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来做什么?莫枝枝不解。
大概是送东西的吧。
宣墨笑得促狭, 抬手开了门。
宣墨长老。
殷子虚走进来,先是向宣墨见过礼,再是向几个师弟师妹们点点头。
宋师姐他们几个虽然个性清奇, 但在殷子虚面前却出奇的安静,乖乖的行了礼问了好。
莫枝枝猜测大概是对不太熟的人有包袱吧,他们几个刚见到莫枝枝的时候不也是有模有样的,只是没坚持几分钟。
这样想着, 莫枝枝跑过去拽住他的袖子,仰头打招呼:大师兄,你来做什么呀?殷子虚嘴角弯了弯,抬起手掌轻柔地放到她头上,宣墨长老说, 今天你要选本命灵剑的剑胚。
我突然想起我那里还有一些适合的材料,我也用不到, 就送过来了。
师父之前就和你说过么?可是我才从灵剑峰过来,大师兄为什么不直接给我让我自己带过来呢?莫枝枝问。
殷子虚把手掌拿下来,听到她的话, 几不可见的顿了下, 淡淡道:忘了。
这也能忘?大师兄你该锻炼锻炼记忆力了!莫枝枝调皮道。
好。
殷子虚浅浅地笑着,笑意虽不浓, 但也够惊人的了,起码宋烟然他们几个鹌鹑似的站着, 都惊呆了。
怎么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种与旁人不同的亲昵?他们的小师妹,明明是不喜欢欠人情的, 从拒绝他们的给的铸剑材料就能看出, 可是大师兄送的她居然没有说不要。
那么自然的样子, 好像他们两个本来就该不分彼此。
大师兄就不用说了, 孤高冷漠得像是天山上的冰雪,一个字说得完的绝不说第二个字,路过的人靠近都会觉得寒气冻人,表情这种东西更是没有。
可是小师妹拽了他的袖子,他不但不生气,反而主动揉她脑袋,还和蔼可亲的回答她的问题,那么长一段话诶!宋烟然觉得一定是她离开太久了,当年的大魔王也时光磨平了棱角。
她这么想着,靠近了几步,大师兄,好久不见,你最近……然后话都没说完就被殷子虚冷漠的眼神冻在当场,步子都迈不动了。
殷子虚没有面对莫枝枝的温情,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有事站那儿说别靠近我。
宋烟然吓得嗓子一梗,悲惨的童年记忆一幕幕在眼前放送,千般苦楚涌上心头,她的站姿都变得更标准了一点。
丢人现眼。
贺晗掐住她后脖子把人往后一带,离殷子虚远了一些她才恢复正常行动能力,躲在贺晗身后,手指悄悄拧住他腰间的软肉。
贺晗没理她,面带微笑,状似正常的和殷子虚寒暄:大师兄许久未见,修为又精进不少,当真是少年英才啊。
宋烟然偷偷犯了个白眼,没拆穿他脊背挺直,全身僵硬的事实。
你能看出我的修为?殷子虚疑惑。
贺晗:……不能。
废话,修道之人,哪怕相差一个小境界也是天堑之差,何况大师兄早多少年之前就甩他不止很多个小境界了好吗!殷子虚当然也知道这一点,这也是他问问题的原因,据他所知贺晗不过刚刚过了元婴期的天劫。
他不知道贺晗只是随口说来开启话题的。
天就这么聊死了,而殷子虚一如既往只是沉默。
莫枝枝看着他们,心中生出无限忧愁。
唉,大师兄总是这样,怪不得大家都很怕他,其实他也想被理解吧。
所以大师兄你给我带的是什么东西呀?莫枝枝肩负起了打破沉默的职责。
殷子虚笑了一下,拿出一块洁白莹润的物体,看似像玉石,却又感觉有金属光泽,说它是金属吧,又带着某种活物的气息,总之感官上很奇怪。
这是什么?莫枝枝就着殷子虚的手凑过去看,殷子虚呼吸一滞,身体微微向后仰,只是把手递得更近,方便莫枝枝观看。
温的?感觉有种奇妙的香味。
莫枝枝摸了摸那块玉石状的东西。
元觞他们还在猜测这是什么,宣墨却大惊失色,连忙走过来把莫枝枝拉开。
这是那块剑骨的另一半?宣墨犹疑地问。
什么,剑骨?莫枝枝感觉她一辈子的问句都在今天问完了。
不是说大师兄铸造本命灵剑的时候用完了吗?咋还有一半?元觞他们几个也倒嘶一口凉气,剑骨诶,大师兄居然舍得拿出来给小师妹用!换成其他人,这种罕见又贵重的东西,就算自己用不了,也要拿去供奉着,留给子孙后代用,怎么会赠送给一个不是同个师父的师妹呢?看来他们的想法没错,大师兄确实和小师妹关系不一般。
