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遇刚走进休息室,她就把花递给了金采衡,帮我送进去,我去抽支烟。
金采衡并没有多说什么,接过花进了病房。
侧门有个吸烟的地方,往常这个地方都是烟雾弥漫,人络绎不绝的。
可这会儿,房间里干干净净的,居然半点烟味都没有。
应该是医院的保洁人员刚清理完。
她走进去坐下来,点燃了一支烟。
面前就是一面窗户,能够清晰的捕捉到外面的银装素裹。
整个晏城都成了雪白的颜色,好像进入了天城之中,半点颜色都没有。
吸烟区的门不知何时被推开的。
那个人恰好就坐在隔着时念一个座位远的位置。
直到听见那一声咳嗽,她才侧眸看了眼。
这一眼,他们之间的目光便碰了上。
你有没有觉得,你就是扫把颜?江霆的脸上没了往日的那样怒火,只剩下痛苦过后的凶狠。
他此时盯着时念,就像是在看一个血海仇人似的。
时念淡定的吸了口烟,手放在羽绒服的口袋里,目光静静地眺望着远方,并没有理会他的话。
如果没有你,我们家就不会乱成这个样子!都是你!我听说你没有父母,是个孤儿?是啊,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孩子,估计早就被气死了,也难怪你没有父母。
江霆越说越可恶,越说越戳人心。
你一个孤儿也没什么赚钱的本事,做个戏子来钱快吧?你总要养活自己是不是?整日在千万人眼前摆手弄姿,卖弄风骚,你不觉得有愧于你的列祖列宗吗?你这样祸害别人家,你真的不会做噩梦,真的不怕下地狱么?你应该愧疚,你应该去替我爸去死!!江霆咬牙切齿,恶狠狠的诅咒着,谩骂着。
可对于他的这些谩骂,时念的反应一直都是宛如没听见似的。
她越是这样没有情绪,江霆就越是愤怒,嘴下骂的更欢:我不会允许你这样的祸害迈进江家半步的!因为你,我们家才成了这样,你要是嫁了过来,你会把我们家害的家破人亡!你就是个扫把颜,你就应该去死!!瞅瞅你这幅模样,身上的衣服鞋子首饰,估计都是摆弄风骚赚的钱吧?哪个正经人家会要你?克死自己的父母不够,还想克别人是吗?你有没有点脸,有没有点自尊,离我们家的人远一点!!江霆咬牙切齿的骂完,猩红着眼睛瞪着她,那副样子,好像此时此刻就想把她撕碎!沉寂了片刻后,时念淡定的熄灭了烟头,微微侧眸,嘴角勾起一个浅笑来:骂完了?江霆怒目而视。
骂完了,那我走了。
时念起身,就那么无视掉了江霆的愤怒。
时念!你这辈子死了父母,你下辈子还会死了父母!你注定是个孤儿,注定没人要!江霆把一切恶毒的话都给了一个年仅二十四的姑娘。
门拉开,时念终于停下了脚步,她寡淡的眸光里划过了一丝邪恶的流光。
江霆,你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
直到门关上,江霆还没想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
就在他思考这句话的含义时,电话响了,他接听,喂?查不到,她的过去好像特意被掩盖住了。
而且,那些人似乎是有意在调查您十几年的事,一直在翻找您当年的行踪,您看……听见这句话,江霆忽然僵住了。
他颤抖着将快要熄灭的香烟送进嘴里,可烟都熄灭了,他烦躁的丢掉。
拦住他们!好的。
挂了电话,江霆有些恐慌。
为什么会有人在调查当年他的行踪?明明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离开吸烟区的时念走出了医院,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就停靠在医院的路边。
她走过去,商务车的车窗随即落下,副驾驶露出了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
羽绒服口袋的那支录音笔随手丢过去,保存下来。
副驾驶的人接过,好。
时念转过身忽然停下了。
她看着面前走过的一家三口,夫妻俩手里拎着东西,而剩下的那只手共同牵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似乎很开心,妈妈,晚上我要吃薯片,你给我呀!好,妈妈给你做,不过要少吃哦,诺诺过年就又长大一岁了,是大姑娘了呢。
一家三口渐行渐远。
时念仰头看着雪白雪白的天空,寒风刮过她的长发,钻进了她的皮肤里,冷的她心都在发凉。
要过年了啊。
☆时念没有去看望醒来的江母,而是直奔着休息室去了。
靠在床头的江景遇在发呆,他的状态可以说非常的差。
你碰见我爸了吗?江景遇看见她就问。
时念如实承认,碰见了。
他……江景遇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居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想让时念再跟江霆碰上。
女人忽然弯下腰,在他的唇角落下了一个吻,乖,你好好休息,我看见你没事就好了,想吃什么给我打电话,我给你送过来。
江景遇睁开眼睛,瞳仁深处盘旋着浓郁的疲倦与痛苦。
江老爷子的离世对他的打击太大,但他又不能打死江霆,事已至此,家里人再出事,那奶奶怕也是撑不了多久了。
说完,时念拍了拍他的脸颊,转身就走了。
那个背影,从未有过的落寞,看的江景遇心里在发疼。
刚走出病房,手腕就被人拉住,整个人退回病房。
她被推在墙壁上,一个凶狠中又带着爱意的吻落了下来。
时念微微发愣。
她承受着,陪伴着,一句埋怨都没有。
哪怕嘴唇被咬破了,她也没吭声。
江景遇忽然抓着她的肩膀,眼睛猩红猩红的,时念,你真的没有事瞒着我吗?她抬眸,平静的回答:没有。
那我爸那样骂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有个小护士路过时听见了,小护士也知道江霆是他的父亲,就跑过来跟他说了一遍。
那样难听的话,她尽数听完了,并且没回一句话。
面对这么多的委屈,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江景遇觉得不对劲,所以迫切的想要个答案,你是怕让我为难吗?时念跟他对视着。
良久,她很认真的说:我没觉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