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抱着软乎乎的团子,我心头蔓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以华亭的脾性,待我算得上极包容了,可我与云壑是割舍不断的母子血脉情,当真受得起他的深情吗?娘亲,为何这么久都不来看壑儿?团子长得粉雕玉琢,眉眼像极了我。
我心中某处角落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娘亲近来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过心中是时时惦念着壑儿的。
团子委屈巴巴的攥着我的领口,亮晶晶的大眼中噙满了泪,我心疼的蹙起眉: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怎么哭上了?娘亲是不是不要壑儿与爹爹了?团子强忍着泪水,奶声奶气却又小心翼翼。
我心脏一阵抽疼,不由得拔高了嗓音:怎么会?!娘亲最疼壑儿了!那娘亲……团子可怜兮兮的望着我,同壑儿与爹爹在一块好不好?瞥见远处华亭萧索孤寂的背影,我一时如鲠在喉。
岚华终于开口:壑儿,不要任性,你娘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哦,知道了爹爹。
团子乖乖的应了,而后委屈的将头埋在我的肩窝。
我感激的望了眼岚华,谢他替我解围,以密语向他传音:你留在九重天不安全,连带壑儿也会陷入险境,你准备何时带壑儿离开?他面上划过难以言喻的痛色:我留在九重天是受人所托,到时候自会离开,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与华亭,很快了。
既不想在此久留,又舍不得怀里的团子,是以我轻声与他打起商量:今日我将团子带回去,明日再给你送来,可以吗?嗯。
岚华淡淡应了声,我松了口气,抱着团子朝华亭而去。
背后有一道炙热而悲伤的视线追随着我,令我的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华亭转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怀中的团子,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
团子怎样称呼华亭我尚且没有想好:这是……呃,帝君。
不。
他用法术幻化出了小玩意递给团子,是华亭爹爹。
可是壑儿已经有爹爹了。
团子很老实,分明两眼放光,却不敢伸手去接。
爹爹与娘亲都是保护壑儿的人,自然是多多益善。
华亭笑得像只成了精的狐狸。
而我被他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震惊的合不拢嘴。
使华殿内,华亭将他征战三界的灵力用来征服团子。
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在殿内跑跳漂浮,看得我眼花缭乱,而团子稚嫩的笑声却不绝于耳。
许是很久没有这样疯玩过了,才日落时分,团子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夕阳余晖将华亭妖孽的面容映照的格外柔和,他怀中抱着小小的团子,坐在秋千椅上轻轻晃荡。
这幅景象填满了我的心脏,自重生百年来,我头一回感到岁月静好。
华亭的身形猛然顿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岚华愣愣的站在原地。
他眼眶通红,将一块杏黄色的毯子塞进我怀里:壑儿起夜时会哭闹,用这块毯子包着,他便会乖乖睡去了。
岚华语速极快的交代完,转身快步朝外走去,凌乱的脚步毫无章法,隐隐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凝着毯子上那只绣工青涩的小青鸟,我目光猛地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