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她重复了两遍。
江景遇握着洗发露的手渐渐收紧,他缓缓的弯下腰,两人一颠一倒,他的吻落在了女人的唇上。
那滴滚烫的泪也滴在了时念的胸口。
滚烫滚烫的。
可他只是摇了摇头,是我没照江好你。
时念沉默着,神情复杂到根本解释不清。
他说完后,继续安安静静的给她洗头发,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提出问题。
比如,你去哪里了?你跟谁走的?你为什么离开这么久?你去做什么了?你为什么不联系我?诸如此类,江景遇一句都没问,甚至连半个字都没有。
亲自给她洗完澡,江景遇把水放干,然后用浴巾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之后将人从浴缸中抱出来送到了床上。
浴巾抽走,被子盖在她身上。
余光一瞥,他发现她的指甲又长长了,便无声起身去拿了车钥匙。
钥匙串上有一把指甲钳,就是之前照江她的时候给她用的那一把。
酒店里的灯是温馨的昏黄光线,落地窗外是晏城的夜景,霓虹璀璨时,暴雨也没停息。
房里,江景遇坐在床边,她则藏在被子里,手指被男人握着,一点点的剪着指甲。
她静静地望着身旁的男人。
男人并没有抬头,认真的剪着她的指甲,你就是个说话不算数的小骗子。
他像是在埋怨,可那种埋怨又不明显。
时念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丝笑意来。
剪完一只手,他又把时念的另一只手拿过来,今天吃药了吗?还没。
她回来的匆忙,除了临时身份证与手机外,什么都没拿。
下飞机以后,她就让方诺先回家了。
剪完两只手指甲,江景遇把带上来的手提袋拿了过来,还倒了一杯温水。
不烫,把药吃了。
那是她做手术后需要吃几个月的药,他一直留着,并且放在车里,以防时念什么时候回来赶不上吃。
苦么?她拧眉问。
江景遇摇头,不苦,特意给你要的甜的。
她怕疼,怕苦。
直到时念把药咽下去,他才问出了关于他们之间的第一个问题——你不想我吗?时念险些再次破防,她暗自咬了咬牙,忍住心中沸腾起来的酸涩,她在被子下方抓住了男人的手。
我这不是回来了?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却还是向他传达了思念的意思。
江景遇就守在一边,困了就睡吧。
你不睡?她问。
江景遇张了张嘴,却没有把话说出来,只道:还不困,我看着你睡。
他不敢睡。
害怕一醒了,她又消失了。
也害怕这只是他在头晕脑胀时,做的一场美梦。
时念虽然疲惫,可也睡不着,她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江景遇突然道:咱俩结婚吧。
时念,你嫁给我吧,提什么条件都行,就现在。
他的语气有些急切,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心乱如麻。
时念心尖上微微一跳,她脸颊贴着枕头,躺过来说,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觉得时念变的比以前还要温柔了。
江景遇不安着心情上了床,衣服脱了下来,然后把人搂进怀里。
当一切都归于平静时,他才感受到踏实的滋味。
喉咙微动,胸腔里的心脏跳动的过于剧烈。
时念听的特别清晰,她微微仰起小脸儿,笑问:怎么突然之间想到要结婚的事情了?不是突然之间,我是一直都想。
只是这次她发生的事,让江景遇特别没有安全感。
最开始的感觉没有错,她就像是一阵风,看不见抓不着,却又能让你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她的确在你身边,在你的生活里。
生活里没了风,还有滋味么?江景遇能给出答案了。
没有滋味。
不仅没有滋味,还会有种窒息感。
所以他想结婚,想把她这阵风一直紧紧的围在他的身边。
江景遇看着她,脑海中忽然有个变态扭曲的想法。
她要是怀孕了,有了孩子,是不是就不会再离开了?可很快,这个不成熟的想法就被江景遇打消了。
他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将一切不安的情绪压制下去,怕吓到她,睡吧。
时念往他的怀里蹭了蹭。
可她的双眼却还睁着,不仅是她,包括抱着她的江景遇,也没有闭眼。
同床共枕的两个人,却一夜未眠,就这么保持着一个姿势,睁着眼睛,相对沉默了一夜。
江景遇手都麻了好几次,却仍旧没有抽走。
他想抱着她,抱到他死那天。
☆直到天快亮了,时念才昏昏欲睡,时差还没有倒过来。
而江景遇也因为疲倦渐渐进入了梦乡。
两人睡着以后,情不自禁的把对方抱的更紧,她像个迷路的小鹿缩在男人的怀里,手穿过他的腰侧,搂的很用力。
而江景遇更是像是在呵护孩子一样把她抱着。
时念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在这一刻落了地。
所有的挣扎与痛苦总会在岁月中被掩盖,但也仅仅是掩盖,并没有消磨掉,只等着时机一到,缝隙被撕裂,它们还是会倾巢而出,把所有挡在前方的东西,一一摧毁。
窗外的天还是灰蒙蒙的压抑。
时念睡的有点迷糊,她朝着江景遇的怀里钻了钻,仿佛无意识的呢喃:老公……早就醒了的江景遇依旧没动,将近十六七个小时他都没有主动移动过位置。
听着她的呼唤,江景遇双眸里的不安散去了几分,他蹭了蹭女人的额头。
老公在呢。
他的手轻轻抚着女人的背,一下一下拍打着,哄着她继续睡。
只要她觉得舒服,他怎么着都行。
时念这一觉并没有做梦,可临近清醒之前,她有些不踏实,总是翻来覆去的动,嘴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江景遇……老公……听着她在睡梦里都在叫自己,男人的目光恍惚了好一阵。
再难受,好像都值了。
而在他因为这两句话走神时,并没听见女人最后呢喃的那句话——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