话说回来,大师兄风神俊朗,小师妹玲珑毓秀,也正是同岁,站在一起还是蛮赏心悦目的嘛。
师兄妹三个互相对着眼神,靠着多年的默契无障碍交流,思维发散间,他们甚至开始盘点自己的小金库,看哪些适合当小师妹的嫁妆了。
莫枝枝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殷子虚不在意他们在想什么,宣墨则是根本没有心思想,只盯着殷子虚想要一个答案。
是。
殷子虚简洁明了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哪怕是对莫枝枝的师父,他的师叔,他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抱歉,子虚师侄,心意师叔领了,但是我们不能收下这块剑骨。
我送给枝枝的。
殷子虚平静的回答,似乎早料到了她的拒绝。
枝枝,这份礼太贵重了,咱们不能收。
宣墨小幅度的摇摇头,让莫枝枝赶快拒绝。
殷子虚没说话,把目光转向莫枝枝,表达他的态度。
莫枝枝左右为难,一边是大师兄,一边是师父,两个人都对她很好,她哪一个都不想拒绝。
她知道这份礼太贵重了,但这既然是和虚尘剑同源的剑骨,那她回去之后也可以让天道把它融进虚尘剑里,说不定还能提升一个品级,真正生出剑灵来也不一定。
但是这些事其他人也不知道,她和大师兄表面上的关系,毫无芥蒂的收下也不太对。
子虚师侄,宣墨见莫枝枝为难,开口说,你也知道本名灵剑对剑修来说十分重要,剑骨确实是十分罕见的铸剑材料,但若是其中的剑道和修士契合度不够的话,那对修士的剑道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言下之意,是肯定殷子虚的剑道与莫枝枝不契合。
试一试。
殷子虚抬起眼皮,说道。
宣墨想了一下,契合的可能性不高,便答应了,当然她也没有忘了征求莫枝枝的意见。
枝枝,你认为呢?这个契合度怎么测试呀?莫枝枝问。
抬手。
殷子虚轻笑着拉过莫枝枝抬起来的手,小心的卷起她的袖子,需要取一滴指尖血,轻轻扎一下就好。
稍微忍一下?好哦。
莫枝枝咧嘴笑,殷子虚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在场却被忽略到一点存在感都没有的师徒四人觉得,他们有点多余,而且这两人是故意的!好了。
殷子虚低头,牵起莫枝枝素白的手指,表情淡然地往她手指伤处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样子十分心疼。
莫枝枝觉得手指痒酥酥的,突然就别扭起来了,她思考了一秒大师兄是不是在故意撩她,然后就看到殷子虚坦然的表情,开始唾弃起自己。
怎么可以对大师兄想入非非呢,人家只是关心一下!微妙的气氛浮动在不大的空间内,一向欢快不着调的莫枝枝一反常态的有些害羞,她自认为自己心态转变非常快,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
实际上谁都看得出来她的别扭。
殷子虚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师徒四人,他们本来有些蠢蠢欲动想说话,这会儿也歇了下来,就算是宣墨也暂时沉默。
然后呢然后呢?怎么看契合不契合嘞?莫枝枝别扭的心态最终还是抵不过好奇心,接着歪过头去看那块剑骨。
如果契合度高,即剑骨对你的认同度高的话,会出现异状,现下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就说明不契合。
为师早说过不可能契合的。
宣墨说着,微笑着挪到莫枝枝和殷子虚之间,四两拨千斤的把莫枝枝轻轻拉开,带着一种看自家种白菜的栅栏外猪的眼神。
