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元柔大为惊喜,拉着萧淮笙的手轻轻摇动。
萧淮笙当然也很喜悦,多年来难得看到治愈的光了,但他情绪藏得深,也怕事情未成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因而脸上只有为司元柔露出的些许笑意。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房内之人没有一个不高兴的,纪行云不光有了救治萧淮笙的新信息,或许很快就能了结他医治多年没有明显效果的心头之患,还能涨涨见识积累行医经验。
方景苏亦是前所未有的雀跃,师父仙去前最放心不下的当属萧淮笙。
师父视他们二人为亲子,用尽心力教导武艺才学,还很注意他们师兄弟的关系,做到不争不抢,谦让有礼,是以他和萧淮笙不是亲兄弟却胜似。
萧淮笙清清嗓子,尽管他努力不显露喜悦,说话语调也不禁微微扬起几分,问李明空,你来大元多年,还能联系上南元那边的师兄弟吗?李明空面色为难,叹一口气道:难以保证,只得尽力一试。
我自打决定逃离南元皇室,就鲜少与师兄弟接触……一个人逃了出来。
他脸上羞红,似回忆着不光彩之事。
一个人逃命说来卑劣,但李明空不那样做估计当时也难以离开南元皇室监视,是以司元柔和萧淮笙几人听到这句话并未对李明空有责怪之意,李明空这才稍稍放过此事接着讲。
我离开南元皇室更是头也不回一路向北,期间没有跟师兄弟们知会过我的消息,生怕走路风声有人来抓我。
李明空回忆起当时逃难般的情形,脸色微微泛白,吞吞口水接着说:后来偷渡进大元,我更是不能给师兄弟传信,路途遥遥,我又身份不明,万一被边境截获我无法交代。
所以,其实我不清楚能否联系上师门中人,也不知道师门中还有几个活下来的,兴许都被杀光了也说不定。
李明空歉意地对萧淮笙道:我不能保证联系南元那边取得医治王爷的信息,但我愿尽最大的力,哪怕暴露身份性命不保也会试几次,但求赎我佛门之过。
不论怎样,李明空肯帮忙已经很让人感激,哪怕他隐瞒这些消息,司元柔也无法让人考证,由着李明空说什么是什么,实在没用只能放他走。
但李明空肯说实话帮忙,证明他心底向善,真心实意愿意帮他们。
司元柔先谢过李明空,不论成于不成都给他一份厚重的谢礼,还邀请李明空干脆住在王府,他们一定好好招待。
末了怕李明空多想,她解释道: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尽尽地主之谊,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
今日无端将小师父请来,多有冒昧,还请小师父见谅。
不必多说。
李明空双手合十拜了一拜,笑道:我都懂,刚好我的住处不及王府条件好,便趁机沾沾光了。
他是开玩笑的语气,司元柔心里一松,对李明空放心多了。
她担心李明空以为自己不被信任,留在王府被监视对萧淮笙抱有歪心思,不过李明空倒是个坦荡之人。
若非遇到南元皇室洗劫和压迫,他修行多年也该是位出色的僧人。
李明空被安排在客房住下,他一安顿好就着手联系南元,以他们师门的语言写了几句没什么意思的闲话,往南元送去试上一试,让司元柔他们耐心等候。
这封信到目的地的路上,大元境内有萧淮笙帮忙不受阻,难的是送过江且突破南元的层层审查到了师兄弟手中,光单程的复杂便难以想象,花费的时间自然更多。
这一送,他也摸不准何时有回音。
司元柔已经很知足了,没有走到绝路不也算种幸运?她晚上还安慰萧淮笙耐心等候,好结果说不定突然降临。
萧淮笙不比她乐观,他病了太久早被耗得情绪淡化,或许也有李明空所说的药性因素,他被戒人欲,对外界一切淡漠非常,情绪如一潭黏腻的死水难以起伏。
能使萧淮笙稍微有所反应的,当属司元柔了。
萧淮笙不忍打击司元柔的喜悦,也为了不让她担心,顺应道:嗯,会好的。
司元柔翻了个身到他身上,环住他的脖子用力埋进去贴了一会儿,她真的颇为萧淮笙高兴,凑到他耳畔吐气道:我们还有……没做完的事。
她语调缠绵而诱惑,像修炼千年最会琢磨人心的小妖,萧淮笙瞬间被她提醒想起来两人即将成事时那种兴奋的感觉,心跳不稳连司元柔都感受到了。
两人胸口相贴紧紧挤压,萧淮笙的每一次心跳都跳在司元柔胸口,同理司元柔的心跳亦是如此。
萧淮笙顿时被司元柔迷惑了,他压下司元柔的脖子,手指插入她丝滑微凉的发间轻轻亲吻她的鼻尖、唇瓣,如对待珍贵的至宝般小心翼翼。
