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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骄女竟是我自己男人不要撒谎。

2025-04-02 01:15:26

离开韩家的时候,徐麟手都在发抖。

但上了车后,他就镇定了下来。

事已至此,他根本没别的选择了。

跑是跑不掉的,到时候韩家覆灭,他也得不了好。

韩英说的没错,这是他最后一个任务。

说是泄愤也好,垂死挣扎也罢。

可他势必要完成的。

徐麟心脏剧烈地跳动,满心都是绝望,交杂着复仇的怒火。

他肯定会死,但是死之前,也得拉个垫背的。

……只是他没想到,车刚出去两公里,一只鬼魅般的手就从他身后伸了出来。

女人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可是听说牡丹国禁枪啊。

你这是哪来的?她戴着手套的手快如闪电地伸出。

徐麟毕竟是前特种兵,虽然在温芫手下过不了几招,但战斗本能还在。

可还没等他反抗,匕首的刀刃就贴上了脖颈。

男人浑厚的声音响起,带着嘲笑:老东西,行了。

女人探着身子抢过他的枪,男人则逼着徐麟停车。

路边站着的男人手插在口袋里,在冷空气中吐出一口白雾。

看到车过来,他一点都不认生地拉开车门,粗暴地把徐麟推到副驾位。

其实你都不用亲自过来,老大。

女人手里娴熟地转着枪:SAS算个屁,何况一把年纪,我们两个人就能搞定。

你真是不懂男人心,是不是?用匕首架着徐麟脖子的大汉轻嗤一声看向女人:老大这么表现,还不是——闭嘴吧。

CEO叹着气打断自己两个手下的谈话:别废话了,剧情走了好几章了,速战速决吧。

CEO逮住了徐麟,在他搞事之前就把人拖到了公安局。

他这累累罪行,基本上就是牡丹国的最高刑罚了。

牡丹国没有死刑,他这一辈子怕是即将烂在监狱里。

柳梧挂断电话,冲自己的兄弟姐妹笑了笑。

自从在地下世界的势力逐渐扩张,她的气质也越发冷硬了起来。

被刀疤截断的眉尾一挑,她的笑容有种嗜血的味道:看情况吧。

不管他在哪……我都会让人好好‘照顾’我们的父亲。

他要是不肯交代呢?蒋枫晚皱眉问——警方又不能严刑逼供。

池靛泡了茶,他穿着高领的黑色毛衣,举止优雅地回来,把茶杯递到温芫手上——当然没别人的份。

他手上的枪有韩英的指纹。

温芫接过热茶喝了一口,红茶的芬芳在舌尖蔓延:她大概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让他来找我们玩命。

未曾想,刚出门两公里就被默示的佣兵们按住了。

刚才魏韧来过电话,据说徐麟在警局大闹,所以不得已,警员们动用了一些手段。

他说不说都无所谓了,枪上有指纹,韩家持有违禁枪支,搜查令肯定立刻下发。

韩家大宅都得挨一遍搜查,如果她是韩英,已经在处理那些因以为自己马上就翻身、所以压根没想过要处理的痕迹了。

可这些哪是那么好抹去的?更何况,韩家跟纪枚的金钱交易记录已经曝光在市长就职演讲现场了。

这事轰动了整个牡丹国,纪委立刻下来彻查,相关人物全都被召走。

或者说,整个海城有头有脸的都没躲过。

柳梧从公安局出来时,正看到温芫靠在车上等她。

怎么样?柳梧耸肩:没什么事,我只不过是个酒吧KTV老板,能有什么事?她的身份在这几个月里慢慢由暗转明,洗白了不少。

韩家倒了,徐麟遭到了惩罚,她也可以从黑暗世界脱身了。

反正本来,她咬着牙在其中挣扎,不过是为了复仇而已。

她看了温芫一眼:陪我去个地方吧。

开到海边,两个女人下了车。

这里不是开放旅游的海滩景点,怪石嶙峋。

初冬的海上吹来咸腥的冷风,温芫看着柳梧轻车熟路地在被海水泡得发黑的礁石上跳着前行。

她跟了上去,最终站在最前面的礁石,与柳梧并肩,极目远眺。

深色的海水拍打,潮汐声伴随风声,像是某种人类无法解读的呢喃。

这里是……离他们最近的地方。

她的母亲,和她没能结婚的丈夫。

柳梧的低语传来:他救了我,他为了我而死。

而我,终于可以对他们说……我为你们报仇了。

她亲吻无名指上的戒指,风拨乱了她的头发。

与此同时,市立精神病院。

徐麟被约束带绑在病床上,再没有一开始装精神失常时的得意。

他惊恐地看着护士走到他床边,笑得和蔼:该吃药了。

我没病!徐麟拼命挣扎起来,怒吼:我没有病,我——可是知道他的出身,就连约束床都是特制的。

再说,在精神病院里自称没病的,可不止他一个。

护士深深叹气,哪怕是做了这个工作十几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危险的病人。

主要是他的武力值实在超过普通人了。

于是她像往常那样冲着门喊一声,寻求帮助。

一群人高马大的壮汉进来。

有的穿着精神病院的护工制服,有的穿着警服,合力按住徐麟,护士把药塞进他嘴里。

意识不受控制地很快模糊,徐麟惊恐地睁大眼,想要对抗直接作用于大脑的困意,却是杯水车薪。

他知道自己即将再次看到那些让他恐惧的画面。

黑暗中,那些被他折磨过的、被他杀死的人,都会出现在他的床前,袒露着空无一物的腹腔,以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他。

梦境中,幻觉却让人难以置信的真实。

他在梦境中也像在现实中一样手脚被困缚住,毫无挣扎之力,任他们撕扯他、撕开他的皮肉,贪婪地、凶狠地将他血淋淋的脏器塞进自己的腹腔之中。

那些受害者,徒劳地试图将自己填满,却在发现无法做到后愤怒地继续割裂他。

这样的痛苦循环往复,交杂着他以前的记忆——那些受伤的疼痛,那些韩英作用在他身上的驯化手段,以及温芫曾经以金针施加在他身上的、地狱般的痛楚。

他怀抱一丝侥幸,谎称自己有精神疾病,以为会让自己逃脱制裁,没想却落入了更可怕的深渊。

温芫看着眼前的老人,笑得温和:钟老,谢谢您。

帝都医科大学的荣誉院长,医学界的传奇人物——钟教授,也就是时兰姐弟的奶奶,正坐在她对面品茶。

钟教授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有什么好谢的,他不是签过文件了吗。

为了进入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徐麟签署了愿意尝试对肉-体无害的新药试验的文件。

他的身份经过了证实,我是没想到你居然能让SAS为你去调基因库。

钟教授忍不住问:小温,你说实话,你的那位老师是不是现在被国外军方招募做研究了?温芫一愣,才想起之前应付钟教授时,说自己的医术是有师承的,而且师父已经隐居国外了。

她内心哭笑不得,脸上却恰到好处摆上一抹忧伤:老师几个月前已经仙逝了。

钟教授一愣,随即叹息,还反过来安慰温芫:节哀,不过至少你们师门有你继承,可以将中医发扬光大,也不算断了传承。

温芫点头:老师一生热爱祖国,不会为外国军方做研究的。

这次是玫瑰国安局出面,帮我要到了这份基因数据,跟张城的比对,才发现他就是徐麟。

原因么,因为那边想和我的医药公司合作,购买药物。

温芫看向钟教授,安慰:但就是一般的止血应急药物,不是什么尖端科技,而且由沈旬那边牵线,也在商谈跟我国军部合作的事宜。

当然,温芫眨眨眼:还有一些好东西,要留给咱们自己的国家。

她虽然想赚钱,但不可能毫无防备。

万一将来国际局势动荡,当然是要站队自己的祖国。

钟教授赞赏地点点头。

这么一想,徐麟这小白鼠,也算是为国做贡献了。

虽然韩家众人以及徐麟都被关了起来,可调查取证和审讯是相当漫长的过程。

牵扯得太大了,很多高层官员纷纷落马,甚至隐隐有证据指向了帝都那边。

最终尘埃落定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而那时的徐麟已经满脸呆滞,跟精神病院里其他病人没什么两样了。

直到他在休息区的电视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短发女人含笑接过奖杯,为了表彰她在医学界做出的卓越贡献——她与帝都医科以及沈氏联合研发的治愈罕见病的新药,已经挽救了成千上万儿童的生命。

温氏制药的名头声名鹊起,之前的那一片烂尾楼也像是沙漠中诞生了一片绿洲,隐隐有成为城市新中心的趋势。

温芫的身价在这一年里又翻了几番,除了制药业几个大客户,能源加工业务也逐渐步入正轨。

她和时家配合得相得益彰,两边都逐渐在海城扎根下来。

电视上的这一幕,也被韩宋看到了。

她正被关押到监狱中,为了检查身上有没有藏东西,衣服被强行脱光,动物似的被狱警盯着。

双腿分开!女预警语气严厉,挥动手里的电棍,可韩宋愣愣地透过玻璃墙看着隔壁房间里的电视。

温芫站在演讲台上,脸上还是一向清浅的笑容。

镜头向台下一晃,韩宋就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丁麓身上气势极盛,掌权后的他身上比过往更多了几分霸气。

锋利的眉眼看向台上,有着某种只针对温芫的专注温柔。

池靛与他相隔一个座位,英俊疏离的脸上带着与温芫如出一辙的淡淡笑容。

时晴坐在俩人中间,兴高采烈地鼓着掌,惹来池靛旁边时雨翻着白眼。

蒋家姐弟来了两个,除了蒋樱庭在国内打理蒸蒸日上的集团,柳梧和蒋枫晚都含笑看着台上的温芫。

当然,沈旬不在——他正在台上,作为与她合作研发新药的沈氏总裁,同样被授了奖项。

韩宋的拳头逐渐攥紧,指甲抠入手心。

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会是这样?!明明她才是天之骄女!!温芫这样的废物,不是应该被她踩进土里吗?!不……这些人,电视上这些人,这些失败者……明明都应该雄伏在她韩家的脚下!到底是什么时候,哪里出了问题?!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0-24 23:08:21~2021-10-25 16:3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五十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五十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67章 昏君竟是我自己男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温芫回国后直接回了公司。

黎曜正一边跟李哥吵着一边往外走,没看清眼前,差点撞上温芫。

还是温芫定住脚步,伸手臂,手指虚虚撑在他肩头,黎曜才反应过来。

他在看到温芫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喜。

老板,恭喜。

她这一年多忙于实业,根本没什么时间来绚娱。

而黎曜身价也水涨船高,全球乱飞,俩人距离上次见面竟然已经有半年多了。

可黎曜工作之余当然会关注她的动向,知道她是刚领奖回来,忙送上自己的恭喜。

温芫看向黎曜,几个月不见,他好像又变得帅气了不少。

不得不说李哥不愧是金牌经纪人,深谙到底如何包装黎曜。

这点从当初风波过后他改变黎曜风格可见一斑,将他本身的狼性气质放大到了极致。

现在的黎曜不再是和温芫最初见面时那个冷淡的文艺音乐人了,李哥发掘了他真正的气质。

少数民族的野性和难以捉摸的厚重神秘感让人欲罢不能,无数人都说那次网暴让他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了,脱胎换骨后是更加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温芫打趣:我们的顶流又帅了,上个月的新专现在还在霸榜呢吧?黎曜微微偏过头,却又不舍的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耳尖发红又故作镇定:那得感谢领导栽培。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从楼上下来了几个勾肩搭背的练习生。

年轻漂亮的大男孩们嘻嘻哈哈,青春气息和荷尔蒙洋溢,实在是个养眼的场景。

尤其当几双各有千秋的好看眼眸一起看向温芫时,周围的空气都静了一瞬。

练习生们不像是公司的顶流,能见到公司总裁的机会极少,但不影响他们一下子认出那张美丽到极致的脸。

一下子,他们的脚步都缓了下来,表情管理也纷纷上线,可却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暗自推搡着走下台阶,过来给绚娱的王请安。