虽然这头猪可能一头俊美非凡、少年英才、被众多白菜惦记的猪,但也不妨碍她维护自家小白菜!不要提她最初的喜闻乐见,那是因为她以为殷子虚是个纯情少年,想着少年少女间的你来我往还是挺美好的。
可亲眼看见两人的相处模式,这哪里是少年少女的青涩恋爱,分明就是她的小徒弟被吃定了!明明被引导了,还在哪儿自怨自艾的觉得自己想多了,宣墨真的是恨铁不成钢。
于是原本看女婿的眼神变成了挑剔,而此时殷子虚并不知道。
宣墨话音刚落,剑骨就发生了异变。
原本通体白色的剑骨从外部变得透明,隐隐绰绰能够看见剑骨中心出现了一抹冰蓝色,刹那间如同种子发芽,那颤颤悠悠的一抹蓝色逐渐在剑骨扩散开来,挤满了整块晶体。
剑骨变成了透白色的冰面为底,布满了冰蓝的奇异花纹,那花纹缓缓的流动在剑骨上,像是活物似的。
莫枝枝惊奇的发现自己感应到了一股愉悦的心情,却并不是她本身的情绪,细细感受,发现这股情绪来源正是面前的剑骨。
这剑骨,活了?莫枝枝猛地转头看向殷子虚,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是契合的意思嘛?殷子虚笑着点头,满脸写着温柔:对,剑骨承认你了。
宣墨:?认真的?在她刚说完就被打脸,多少有点残酷了吧?宋烟然和贺晗好歹保持了基本的徒弟对师长的尊敬,元觞则是毫无顾忌的大笑了起来,宣墨面无表情的凿了他一拳,他又眼泪汪汪的蹲下了。
宣墨心想她要稳重,干咳了一声,若无其事的嘱咐莫枝枝:既然如此,枝枝的本命灵剑就用这半块剑骨铸吧?枝枝有喜欢的样式吗?莫枝枝沉思片刻,苦恼道:不知道诶,但是我觉得大师兄的虚尘剑就挺好看的。
她说完就发现大家的眼神古怪,宣墨更是白了殷子虚一眼,我有说什么了不得的话吗?没有。
殷子虚笑着摸摸她的头,那就这样决定了,我回头把图纸送过来。
好。
莫枝枝乖巧答应。
莫枝枝把殷子虚送到山门外才回来,刚一进屋就撞上了四双审视的眼睛,宣墨他们师徒四人整整齐齐的双手环胸,将莫枝枝团团围住。
莫枝枝吓了一跳,呃,请容许我提出一个小小的问题:您几位这是干啥呢,要上演四堂会审?为什么你不知道?元觞似笑非笑。
当然是因为你和子虚师侄。
宣墨表情严肃。
我和大师兄?怎么了吗?莫枝枝思考无果,表情认真的问。
师尊的意思是,你与大师兄是否太过亲密了一点?贺晗温和的问,表情却并不轻松。
直说吧,宋烟然把他推开,一双美眸凑近了莫枝枝,我们怀疑大师兄对你有不轨之心!哈?莫枝枝疑惑,看向他们几个,几个人整整齐齐的同时点头,肯定了宋烟然的说法。
哈哈,怎么可能!莫枝枝干脆利落地否定。
几个人不说话,默默注视着她。
我觉得不能吧?怎么会呢?大师兄难道不是个正人君子吗?莫枝枝绝不认同、好吧有那么一丝怀疑。
傻孩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虽然你不算淑女,但也是个冰肌玉骨的小美人儿,大师兄对你产生爱慕也是人之常情。
感情经历最丰富的宋师姐如是说。
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想呢?莫枝枝虚心求教。
废话,就你刚和大师兄靠近的距离,换了我早被一脚踹出去了好吗?元觞撇撇嘴角,话里对殷子虚十分不满。
你被踹过?莫枝枝问问题的表情纯洁又天真,看得元觞心里一梗。
我拒绝回答……好吧,很久很久以前确实有过,所以你现在知道了大师兄也有表里不一的时候了吧!元觞败退在莫枝枝的眼神攻势下,气鼓鼓的说。
那也肯定是你太不着调了,大师兄踹你一定是你的问题!莫枝枝不假思索,皱眉瞪他。
没救了这小孩儿,已经完全失去了判断是非的能力。
元觞一摊手,我放弃了,你们来。
枝枝,师姐用自己的经验同你讲。
宋烟然姿态撩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莫枝枝表示疑惑,宋烟然接着说:越是这种表面上看着君子的,发起疯来越吓人,倒时候凭你这个小脑子可有的受呢。
莫枝枝表情尴尬:师姐,你想多了,大师兄和我不是那种关系啦。
宋烟然:现在还不是,以后呢?绝不可能!我莫枝枝就算孤独终老也不会打大师兄的主意的!莫枝枝意志坚定。
