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丹若使力撑起身子,慢慢站稳刚要离开,司映洁仿佛回过味儿来赵丹若的话是何意,即刻喊道:站住!司映洁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胸口起起伏伏连指尖都跟着颤抖,她张了张嘴,无声地似在说着什么。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什么意思?千万千万不要是她猜的那样!姐姐……赵丹若掩唇一笑,眉眼弯弯,脸上渐渐浮上云霞。
她微微侧身躲避似是害羞,闭口不言。
司映洁嗓音颤抖,说!赵丹若脸上火烧一般又红又热,她犹犹豫豫才低下头支支吾吾说道:就是……太子殿下陪我过夜……她话还未说完,司映洁头一阵眩晕差点儿从座位上摔下来。
赵丹若的话如巨石砸在她头上,惊雷劈在她身上,司映洁强撑着一口气才没在赵丹若面前失了身份。
可即便司映洁掩饰得再好,赵丹若也能看出她状态不对,眼含关切问道:姐姐,你还好么?不知怎么的,司映洁从她的语调中听出一丝笑意,更加愠怒,过来!跪下!妹妹犯了什么错?赵丹若吓得后退一步,脚步虚浮险些摔在地上。
她眼中蓄泪,红着眼眶委屈解释,太子殿下醉了,误入我的寝殿,我……我反抗不了……这么说还是萧彦主动的,他故意新婚夜去找别的女子寻欢作乐还编谎话欺骗,她的醒酒汤、她苦等一整夜,她在皇后那里受得怨全都是白费!司映洁憋闷得快喘不过气,气到极致又不敢置信,萧彦怎么可能故意这样做来气她,他明明很喜爱她……很喜爱那个桃花树下的女子。
一定是赵丹若勾引污蔑萧彦,司映洁冷笑起来,赵丹若真以为她看不懂吗?司映洁也不生萧彦的气了,全冲着赵丹若过去,扬起手直接往她脸上打去,打花这张无辜的脸!她刚扬起手,偏偏萧彦回来了。
萧彦昨晚跟赵丹若睡在一起,他清早起来都懵了!他在新婚夜冷落正妃来侧妃房里过夜,于情于理都不应该。
他再三确认怀里抱着的女子怎么看怎么不是司映洁,赵丹若光溜溜贴着他,萧彦不愿面对自己干了什么又无法想象司映洁的怒气,于是他一早出门找了家酒楼坐着冷静,可他不去解释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便找到一家首饰铺子买了几样精美的首饰,打定主意来跟司映洁赔罪。
结果他来得巧,司映洁跟赵丹若吵起来了。
萧彦来不及完全阻止司映洁,他快步冲到两个女子身前时司映洁的巴掌已经落在赵丹若的脸上,他只来得及扶住刚好往他这边倒下来的赵丹若。
司映洁的脾气烈一些但随意打赵丹若未免太过分,萧彦冷声呵斥还要接着打的司映洁,并把赵丹若往怀里带了带,真把赵丹若的脸打坏了他不好与国公府交代。
你傻,怎么不知道躲开?萧彦紧张地摸摸赵丹若的脸,急得责问她,语气不自觉带上几分凶意。
赵丹若委屈地争辩,她是太子妃,我不敢躲。
她难得语气倔强一些,萧彦不光没觉得被顶撞,反而更心疼她柔弱。
她屈居司映洁之下确实容易受委屈,也顾不得怪她了紧忙安抚,幸好赵丹若的脸没破,只稍微红了几道不然萧彦真为难了。
司映洁眼看着赵丹若被萧彦抱在怀里呜呜哭着,她什么都没说光断断续续的哭声都足够表达一切委屈听着令人心疼了,果然萧彦也可怜她,温柔拍几下赵丹若的背,好了,没事了。