不得不说李哥选人还是有眼光的。

至少在温芫的视角看过去,男孩子们眼中混杂着惊艳、羞涩、崇拜和仰慕的光,却没有露出什么算计和精明的神色。

毕竟她的身份放在这里,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有很多人渴望往她脚下爬。

温芫赞赏地瞥了一眼李哥,李哥当然也交换了个小得意的眼神。

他选人的时候的确很注重心性。

要知道,娱乐圈漂亮的人到处都是,可心性干净的人却少之又少。

但温芫舍得砸钱,所以也不担心在圈内会被人潜,可以说是相当保证艺人身心健康了。

所以他选的人,不管是女性还是男性,无不是刻苦努力、没有走捷径心思的孩子。

毕竟……就算想走捷径,颜值也没有老板身边那几个能打啊……李哥面无表情,不说别人,就见自己当亲儿子养的黎大少爷面无表情回视一圈,雀跃的练习生们立刻像是小猫三两只,肉眼可见地蔫了。

没办法,虽然不存在什么职场霸凌……但顶流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

何况作为大师兄,黎曜负责带飞他们。

他们经常一起工作,小猫们都被黎曜近乎刁钻的专业要求搞得生不如死过。

这是咱们主打团,现在成绩不错,过阵子还要和咱家的女团一起,去国外某电影节上表演。

李哥说起来不免有些骄傲,看吧皇上!这就是臣为你打下的江山!你这个甩手掌柜,是不是应该感谢我这个功臣!温芫却淡淡地点了点头:挺好,干脆都叫上,团建,我请客。

男团几人愣住,有个喃喃开口:额……我去叫颜哥……颜希?他今天也有空吗?温芫意外地抬眼看了男孩一眼:不用,我打给他就好。

总裁居然有颜希的电话?!几个男孩都不淡定了,眼神交换,充满八卦气息。

黎曜眼神微闪,突然冒出来一句:对了,你上次给我买的戒指,我很喜欢。

温芫正在翻通讯录,闻言抬头看他一眼,浅笑:喜欢就好。

那是她机缘巧合受邀参加顶级奢品发布会时,觉得很适合自家小野狼,就顺手买下来的。

全球限量,仅此一件。

黎曜参加活动时这戒指还被扒出来了,社交平台上很是热闹了一阵。

小猫们更讶异了,原来那个戒指是老板送的?!难、难道她跟大师兄……不,这才不该惊讶吧!毕竟这公司的名字以及成立的时机,都已经昭示了一切才对。

众人眼光不断游移,逐渐了然,李哥翻了个白眼。

好了,知道你才是老板最重视的了。

真是完全不放过任何一个炫耀的机会。

有必要吗?!真·绚曜。

颜希正在练舞,接起温芫电话时候还在喘,语气很惊喜:你回来了?可能是太累了,忘记用敬称。

在娱乐圈里呆了一年,颜希害羞的性格也变得开朗了不少。

他有意在克制自己的羞涩,可接起温芫电话的瞬间,仿佛又变回了刚认识时候的小男生,手足无措了起来。

比如现在,他用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唤她温小姐的冲动,尽量让自己接受这更加亲昵的你字。

温芫压根没察觉到他内心翻涌的情绪,简单地说:下来,吃饭去。

颜希……颜希简直受宠若惊。

直到下了楼,看到黎曜死水般的眼神,以及鹌鹑一样挤在一起的师弟师妹们,颜希的雀跃平缓地冷却了下去,又在安慰自己至少能跟她待一会后回升。

坐车的时候,黎曜和颜希头也不回,在温芫上车后一人拉开了一边车门。

二人的视线在车顶交汇,撞出一点火花。

黎曜意味不明地看着关系还不错的师弟,微微勾起嘴角,龇牙,露出一个带着狼性的笑容。

颜希虽然性子软和,可经过一年的成长,也有了点血性。

他回视黎曜,眼神寸步不让。

两人的视线一触及分。

温芫正坐在加长轿车里,忽然对面车门一左一右进来两个人坐下。

她愣了愣,但也没说什么。

都是老熟人,温芫点点头,车子发动,很快向某个方向行驶而去。

不多时,一群人来到本市最高端的日料店。

这里包厢很大,温芫连开了三个相邻包厢,把幽静的店搞成了团体包场。

都是年轻人,看大老板虽然冷淡了点,但也没什么架子,就都放松了下来。

只有李哥眼皮微跳,看向主位。

温陛下左右坐着颜希和黎曜,端茶倒水,活像两个祸世妖妃。

可崽子们不仅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跃跃欲试。

要不是两位师兄目光如炬,他们也去伺候皇上。

李哥无言,眼不见为净。

酒席筵前,大家都很开心。

温芫工作重心一直在实业上,严格算起来还是第一次临幸绚娱诸位,导致大家都受宠若惊。

到后来,年轻的孩子们笑闹一团,也不顾上下级和辈分之差了。

他们簇拥着黎曜和颜希灌酒划拳,不亦乐乎。

就连李哥都被扯着,看女团姑娘们跳着沙雕舞蹈。

反倒只剩下温芫被冷落,撑着头,浅笑看着他们胡闹。

有个女孩起身,带着微醺的笑意拉开门走了出去。

温芫正举杯喝了口清酒,忽然听到外面寂静的走廊上传来什么打碎的声音,紧接着是男人的怒喝和女孩慌张的道歉声。

室内嘈杂,可温芫毕竟耳力过人。

她皱眉起身,拉开拉门向走廊里看去。

一抬头,温芫就看到自己的小艺人被三四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围着,身影高挑却也纤瘦,简直快哭出来了。

她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脸色很差,眼神阴鸷,眉间有一道悬针般的竖纹,法令纹上生着横肉,看面相就很不好惹。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小艺人抖抖嗖嗖,女人虽然地位高,但在武力值上到底还是处于弱势。

她抬眼看着中年男人,瑟缩:您这东西……我赔……一个保镖俯下身捡起那枚落在地上的玉扳指,捧到男人面前:您看,裂了个纹。

男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个子跟小艺人差不多高,看着女孩低下头时卑微的发顶:你知道这个多少钱吗?你赔得起吗?!温芫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挑眉看着远处发生的一切。

忽然身畔拂过森林般清新的气息。

人的体温随着饮酒升高,使这气息带着热气笼罩了温芫。

黎曜一条小臂越过温芫头顶撑在门框上,侧身往外看:怎么了?他的胸膛对着温芫的身侧,娇小的女人微微偏了偏头,发丝轻轻触在他的胸前。

隔着衣服,黎曜本应该感觉不到什么,可偏偏感觉到了有什么在他胸前轻轻一擦,顿时像是有星火蔓延。

他知道自己喝得有点多,那群小崽子没安好心。

但依然,黎曜竭力控制住自己剧烈心跳,抬眼顺着温芫看去。

一看清楚发生的事情,他脸就是一沉。

黎曜护短,当即就要直起身子走过去,却被温芫纤细的手按在胸前。

等等。

柔韧的触感让黎曜头脑有瞬间空白,随即听到清凉的女声说:我看看他准备怎么死。

第168章 老大竟是我自己男人不要太油腻。

小艺人忙不迭点头:没事,您说多少钱,再贵我也赔给您。

保镖冷哼一声,刚要开口,忽然面生横肉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我好像见过你。

小艺人不想泄露自己的艺人身份,言辞含糊:啊……我这人大众脸。

温芫:……顶着天使似的一张精致脸孔说瞎话,大众脸怎么可能会被李哥发掘啊?你是明星?男人没搭理小艺人的话,问出了口。

小艺人到底还是实诚,点点头:是,所以您别担心,我不会赖账,一定会赔偿您的。

男人没回答,只眼神暧昧地把小艺人从头打量到脚。

这眼神让小艺人很不舒服。

在这个世界里,男人很少用这么赤裸的眼神打量一个女性。

但是在金钱和权势至上的上层圈子中,性别逆转、男人把女人当成猎物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尽管小艺人一直活在绚娱的保护下,但不是个蠢货。

这种眼神的含义,她当然知道。

她不自主警觉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可下一秒后背就贴到了墙上。

男人笑了笑,可阴横的面相让他的笑容也很可怕:这个扳指是古玉的,估价至少千万。

你赔得起?我赔!倾家荡产,分期付款也赔!小艺人被他打量货物般的眼神搞得毛骨悚然,当即表态,生怕这人提出些过分要求:别看我这样,其实我资源还行,只要给我点时间——可男人显然不想跟她废话,一挥手三个大汉就捂着人嘴,就要把她带走。

就在这时,一只手握住了抓着小艺人的大汉手腕,往旁边一掰。

大汉吃痛,杀猪般嚎叫起来,其他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旁的高大男人。

黎曜喝酒不上脸,皮肤还反倒比平时白了些许。

只是那双眼睛里野蛮的杀气几乎要刺入人心,使人看着就能感觉到寒意。

那双弹琴、创作乐谱的手在家乡时,也曾经抓着浑身肌肉的壮汉,将其狠狠掀翻在地——少数民族,总有些传统,与角力有关。

温芫都是第一次见到黎曜的身手,和常见的格斗、搏击术不同,相对于技巧,更多的是纯然的力量压制。

很原始,很野蛮,但充分奏效。

小艺人都愣住了,没想到看起来高挑修长的大师兄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不过好在酒精还没彻底让她的反应力减退,小艺人一眼就看到了黎曜身后的温芫,跌跌撞撞,像见到救星似的跑了过去。

只是跑到温芫面前,她看了看老板比自己还矮了近十公分的身高,最终视死如归又决绝地挡在了老板面前。

温芫:……这孩子有前途。

她叹口气:回包间去,没事。

小艺人回头,大义凛然:老板,你回去。

顿了顿,她语气弱了点:把汉子们叫出来……温芫:……你可真行。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听到那边男人阴恻恻地开了口:我知道你。

你是个明星吧?黎曜神态自若,下巴抬起的样子看起来很有些傲慢。

如果忽略掉还被他捏着手腕,身体扭动得快要倒下的壮汉之一,他的姿态甚至称得上优雅。

他丝毫不意外自己会被人认出来,语气冷漠:多少钱?我替她赔。

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

男人冷笑:你想赔,总得看我乐不乐意要。

就是准备耍无赖了。

你他妈给我松开!被他捏在手里的壮汉痛得不管不顾地嘶吼:我要录下来,把明星打人发到网上——不乐意要是吧?高跟鞋的声音响起,小艺人一惊,就看到老板绕过她走向纠缠在一起的几人。

温芫缓步走来,看到她的瞬间,男人眼睛一亮。

眼前的美人竟然有着比小艺人还要漂亮的一张脸,不……不能用漂亮形容,那种独一无二的气质,和拒人千里的冷漠,可以激起所有男人的征服欲。

黎曜倒是有些微愕地看了一眼男人——他不是本地人?海城市的上流圈子,还有不认识温芫的人?又或者说,水准不够?黎曜狐疑地打量了几人一遍,就连保镖的衣着都是名牌,不应该啊。

反观温芫,身上的衣服倒是都看不出来出处——因为都是定制款,很多还是池靛亲自设计的。

更别说每个月在大洋彼岸,也会有华服寄来——不是来自金珊瑚岛,就是来自玫瑰国。

当然风格相差悬殊,金珊瑚岛的端庄高贵又大气,玫瑰国的高调又浮夸——但却偏偏被温芫的气质一压,只让人觉得华丽精美。

还有花,贝森这老家伙还真是时刻不忘刷存在感。

也有从世界不同地方随机寄来的礼物,大多是饰品——有些甚至不算名贵,但无不是设计新颖的。

其中除了那位美梦邮轮的少主子Rick寄来的,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偷收到这些时温芫就心情很复杂,也不知道红发管家是不是直接把赃物给她寄来了……总之,她压根不需要自己买衣服,这同样也导致想通过衣着判断她的身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男人看着她的眼神依然没有掩饰评头论足之意,只是兴味比刚才看小艺人时更上了一层台阶。