【对,枝枝你不要忘了你来这个世界是做什么的,你以后还要回去的。
千万不要为了谈恋爱就不完成任务了啊!】天道对她的想法持鼓励态度。
宋烟然挑挑眉,面对宣墨:我是没办法了,要不您亲自来?宣墨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边想阻止,一边又怕激起莫枝枝的逆反心理,最后还是没再提这事。
总之莫枝枝是一点意识都没有,殷子虚又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事,他们也不能贷款打渣男,只能惆怅的打算多加防备。
莫枝枝出门的时候已是夜色深沉了,三两寒星悬于空中,一轮下弦月冷清清的缀着。
已经深秋了啊。
莫枝枝跨出门,抬头看看天,忽然说。
【对啊,修士们灵气护体,四季着薄衣,若是凡间,这会儿已经是备冬衣和过冬粮食的时候了。
】天道显出身形来,站在莫枝枝的肩头也往上看。
你们说枝枝知不知道本命灵剑制式相同代表着什么?看着莫枝枝离去的背影,宣墨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那傻样儿肯定不知道啊。
宋烟然扣着自己的指甲,不太在意的说,不过也无所谓嘛,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习俗,又不是强制遵从的。
你说得简单,贺晗气得看了她一眼,倒时候枝枝拿着和大师兄制式想同的本命灵剑,全宗上下都会默认他们是未结契的道侣。
大师兄自然是没什么,可枝枝是女孩子,名誉受损怎么办?又来了又来了,宋烟然不知道被点着了哪根导火线,动不动就女子怎样,名誉怎样!怎么,在你眼里,女子就该从一而终、最好从出生起就跟定一个人了才配得上清誉二字是不是?我还就告诉你,枝枝就算是和大师兄两情相悦又掰了,也是一样的清白姑娘!大不了我这个做师姐的罩着她,用不着劳烦你这个师兄!宋烟然声音响彻在殿内。
贺晗声音苦涩,眼神躲闪: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宋烟然步步紧逼。
行了行了,不是说枝枝的事吗,怎么你们做师兄师姐的吵起来了!宣墨没办法只能打圆场。
哼!宋烟然冷笑了一声,转身出门,宣墨见状也不再劝,走向内殿。
贺晗无措的站在原地,元觞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然后也离开去追宣墨了。
回到小院,莫枝枝把青鸾和风安置到旁边的屋内,虽说不习惯在室内,但已经开了灵智的和风自然也不会任性,听话的待在屋里,学着习惯人类的作息。
莫枝枝关上门,身形从脚部慢慢往上消散在空气中。
莫枝枝闭上眼,感到两股精神体逐渐融合,身形消散到了胸口的位置时融合却骤然间停止,就好像视频播放卡了之后,出现一个正在加载中的文字然后就一直停在那儿不动了。
莫枝枝现在就一动动不了,加之两股精神体正处于融合中,整个意识都被拉扯着,痛苦不已。
【怎么回事?】在剧烈的撕扯感中,莫枝枝咬着牙质问天道。
【我不知道哇,没出什么错啊?到底怎么回事?】天道也很着急。
【等一下,我好像找到原因了,你的灵魂体上有什么东西附着了!】天道上下检查一遍后。
【把它赶走!】作用在人灵魂深处的疼痛是超越了一般疼痛的,莫枝枝整个人疼得直打颤。
天道声音也带了点哭腔:【你等下,我在尝试了!】唔、莫枝枝没忍住发出一声难言的呻.吟。
接着一抹红光闪过,画面像视频倒带一样,莫枝枝消散了大半的身形从上至下再次出现在房间内。
嘶——莫枝枝跌倒在地面上,艰难的爬起,一抹红光从她身上剥离,漂浮在对面的空中,渐渐显出人形。
人形越发凝实,莫枝枝虚起眼睛,突然发现这个人形有点眼熟:你是,姜恒清?你没死?惊喜?红光中的人形睁开眼睛,果然是已经被掏心而死的姜恒清,他眨眨眼睛,慵慵懒懒的样子,就好像并不在意他被人杀死的大仇。
他甚至可以和仇人的门徒在这里开玩笑,哪怕算起来莫枝枝也坑了他一把。
