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在姻缘石上抹去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我便有了七成把握,向天帝替你求得飞升上仙,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测,若你早已是上仙,便没有转世一说。
我总算明白天道雷劫出现时,岚华那种极致的悲伤是因何而来。
他知道我是岚卿,知道我的恨意,也知道我的别有用心。
你这又是何必。
我极其不喜他这般自作主张的赎罪方式,那日我可是攀着鼎炉发过誓,定要将你们挫骨扬灰。
岚华深深凝着我:岚卿,不管你信与不信,我爱你,尽管我发现的太迟,可这万万年来,我爱过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
对于岚华迟来的悔悟与深情,我始终是不屑的。
料想他自己也能察觉,是以转而又问我是否原谅他。
见我久久不语,曾高高在上的岚华此刻卑微到了骨子里:岚卿,我而今自尝恶果,你可否饶恕我?我凝着他轻笑:岚华,我之所以会遭受火伤之痛,除了凤凰血还有一个原因,此事只我与恩人知晓,现在我说给你听。
破开丹田的瞬间,我痛得满头大汗,托着掌中的盈盈白光,我用灵力将那朵指甲盖大的花送到岚华眼前。
在魅魔宿音洞府那日,你可还记得?见他怔怔凝着那朵小花,我缓缓开口,这是我们的孩子,而今它只是没有命力的本体。
它是随我一起被你扔进鼎炉的,我将它护在丹田里,必然也要替它忍受火焚之痛。
我每说一个字,岚华的脸便白上一分,他死死凝着空有躯壳的小雪莲,两眼红得滴血。
为何世间唯有一只真凤,因为不是每只凤凰都能成功渡劫涅槃,我熬过了业火,却没熬过你亲手送给瑶凤的凤凰真火。
你本体是万年雪莲,自然知晓雪莲塑魂的奇效,我能飞升上仙,是这孩子替我抵了命。
岚华啊,你口口声声叫我原谅饶恕,可你与瑶凤的所作所为,叫我如何能忘,又如何敢忘?他如今自行赎罪落到这般境地,我说不出原谅或饶恕,却也说不出还恨他。
心智奔溃的岚华眉间浮出黑色印记,这是堕仙的前兆。
为了让他加把劲儿,我淡淡吐出一句:我与华亭已禀明天帝择日完婚,若那时你还安在,念在我曾为你与瑶凤尽心操持大婚事宜的情分上,你也来喝一杯喜酒吧。
岚华愣愣的盯着我,通身魔气萦绕。
我掌中凝出业火:留着它便是为了叫你看上一眼,如今该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不要!岚卿!岚华将铁链挣得哗哗作响,却阻止不得我催动业火将小雪莲吞噬殆尽。
对上岚华赤红的双眼,我嗤笑一声:是你亲手夺了它的生机,如今惺惺作态又是何必。
踏出天狱司的那刻,方才惊觉自己泪流满面。
那也是我的孩子,不疼是不可能的。
岚华留在九重天必死无疑,我就当他已经赎清了罪孽。
堕仙也好,入魔也罢,希望岚华……能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