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天拉下了一层黑幕,黑幕的背景是颜空,点点繁颜没有规矩的点缀在夜空中,有的亮,有的晦涩不明。
周围有虫在鸣叫,且还有阵阵咕咕咕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中。
夜里的风带了一丝丝凉意,吹的人心口一片清爽。
地上铺了一块长长的厚垫子,都是邢智谦他们带的行囊。
一行人平躺在垫子上仰望着颜空。
上帝视角,从左往右依次是阔一翰、邢智谦、黎雨晴、萧封臣、宋祖南,其次是江景遇与时念。
我干嘛要夹在你们两个臭男人中间?黎雨晴十分嫌弃。
邢智谦拉着她的头发,好妹妹,不要走,躺在这里让哥哥有种不是孤家寡人的感觉。
黎雨晴也是开玩笑的,念念好亮啊,感觉伸手就能摘得到。
满眼都是念念,一颗一颗的,挂在那,自然的景色总是无法复制的,比如此时看见的这一幕,明天再看就不再相同。
时念把脑袋歪在他的脖颈边,手臂挽着他的手臂。
似乎但凡能挨着他的时候,她就格外喜欢黏着他。
你在看哪一颗?她问。
江景遇眼睛没眨,最亮的那一颗。
为什么?那边有北斗七颜,北斗七颜多好看。
他说:不是你说的,你是天边最亮的那一颗颜么?时念扭过头看他。
他也缓缓动着脖颈转向身侧的女人。
四目相对时,时念抿唇扬起笑容,声线轻软,你记性真好。
也一般。
只是关于你的,都会下意识的记住。
不用刻意,因为心会帮忙记着。
时念倒是觉得他谦虚了,哪儿一般了,我提到什么你都记得,我记不住的你也都能记住。
我认识乐姗姗二十多年,到现在都记不住她生日。
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却让时念的眼睛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他好像在变相的跟她解释,他的心意。
时念握住他的手。
男人的掌心是温热的,干干的,摸着特别舒服。
他也回握住她软软的小手。
江景遇,如果我们分隔两地,你就看念念,一旦你看见了最亮的那一颗,那一定是我也在想你。
她趴在他的肩膀旁边轻声说着。
不看。
时念噘嘴,不想我啊?江景遇扭过头来,唇不小心剐蹭到了她的嘴巴,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分隔两地?那……时念不知道是该哭该笑。
她闭了闭眼睛,被心里涌出来的甜丝丝灌的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你出差,或者我出差,肯定要分开啊,你工作又忙,我出差你也不能陪我。
话说回来,这次你怎么能休息这么久?江景遇回答:年假,外加串休了个双休日。
回去以后他要替慕勋值班两个晚上。
你的工作经常出差吗?说起来,江景遇还真的没有了解过时念的工作性质。
舞蹈家一般都做什么呢?跳舞,练舞,演出。
是了,演出就会走南闯北。
他的手情不自禁的按在女人露出的长腿上。
想起她有的时候跳舞需要穿一些性感妩媚的舞蹈服,他瞳仁里的漩涡深了又深。
以前是。
时念仿佛回忆起了曾经,眼神落在天边最亮的那颗颜上——我自打进了维也纳舞团,直到我成年,除了受伤外从没休息过,每天除了练舞就是练舞,练完去上文化课,下课了继续练,要么就是去演出,我像个小陀螺,转着转着就长大了。
她突然笑了起来,以前不知道累,也不知道我休息了能去做什么,所以就一直跳,身上有过很多伤,但都被我做手术遮住了,全世界这么多个国家,除了非洲那一带,我全都去过。
他顺着她的话问:舞蹈团里女孩子多,有没有跟你关系好的,一直联系到现在的?没有。
时念的目光冷了几分,一个都没有,虽然年纪都不大,但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们在做什么,我们之间是需要分出胜负的,那就敌人,对待敌人不需要有友情,那个时候累的我啊,满脑子都是怎么拿下名次,能让我在舞团待下去。
她闭了闭眼睛,刚刚江景遇给予她的那一丝甜意都在这个时候消散了些。
她们有点坏,我寝室的那张床,从我进去的第二天一直到她们离开的前一天,从来都没有干过,一直都是湿漉漉的,她们想着只要我休息不好,我就会跳不好,跳不好就没了一个竞争对手。
我也纳闷为什么就对我这样,明明也有其他的亚洲女孩。
时念笑出了声,直到有人跟我说,是因为当时维也纳舞团的上一代领舞背后夸了我一句,被她们听见了,然后就开始针对我。
说话间,江景遇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她的手。
那时候小,就我一个人,也没朋友,受欺负被排挤被针对就想哭,后来因为哭的久了导致心不在焉,没有跳好被骂了一顿,也是因为那一次,我就知道任何时候,眼泪都没用,它只能是我的绊脚石。
可说到这儿,时念却沉默了。
她的确认为眼泪是绊脚石,可为何屡次因为他红了眼睛?真坏!那边的黎雨晴喊了句,念念,你就没揍她们一顿?原来从时念一开始说话时,其他的人就安静下来静静地听着她说。
打架会被当场开除。
时念笑了笑。
提起童年往事,她早已释怀。
可一想起那些年忍受的痛苦,全都是拜一个人所赐,她无声的咬紧了牙齿。
黑暗中,女人含恨的眼眸里猩红无比,与平日里的天真妩媚完全不同。
我去解个手。
江景遇陪着她一起,那边围了个帐篷,我带你去。
不用,这么近。
时念孤身一人朝着独立的小帐篷那边去。
进去后她低下头打开微信找到了宋毕寒的微信。
时念:加大力度找,花多少钱都行。
宋毕寒秒回:是,老板。
☆她蹲在帐篷里很久,拼命的压制内心突然翻腾起来的情绪。
大概十分钟后,时念才走出帐篷。
好了?她瞬间回眸,却发现江景遇一直站在帐篷的另一侧。
不是不让你来。
她笑着走过去。
他伸出手把女人拉到身边,太晚了,万一有什么动物出来吓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