莫枝枝不觉得被关了千年的魔头会是什么不记仇的圣父,长期的囚禁会扭曲人的心理状态。
就像瓶子里的妖怪,只想一口吞下恩人。
何况莫枝枝答应了救他,反而刷了心眼把他推向更深的深渊呢?莫枝枝警惕心骤起,但姜恒清一声轻笑,随着红光的蔓延,整个屋子门窗被关上,莫枝枝能感到这座小院已经和外界隔绝,彻底成为了一座孤岛。
【天道,你能解决这个吗?】莫枝枝暂时按捺不动,在心里问天道。
【不行,】天道脸色难看,【他的力量体系很奇怪,不像是本世界的。
】莫枝枝和天道交流时虽说会注意尽量不要有什么表情,但注意力难免会有所转移,表现在外面就是走神了。
姜恒清见她这样,转而飘近,吐了口气,灵魂体当然没有呼吸,所以莫枝枝只是感到一阵清风飘到脸上,凉飕飕的,她顿时就惊醒了,猛地后退好几步,撞到了桌子上。
噗——哈哈哈哈哈!姜恒清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你这小丫头,坑本座的时候胆子那么大,也会害怕?前辈说笑了。
莫枝枝能申能屈,决定打死不承认,晚辈分明是尽心竭力的想要拯救您的,不过过程中出了一点差错罢了,并非晚辈本意。
这一点倒是跟那个人一样,姜恒清看着她,语气里流露出一点隐藏很深的怀念,够不要脸的,说起瞎话来眼都不眨一下。
你骂本座的话,真当本座不记得了?哈、哈哈,莫枝枝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圆过去,前辈一定是听错了,晚辈一向沉稳端庄,怎么会骂人呢?姜恒清看着她义正言辞的脸,轻笑了一下,倒是半点不心虚啊,嗯?莫枝枝满脸写着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只无辜的小猫咪。
其实心里在怒吼:【能不能搞死他,不然我怕就要被他搞死了!】不用联系它了。
姜恒清颇感有趣的看着莫枝枝装模做样,突然说,我知道你灵魂里有东西。
您在说什么?莫枝枝心里震惊,佯装不解。
嗤,姜恒清露出了不屑的眼神,无非就是天道规则罢了。
你知道多少?天道显出身形,满脸写着严肃。
没多少,就大概世界要崩溃之类的。
姜恒清笑眯了眼睛,露出老狐狸的本来面目。
是错觉吗?莫枝枝总感觉灵魂体的姜恒清和那个在冰层之下被锁着的不太像同一个人,虽然相貌没变,性格也好像同样恶劣,但这一个相比起来,正常很多?听到姜恒清提到世界崩溃的事,莫枝枝也表情严肃的看向他。
你想要什么?莫枝枝想,只要不是个变化莫测的疯子就好办,起码可以谈条件。
天道说他的力量体系和这个世界不同,它暂时奈何不了他,他表现出来的样子,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但目前为止也没有做出伤害莫枝枝的事。
这说明他有一定的诉求,那就可以交涉。
你能做主?姜恒清玩味的说。
莫枝枝沉默了,确实从穿越至今所有事都不是她能控制的,她愣了一下,这个事实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你到底在做什么打算?天道愤怒的说。
随着它的怒气,整个飘渺峰上方劫云密布,恐怖的金红色雷霆孕育在其中,时不时发出巨大的轰隆声,狂风大作。
整个剑宗内,无数修士被惊醒,御剑飞到空中辨别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飘渺峰。
宋太长老面色沉沉,这雷劫的强度,就连老夫化神期的天劫也比不上啊!况且修士渡劫雷霆由普通的白色到蓝色不等,魔族作恶雷霆为紫色,罪恶滔天之人渡劫,雷霆也不过红色,金色的雷劫历史上只出现过一次……天威浩荡,究竟发生了何事?很快飘渺峰周围的空中密密麻麻飞满了剑,掌门处于最中心看向飘渺峰。
殷子虚是最快赶到的,他眉头紧皱着看向莫枝枝的小院所处的方向,接着御剑就要往中间冲。
莫枝枝的另一部分精神体还留在虚尘剑内,而且由于姜恒清的行为,暂时和本体断绝了联系,换而言之,她现在是名副其实的精分了。