男人虽然认出了黎曜,但只是知道他是个明星,而不记得他的名字——毕竟对他来说,娱乐圈不过是个资本博弈的捞金窟,工具人没什么记得的必要。

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位是国内的顶流艺人,也没去细想他背后的资本又是哪家。

他猜到了温芫是眼前艺人们的上司,但只觉得是个经纪人之类。

所以男人的笑容让人更加不适,他问:所以你也要帮她赔吗?他上下打量了温芫一边,依然用那种看货物的眼神:你赔我的话……我接受。

这话听起来就很暧昧,带着油腻的猥琐感。

温芫却淡淡笑了,声音清浅:可以。

没想到这女人这么上道,男人的笑容还没完全展开,忽然眼前猛地一花。

等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地上。

男人愣了三秒,等尖锐的痛感从后脑和鼻梁上传来时,才瞪大眼睛想要惊声痛呼。

可眼前迅速被一片黑影笼罩,紧接着剧痛再度传来。

刚抬离地面的脑袋被大力踩着,再度狠狠砸向地面,把他的痛呼踹回喉咙里。

耳边尽是嗡鸣,在一片金属震响般的幻听中,男人听到温芫冷淡的声音。

这高跟鞋全球仅此一双,为我量身定做,由红衣大主教赠与。

材质是出于环保目的,研制出的类真皮材料。

但同时,因为造价过于高昂,无法普及使用,全给我做鞋了。

温芫像是介绍商品似的,每跺一脚就说一句。

鞋后跟处镶嵌两颗金钻,颜色纯正到罕见,接近黄金。

小艺人都惊呆,一时之间不知道去看暴力的老板还是去看那双金贵的鞋。

这双鞋造价两千万,通用币。

温芫收回脚,任黎曜默默地蹲下身用衣袖擦干净鞋尖沾着的血:折合牡丹币……一比六点五?现在汇率?那也有一亿三千万了。

温芫垂头,对男人笑了笑:算起来,被这么金贵的鞋踩了四脚,你赚了。

你他妈的——保镖们想上前,可又被温芫狠辣的气质吓得面面相觑,只扶起了男人。

男人疼得牙都在漏风,表情扭曲狰狞:你知道我是谁吗?!小艺人见我方势头大好,又嚣张了起来,挺着小身板上前嗤笑:那你知道我老大是谁吗?温芫&黎曜:……温芫面无表情瞥了黎曜一眼,对方羞愧垂头:我没教好。

小艺人嘚瑟完又自来熟地抱着温芫的手臂谄媚:老大,你好猛,我好喜欢。

温芫快被这孩子气笑了。

就在这时,忽然身旁的拉门被拉开,有人被他们的动静惊动,探头来看。

男人看到这人,像是见到了救星,一秒变脸:杨少……从里面探头的人却没看他,而是看向温芫。

那人身量很高,五官深邃,双眼蔚蓝,有着混血儿的优越轮廓,身上自带一种文质彬彬的书卷气。

两人都是一愣。

被称为杨少的男人语气惊讶:温小姐?温芫也微怔,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了这个人:杨老师?盛雁临的班主任,AKA帝都杨家的少爷,杨景文。

这可真是恍若隔世,俩人上次见面似乎还是在丁英芬寿宴那晚,温芫第一次击败了韩宋,赢得赌局,得到了自己跨阶层的第一桶金。

然后晚上时家姐弟为她开庆功宴,杨景文也去了。

从那以后……她跟盛雁鸣离婚,当然也没机会再见到作为盛雁临班主任的杨景文。

杨景文听到她的称呼,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我已经不是老师了。

他站直身体,侧身:进来坐吧,我姐也在。

杨景文的姐姐,帝都杨氏的掌权人杨景黛?脑子里一下子浮现出那个温芫有些意外,她来海城干什么?作者有话要说:正文预计下个月完结,不要忧伤读者老爷们,每个男配都会有番外,延伸跟温皇上的感情线(其实我都不知道下个月内能不能把所有人的番外写完hhhh)感谢在2021-10-26 16:55:57~2021-10-27 18:57: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菱筱筱30瓶;一五十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69章 偷窥竟是我自己男人不要听壁脚。

海城杨家已经倒了,杨书雅锒铛入狱。

而跟帝都杨家沾亲带故的韩家土崩瓦解,韩宋和韩英都将在监狱中度过余生……前几天,温芫刚得到韩英被转入中央监狱的消息。

她的罪行太重,妥妥的无期,而狱中还有以前被她搞垮的宿敌们,摩拳擦掌地等着。

怪异的是,这滔天巨浪中,帝都杨家始终毫无动作。

就跟没他们什么事儿似的,就差把明哲保身四个字写在企业文化里了。

沉寂了许久的杨家这次来海城,是要干什么?总不能杨景黛大老远跑来看弟弟吧?念头闪过不过花了半秒,温芫却没进房间,抬了抬下巴:跟你们一起的?她问的是杨景文,被她踩得鼻青脸肿的男人看见他的时候像是看见救星,可现在发现二人认识,整个都惊呆了。

杨景文瞥了男人一眼,语气很淡:在外面等着。

像是吩咐自家保镖或是佣人,温芫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杨景文的性格一向随和温文,毕竟是教书育人的灵魂工程师。

但现在……一年多不见,她敏锐察觉到他的气场有了细微的变化。

可温芫什么都没问,她猜得到他经历了什么——帝都杨家虽然蜷缩起来,但当初知道丁家上一代掌权人死因却一直隐瞒,着实惹怒了丁英芬。

沉睡多年的雌狮再度苏醒,如果不是她还顾念着自己的外孙需要培养,不管不顾的怒火恐怕会带着杨家一起毁灭。

但尽管这样,杨家还是被丁英芬下了不少绊子。

杨景黛再厉害,也才刚三十一岁。

丁麓也许不足为惧,但老辣的丁英芬,她到底还是要避其锋芒。

反正对方虽然生气,好歹也不是丁梦那个疯狗。

虽然有些麻烦,但并没有什么伤筋动骨,整个杨家的统一决定也都是等她消气算了。

可再怎么说,杨景黛也比以前忙碌了不少。

于是她把杨景文召回,帮她一起打理公司。

杨景文从小跟姐姐感情不错,当初一意孤行要去当老师,也是杨景黛顶着家里压力支持他。

所以这次杨景黛需要他,他就毅然放弃工作,回去摆弄千亿家产了。

杨景文依旧是温和的,仿佛面对温芫时,他还是之前那个文质彬彬的杨老师。

可他骨子里到底是杨家的少爷,切换到杨少状态时,那股子冷淡倒是跟杨景黛有几分相似。

尤其那双过于蔚蓝的眼睛,看着人时,可以是温柔的大海,也可以是极寒的冰洋。

温芫给了黎曜一个眼神:你们先回去。

你陪着她。

黎曜瞥了一眼霜打茄子似的横肉男及其保镖,和在一群男人旁边显得格外淡薄的小艺人,最终点点头。

他转身看向小艺人,面无表情:走,我陪你去厕所。

小艺人:……大师兄,你说这话我可就尿不出来了啊。

温芫跟杨景文一起进了包厢,外面横肉男带着保镖们瑟瑟发抖。

明明一脸血,却不敢去医院,也不敢处置,鹌鹑似地在门口罚站。

一进门,温芫就看到坐在主位上的红发女人。

杨景黛抬眼看她,眉眼一如既往地没点人气儿:怎么了?没寒暄,语气平常得像是俩人昨天刚碰过头。

可实际上,她们上一次见面也是在丁英芬寿宴那次。

温芫一边自顾自坐下,一边头也没抬地回答:跟我碰瓷儿呢。

杨景黛没再说话。

两个一样出色又冷淡的女人,却丝毫不让人觉得相似。

观察,是坐到她们这个位置的人的本能。

温芫瞥了杨景黛一眼,就察觉到她的气势比上次见面还要足,带着凛冽的杀伐之气。

看来被丁家磋磨也不无好处,至少这块磨刀石将杨景黛打磨得更加锋利了。

可杨景黛看温芫,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她倒是收敛了一些带着凉意的尖锐感。

如果一年前的温芫是一把向上的刀锋,急于披荆斩棘,现在的温芫更像是下沉了。

不是堕落的下沉,而是一种沉淀。

她变得更加沉稳,像是累积了一定经验的猎人,而不是当初那个锋芒外露的……新手。

但这种感觉并不是说她磨平了棱角、变得更加圆滑,实际上,现在的温芫比过去还让人感到心惊。

如果说曾经的她是一匹处处江湖、磨牙吮血的幼狼,现在的她已经有了狼王的雏形了。

渊渟岳峙,更沉稳,也更……危险。

杨景黛垂下眼,有些感叹她这一年多的变化。

她在心里发出了一句不很合宜的感叹——后生可畏。

杨景黛没有再问外面那人的意思,只简单解释对方身份:是一个远亲,开了个娱乐公司。

服务生给温芫上了碗筷,又倒好煎茶。

温芫举起茶杯,声音被热气腾腾地拢住,有点含糊:多远?挺远的。

杨景文接话,他个子高,臂展也宽,伸手把刺身船往温芫那边推了推。

温芫夹了片鱼,很随意地回答:被我揍了一顿。

杨景黛也没当回事:唔。

你自便。

隔音虽然很好,但毕竟男人就站在外面,听到这对话,内心除了复杂就是震惊。

这女的是谁啊?!为什么听起来跟杨氏姐弟不错的样子?!他这是踢到铁板了?男人正在惶然,忽然面前出现一双大长腿。

黎曜护送小艺人厕所归来,看着这几个人老老实实地罚站,想着不用担心他们怒而去包厢找麻烦,就把师妹打发了回去。

他不请自来,伸手把包厢门拉开一半时,就听到里面一道冷漠女声响起:你跟丁麓什么时候结婚?黎曜的动作顿住,就连杨景文举箸的手都是一停。

温芫恍然无觉,把一块鳗鱼塞进嘴里,细嚼慢咽后才终结了令人难耐的寂静:我不结婚。

一下子,像是按了播放键,外边黎曜若无其事地把门拉开走了进来,杨景文也面不改色地把海胆夹进自己碟中。

杨景黛敏锐察觉到弟弟的神色,忍不住在心里摇头。

温芫实非良配,不是说她这个人不行,或许说,就是因为她人太行了,身边一群莺莺燕燕。

要都是些小门小户的打发一下也就罢了,可……她抬眼,眼神冷淡瞥向黎曜。

我的员工。

温芫抬手示意侍应生,指了指眼前的刺身船:这个给那边那个包间也送三个。

杨景黛一愣:你怎么带这么多人?团建。

温芫回答。

几个人开始吃饭。

黎曜好歹也是顶流,高档场合见识不少。

当下也没什么心理负担,沉默地跪坐在温芫身边陪吃。

杨景黛也不说话,仪态极好,一看就受过良好的礼仪教育,跟杨景文的动作像是复刻了似的。

这顿饭沉默地吃了半个小时后,杨景黛忽然出声:这事儿到此了结了吧。

温芫抬头看她,正对上杨景黛的眼神。

她瞬间意识到她说的是贯穿了三十四年的旧事。

温芫看了杨景黛几秒,随即回答:我不是当事人,如果说是之前杨书雅和韩宋做的那些事……我早就从她们身上讨回来了。

后面的那些,其实和她都没什么关系。

可她就像是串针的那根线,将一切都连接在了一起。

蒋家、沈家、丁家、柳梧……这些曾经被幕后之人当成棋子般将人命无情拨弄的苦主,才有资格说了结。

两个女人都是聪明人,没必要把话说得太明白,就懂得对方的意思。

杨景黛点了点头,垂下蓝灰色的眼眸,就仿佛刚才只是随口提起。

可温芫却开口问:而且……真的了结了吗?杨景黛霍然抬头,看着那双澄澈的双眼。

温芫缓缓放下筷子,坐直身体,看向她:审查的过程中,曾经有线索指向帝都——跟杨家绝没有关系。

杨景黛立刻打断她,事关家族,她的语气重了几分:帝都杨家,从来没掺和……那你的消息是哪来的?温芫语气很淡,语速也不快,毫无咄咄逼人的气势,可莫名带来巨大的压迫感:当初丁麓父母身亡的秘密,连丁老都没查到。

跟丁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你们是怎么、从什么途径得到的真相?这事儿其实本来可以解释,毕竟大家族都有自己的情报网。

