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喜欢我吗?◎他的音质本就偏冷,以前同她讲话时,总带着三分笑意。
这会儿笑意被他敛去了,于是那股冷意便显得格外突出。
姜南星的心脏蓦地一跳,下意识就要反驳:我没有生气。
是吗?男人倾过身,手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沉声道,突然不喝水,不吃饭,不吃药,觉得我多管闲事……他说:你的助理让你做这些事,你也会拒绝吗,也会耍这种小脾气吗?不待她回答,他又继续说:身体真的不难受吗?真打算发着高烧去进行下午的拍摄?你不是从来都以敬业号称吗?怎么,今天突然不想敬业了?他这些天对姜南星太温和,她险些忘记自己最开始遇见他时,这人就是出了名的毒舌,讲起狠话来,丝毫不给人留情面。
姜南星吃了药后,不知是不是药劲儿上来了,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被人塞了一块会吸水的海绵,把她整个脑袋都胀得满满的,完全没有多余的可供思考的空间。
但委屈的感觉还是很清晰地在她胸腔里冲撞,她咬了咬唇,想说关你什么事?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但她又实在没有力气同他吵架。
她攥住手里的衣服,努力做出一副强硬的样子,最后也只是说:你走吧。
我不想要助理了。
连闹脾气都和小朋友一样的。
语毕,便听到头顶传来一声低沉而戏谑的笑:姜南星,你这么说,是不是因为笃定我不会走?他像是吃了炮仗,完全不给她留余地,姜南星轻轻抬起头,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的下巴上。
幸川注视着她:你生气,是因为Cici?你喜欢我吗?他说,还是说,只是占有欲作祟?因为从小到大,得到所有的东西都太容易了,所以觉得所有人都该围绕着你转,别人对你好是理所应当,哪怕察觉到对方可能喜欢你,也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别人的好?就算不喜欢,也要这个人只属于自己,看到自己握在手心里的东西似乎开始不受控制了,所以心里觉得不高兴,闹脾气……他的语调始终都是波澜不惊的,带着些微冷峭的凉意,姜南星才发现,原来他的口才这么好。
她抿起唇,呼吸急促了些,药效已经发挥到极致,她眨眼的速度变得好慢好慢。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切割成了两半,一半只想快点躺下睡觉,另一半正在进行激烈的情绪碰撞。
她深吸了一口气,仰头看着他,脑袋反应不过来,跟随本能问他:所以,你喜欢我吗?她说: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还跟Cici那样调……调情?大抵不太擅长说这样的话,她的声音梗了下,每个字符都像踩在棉花上。
但目光依然直视着他,眼眶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发烧,晕红一片。
但看向他的目光却又那样真挚、直白,透着懵懂的茫然,好像真的不明白他这样的行为究竟是因为什么。
幸川静视她片刻,怀疑她压根儿也没有消化明白他喜欢她这几个字的真正含义。
他按了按眉心,站起身,将原本该照到她身上的灯光重新还给她。
算了。
半晌,他有些自嘲地笑了下,低喃,我跟一个烧到糊涂的人较什么真。
最后一句话像是压在喉腔里发出来的,姜南星没听清,想问他说了什么,可他的手已经落到她的眼睛上,男人嗓音低软,像是无奈。
睡吧。
要是平时,姜南星肯定不会乖乖听话的,这人莫名其妙怼了她一顿,话还没讲清楚,就想含含糊糊混过去。
但她这会儿实在太难受了,嘴里咕哝着你是不是有病,就闭上了眼,沉沉进入梦乡。
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到底还是怪异了起来。
下午拍外景时,连Cici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今天的外景地选在了一片人工湖边,景是前几天就搭好的。
睡了一觉之后,姜南星的状态好了很多,只是眉眼间的情绪又跟上午不一样了。
如果说上午是又纯又欲的软,居高临下的睥睨,那么下午这种乖软里又被她加了几分冷进去,不是冷漠,是冷艳,清冷。
媚而不自知。
摄影师对此简直太满意,从开始之后相机就几乎没有停过,一直大呼:太有天赋了!南星你就算不做演员,来做平面模特,肯定也能大火!被他夸奖的人有些兴致缺缺,努力扯唇笑了笑,开玩笑道:那如果以后我没电影拍了,就靠你来捧我了。
惹得周围一圈人都哈哈大笑。
她好像总有这样的能力,轻而易举就能给人带来开心。
幸川就远远靠在保姆车边,远远看他们拍摄,手边烟头已经堆成小山。
陆杉以前就说过他,平时不抽烟的时候,看起来一点烟瘾也没有,但心情一烦躁,就谁也拦不住了。
他都怕有天他把自己抽死过去。
每次他这么说的时候,幸川就斜睨着他,要笑不笑的:你先管管你自己的腿比较好。
陆杉年纪比他大一些,像他们这种做极限运动的,身上多多少少都会留点小毛病,陆杉腿上有伤,没及时治疗,永久性治不好了。