但精分的莫枝枝还是莫枝枝,她意识到这奇怪的雷劫和天道有关,处于中心的她有天道庇护不会有事,但殷子虚现在要是冲进去,哪怕有一道雷霆劈歪,他就完了。
绝不能让他冲进劫云范围!殷子虚试图以心念御剑,虚尘剑却一动不动。
剑灵!眼见劫云压低,殷子虚着急也顾不得音量,厉声呵斥,引来一片惊诧的目光。
他也没工夫在乎,看见劫云的中心正是莫枝枝的小院,他自然不会以为莫枝枝做了什么罪恶滔天的恶事,只是觉得是不是有哪个魔族逃蹿到这里被天劫发现了。
何况飘渺峰不止莫枝枝一个人,那么多弟子在,要是雷劫下来了,恐怕无一存活。
总之莫枝枝打定主意不让他进去,任他如何呼唤也全当自己不存在。
殷子虚没有耐心纠结剑灵是为什么不听话,脚踏虚空就要飞出去,又被掌门拦下,子虚师侄,金色雷劫之下,必有穷凶极恶之罪,你想做什么?掌门,峰内弟子众多,总不可能每一个都是恶人,我如何能看着雷劫劈下!殷子虚抱拳虚虚一行礼,便不顾掌门阻拦,想要继续往前冲。
正当他要冲到边缘时,原本停滞在空中的虚尘剑动了,如一道疾风般划过空中,径直飞向殷子虚,然后直立而起,用剑柄狠狠的往他后脑勺一敲。
砰的一声,殷子虚只来得及回头看了自己的本命灵剑一眼,就失去意识往下坠去,被变大的虚尘剑接住。
莫枝枝拭了拭并不存在的冷汗,载着昏迷的殷子虚飞回围观群众中,她相信本体会没事的,至于她,保证没有其他人闯进去就行了。
你就是虚尘剑的剑灵?掌门飞至面前,饶有趣味的问道。
哪怕现在一个峰的弟子长老被劫云笼罩,身为掌门的他也不见半点担忧,反而时不时瞟见金色的劫雷,目光中带着隐晦的狂热。
莫枝枝没有错过他的目光,在心里又为他的形象加了一笔,沉默着不说话,只摇晃了一下剑身。
她还没忘其他人不知道她会说话的事实,掌门愣了一下,又笑着:还不会说话?莫枝枝再摇晃两下,掌门便说:原来如此,载着子虚师侄到旁边吧。
轰——一道劫雷猛地闪了一下,围观弟子们一片喧哗。
怎么办,掌门?那里面还有好多人呢!弟子们着急的七嘴八舌喊道,他们修为不足,不敢踏入劫雷范围,但也不代表他们就能看得下去一整个峰的同门无辜冤死。
原本掌门阻拦大师兄进去的时候他们就有点说不出道不明的微妙,现在大师兄被自己的本命灵剑打晕,掌门还没有作为。
即使是相信掌门,他们也难免生出一种悲凉感来。
不必着急。
掌门慢条斯理道,自有记载以来,金色劫雷只出现过一次,是为了一位险些覆灭修真界的魔族皇者而降下。
但人们不知道的是,那次雷劫中,除了那位魔皇,无一伤亡,就连魔皇倒下的地上,都没有伤到一根野草野花。
人群被安抚到了,若是果真如此,这倒不失为一件好事,罪人伏诛,无辜之人并不会受到伤害。
怪不得大师兄冲进去的时候掌门只象征性的拦了一下,原来是知道他不会有事啊,连这种偏门的历史都知道,不愧是掌门啊。
这边,飘渺峰的人被雷声惊醒,继而发现整个飘渺峰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锁定了,就好像冥冥中有某种存在愤怒了,无处不在的被凝视感缠绕着众人。
虽然感到这种愤怒不是针对他们的,但还是从内心深处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恐惧,就好像……这个世界在发怒,想要铲除某个人,仅是残余的威势就足够令生灵匍匐。
青鸾和风悲切的嘶鸣,它能感觉这劫雷是针对着他们的小院,更是针对着它的主人所在的地方。
但它在这劫雷的压制下动弹不得,只能长长的伸着脖项,发出徒劳的哀鸣。
而屋内,除了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外,岁月静好,莫枝枝自然是行动自如,姜恒清也未见被压制,反而笑容越加深了。
他瞥了一眼窗外,视线被阻挡也不恼,笑嘻嘻的看向显出麒麟身形的天道,此时他身上才带了几分那个被封印千年的疯狂模样。
好了,你到底想要什么?天道最终还是退步了,在发现它无法奈何姜恒清之后。
随着它怒意的平息,飘渺峰上方的劫云缓缓散去。
自由,我只要自由。