可是联系到调查进入帝都的线索,和后来不了了之的结局,实在没法让温芫不多想。

杨景黛的眼神中透露出杀气,她是欣赏温芫,但如果有人危及杨家,她绝对不会有半分犹豫:温芫,你最好想好了再说。

杨景文抬眼看向杨景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

温芫却放松地撑着脸看向杨景黛:急什么,我又没说杨家也有份。

如果帝都杨家真的有份,当初不可能不保杨书雅,还把重要证据给了丁家。

这句话一出,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一松。

就连杨景黛身后角落里的保镖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杨景黛收了杀气,可还是皱眉看向温芫。

果然,对方慢吞吞地吐出一句:其实海城只是冰山一角吧。

温芫没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看到了杨景黛的眼神。

蓝灰色的眼瞳中,流露出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温芫,不要试图去窥探。

她说:每当你觉得看清它的时候,所窥见的,不过是它的一块斑纹而已。

第170章 鸡汤竟是我自己男人要站稳脚跟。

被操控了几十年的海城,还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那么隐藏在水面下的,究竟是怎样的庞然大物?温芫无意知道。

现在的她,即便知道了真相,也没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

现在的她,跟刚穿过来时已经是天渊之别。

可对于那些根植于这个世界多年的、盘根错节的可怕势力来说,别说是她,就连杨家、丁家……都只是棋盘上的一子。

区别无非是,比别的棋子要重要一些罢了。

所以温芫没有再问,在海城一年前闹得天翻地覆的时候,她就心知肚明它会给她带来什么——或者说,给她和她的所有战友带来什么。

自由,以及——被盯上的可能性。

香:香:整:理他们断了对方在海城埋了几十年的势力,不是没想过会遭到报复的可能——应该说,肯定会遭到报复。

但这不是现在的事。

只要把这件事撕扯开,摆在阳光之下,无论如何,都会得到足够的重视。

无论是来自国家的重视,还是来自民众的。

这也是明明察觉到纪枚有问题,但几家商定,还是要冒险把她捧上去再曝光。

把节目效果拉满,才能达到预期的影响力。

总算精密周全的计划使得他们得到了期翼的结果。

但是对方不可能就这么放过海城,毕竟这里是一线城市。

而他们给对方带来的断臂之痛,温芫也不觉得对方会以德报怨。

所以在对方的势力被赶出海城、在国家监管下没法轻举妄动、再度踏入的时间里,温芫几家的联盟必须要拼命发展。

他们必须强大到,等对方卷土重来时,足有对抗之力。

所以温芫抬头,对杨景黛微微一笑。

杨景黛拿茶杯的手顿了顿,冷哼一声:别打我的主意。

温芫:……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她浅淡的笑容不知为何,有种大尾巴狼的意味:我只是觉得,海城杨家空出来的市场,有部分并不是我们的领域。

温芫看着杨景黛,像是诱骗小姑娘的狼外婆:所以你真的不考虑培养个新的海城杨家?杨景黛……杨景黛要是没有这个心思,怎么会出现在海城呢?但她看着温芫的模样,少见地气笑了:杨家进驻海城,难道还需要你开金口?温芫却笑吟吟地看着她,也没把话说得太明白: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杨景黛看了她一眼,暗自咬牙。

这人把话都说了,她本来的确想低调进驻海城,可被温芫发现后……她心知温芫不会以打压她的势力来威胁自己,搞不好还会给自己行方便之类。

可这样不就更麻烦了?杨景黛真心不想站队,尤其在这种时候——这件事,她是压根不想扯上。

可难道为了躲开温芫等人,而限制自身发展吗?温芫看着杨景黛没有表情的脸,忽然笑了笑:没关系的,不强求。

她举杯,把杯底的茶喝完: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应该会很多。

说着温芫就起身,对杨景黛和杨景文分别点点头,离开。

杨景黛没说话,等门关上后看向自己的弟弟。

她知道弟弟对温芫有好感,但看他此时的表情,却放下心来。

杨景文面露担忧:姐,温氏……杨景黛很高兴弟弟并没有恋爱脑到背弃家族利益,胳膊往外拐。

但她沉吟片刻,抬头:如果海城这边真的启动,也会是你在这里看着。

小来小去的恩惠也不用当回事,回个礼就罢了。

毕竟现在海城的局势,是新五大家族平分秋色。

曾经的五大家族蒋沈韩杨丁,现在变成蒋沈时丁温。

当然从体量上来讲,温芫并不足以与这四家相提并论。

可她毕竟是炙手可热的新星,还跟其他四家是盟友。

而且在这次海城的动乱中,温芫出了相当大的力,很多关键证据都是由她取得。

既然杨家要重新入驻海城,压根没法避免跟这几大势力打交道。

反正也避免不了,干脆大方一点,就当正常生意往来——反正就像温芫说的那样,两边的业务也不算重叠。

杨景黛看着尚且青涩的弟弟,叹气:小文,对不起。

对不起,最终还是让你放弃了梦想,绑在了家族这艘巨轮上。

杨景文走过去,轻轻把手覆盖在姐姐肩上。

他用那双跟杨景黛五分相似的眼瞳看向她,微笑:这次换我来守护你的梦想吧。

杨家果然很快踏入了海城市场。

只是因为海城杨家的坏名声,杨景文可谓出师不利。

当然,这也有商界的人唯五家马首是瞻的成分——毕竟谁都知道,海城杨家跟这几家都不对付。

而帝都杨家……虽然没听说和他们有什么龃龉,可毕竟同气连枝。

可后续,温芫被拍到与杨家小少爷吃饭,旁边还有盛雁鸣作陪——一下子,就显得微妙了起来。

毕竟经商的人敏锐,一点小小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品读出百般含义。

温芫刚跟杨景文吃了半小时,忽然有人大步走到桌边,身上还带着凛冽的早春寒意。

戴着皮手套的手轻轻按在她肩上。

一嗅到这气息,温芫就知道是谁。

她头也没回,招呼服务生把椅子拉开。

丁麓坐下,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碰到温芫的小腿,向后梳的黑发落下两绺:小杨总。

杨景文点点头,其实海城的人大多叫他杨总,可大家族的人,都叫杨景黛为杨总,对于他,当然就是小杨总。

他看着丁麓随着坐下,从温芫肩上滑下的手。

此刻,那只手正握着温芫的纤细手指,捏了捏,才放开。

杨景文眼眸中闪过一抹暗色。

温芫和丁麓的事,在商界也是很微妙的一件事。

众说纷纭,有说丁麓倒追温芫被拒,有说温芫求婚丁麓,但被丁英芬嫌弃。

可两个人还是经常同框,让人捉摸不透。

以为是恋爱吧……可温芫有时候又带着那个长相精致的青年画家出席活动。

两个人在公开场合虽然没有什么不妥的举动,但也看得出举止亲昵,与温芫对其他人不一样。

有人很困惑,也有人心照不宣——女人自古三夫四侍,而温芫作为海城一等一的钻石级单身女,身边男人多一点很正常。

不得不说,社会对女人的包容性太强了。

毕竟自然界中,作为主宰生育的雌性,经常有一妻多夫的情况存在——这在昆虫中尤为常见。

而最开始,奠定这个母系世界的基础,不就是因为女性繁衍后代的能力吗?所以人们对温芫的情况相当习以为常,不但不会抨击批判,还充满艳羡。

听说蒋家那个小公子对她也有意。

茶余饭后,聊一聊上流圈子的风流韵事,实在是消遣的好方法。

可听了这话的人翻个白眼:这也算是秘密吗?你们不知道,在温芫还是个卑微赘妻的时候,就是蒋枫晚把她拉进基金会的。

长得漂亮就是好。

有人酸溜溜地开口:还能吃上软饭。

同席的人嗤笑:人家漂亮又有本事,否则也不能有现在的成就。

换你上去,软饭都吃不上热乎的。

一群人哄笑起来。

而温芫此刻就在绯闻男主的家里。

蒋枫晚垂着头,坐在床边,一向整齐的头发因为在家的缘故凌乱了些。

这让他显得慵懒了一点,那双极其鲜明的眼眸在灯光下也柔和了一些,倒映着蹲在床边的女人。

温芫收了针,放回小皮卷里。

她起身,垂头望着男人骨感分明的脚踝:起来。

说着,她熟练自然地伸手。

掌心向上,托在身体两边,是个保护的姿势。

蒋枫晚抬头看她,眼神有些犹豫,最终还是伸出手。

男人修长的手指与女人纤细的指尖相触,虚虚下压,却被女人一把攥住。

温芫看向蒋枫晚的眼眸,鼓励:有我呢,别怕。

蒋枫晚深吸一口气,抓着温芫的手,用力站起。

时隔十多年的站立让他一阵眩晕,身体不稳想要向后倒下,却被温芫稳稳拉住。

高大的成年男性被娇小女人轻轻一把拉回了正位,温芫手疾眼快,腾出一只手抱住他的腰,阻止了他下坠的趋势。

蒋枫晚也条件反射地伸手环住温芫的肩背,姿势亲密像是拥抱,谁都看不出其实此刻反而是女人支撑住了男人全部的重量。

蒋枫晚稳住身子,对这个姿势感到有些羞耻,却没法松手。

不要恐惧。

温芫的声音适时传来。

蒋枫晚本以为她是要他不要怕摔倒,却听她继续说:不要怕自己的无力。

这话让蒋枫晚僵硬了一瞬,温芫的声音闷闷从他胸前传来:也别怕摔倒。

这都是我们经历过的,只是再经历一次罢了。

不要怕摔倒,不要怕出丑,不要怕面对自己的无力。

只要还可以,就咬着牙迈开步伐。

蒋枫晚感受她说话时,吐息透过针织衫的缝隙落在自己胸前,热得发烫。

他动作很轻地微微垂头,下巴在她发顶几不可察地蹭了蹭,随即松开了自己过紧的怀抱。

第171章 拜dio竟是我自己男人要学会自己擦屁股。

蒋枫晚拄着手杖出席一年一度的基金会慈善晚宴,立刻轰动了整个上流圈子。

谁都知道他从小遇到车祸,导致再站不起来。

所以哪怕他长大后相貌英俊,家世显赫,却依旧很多人因他的残疾望而却步。

当然,其中也有蒋家这十几年来式微的缘故在。

否则以他不输丁麓的相貌家世,上门求娶的人应该多如过江之鲫才是。

就算没有,也该早早定下婚约。

蒋枫晚当然也有追求者,但不是身份太低,就是态度明显不够认真。

因为双腿实在是个比较让人担心的部位,很多家族会顾虑他的生育能力是否受到了影响,毕竟大一些的家族都很在意子嗣繁衍。

所以即便随着男孩变成了男人,双腿也没有萎缩迹象,可还是没什么门当户对的家族上门求娶。

当然,他本人也无意于此,所以以在圈内已经算是高龄的27岁,还是单身。

可坐了十多年轮椅的蒋枫晚居然站起来了,这让所有人都觉得震惊。

慈善晚宴上,蒋枫晚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虽然他本来就是,但这次显然是热度过高。

不少本来就对他意意思思的名媛都上来搭话,态度不能说是天渊之别,只能说显然比以前热络了不少。

比起那种明显的玩玩而已,这次明显很认真。

蒋枫晚不咸不淡地把人打发了,有位名媛碰了钉子,脸色不怎么好看,端着杯子跟朋友吐槽:一个瘸子,真当自己是什么千金少爷了。

也就那一张脸能看,东西能不能用还——话没说完,一杯酒就兜头泼了下来。

名媛愣了愣,隔了一秒才尖叫着转头:谁——她是邻市一个大集团的次女,能对蒋家挑三拣四,自然自家条件也不差。

回头看到温芫,名媛只是一怔,随即尖声大骂:温芫,你他妈有病?!这一句喊出来,反倒是全场都安静下来了。

因为事情敏感,很多外市的人都不知道海城风云的真实内幕,觉得温芫只是攀附上了丁家这艘大船的也大有人在。

而这位名媛的家族虽然富有,但并没有多少年的传承。

在真正的名流圈,是被当做暴发户的程度。

当然这个暴发户,可比当初温芫的原生家庭要高上好几个级别。

但没有那么厚重的传承,自然没办法进入顶流家族之列。

可尽管如此,他们也听到了些风声。

可惜这位名媛只是家族次女,连核心管理层都算不上。

加上被刻意蒙蔽,导致她也听信了下层的小道消息,只把温芫当成抱大腿的废物。

所以她并没有察觉到周围诡异的沉默,咬牙冷笑:可真是条护主的狗。

众人:……你好勇,下次别勇了。

温芫都意外地挑了挑眉,很久没见到这么对她说话的了。

但她只是淡淡地开了口:你衣服脏了。

名媛:……那不是你泼的吗?温芫淡淡看着她,抬起手转了一圈:你们去,帮这位……她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小姐更衣。