疼不疼,找太医给你看看。
赵丹若哭得抽噎,一句话都答不上,只在萧彦怀里摇头。
一团毛茸茸的脑袋蹭在胸前令萧彦更心软了,即便他喜爱司映洁也不能由着她胡来,洁儿,你太过分了。
司映洁指着赵丹若,你护着她!你又护着她!她身形单薄,又连着两日没有好好休息脸色苍白发丝凌乱,还被眼前的狗男女接二连三打击,整个人脆弱得像一张被揉皱了的纸下一刻就要破了。
萧彦知道自己驳了司映洁面子让她昨夜过得不好,气势本就不足,司映洁又这样一副样子他赶紧哄了两句。
但赵丹若在萧彦不好说话,他给赵丹若擦干净脸后,让她回去好生歇息。
赵丹若离开后,萧彦拉住司映洁的手进门,把下人都赶出去关上门与她好好解释。
就算司映洁在婚礼上出丑,他也觉自己做得太过,先把买的首饰摆出来,洁儿,我特意给你选的看看喜欢吗?司映洁冷笑,她要的是几样破首饰吗?她的心意劳苦委屈与尊严原来在萧彦眼里就是几样首饰打发的东西,拿走,碍眼。
萧彦叹一声气,先把首饰盒子放桌子上,坐在司映洁身侧去探她的手。
司映洁冷漠地背过身不许他碰。
洁儿……萧彦语调中带了几分祈求,司映洁不准自己心软。
我昨晚没想那样对你……萧彦兀自解释起来,我在前面喝醉酒脑子不清楚,说了冷落你的话。
但我今日回想起来其实我并没有那样生你的气。
你是理亏了才会这样说!司映洁狠狠拍一下桌子,回身质问萧彦。
萧彦讪讪低头,司映洁说得对,确实有他心虚的原因。
司映洁心里委屈,不禁垂泪和他诉说,嫁妆多事儿是我不对,可我本来能从司元柔那边匀一些过来的是你不准。
你心高气傲不准我们碰司元柔到东西,可我家中情况你知晓,不从她那里拿我们根本出不了足够的嫁妆。
那你们有多少出多少,萧彦语气也急了,我没逼着你家出够多少数目的嫁妆,你带得陪嫁少了我还会嫌弃你不成?东宫缺你带来的那点儿东西?我不要面子的吗?司映洁抹眼泪,越说越委屈,只许你在司元柔面前要面子,不准我在百姓面前争面子?萧彦心情复杂,默默扶额。
他昨日见嫁妆翻了是空的直觉尴尬和丢人,倒没多生司映洁的气,后来高堂换人他不得不拜司元柔火气才上来,迁怒司映洁。
可想来她不知道会如此,肯定也不想闹成那样萧彦不禁对司映洁怜惜几分。
不是她的错,是司元柔太狡诈。
我给你撑面子。
萧彦保证道:以后不会让你在外人面前丢人的。
可我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司映洁又气得转过身,你昨夜跟赵丹若在一起置我于何地?不如让她来做我的位置!不要乱说!萧彦捂了捂司映洁的嘴,我怎么可能让你做妾?司映洁稍微好受一些,至少萧彦的心还在她这,可她仍不能释怀昨夜之事。
萧彦扶着司映洁的肩膀,带着歉意说道:我昨夜没想过宠幸赵丹若,一开始就跟她说了两句话。
两句话就滚床上去了?司映洁反问,带着嘲讽的意味。
萧彦自制力太差还是赵丹若太诱人?萧彦被司映洁内涵,心里毛毛的,并没有,我跟她聊得投缘就多说了一会儿,而那时夜深了她有些怕黑,我便留在那里陪她睡着。
司映洁睁大眼睛,你陪人家睡觉,还好意思辩解?萧彦也不想久留,准备等赵丹若睡着他就走的,可他后来酒意未全消退也跟着困了,倒在了赵丹若的床上,后来的事情他不记得。