姜恒清笑容扩大,嘴唇直咧到耳根。
你生在天地间,自在潇洒,如何不得自由了?天道没想到他折腾了这么大一圈接近它就是为了这个。
哈哈哈哈哈,姜恒清发出一阵尖利的狂笑,莫枝枝瞬间捂住耳朵,简直就是魔音贯耳!你觉得这世间生灵,生老病死,浮沉于天地间,真就百无束缚?笑够了,姜恒清才抹抹眼角的生理性泪水。
我要的是绝对的自由,哪怕是天道、规则也无法限制的自由!姜恒清抬起头冷笑,强硬道。
这不可能!天道没加思考就反驳,那岂不是你要毁灭世界也没有人能阻止你?我闲着没事毁灭世界做什么?姜恒清不认同它的想法,反正我要自由,不然我就闹了!莫枝枝:……事情走向突然奇怪了起来?天道:不行!不能开这个先例,凡是这个世界的生灵,都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呵!满口冠冕堂皇的说辞,天道既有意识,又怎么能保证绝对公正?所谓的规则还不是由你说了算?姜恒清分毫不退。
反正你拿我没办法,不答应我就去杀人屠城。
众生愚鲁,不知一起死好了!别别别,没必要。
莫枝枝赶紧打圆场,不如这么着,反正前辈的意思是不愿意待在天道人格化的世界对吧?正是。
姜恒清赞善地看了她一眼。
那么只要天道将你送出这个世界不就行了?莫枝枝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不拘泥于一个世界,这不就是真正的超脱了?这倒是个办法。
姜恒清认真思考起可行性来。
莫枝枝忙和天道打眼色:【先答应了再说,不然这人真能做出屠城的事来。
】【可是我现在很虚弱啊,根本就没有力量送人出去。
】天道回答。
【那你还答应事成之后送我回去?!】莫枝枝怒了。
【那解决完剧情之后我就能恢复力量了啊。
】天道连忙安抚。
【所以为什么不能解决完剧情之后再送他出去,还能哐他一起来干活儿!】莫枝枝提议道。
天道:未曾设想的工具人增加了!我答应!天道这么说,但是你要帮我完成一些事。
什么事?姜恒清问,你可是这个世界的天道,还有做不到的事?实不相瞒,莫枝枝开口了,天道投来鼓励的目光,这个世界其实是本小说,呃,也就是话本延申出来的。
所以?姜恒清皱皱眉头,反应比莫枝枝想的平淡。
所以这个世界诞生之后会受话本剧情的影响,最终会走向崩溃。
我知道。
姜恒清翻了个白眼,我最开始不还拿这个威胁你们来着么?莫枝枝语塞,过了会儿才接着说,反正只要你帮这个世界脱离剧情的控制,就能离开这个世界,实现你的自由。
顺带一提,我也是为了离开这个世界才和天道绑定的。
你就说入不入伙吧?可以。
姜恒清歪头想了片刻,正式上了贼船。
那你平时不能随意出来,天道表情肃穆的要求道,也不能随意杀生。
杀什么生,我自己都被人杀了好吧?姜恒清满不在意的道。
莫枝枝才想起这回事,那你会去找掌门报仇么?不啊,本来就是我算好的。
姜恒清像看傻子似的看她,你看不出来啊?行叭。
莫枝枝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只能作罢。
最终天道临时捏了一个随身空间给莫枝枝,和她的灵魂相连接,心念一动就能进去,但姜恒清却要得到莫枝枝的许可才能出来。
姜恒清能屈能伸,为了以后的自由甘愿牺牲眼前的自由,钻进空间里待着了。
行了,我先换号登录叭,连接断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剑灵那边又怎么了呢。
莫枝枝催促天道解除隔绝。
可、可能暂时换不了。
天道往后退了一小步,笑容腼腆。
是我的错觉还是你真的心虚了?不对,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莫枝枝双眼一眯,狐疑的盯着它。
那个,现在应该全宗门都在外面围观。
天道小声叭叭。
莫枝枝:?作者有话说:万字更新送上,各位客官慢慢享用~PS:突然觉得我的封面是不是有点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