在司元柔也跟着沉迷时,萧淮笙骤然想起李明空说他对男女之事冷淡,被凉水冲醒般一惊。
他动作顿住,回忆这句话到底有没有在他身上应验。
他从前没中毒时,对女子也没有欲望,不过这个不该作数,因为他那时并没有喜欢的女子。
中毒后直到遇见司元柔,和她日日亲密无间同床共枕才变了心思,对她有感觉了,也只是对她,不过这也不足以证明他冷淡与否,根本没有比对。
药性的其他几个特点在他身上都极为凶猛厉害,按理说克制情.欲这点也不该落下风,所以哪怕萧淮笙无从证实,他也倾向于相信药性真的令他欲望变淡。
对司元柔生出的感觉,已经是他被狠狠压制后的结果。
萧淮笙忍不住纠结了,那他没中毒岂不是对司元柔的感情会来得更快更深,他们的第一晚也会……更加激烈,难舍难分。
萧淮笙不甘放弃,但李明空的话就像僧人念咒一般响在脑子里挥不去,李明空言他勉力一试也只是逞能,估计效果不好,若是药性令他眨眼间屈服,他就没脸再跟司元柔有第二次了,他的自尊心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他深深呼吸几次,把司元柔又抱回榻上,安抚道:睡吧。
司元柔兴致渐起,被忽然打断还有些迷蒙,发现萧淮笙脸色不好感到奇怪。
两人对视一会儿,司元柔恍然大悟,萧淮笙,不太行!她方才感到小腹处有被顶着的异物感,这才没多久萧淮笙那处便恢复如初,时间短得她不知如何是好,但为了不伤萧淮笙的心,她装作毫不在意,还往他胸前滚了滚,阿笙,抱!萧淮笙揽着她的腰,享受她肌肤细腻的触感,摒除心中杂念后真如老僧入定一般清心寡欲,抱着只穿寥寥衣衫的司元柔沉沉睡去,心无旁骛。
不愧是修行圣药!几日后,皇帝身体恢复许多,上朝时即可决定让萧淮笙南巡,查看边境处沿江一带的民情,若有敢犯边境者,让萧淮笙见机行事。
父皇,儿臣以为不可!萧彦心头惊憾,父皇没明说让萧淮笙去征战,但指派萧淮笙去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这样大的军工怎么能再落到萧淮笙头上,且让萧淮笙在边境带兵,萧彦一万个不放心。
皇帝面色不愉,他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萧彦否决了?太子有何见解?萧彦出列论述,儿臣以为皇叔身体欠佳,前往边境舟车劳顿,于皇叔身体无益,皇叔更适合在京城府中修养,此为一;皇叔多年征战已为大元立下汗马功劳,但大元不止有皇叔一人,儿臣想举荐几个新人试试,也好让外敌知晓大元人才济济,此为二;若父皇仍然担心,儿臣愿亲自随行,督查边境一带。
皇帝脸色更阴郁了,盯着萧彦久久不言。
他觉得萧彦从他病那一日起忽然变了,不是仰仗他照拂的一个长不大不稳重的太子了,而是隐隐有了帝王之态,譬如对他这个父皇说话也强势了。
可他还没死,萧彦就拿自己当天下之主了?太子所言有理,但朕近来欲安排你多照映朝堂之事,这次南巡你去不得。
放萧彦去接触边境将士,皇帝恐怕夜里睡不安稳,被儿子气到犯病,你且安心留在父皇身边吧。
父皇……萧彦无法理解,难道父皇不认为这是他立威的好机会吗?皇帝不再看萧彦的位置,此事牵扯南元,事关重大。
淮王处事稳重且有作战经验,万一突发意外他也足以应对。
朕问你们换了谁还有这般能耐?朝臣答不出话,萧彦想说他也可以,他这次一定行,然而父皇却铁了心不肯放他去,连他私下去御书房祈求都拒见,眼睁睁看着大好的机会到了萧淮笙手里。
御书房内皇帝听闻萧彦在外如何情真意切地想代萧淮笙效劳,就越是生气!萧彦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皇帝不把他拘于身侧死死盯着还不如当场让位给萧彦,连一个儿子都压不住,他还有何德何能?相比起来,萧淮笙功再高,皇帝都能放心,因为他的身体不可能与皇位有缘。
李明空送出去的信都似石沉大海,他在淮王府无事可做,除了写写信也没别的用处,便心血来潮去教萧淮笙打坐修行,你若是药性上来觉得难受,就心平气和地诵经修炼。
萧淮笙嫌弃地拒绝了,再难受他也可自己忍住,好几年都过来了不差一时半刻。
他不能在和尚的路上越走越远,他可是要吃肉吃柔的人!至于李明空的信,送出去细数也没几日,快马相送也只能刚入南元,离得到回信还早着呢,可李明空偏偏很急,京城离南元太远了,要是我能直接去南元边儿上就好了。
他一语成真,皇帝择萧淮笙南巡的旨意当天就送到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