司映洁听完更生气了,她都分不清责任在赵丹若还是萧彦,听萧彦的意思还是他自己把持不住、掉以轻心更多一些,司映洁更理直气壮地愠怒,我不要再听了,你去陪你的丹若妹妹,别来我这里!被司映洁逐客,萧彦抹不开面子,但他仍好声好气地让司映洁看首饰,你看我一大早特意出门给你选的,红宝石的钗子戴在你头上衬肤色和发色,你试试。
首饰确实漂亮,但不足以抵消司映洁的怒气,我不要,你有本事送给赵丹若去啊!萧彦劝道:错在我,你别气赵丹若,待她好一些,不然传出去你善妒的名声怎么办?司映洁才不信萧彦是为她着想,明明是为了维护赵丹若将错都拦到他自己身上了,真当她傻,我不想见你,你每一句话都让我更加生气恨不能把赵丹若赶出去!你真是……萧彦几次三番被甩冷脸,他对司映洁的好脸色也到极限了,被激得隐隐发怒。
他果然不再多说甩袖离去。
等他走了,司映洁将首饰往远处一扔,她那口气再也撑不住晕了。
夜晚,司映洁才醒来,她头昏脑胀嗓子干涩,不知是不是病了。
而她这样,萧彦却没陪在她身边。
司映洁起身,被彩玉服侍喝下一杯热茶又用了一盘糕点才好受一些。
被她扔在地上的首饰又收整到盒子里重新放在桌上。
司映洁挑起一根簪子,缓缓摩挲过上面的纹路与宝石,她想象萧彦此刻正做些什么。
不会她把人赶走之后又到赵丹若房里去了吧?一想到赵丹若那纯真善良又恰到好处的可怜,司映洁心中就恐慌。
若萧彦真在赵丹若那过两晚,她仅剩的脸面也要没了。
她急忙唤来彩玉,让她去请萧彦来。
彩玉习惯性先去了赵丹若那边找,结果太子不在那边她才去了书房。
她进不去太子书房,只能问问候在外面的章祥太子有没有空,可否去看看生病的太子妃。
章祥进去帮着问,出来答复,彩玉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太子殿下正忙,腾不出手来,让太子妃自个请太医看看,好好歇息不必等他。
又是相似的答复,彩玉不用想也知道司映洁听了这话什么反应,连忙再次祈求,就一眼,请太子去看太子妃一眼吧。
章祥无能为力,殿下真的很忙,恐怕几日都不一定有空去后院。
彩玉失落地回了司映洁身边,如实禀告,司映洁当场砸了首饰盒子,昨晚已经用这种理由骗过我了,今日他都懒得换换花样?司映洁在房内踱步几个来回,想着去书房质问萧彦,可她上赶着过去岂不是理亏掉价,一瞬间否认这个想法,且让他忙去吧。
让人给我盯紧书房。
他不想来见我就算了,要敢去赵丹若那边看我怎么整治你们。
彩玉吓得赶紧出去安排,让几个小丫头盯紧了太子的动向,期盼他在书房好好过一晚。
彩玉安排好后仍绷紧神经,同时心塞地暗想太子真要去宠赵丹若她们根本拦不住,司映洁做什么把气撒在下人身上。
幸好萧彦真在书房忙了一整夜,橙黄的烛光透过窗户照在外面冷清的石板地面上让等着的几个小丫头安心度过一整晚,也让司映洁心里稍微放松。
只要萧彦不去赵丹若那里,光他们两个人置气还好说。
司映洁想了想还是得去找萧彦,不然她太被动又落得不好,就像前世的司元柔被蒙在鼓里做什么都是错永远被动,司映洁打了个激灵,她不能是那样的结局。
她端了一份早膳去寻萧彦,\\殿下,您劳累一夜当注意身体,用些吃食儿。
\\萧彦一整夜焦头烂额,眼下乌青都出来了,根本顾不上吃喝。