众人:……你是不知道她叫什么名是吧?名媛冷笑一声,刚想说话,忽然见温芫身后两名女保镖上前。

两人走到她面前,微微低头做了个行礼的动作,然后伸手开始扯她的衣服。

名媛整个惊呆,等身上的礼服被狠狠扯掉一大片羽毛时才反应过来,忙抬手去捂自己的衣服:你他妈干什么?这衣服你们赔得起吗!可她细胳膊细腿的,根本扛不住两个保镖的蛮力。

一件缀满羽毛和水晶的漂亮礼服,不出一会就在她的怒骂和尖叫中变成了光秃秃的窗帘布。

温芫,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不知道。

温芫摊手:回家问问你家大人,知不知道我是谁。

正说着,那名媛的姐姐听到动静慌忙赶到,一看到这一片狼藉就是眼前一黑。

她忍不住后悔起平时为了防备这个妹妹,故意隐瞒一些重要的圈子内讯息,导致这货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跟温芫叫板!女人忙紧赶几步上前,一把按在了妹妹头上,强迫她鞠躬:温小姐,抱歉。

孙总。

温芫倒是认识这位,毕竟是个继承人,分量跟那位没什么实权的次女又不一样。

姓孙的女人背脊都是冷汗,强笑:抱歉,温小姐,我这妹妹不懂事,冒犯了……她没冒犯我。

温芫神色冷淡地抬了抬下巴:让她跟蒋先生道个歉。

一听说牵涉了蒋枫晚,孙总的汗流得更多了,心里埋怨父亲,要不是他非要自己带上这个惹祸精来见世面……但出了事儿,她到底还是得扛着,只能硬着头皮低声喝:跟我去向蒋先生道歉!姐你……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名媛看着姐姐脸色凝重,也不情不愿地直起身,只是看到一地鸡毛又心有不甘,最终化作一句小声咕哝:我又没说错……温芫已经转身要离开,听到这句话停住脚步。

孙总一看这架势,恨不得把羽毛捡起来塞到妹妹的嘴里。

温芫看向站在原地,还是一脸不忿的名媛,缓缓开口:我记得你们家做的是男装。

这么说来,你们的客户群体大多是男性。

孙总见她扯到自家业务范围上,心里警铃大作,刚想说点什么,就听温芫声音淡淡:靠赚男人钱发家的公司,却在公开场合对男性品头论足,发表身体羞辱、残疾歧视、厌男言论。

她眼神瞥向一旁早就不知什么时候转过来的摄影机和记者,语气很平静:这吃相也真够难看的。

孙总脑袋嗡的一声。

这些年来,全球各地的男权运动进行得如火如荼,而他们公司当初就是蹭男权这杆大旗才得到了男权拥护者的支持。

结果今天被爆出发表羞辱男性的言论,对方还是个残障人士……她几乎想当场不管不顾地怒骂自己没脑子的妹妹,那蒋枫晚是你能碰的吗?!男权,残障人士,简直是他妈叠BUFF!温芫再懒得理这出闹剧,不顾身后孙总卑微唤她,转身离去。

蒋枫晚在远处坐着,看到她过来露出一个笑容。

你完了。

他带着戏谑语气说:替男人说话,你这吃软饭的罪名要落地了。

这算什么。

温芫拿过他手边的香槟啜饮一口。

这要是在原世界,她替男人打抱不平,跟别的女性发生冲突,还有更难听的字眼形容。

叫什么来着?拜吊癌?温芫嗤笑:我讨厌的不是某个性别,而是脑残。

不懂得尊重别人,对人品头论足、言语下流,不是脑残是什么?脑残不属于男人也不属于女人,脑残只是脑残。

可蒋枫晚明显没听她说话,他看着落了淡淡唇印的杯子,想说这杯不是无主的,而是他喝过的。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温芫短暂停留后离开,他若有所思地拿过她的杯子端详一会。

到底没做出来贴着她的唇印喝酒的猥琐举动。

宴会结束后,温芫送他回了家。

她没立刻离开,而是搀着蒋枫晚上了楼。

虽然恢复了,但他的腿毕竟长时间没有经历过这样站立,此刻还是有些吃不消。

站在家里的电梯中时,蒋枫晚垂眼瞥了扶手一眼,可还是半倚在温芫身上。

当然他这点重量,对于温芫也不值一提。

温芫也就没在意,搀着他出了电梯往房间走,也没安慰。

帮他治疗时她就说过,这是个长期过程。

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蒋枫晚也接受良好。

毕竟是沉疴痼疾,能站起来,已经是因为温芫绝世无双的医术。

即便她有这样的医术,从开始治疗蒋枫晚,到他能站起身来,也花了足足将近一年。

以后通过她的持续治疗,蒋枫晚虽然做不到去打篮球、踢足球这种体育竞技,但像常人一样行走、甚至跑动都不会有大碍。

蒋樱庭想给温芫报酬,却被她婉拒。

温芫开玩笑:治你的宝贝弟弟,那可不是小价钱。

要真给我酬劳,不得把半个蒋氏给我。

蒋樱庭瞥了一眼正在撑着沙发努力而艰难练习行走的蒋枫晚,忽然冒出一句:半个给不了,三分之一还行。

蒋枫晚明显顿住动作,随即若无其事地偏过头,略长的发尾遮住缓缓变红的耳朵。

温芫却像是没听懂一样,随意挥了挥手:算了,先借我几个人是真的。

蒋樱庭抬头看她,顿了顿开口:你要去哪?温芫回视她,无奈笑:你真是摸清了我的行为轨迹,一说要借人你就知道我要出国。

蒋樱庭没好气:你好歹招个管家吧,离开还要借我们几个的人打理……温芫摊手:没办法,时雨出去比赛了,盛雁鸣被我外派出差了,而且……她笑了笑:我这不就是去招募管家的吗。

刺玫半岛的机场,私人飞机缓缓降落,巨大的W字母喷漆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温芫从飞机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褐色头发的高大青年,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抬头看她。

看到她出现在舱门,他露出一个让人目眩神迷的笑容。

温芫忍不住表情也柔和了一分,搭上他伸过来的手:怎么是你来接我。

泽塔没回答,垂着眼看着她的高跟鞋,小心地牵引她下了台阶,才说:他现在……话没说完,温芫叹了口气。

先不管他,她说:先带我去见苦主吧——朗在电话里说,他们那边不依不饶的。

泽塔却抬眼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温芫疑惑:怎么?没什么。

泽塔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只是……这苦主,你也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叹气,为什么本文看到现在,诸位还没接受这是个女尊文。

我在文案最顶上就写了,这文是女尊文,从头到尾都没有父权,都看到结尾了还没接受这设定?还在评论区骂?文里的所有被害男性(单指被害男性)投射的都是现实世界中被害的女性们。

就比如温芫愿意帮盛雁鸣,不过是因为看到了他就想起原世界受苦的女性。

唯一一个来自现实世界的恶臭男人,就是徐麟,而他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哪怕上一章,也都还出现恶臭男受到惩罚,哪怕每章的标题都写满了现实世界对女性苛刻的反讽,可总还有人给我扣上这种帽子。

没话可说了。

这就是这篇文比预期提前完结的原因。

本文的背景是女尊世界,不是我们现实世界,而是我们所处的恶臭男权世界的性转倒影。

温芫是我们,可盛雁鸣就不是吗?被职场歧视的魏韧就不是吗?被当成生育工具的蒋枫晚就不是吗?可我们在干嘛呢?无视故事背景设定,对所有角色扫射,指责同性别的作者。

而且你看到你在说什么了吗?为了对抗你口中的那些辣鸡,呼吁我们也变成辣鸡,去跟他们对抗?你确定不是在黑我们女性,或是披皮挑动性别对立?对不起,不说别人,也不论性别,就我个人来说,希望我自己能变成个更好的人,而不是看到脏东西后,把自己也变脏。

以后不再回复评论区了,明天本文正文完结,祝诸位都能看到自己喜欢的文。

谢谢一直看到现在的诸位读者,也谢谢支持我的小可爱。

感恩。

第172章 宿命竟是我自己男人要相信命运。

看到苦主的时候,温芫整个人脸色一黑。

还真是认识,贝森大少爷。

贝森慢条斯理抬头看她,毫不意外地挥挥手,带着笑容:好久不见。

温芫无言扶额,转头看泽塔:他真不是故意的吗?她声音冷森森地:我说贝森。

看见这老狐狸老奸巨猾的脸,她就觉得,要说这货不是故意设套逮了管家,就为引她过来,这都说不过去。

贝森站起身,好整以暇地低头看温芫:怎么了,看到我不开心吗?温芫一见他就没好气,伸手把人推开:油腻死了。

贝森也不生气,笑着问:缺管家跟我说啊,之前的露娜你不是用着不错?直接送给你。

温芫本来懒得搭理他,听了这话,忽然抬头:真的?贝森没想到想哄她开心居然这么简单,愣了一秒,随即笑了起来:真的啊。

顿了顿,又说:要不我也可以。

温芫白他一眼:你就算了,刚联合继承,事儿不够忙的?话一出口就后悔,果然这老东西顺杆爬:你果然还关注我的消息。

温芫想翻白眼,你们家大业大的,还用得着我关注?财经报上在宣布当天占了头版好不好。

温芫摆摆手:别废话,把人带上来。

贝森带着笑意坐回沙发上,角落里的露娜转身离开,等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温芫抬头就对上那双苔绿色的眼眸。

红发的管家在看到她的瞬间脸上带上无奈:你怎么来了。

温芫看着他全须全尾,也没受什么折磨的样子才放下心,随即狠狠瞪了贝森一眼。

管家一点都不像被人逮了,这模样让温芫更肯定自己就是被贝森耍了。

她斜乜着老狐狸,伸手:拿来。

老狐狸嘴角噙笑,把手放入温芫手中。

温芫啪地打掉他的手:我叫你把露娜的合同拿来!露娜眼睛一亮,不等贝森开口,忙不迭地一溜烟跑去拿合同了。

贝森:……他的员工怎么回事,好像他多亏待了她一样……看着温芫的冷脸,和自动站到温芫身后的管家,贝森没话找话:你自己来的?温芫没理他,就在这时,屋外走进了一个高挑的身影。

少女穿着简洁的牛仔裤和皮衣,梳着高高马尾,英姿飒爽。

她一只眼睛是深栗棕色,另一只却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熔金般美丽。

温芫抬头看兔子小姐:新义眼还适应吗?我特地找人定制的。

回应她的是少女一抹淡淡的、却带点孩子气的笑容。

这不是……泽塔愣了愣,他既然假扮过卡瑞家的兔子,对这家族有所了解。

戴安·卡瑞的手下,瞎了一只眼睛的兔子女士,他当然也认得。

她居然连兔子都肯送给你?温芫瞥了泽塔一眼:什么叫送,她是个人,有自主意识的人。

当然是她同意了,卡瑞才放人的。

戴安一开始收养兔子也是看她可怜,现在各家族局势平稳,教会的势力笼罩了整个金珊瑚岛,其实也用不上兔子这样的大杀器了。

她本来就想放兔子自由,正巧温芫表达出了意向。

戴安问过兔子的意思,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温芫于是专程到金珊瑚岛接她,然后转道刺玫半岛。