按照医生的嘱咐,他其实早该退役了,但他偏不,说什么人生总有比活着更重要的课题要去完成。
小周他们就骂他瞎矫情,装文艺,但他们之间谁也管不住谁。
幸川掸了掸烟灰,瞧见姜南星那边又拍完一轮,他侧手拎起保温杯,慢悠悠晃过去。
这一下午,谁都发现姜南星和她那个帅哥助理之间的气氛不对劲了。
他递水过去,她也好好喝的,但两人一句话不讲,表情也严肃得要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什么仇怨。
她那边已经开始拍摄最后一套衣服,幸川站在黄昏的光影里看了会儿,又提着水杯往车边走。
也在旁边看拍摄的Cici侧过头,一眼就望见男人宽阔的背影。
他单手揣在裤兜里,拿保温杯的那只手,手指间还夹着燃到一半的烟,他走路的姿态很舒展,肩宽腰窄。
确实是个尤物,可惜——她眯了眯眼,跟在他后面走过去,幸川听到身后的动静,脚步放缓了点,微微侧头。
Cici快步跟上去,开门见山道:吵架了?什么?幸川拉了拉脸上的口罩,偏过头,淡声道。
你跟姜南星啊!Cici说,上午还腻腻乎乎的呢,才一个中午而已,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到底是在名利场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他们俩那点小把戏根本瞒不了Cici的眼睛,上午她说什么对幸川感兴趣的话,也是故意在试探姜南星的。
当然,感兴趣是真的挺感兴趣的,如果可以的话,她也确实想跟他谈个恋爱。
但也仅仅到此为止了,她还没有夺人所好的习惯。
况且,幸川根本就没打算隐藏。
上午姜南星拍片那会儿,他就去问她能否不要在室内抽电子烟,说姜南星今天身体不舒服,希望她能担待着点。
漫不经心的语气,但话语里的关心半点也没有隐藏。
哪里就那么娇气了?Cici嗤笑,姜南星拍戏的时候,再苦的环境也待过,哪个演员不是这么过来的?但他不,他就偏就要那么娇气地宠着。
想到这,Cici不由得扬唇一笑,也不装了,慢悠悠地说道:毕竟,能让我们的世界冠军跟着跑前跑后,还甘愿自降身价当助理的人,在川神心里,肯定不简单吧?她本身就是做媒体的,这些年不知道跑了多少新闻,拍过多少人,要是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也坐不到如今这样的位置。
幸川手臂撑在脑后,被她戳穿身份,倒也没意外。
他低笑了声,又听Cici说:所以,既然这么喜欢,又为什么把人惹生气?幸川撩起眼皮,看向湖边姜南星拍摄的位置,小姑娘已经又换了套装束,这次是黑色的裙子,很复杂,层层叠叠坠在身上。
妆也浓,有点儿暗黑的感觉。
他从兜里又摸出打火机,在手里漫不经心把玩着,语气倒是很悠然:一不小心,把人逼急了。
哦哟。
Cici发出了个无意义的音节,笑道,但你看起来好像并没有那么着急。
幸川偏头看向她。
Cici说:你是故意的吧?她说有时候,人只有被逼紧了,神经受到冲击,才能打破现有的思维方式,把自己从舒适区里强制拽出来。
而只有当她从自己的舒适区里走出来,正视和你之间的感情,你们的关系才会发生质变,否则就会一直停在原地不动,是吗?幸川扬了扬眉,突然想到陆杉,由衷道:大家最近心理学都学得不错。
过奖。
Cici笑道,电子烟不知什么时候又被她举了起来,不过,你这样的男人真的很可怕,我该庆幸你真的很喜欢姜南星,或者,该庆幸你不是渣男?不然,不知道多少女孩子会被你玩弄于鼓掌间。
幸川双腿交叠着倚在车门边,闻言低笑了下,半晌忽然说:她不吃这一套。
他的嗓音淡淡的,漫不经心的模样,Cici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这种方法用在普通女孩子身上,对方可能会被搞得七上八下,忐忑不安,错把这种不安当成爱情,从而对人产生依赖。
但姜南星是从小就不缺乏爱的那种人。
她或许可能真的会对你心动,但她的心动也是建立在自己舒适的前提下的,倘若你让她不舒服了,她随时都会放下你。
但你还是这么做了,为什么?Cici道。
幸川手指在腿边轻轻敲击了下,有些自嘲地笑:大概是关心则乱吧。
到底还是太心急了。
未见过天光的喜欢,被他藏在心底好多年,发了芽,扎了根,长成了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参天大树。
原本还可以好好掩藏,可突然间有一日见了阳光,不听话的枝桠便伸了出去。
试探,摸索,出格。
幸川抿起唇,瞧见那边拍摄已经彻底结束,造型师正在帮她卸掉她头上繁重的头饰。
他顿了片刻,身子后仰,从车里勾出姜南星的那件羽绒外套。
衣服上也沾染了她的气息,香水的后调里,果香与木香全然混在了一起,似甜非甜,似冷非冷。
他把衣服挂在臂弯,抬步往前走。
力度不够,那我再给你添一把火怎么样?忽然,Cici又叫住了他。
幸川脚步微顿,又听她说:你说,假如我现在抱你一下,姜南星会是什么反应呢?作者有话说:进行一些艰难地感情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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