看到司映洁的送来的汤水才惊觉口干舌燥腹中饥饿难耐,还属太子妃贴心。
司映洁浅浅笑起来,殿下用过早膳陪我去宫中请安可好?我一个人见皇后娘娘……她说道一半,低下头让萧彦自己猜。
皇后不准她说,可萧彦自己猜出来的关她什么事!萧彦却没能如她所愿猜出来,母后温婉大方,待人和善是个好相与的,你自己去就行了。
司映洁的笑意僵在脸上,萧彦说的跟她想的真的是同一个人?至少在司映洁眼里皇后不是这样的,她只对萧彦这个亲儿子好。
可萧彦不懂,他约莫是当皇后待她也是一样,这让司映洁有苦说出不,只能再次求他,殿下陪我去吧,宫里我不熟。
找个嬷嬷带着你。
司映洁往萧彦的书案看去,质问他:你到底在干什么,真的忙到连陪我进宫,给你母亲尽孝的时间都没有?萧彦紧忙挡住书案的纸张,全部收到抽屉里,大胆,你怎么能看这些,还有没有规矩?司映洁笑道:我是女子看你的公务确实逾矩,可你不心虚?萧彦完全不懂司映洁又想了什么,只当她莫名其妙又来闹,本来她送早膳萧彦心软了但被她刺激得又上头,好好,陪你去。
把跟司映洁吵架的时间用来进宫是一样的,他还能耳根子清静一些。
司映洁这才罢休,萧彦吃着早膳越吃越觉得堵得慌,他的婚后生活和期待中的完全不同。
萧彦硬被逼着陪司映洁进宫,一路上心气儿不顺冷着脸。
司映洁倒是脸上笑意盈盈,可笑意不达眼底只有虚浮。
两人各怀心思,貌合神离地走近皇后的寝殿,一进门他们却见司元柔也在。
司元柔被皇后传召而来,正坐在皇后侧下方饮茶,跟她聊几句家常。
多是皇后来说,司元柔回应一两句。
可好巧不巧司元柔撞上萧彦与司映洁,对他们的新婚多了几分好奇留意起二人的反应。
能一起来给皇后请安想必他们相处不错,至少是比较亲近的,可萧彦那张拉长的脸跟司映洁僵硬的假笑是什么情况,司元柔感慨自己越来越不懂这对奇葩的男女了。
而萧彦与司映洁见了司元柔俱是内心一哆嗦,他们置气的事儿不能让司元柔看了笑话。
萧彦立刻换上一张温和的笑脸,一只手从后面揽住司映洁的腰,往怀里紧了紧。
司映洁则娇羞地抬眸看了萧彦一眼,含情脉脉楚楚动人,笑意变得真实起来。
两人相携而来好一对郎才女貌宛如神仙眷侣,皇后不适地皱皱眉,大庭广众之下儿子儿媳拉拉扯扯不像话,更重要的是显得她不会教导晚辈,淮王妃还在让她看了怎么想。
皇后勉强圆场,他们新婚燕尔,亲近一些是正常的,让弟妹见笑了。
等过段时日,他们就规矩了。
皇后强笑着,说着安慰自己的话,只觉自己的面皮被萧彦和司映洁丢光了,尤其是司元柔比司映洁还小,比皇后年轻二十多岁,更让皇后脸没处搁。
司元柔属实惊叹他们母子夫妻的反应,萧彦与司映洁看起来不太和睦,恐怕是来的路上刚闹了矛盾。
而他们自作聪明在司元柔面前装恩爱反让皇后信以为真,看他们亲亲我我不顺眼。
司元柔还能说什么当然是她们开心就行,皇后不必担忧,年轻人这样很正常。
她说话带着股过来人谈经验之感,宛如经历过少女心动与世事浮沉后的成熟感,真有几分长辈的模样。
司映洁不想承认她该怎么称呼司元柔,简直是把她的脸按在地上给司元柔看。
萧彦与司映洁难得默契地忽略司元柔,只给皇后请安。
然而皇后担心司元柔误会她教养儿子儿媳不懂规矩,特意提醒道:还不给你们皇婶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