毕竟她收到了管家被抓的消息,但苦主表示不起诉,条件是见见这家伙的负责人索赔。

……是的,管家说自己的负责人是她。

温芫收到消息后只觉得一口老血要喷出来,该死的管家都奔三了居然还要找她垫背?!她阴恻恻地想,这次捞人出来一定要让他签个卖身契,给她打苦工到死。

原来她也不是为你来的。

贝森嘲笑:人家第一站可是奔着金珊瑚岛去的。

管家的眼睛阴成墨绿色,要不是这家伙联合别人在赌城里给他下套,他也不会被按在这里。

他明明都没偷东西了!最重要的是,对方还联系了他的宿敌泽塔!让该死的特工看他出丑,比杀了他还叫人难受。

我回来了!露娜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眼睛亮闪闪,像是缀了星光:温小姐,咱们什么时候走!贝森:……这回换管家嘲笑:万恶的资本家,真是不得民心啊。

贝森无言,只能当着温芫的面和露娜解了约,不死心:总可以在这待一天吧?温芫淡淡回答:忙。

贝森赔了夫人又折了秘书,悲伤得无以复加。

温芫走出去几米后,回头看到美国甜心的哈士奇眼中明晃晃的忧伤,静了几秒后开口:但吃个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贝森一秒变脸,乐颠颠地跑了过去。

新得了三员猛将的温芫回国后,以让人惊恐的速度迅速扩张自己的商业版图。

许多人直到这时才发现,之前已经让人瞠目结舌的成长速度,都还是温芫收力的结果。

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就是对温芫最佳的写照。

短短五年,温氏就从新兴企业晋升为了真正的五大家族之一。

……虽然她这个家族,也就她一个人。

她身边追求者不断,各个都是人中龙凤。

可温芫一直没有结婚,甚至连正在交往的对象也没有。

但总有那么几个人,可以得到她特别对待——只是他们之间的修罗场,也是战火连绵罢了。

在穿越过来的第五个年头,温芫站在海外第一家分公司的庭院里,眺望远方的落日。

此时国内时间应该是午夜12点,她的生日。

工作太忙,她都忘了。

这会儿想起来,是因为丁麓刚刚挂断电话。

他也在国外,忙里偷闲地给她打了电话,祝她生日快乐。

等你回来,我们去洋甘菊国。

温芫笑着应声好。

以往每年这个时候,丁麓都会带她去洋甘菊国,那家小旅馆外,去看那片见证过他们初吻的星空。

可今年温芫实在是没抽出时间,于是二人约定延后。

这个生日,是属于温芫自己的生日。

不属于这个时空的,她唯一保有的,属于自己的东西。

温芫微微垂下眸,坐在清冽的花草香气里,享受着一天之中少有的宁静时光。

她今年25岁了,当然——是灵魂的年纪,身体已经过了三十。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她玩命地打拼出一片江山中猝然溜走。

她轻声对耳朵上的古钱说:我是不是再也没机会回去了?古钱微微温热,温芫轻笑:不……我也不讨厌这里。

她抬起手,五年来,第一次摘下古钱耳扣。

古钱闪了闪,就像是在挣扎似的,被她托在手里。

温芫眼神温柔:谢谢你。

你帮了我很多……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只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带给我力量。

古钱在阳光下微微闪烁。

温芫微微低下头,在古钱上轻轻落下一吻:现在……你自由了。

你可以去帮助更多的人,其他的人……像我这样的人。

自从带给她三个金手指后,它就再也没打开过时空裂缝。

并不是它没提出过,那片地的确如同温芫所料,灵力充沛,它也早就积蓄了力量。

但温芫总觉得自己已经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可以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走向自己想要的地方。

她一直不是个贪心的人。

温芫把手拿开,看着掌心的古钱。

它静静地呆在那,像是个普通的死物一样静默着。

直到十秒过后,古钱上突然乍起炫目的光!温芫眯了眯眼,就看到手中的古钱溃散成光点,被风吹散,却又在温芫面前的地面上凝聚起来。

光点越来越亮、越来越多,最终凝成一个人形。

那是一个个子极高的男人,银白色的长发在残阳中带上点点金色,一双淡色眼眸温柔地注视着她。

他全身都在发光,光点像是细小的粒子般浮动着拼成这个人形,看起来有种奇异的迷幻感。

古钱幻化出的男人轻轻摸了摸温芫的发顶,是一种很温柔慈爱的动作,他的手很暖,温芫听到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边缥缈地响起。

你的力量一直源于你自己。

男人微笑着看她,微风徐来,逐渐吹散他的身形。

温芫怔怔看着面前的空地出神,随即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

已经空了。

不知怎么,她的心也空空的,眼睫微微抖了抖,攥紧拳头,过了几秒,才若无其事地放下手,继续欣赏夕阳。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温芫回头,就看到站在树影里的高大男人。

阴影使得他卷曲的黑发和深栗棕色的眼眸显得格外深邃,像是夜一样黑。

他胸膛前那个坏掉过一次、又重新制成的恒星胸针却像女人的眼眸一样清澈明亮,与夕照融为一体。

温芫愣了愣,却发现自己毫不意外罗曼的出现。

他的宗教似乎带给他某种超自然的力量,每次被他的双眸注视,她都有种被看穿灵魂的感觉。

但被他看穿,她并不觉得恐惧,而是觉得安心。

罗曼走到她身边坐下,身上带着禁欲感的焚香气息笼罩住她。

他说:生日快乐。

温芫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他还真是什么都知道——明明她从没告诉过除了丁麓之外任何人,自己真正的生日。

她现在彻彻底底相信,罗曼是真的有什么未知玄妙的力量了。

主教转头看向她,眼神浸着夕阳,缱绻而温柔。

温芫在这眼神中不由嘟囔一声: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温芫看着他洞悉一切的双眼,忽然福至心灵,知道了他没说的话。

她问:故事的最后是什么?美丽的女王在她亲手打造的宫殿里,度过了美满的一生。

她噗嗤地笑了出来,倒在他的肩上。

——————————————————————————罗曼进了头等舱,远远一瞥,就发现自己的座位被人占了。

他直接找来了空姐,跟着她来到自己的座位前,就看到自己座位旁,黑发的女人抬头看他。

阳光从舷窗透了进来,打在她莹白的脸上。

黑发被照成金色,祖母绿的耳环划出一道鲜翠欲滴的弧线。

就是在那时候,一种灵魂深处的悸动骤然上涌,攫住了罗曼的心脏。

一幅幅画面从眼前闪过,有些不属于这个世界,有些却发生在他熟悉或陌生的场景。

唯一的共同点是,场景中都有这个女人。

他在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她的来历,他们会发生什么。

一切都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刻入他的脑海中。

仿佛他们早就在他脑子里度过了一生。

这一切只发生在须臾之间,等罗曼回过神来,占了他座位的女孩沮丧地起身离开,而他的旅伴则对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罗曼也对她点了点头。

只是心跳鼓噪,让他都有些听不清航空广播。

他坐在她身边,闻着第一次闻到、却莫名熟悉的幽香,心跳逐渐平静下来。

没关系,他们还有很久很久的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这么久以来的陪伴支持,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

接下来还有番外~感谢一直以来陪伴的大家,谢谢大家的支持~本来还想说很多,但想了想还是删了,让争执到此为止吧。

保持清醒,不要妥协。

只有这八个字,与君共勉。

第173章 番外·盛雁鸣可也就到此为止了。

盛雁鸣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

他懵了一会儿,低头看着身上皱巴巴的凌乱衣装,还是昨天那身。

揉着额头,他皱眉环视周围,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总裁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里正回荡着清冷的女声:……的确优秀,但不足以做北玫瑰洲的总裁。

再看看。

盛雁鸣正发愣,就听女声朝他这边问了一句:醒了?温芫一边看文件,一边挂断电话,转而按动桌上的通话键:盛总醒了,拿杯蜂蜜水进来。

盛雁鸣坐在沙发上缓了缓,抬头:你把我带回来的?芮娅。

温芫头也没抬,吐出兔子小姐的名字,语气带了些淡淡无奈:何必喝得那么拼命?以你的身份,早就不必跟人拼酒谈业务了吧。

这话是真的,从盛雁鸣向温芫投诚,放弃以前盛家总裁的身份,当了温氏基层的小助理,八年来,他靠着自己的实力一步步成为温芫的左膀右臂。

不得不说,他的能力有目共睹,所以温芫早就放心交给他几个公司去管了。

其中也包括温氏几个核心产业之一。

他刚到温氏的头两年,出去行走,还有人暗戳戳地嘲笑他是以温芫前夫的身份混到了温氏集团里。

但这些年来,见识过他本事之后,这些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

何况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与丁总裁和池画家相比,温芫对盛雁鸣的态度实在跟对其他人没什么差别。

两个人关系暧昧的传闻逐渐销声匿迹。

盛雁鸣一边忍着恶心,一边就着蜂蜜水吞下解酒药。

他其实没想那么多,也不是为了生意,只是单纯想喝酒。

那边温芫却顿了顿,从文件后抬起头看他,皱眉:你最近去看医生了没?盛雁鸣没想到她一下子就猜到了症结上,当即苦笑。

太忙了,他疲惫揉了揉眉心:等帝都那个项目拿下了再……温芫直接打断:等这项目结束你去休个假吧。

顿了顿,又说:但记得度假的时候也要预约,按时跟医生视频。

盛雁鸣漫不经心垂下眼,没回答。

卖身给温芫八年,也就说明那件事过去八年了。

把杨书雅送入大牢后,他就如约去看了心理医生。

可他的事业到底还是从零开始,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工作上,这治疗也就不怎么定时了起来。

盛雁鸣醉心工作,满脑子都是业绩,忙起来连饭都想不起来吃。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去看心理医生,只要每天保持忙碌,用其他东西塞满脑子,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所以他努力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忙,可以说温氏的迅猛发展,很有他出的一份力在里面。

