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仿佛来自于地狱里的声音一样。
江景遇尽可能的稳住了身体,小舅,你照看一下我妈,我有点事。
说完这句话,他都没有来得及回头便冲出了三院的住院部。
外面天寒地冻,冰雪覆盖在地面,冰凉冰凉的。
江景遇快速的奔进车里,不江速度一路闯红灯朝着二院开。
街上已经有人在大批量的购物了,再有一月多就要过新年了。
江景遇的耳朵在嗡嗡作响,好像什么都听不见。
那辆车横冲直撞的一路赶往二院,他都没来得及锁车门,就直接跑下车。
☆急救室。
江景遇赶来的时候,只看见坐在走廊座椅上,孤零零的奶奶。
老夫人手中还拄着拐杖,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苍老,她呆呆的盯着地面,像是没了魂儿。
急救室的灯早就灭了。
他艰难的抬了一下步子,急救室的门打开。
那几位熟悉的医生集体走了出来,却一句话都不说。
那一刻,他忽然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冰冷。
景遇。
老夫人喊了他一声。
江景遇挪动视线,停顿片刻走到奶奶面前缓缓蹲下来。
面前的老人好像已经没了力气,她优雅了一辈子,可此时眼袋那样的深。
她握了握孙子的手背,声音那样平静,你爷爷知道你妈妈住院的事了,也看见了你爸爸的新闻,一气之下脑溢血了。
就在十分钟之前,急救室的灯就灭了。
医生出来告诉了她结果。
爷爷不是……不是控制住了病情?江景遇的反应力一下子变的迟缓。
老夫人低了低头,居然笑了起来,被气的,被你爸气的……江医生……时院长都来了,他亲自扶起来老夫人,先进病房休息一下。
江景遇艰难的站起来,到现在他都没接受爷爷已经过世的事实,他站在那好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老夫人镇定,声音发抖的说:景遇,你去安排你爷爷的后事。
任谁也没想到老爷子的病控制住了以后,最后居然被气到脑溢血过世。
江景遇只觉得自己踩在了云层上,整个人都软绵绵的,麻木的安排后事时,江蔚许植等人也都来了。
江家所有的人都到了。
墓地早就备好了,下葬的事宜早不宜迟。
当天下午,江景遇身穿一身黑衣,怔怔的看着石碑上的那张亲切和蔼的脸。
金外公与金外婆也相互搀扶着站在后面。
江蔚哭到倒在地上起不来。
而江霆居然没有再发飙,只是傻傻的站在最前面看着墓碑上老人的照片。
江家二叔晚了一步到,可到了墓地时,整个人都像是快死了一样。
爸!爸!!这一声悲恸的哭声,终于让江霆有了波动。
他整个人没有任何预兆的朝着后面倒了去。
就站在他身后的江景遇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就那样冷漠的,看着他父亲倒下。
江玉昊后知后觉的去搀扶江霆,可江霆早就晕了过去。
这天的雪啊,下的太厚了。
厚的让人腿都快迈不开了。
晏城几十年难遇的一次暴雪,已经把路都堵住了,需要城市派出扫雪车出动来清理路况。
葬礼进行的很快,江景遇交给刘叔从头到尾安排好以后,就回了医院。
他没有通知任何外人。
从始至终他也没说一句话,安静的吓人。
金采衡也没想到今早上还好好的,结果到了晚上,江家就出了这样的事。
知道老爷子身体不好,就不能给他看这些事啊!回到医院的江蔚哭着说。
老夫人已经被送回了家,二叔在陪着。
听到这句话,江景遇的眸光波动了下。
他用微信找到了刘叔的对话框:查查我爷爷是怎么看见这些新闻的。
就怕爷爷奶奶知道这些事,他特意让人把爷爷奶奶的手机都屏蔽掉了所有的新闻推送。
而医院的医护人员更不可能跑到他们面前去说这些。
好了,你快别哭了,嫂子已经醒了,先别让嫂子知道这件事。
许植一直不停地宽慰着妻子。
江蔚都快崩溃了,她虽然不总在家住,可也时常回去。
老父亲突然之间就这么走了,她根本接受不了。
口袋里的电话催命似的响。
她烦躁的接听,又怎么了?!电话那边,江蔚的秘书颤颤巍巍的说:江总……合作方说好了今天要打给我们的尾款……至今还没到账。
我联系过去,那边的手机号已经成了空号。
什么?!江蔚猛的站起身,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公司就等着这笔尾款过来,带动一下资金链,不然……难道对方跑了?这……姑姑!江玉昊再混蛋,却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要江及一下人命。
一时激动晕过去的江蔚被送到了休息室。
如今整个江家乱作一团,每个人好像都发生了或多或少的事。
金采衡也跟着忙前忙后的,腿都快跑细了,要不我请个会看风水的给你们家看看吧?怎么这一个多月以来……江家的人接连二三的出事?一旁的江景遇沉默着没说话,他盯着医院走廊的地面。
面前的一双双腿或快或慢的走过。
直到有一双踩着黑色靴子的腿停在了他面前。
他缓缓抬眸,看见了这么多天只见了三四次的时念。
女人手里带着一捧花,她脸上也没什么笑容,去歇会吧?江景遇嗓子都是哑的,双眸里满是红血丝,这几天,你去哪了?陪着学员参加比赛,很遗憾发生了这样的事。
时念蹲下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心口窝的位置,这里痛吧?江景遇面无表情,麻木到连露出一个表情都成了困难的事。
还好。
他哽咽着说。
还好……还能撑得住。
只是爷爷的离世太突然了,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明明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再活个两三年完全没问题,可……去歇会儿,你还得活着呢,你还有……父母呢。
她声音很低,朦胧的快听不清。
江景遇艰难的扶着墙壁站起身,提起所有力气喘息了一下,然后走进了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