受到了一阵阵阴凉的气息,赶忙收回了视线。
端着两盘子的串串回来,时念戴上围裙,美滋滋的开始自己涮。
她知道江景遇吃饱了,但她不想记这事儿,这样自己就不气了。
可她吃着吃着莫名其妙的吐出一口长长的气。
胸口憋闷的慌。
那个女人明显对他有意思,作为旁观者,且同为女人的时念,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放下筷子,时念指了指胸口,我这里难受。
江景遇也捏着筷子,只是吃东西的频率非常慢,他抬眸。
浓墨似的瞳仁扫过她傲人的胸前,旧伤复发?时念鼻子里吐出一阵气息,声音娇软,我吃醋了,江景遇,我心里难受。
话落,男人显然一愣,意外她是还惦记这件事。
稍作片刻,他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
随后他说了句让时念特别意外的话:那你想怎么办?时念眨眨眼。
她想怎么办?若是往常,他一定会觉得自己有病,或者胸口闷那就去看医生,居然还能问上一句怎么办?她往前靠了靠,胸口抵在了桌子的边缘,我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江景遇没点头,但目光已经默认了,等着她问。
时念犹豫了好半天,才慢吞吞的问出口: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你有没有想我?罢了,她伸出小拇指捏了捏,哪怕一点点也行。
这种渴求的样子,时念只在他面前流露过,在外人眼里,她永远都是高不可攀的舞蹈女王。
沉默是冗长的,也是煎熬的。
在火锅汤底再次冒起泡泡时,时念收回了期盼的目光,低下头默默地继续吃东西。
沉默,有时候可能就是答案。
但也可能……不是。
想。
您好,两位需要加汤么?敲门进来的服务员与江景遇的声音是同时响起来的。
时念险些原地暴走,她紧看着江景遇,眼睛瞪大,你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