但那些情绪和伤痛到底也会有反扑的时候,而且每次都迅猛无比,所以他学会了用酒精镇痛。

看起来卓有成效,但到底是治标不治本。

有时候盛雁鸣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压根就是害怕去见心理医生。

因为每次去接受治疗,都意味着他要重新回忆那段不堪过往,把伤口血淋淋地撕扯开展示。

但温芫这次态度很强硬。

项目圆满完成的当天,温芫专属的贴身保镖兔子小姐芮娅就出现在盛雁鸣公司楼下,拉开加长豪车的车门。

盛雁鸣哭笑不得:总得让我回家拿点东西吧。

都有,芮娅面无表情:老板嘱咐给您全买了新的,上车吧,两个小时后航班就起飞了。

盛雁鸣:……这是度假还是绑架啊?他刚要认命上车,忽然手机铃声响起。

盛雁鸣看着闪动的名字,有些意外地接起。

那边语气急切地说着什么,盛雁鸣却始终没说话。

男人瘦高的身影像是一棵干硬的枯松,沉默地伫立在风里。

温芫晚上回家,门一开,管家就迎了上来。

八年时光在他身上也留下痕迹,昔日邪魅中带着意气的红发男人气质内敛沉淀了下来。

那双狭长的苔绿色眼眸沉静,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优雅而成熟的魅力。

管家轻车熟路地帮温芫脱下外套:盛总来了。

温芫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负责押送的芮娅早就告诉她发生的事情。

也是她让兔子小姐听从盛雁鸣的吩咐,不管他要去哪,都由着他。

没想到他倒是直直跑到她家了。

显然他的心绪很乱。

毕竟就算八年前,他走投无路地来找她时,都只是默默听从安排,住进了员工宿舍。

这还是他第一次直接杀到她家里。

温芫对管家点点头,对方依然挂着温柔的微笑伸手,轻轻从她耳朵上摘下红宝石耳坠,才转身抱着她的外衣离开。

耳朵上的重量陡然消失,人都跟着轻松了。

温芫走向高大瘦削的背影,站在了沙发后面。

整个晚上都像是木头人似的盛雁鸣却察觉到了她的归来,声音喑哑:她死了。

她,他的母亲,盛敏。

温芫垂头注视他漆黑的发顶,没说话。

这个名字被她遗忘太久,她甚至花了两秒才想起那张阴沉严厉的脸。

这八年来,盛雁鸣没再回那个家过。

盛雁临高中毕业被温芫安排出国留学,当然资金是用盛雁鸣预支的工资。

他每个月都会给父亲打生活费,刚开始是盛敏看着大约会嗤之以鼻的数额。

随着这几年越走越高,金额也逐渐上涨。

当然,是正常范围内的,不会影响他的生活。

他也没给家里打过电话,只是用打钱尽赡养的义务。

但盛家也是联系过他的,不管是盛敏还是于震,在最初两年当然也狂轰滥炸过,后来被他通通拉黑。

盛敏的性格刚愎自用,当然做不出温秀梅那种上门撒泼的行为。

看他铁了心要断绝联系,也就渐渐不打电话了。

直到今天为止,他已经五年没接到家里的电话了。

这次还是盛雁临打电话过来,他才知道盛敏的死讯。

盛雁鸣继续开口,似乎毫不在意温芫是否回应,只是找个人倾诉罢了。

他苦笑:我应该恨她。

压抑的童年,各种精神暴力充斥在那个豪华却冰冷的家里。

父亲的啜泣,母亲的喝骂,弟弟的嚎啕哭声。

他一直在努力变成她喜欢的样子,可始终得不到盛敏的肯定。

只因为他是男孩,这就是他的原罪。

成年后,他努力工作的成绩不被放在眼里,盛敏反而一门心思想让他攀附杨书雅,让家庭的阶层提升。

甚至他被杨书雅骚扰,甚至强迫,盛敏都视而不见。

直到他把杨书雅告上法庭,盛敏才终于正视了这件事。

但不是站在自己儿子这边,而是怒斥他伤风败俗。

就是这件事让盛雁鸣下定决心,从盛总变成了温氏的打工仔。

可以说他的不幸,大多数都是盛敏造成的。

可现在她死了,他并没有感觉到解脱。

我明明应该恨她,可这些年来,我更多的是恨自己。

也许是当被害者太久,他甚至不记得要恨加害者。

离开盛家,与其说是对盛敏充满恨意,不如说是生物的趋利避害本能——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彻底与原生家庭割裂,一辈子就废了。

盛雁鸣的手指插入自己的头发,声音发闷:可现在想起她,我只想得起小时候她带我和小临去游乐场的场景。

那是他小学一年级的第一次考试,双百。

作为奖励,盛敏带着全家去了游乐场。

那是属于童年的、为数不多的闪光记忆,那时的盛敏脸上还没有冷硬的线条,抱着他坐旋转木马时,她眼中闪动的光都是柔和的。

盛雁鸣得到盛敏死讯后,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循环播放这个画面——油彩绚丽的木马上,抱着他温柔笑着的女人。

母性是伟大的,这认知也是奠定这个女尊世界的基础。

无论如何,盛雁鸣都是盛敏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而这,大概就是他始终无法恨之入骨的原因。

我是不是太软弱了?面对沉默无言的温芫,盛雁鸣反而更加安心,仿佛面对的是供人倾诉的树洞。

她只把我当做换取家族利益的筹码……但我还是……盛雁鸣内心撕扯,他觉得自己应该内心快意,可始终有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心头。

他之前以为这是盛敏带来的阴影,可得知她的死讯后,依然沉甸甸地堵在胸腔里。

我对自己很失望……都到这一步了,我似乎还是在怀念那些虚无缥缈的、灵光乍现似的母爱。

盛雁鸣自嘲地笑了笑,一直没开口的温芫却突然说了一句:没关系。

你已经走出那一步了。

你已经勇敢地离开那个家,负担起了自己的人生。

那么爱,恨,又有什么关系呢?人不可能一直坚强下去,偶尔软弱,也不必苛责自己。

更何况,面对的是至亲,是把自己生出来的人。

只要不让自己重蹈覆辙,陷入泥淖,那其实情绪如何,也都并不重要了。

温芫语气很淡,像是在阐述什么自然定律。

她绕到侧面沙发前坐下,接过管家端上来的热茶抿了一口。

盛雁鸣抬眼,好笑地看着她:可我看你一直都挺坚强的。

温芫垂眼,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她不能说,她的坚强也是一次次磨砺而成的被动技能。

毕竟,牵动盛雁鸣情绪的是生养他的母亲,而生养她的人,早就不在人世了。

所以她一直都感觉不到与世界的连接,以及归属感。

原世界如此,这里更甚。

她一张白净如玉的小脸在茶香袅袅的蒸汽中浮沉,垂眉敛目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出离尘世。

盛雁鸣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冲动,压抑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翻滚,他倏然开口:如果……如果当初我对你好一点,我们现在会不会还在一起?可他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大门打开,一阵凉风卷着醇厚低沉的声音刮了进来:芫芫?这声音很好听,可比寒风还迅速地让盛雁鸣清醒了过来。

温芫回头,看到丁麓带着阿晟走进来。

她对他露出个温柔笑容:你来了。

盛雁鸣看到那笑容,微微一怔,忽然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崩解了一般。

不疼,说不出滋味——像是堆成了一座沙塔,怕它塌掉小心翼翼地守着,可毫无征兆地,它就崩塌了。

不能用疼痛形容,更多的是一种骤然袭来的、排山倒海的无力感,以及一种莫名的释然。

丁麓看到盛雁鸣,显然也很意外。

他一开始也很在意盛雁鸣的温芫前夫身份,可后来发现,这人除了在工作上之外,似乎的确不掺和进温芫的私生活,也就那么去了。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看到盛雁鸣出现在温芫家里。

温芫回头看盛雁鸣,眼神探寻:如果什么?她眼中的盛雁鸣深色平静,眼神也是淡淡的,就像是一贯的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要不是之前因为盛敏的死,他的真实情绪泄露出来,温芫几乎要以为这工作狂是机器人变的。

盛雁鸣深深看着她,把一切情绪重新收好,掩藏在戴了八年的假面具后。

他微微笑了笑:如果北玫瑰洲总裁实在没有人选,那就允许我毛遂自荐吧。

从温芫家出来时已经很晚了,寒风瑟瑟,盛雁鸣裹紧了大衣。

他回头望向温芫的大门,上面的花纹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默下来的程度。

他的确没有进过温芫的家,但是每当痛苦彷徨到不能承受时,他都会无意识地走到这里,远远看着大门。

可也就到此为止了。

盛雁鸣收回眼神,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穹,心头猛地涌上巨大的情绪,瞬间如潮水般将他吞没。

是关于盛敏?还是关于温芫?盛雁鸣自己也不清楚。

他承受不住地靠着墙蹲下身子,将脸埋在自己臂弯中,发出压抑的悲声嘶吼。

五分钟后,他从臂弯中抬起头,撑着墙站起身,表情重新归于平静。

平静到空洞。

盛雁鸣没有再看温芫的大门,转身伴着寒风消失在了夜色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0-31 04:21:27~2021-12-01 11:3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归海笑生、心如止水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晓歌20瓶;菱筱筱、厚鸦10瓶;咸鱼奈奈子、mtlwyfa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74章 番外·贝森你问了我的名字,却从来没叫过。

温芫下飞机时一眼就看到穿着麻灰色大衣、模特似的等在一旁的人。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十年前刚穿越过来的那一天。

那时候她站在酒店礼台上,身边站着长身玉立的男人,精致绝伦的侧脸被灯光照出一圈光晕。

就像此刻,机场的灯光勾勒出他的轮廓。

简单却质地上佳的衣装裹着高挑完美的身形,以及骄阳般夺目的脸庞。

盛雁鸣。

温芫晃神一秒,随即醒觉——不是盛雁鸣,是他那个倒霉弟弟盛雁临。

毕竟盛雁鸣早就换了风格,完全成了冷淡的打工狂人。

果然,飞机下的人看见她从舷梯上走下,立刻露出一个夺目笑容。

姐姐!认清楚人后的温芫毫不留情地回答:快三十的人了,就别搞这些撒娇卖萌的称呼了。

盛雁临被她怼了也一脸习以为常,明明已经五六年没见,却还是一脸的自来熟。

他小跟班似的走到她身边,甚至暗戳戳地挤走了温芫身后的特助露娜。

露娜下半张脸依然带着使她获得笑面虎称号的甜美微笑,上半张脸上的眼睛却大大翻了个白眼。

这次出差北玫瑰洲,该死的独眼龙芮娅一听到消息就假装勤奋工作,躲到太阳花洲去了。

露娜当即觉得不妙——毕竟在北玫瑰洲,自家老板惹上麻烦太多了。

不说自己的老东家,粘人功夫一流的老狐狸贝森,还有美梦邮轮的少东家——不,现在应该是正经的总裁了——RICK。

这还是商场上的人,其余的还有玫瑰国安局的顶级特工泽塔,和那个难搞的佣兵CEO……露娜已经开始头疼了,哪怕是让那个滑头的红发管家杰拉德来替她头疼也好啊!可这货已经先行一步跑到南玫瑰洲收拾金珊瑚岛上的房子了…想到这,她看向殷勤的盛雁临,突然心中升腾起幸灾乐祸。

笑吧,小伙汁,你也就能笑这么一会儿了。

温芫瞥了一眼盛雁临,果然是亲兄弟。

他现在看起来,就跟当初跟她结婚的那个精致到头发丝的盛雁鸣有七分相似。

只不过盛雁临的下巴更尖一些,更有些人偶的精巧感。

温芫看着他这样,莫名有些怀旧起来。

当然不是怀念盛雁鸣和那段糟糕的经历,只是想起刚穿过来时的自己。

虽然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罢了——毕竟就算那时候,盛雁临也还是个不讨喜的小腹黑。

温芫随口问:你哥呢?她来北玫瑰洲分公司,作为地区首席执行的盛雁鸣居然没到。

倒不是她讲排场,只是以那人兢兢业业的程度……果然盛雁临解释:盛总受邀去参加枫叶国举行的全球能源峰会了,你来的突然,那边也不好推,所以……短短一句话听得露娜又开始翻白眼。

虽然盛雁临是盛雁鸣的亲弟弟,但在他哥手下工作。

叫一声盛总,理所当然。

可温芫是温氏的总裁,也是他和他哥的顶头上司,他反而要姐姐,还称呼你。

真是莫名其妙。

但温芫也没在意,这小子死皮赖脸,她也多少习惯了。

自从离开盛家后,温芫就没怎么和盛雁临见过面。

她只知道盛雁鸣离开盛家后,盛雁临也被送出国读书。

读完本科读硕士,读完硕士读博士。

毕业就直接进入温氏的北玫瑰洲分公司,在盛雁鸣手下工作了起来。

因为十年前这小子的骚操作,温芫对他一直不冷不热,只是感叹一句盛雁鸣这工作狂,敢把接待老板排到工作之后了。

但她也不在意就是。

反观盛雁临,倒是比以前沉稳了很多。

曾经青涩阳光的校草变成了风度翩翩的精英金领,没有毛头小子的浮躁,举手投足都是从容,却也不缺年轻人的意气风发。

倒是不惹人讨厌。

温芫随口问了几句分公司的状况,盛雁临对答如流。

几个人才走出去几步,忽然迎面开来几辆豪车。

这里是专供私人飞机停落的区域,车当然也能开进来。

可盛雁临毕竟不是盛雁鸣,根本没想到这事儿,车都停在停车场了。

见到这阵仗,不可避免地一愣。

身后露娜嘴角却勾起一个阴险的弧度。

果然下一秒让她更幸灾乐祸的事情发生,只见之前的黑色车队后方又冒出来一辆银蓝色跑车。

造型非常前卫,显然是辆充满科技感的概念车。

这车像个幽灵似的往前一飘,越过车队停在温芫面前。

温芫都懒得表达无语了,十年了,一开始的无语都变成了习惯。

只是看到贝森穿着一身高定三件套从车上走下来时,她还是忍不住眨了眨眼:这是干嘛?贝森的胸口还别着白玫瑰。

跟上次见面相比,他头发略微长了点,微微垂下。

老狐狸气质越发内敛,身材健硕。

十年前美国甜心的俊美阳刚经过时间淬炼,显得更加深沉而吸引人。

配上价格不菲的衣饰和豪车,是放到网上会被无数人争相喊糖爹的程度。

贝森却向前几步,眼里带着笑意低头看她。

他的压迫感让盛雁临都忍不住退开半步。

温芫却没看贝森,而是微微侧了身体,从他健壮手臂旁看向车队领头的那辆,正有一个身影从车上下来:RICK.于是玉色眼睛的俊美男人迈开长腿走过来,淡淡瞥了贝森一眼:婚礼就快开始了,你还有空在这磨蹭?贝森耸耸肩:你不是也在这?我记得请柬也寄给你了吧。

温芫听第一句时不动声色地大惊,以为贝森和RICK出柜了;听到后面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但她还是皱了皱眉,问:你要结婚了?贝森吃惊地瞥她一眼,漂亮的冰蓝眼眸在她脸上定了一秒,随即失笑。

他没回答,只是趁几个人没反应来,拉着温芫就塞进车里,随机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只留下RICK和盛雁临两个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而一旁的露娜只是推了推眼镜。

伺候了这位任性大少爷近十年,她早就猜到他有这么一手——论无耻,在场的谁是他的对手。

车像闪电似的蹿了出去,没多久就开上了跨海大桥。

后面黑色车队紧紧坠着,就是不知道盛雁临和露娜被甩到后面多远了。

这么不想我结婚?贝森忽然开口,语气带了点笑意。

温芫这会儿也早就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哪有要结婚时新郎跑出来的道理?认识十年,她也早就被迫对贝森十分了解了。

当即也懒得解释自己只是一时惊讶才犯蠢,干脆手肘撑头看外面夜色。

贝森却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

在车内略显迷幻的灯光中,就像是科幻大片里的男主角。

温芫在来之前已经连轴转了两天,仗着兵王身体精力充沛又坐了十多小时飞机。

虽然现在也还在承受范围内,但她也没放过补觉的机会。

等她再醒来时,正靠在一个肩膀上,身上还披着厚厚的大衣。

车里的空调开着,身边依靠着的身躯体温略高,透过衬衫穿到她的身上。

温芫清醒一向很快,但此刻车里暖暖的,让她也变得慵懒了起来。

她没睁开眼,只嗅到男人身上的气息被暖风蒸腾,淡淡地在车厢里扩散。

皮革和烟草,苦檀香中带着细细的柠檬气味,清新和厚重交融,层层叠叠,像是身边这人曲里拐弯儿的花花肠子似的。

每当你想要仔细辨认其中有什么,总会被另一种气息牵走注意。

等你匆匆忙忙追过去,却发现又被某种新的味道蒙蔽了。

但不管怎么说,温芫并不讨厌这味道——否则,也不会默许他十年如一日、不厌其烦的纠缠。

她没睁眼,但其他感官却依旧敏锐。

能听到车外的声音,透过隔音良好的玻璃传来,像是从水下传来,模模糊糊。

有音乐,有对白,还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偶尔还有汽车开动的声音。

并不吵闹,反而显得更加宁静。

一片宁静中温芫开口:婚礼几点开始?过去一半了。

贝森的低音带着振动从她搁在他肩膀上的侧脸传来,语气满不在乎:船长跟你的下属应该都快吃完饭了。

温芫叹气。

她这阵子忙得翻天覆地,刚才在路上才想起,的确在国际新闻上看到过玫瑰国有一个著名老钱家族的继承人在本月大婚。

当时露娜还提过一次,那是贝森父亲的家族,新娘子就是贝森的表姐。

好歹是近亲,也是相当有头有脸的家族,居然就这么直接缺席了。

她顿了顿,想问贝森是不是打的把她抓去当女伴的主意——要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可没少尝试和她同框,然后满意地收获各种杂志小报上对二人关系的风言风语。

简言之,就是不请自来出现在她出现的场合,厚着脸皮笑嘻嘻地蹭镜头,让人以为两个人是约好前来的。

哪怕不是真的,让那几只吃吃飞醋也是好的。

但温芫没有一次是真的和他约好的,圈子里也大多数只是当笑话看看。

至于那些抨击贝森没有男德倒追女人的声音,老狐狸自然是当没听见。

可如果这次去了贝森家的婚礼……温芫毕竟是牡丹国人,而且其实贝森家对他不检点的行为也早有不满。

虽然拿他没办法,可定然是没给远在东方的温芫发请柬的。

如果这样温芫都会跟贝森一起出现在婚礼上……那上二人的关系就再不算是空穴来风了。

瞬息之间温芫就想明白了这一切,说实话,老狐狸干出什么缺德事她都不意外。

甚至说,就算两个人绯闻坐实又能怎么样?现在国内媒体已知与她关系亲近的就已经有两个了,也并没有人对她口诛笔伐。

毕竟她是女人。

这个世界,对女人始终是宽容的。

如果爆出她和贝森关系不纯洁,挨骂更多的也就是男方而已——虽然贝森压根也不在乎。

这还真是印证了一句,没有道德,就没人能绑架你。

可她没想到的是,最终两个人并没有出现在婚礼现场。

温芫缓缓睁开眼,看到一片漆黑中,眼前远处是一块简陋幕布,正放着电影。

老电影,很有年代感。

空地上稀稀拉拉的几辆车,都熄着灯,像是里面的人都在认真看着电影。

这里居然是个露天的汽车影院。

温芫愣了愣,随即想到刚才的音乐和对白声,无奈:不去真的没事吗?他们这种地位的人,一旦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媒体无限放大。

那可是他外家的继承人婚礼,分量之重,可不是一般场合能比。

温芫还靠在贝森肩上,暖风熏得她懒洋洋地,她看不到贝森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我不想吵醒你。

就因为这?温芫有些啼笑皆非,就他翘了这场大婚,还放弃了和她强行绑定,就仅仅因为这个小小的理由?我从来没见你在车上睡着过。

贝森却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你总是一副精力用不完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直接在车上睡着了。

所以他才不忍心叫醒她?在他的心里,她能好好休息,是比那些更重要的事吗?贝森说得很坦荡,的确就像是表现出来的那样,他对名声什么的一直不怎么在意。

反正农场一半以上都握在他手里,世俗的那些束缚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也许普通人还会因为被人荡夫羞辱感到难堪,可对他来说,这些东西根本无关紧要。

他的家族没偷没抢,靠经营农场有了今天的规模。

他自己有钱有貌,难道还会因为生活不如他万分之一的人说的话难受吗?不过是借机发挥自己生活的不如意罢了。

所以贝森除了在生意场外,行事相当随心。

就连缺德,也很坦荡。

他会对温芫死缠烂打,甚至会用抢人去婚礼这种烂招。

可他也会因为不想吵醒她而放弃自己原本的念头,在城市边缘的僻静影院享受心上人靠在自己肩头的片刻时光。

他说完后半晌都没听到温芫的回答,于是贝森盯着屏幕,又说:还困就再……那是因为我对你没有防备。

温芫声音淡淡在车里响起。

贝森愣住,冰蓝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睁大。

十年了,他虽然没像丁麓那样跟温芫共患难过,可她实在太过鲜明,他又观察细致。

贝森知道,温芫看起来云淡风轻,可其实十分敏锐,警惕性也很高。

的确如她所说,如果不是对他毫无防备,至少他车停下的瞬间,她就该醒来了。

可温芫就那么安静地睡着,睡颜平和美丽,哪怕他忍不住伸手把人揽过来也没有惊醒。

他其实知道她是不排斥他的,可这些年来,她始终没对他表现出什么暧昧的态度,都是他自己在一头热地主动。

这还是贝森第一次从温芫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温芫说完,发现贝森反常地沉默,缓缓从他肩上抬头,却被一片阴影笼了下来。

随即唇瓣温热,车里空气中男人身上淡淡的味道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贝森曾经吻过她,但是那已经是很久很久前的事了。

不说温芫,就连他自己都没想过会喜欢她这么久。

那种感情历久弥深,他甚至没法像刚认识时那样大大咧咧地吻她,似乎越是沉湎反而越是怯懦。

哪怕是不可一世的老狐狸也不能免俗。

他的吻很绵长,裹挟着温芫的呼吸,让她不得不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她抬着头,脖颈扬起漂亮纤细的弧度,承接着积压了十年的汹涌情感。

老狐狸修长的大手捧在温芫清晰的下颌线,像是捧着易碎的精美瓷器。

可他的吻又带了些凶狠,像是过于漫长的守望后终于等到回应,反而有些怒气冲冲的委屈。

他惩罚似的轻咬温芫的下唇,用犬齿稍微施加压力,可又很快用舌尖安抚,矛盾又珍重。

温芫被他疾风骤雨的吻压得微微带出来些喘息的气声,却很快被他更加凶猛地吞没在喉间。

露天影院仅有的几辆车里,甚至没人注意到那辆隐藏在大树阴影后的豪车——夜晚给了它天然的掩护,否则凭这外形就已经足够抢眼。

男人压抑地低喘着按下按钮,前排座椅缓缓下放。

而同时,他哑着嗓子说了句指令,车窗颜色也逐渐变深——温芫很清楚地知道,这是单向防窥模式。

你……温芫一边气喘吁吁,一边失笑:这车怎么……怎么感觉就不是用来干什么好事的。

是啊。

贝森恶狠狠地磨了磨牙,在她娇嫩的脖颈上——又在她的嘶声中迅速松开,珍惜地用指尖轻抚细小的红印:我买它就是为了干这个的。

这话纯属胡扯。

他自己都没底,温芫这冰山到底能不能被他捂化了。

听着温芫的闷笑,他更加恼羞成怒了。

温芫的手指划过他结实的肌肉线条,微微叹了口气。

这倒的确不在她的预想之内,但此刻的氛围太过美好,更何况美国甜心那头漂亮至极的金发还在她指缝中像生丝一样轻轻扫过,那双冰川般的淡蓝双眼还在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眸。

贝森是个优秀的商人,除了在温芫身上,他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即便是对温芫——此刻这不肯吃亏的家伙,也要把这些年的时光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他实在是很健壮,肌肉非常漂亮。

车虽然是豪车,可到底空间有限,温芫气喘吁吁,于是干脆使了个巧劲,一个翻身两人就调换了位置。

被按在座椅上的贝森却并没有因为这突变惊到,温芫手掌下,他火热胸膛起伏,着了魔似的看着俯视他的女人。

温芫好笑地看着贝森:得寸进尺。

话没说完,就被拉住手腕,失去支撑地落下来。

两个人的体温的气息在狭小的空间相互浸染,最终融在一起。

这是种很微妙的融合感,明明是不同的个体,却在某一刻成为一体。

贝森喉结滚动,忽然怀疑自己身处一场美梦中。

手掌下的曲线真实又虚幻,面前人琉璃似的眼眸清澈又迷离。

他像是经历了漫长苦旅的朝圣者,终于得以虔诚亲吻圣殿门前的土地。

圣殿以绵长的叹息回应他。

就连昏暗都被染上了暧昧的色彩,说不清谁在对谁舒展,也说不清是谁在对谁进攻。

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追逐,掠食者和猎物的身份不断调换,一起坠落进暗无天日的夜火之中。

浮沉间,温芫听到男人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明明是夹杂喘息、性感至极的低沉嗓音,可莫名听出了些抱怨的意味:你问了我的名字,却从来没叫过。

温芫的轻笑回荡在车里,又被律动冲散。

清冷声线少有地染上温度,也许是他的体温,也许是源于她自己。

Lex,她咏叹般以气声唤他的名字:Lex.作者有话要说:先和大家说一声新年快乐!曾经跟大家承诺过,17个男配,每个都会写番外。

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找不到状态。

所以我决定完结这篇文,重新开一本,专门放这些番外。

这样大家就不需要花钱看了,算是感谢诸位一直以来的支持。

当然,也因为怕被锁(doge)大家喜欢的话,可以点我的作者主页把番外合集收藏起来,会不定期更新,把剩下十五位更完的。

谢谢大家的陪伴!有你们真好!新文也在全文存稿,敬请期待!感谢在2021-12-01 11:39:59~2022-01-02 14:3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归海笑生、历史必修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归海笑生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