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彦不可置否,口味确实因人而异兴许皇后真的受不了鱼腥味。
他又给皇后端来一杯茶水漱口,母后,洁儿她不知道,下次会注意。
连萧楚也给司映洁求情,替她说好话。
皇后抚着心口缓解不适,瞟了一眼司映洁反应淡淡。
即便司元柔的话有道理,儿女都为司映洁求情皇后心里仍是不舒坦,似乎她与司映洁天生不对付。
你坐,用膳吧。
皇后不想再用饭,也不需要司映洁在身边侍奉。
司映洁闻声福一下身子,郁闷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饭菜剩下不多而且天冷凉得快,油黏在菜上面显得倒胃口,司映洁腹中饥饿却不动筷子,只静静看着桌面的盘子,目光虚浮不知落在哪处。
她在闺阁时从来都是跟一家人一起用,想吃什么夹什么,绝没有过吃别人剩下的时候。
可她才刚成婚就失去自己用膳的权利,只要皇后在她都要先伺候,以后日日如此。
她还未看见当太子妃的荣光,先吃了当儿媳的苦,落差太大她难以接受。
洁儿,我给你分了一些出来。
萧彦指指盘子边儿上几处,这里给你留的没有人碰过。
司映洁忽然心酸,连那样几口油腻腻的菜都是萧彦惦记她才有的,若萧彦待她不好不管不顾,她岂不是连那几口吃的都没有?幸好萧彦在意她,哪怕她与他争执,落他面子,两人中间还意外掺进来赵丹若,然而这一刻司映洁对萧彦的气都散了。
无论如何他都会待她好。
皇后举着茶盏抿茶,在杯子遮挡下她撇撇嘴,不太高兴。
司元柔的角度刚好看见一点儿,装不知道。
皇后对待萧彦的女人和萧彦是反着的,萧彦喜欢的皇后基本都要刁难几分,前世宠妃中除了赵丹若剩下的或多或少都被挑刺。
而萧彦态度一般都女子,皇后待她们也平常但常常警告她们老实本分。
反而是萧彦不太喜欢的人能得皇后几分好意,因而前世尤属司元柔在皇后手下过得好。
约莫皇后也知道萧彦对司元柔过分,管不动萧彦又替儿子觉得心虚对司元柔多了些补偿的意味,待她尚可,至少皇后没让司元柔伺候过。
到了司映洁情况又反过来了,造化弄人。
司映洁又饿又没胃口,她没用几口就停下了。
萧彦劝了几句她不为所动,垮着脸垂头丧气。
皇后召司元柔进宫本来心情尚好,但被司映洁伺候一次心里发堵不想看她,对萧彦也多了嫌弃,本宫乏了。
萧彦识趣地告退,司映洁跟在萧彦之后起身告退,多关心皇后一句让她注意身体。
皇后听听就过去了,都没有挽留两人。
司元柔也起来,整理衣服后说道:皇嫂,我下次再来看您。
皇后还想再留司元柔一会儿,再陪陪楚儿可好?下次吧。
司元柔婉拒道:今日该回府了。
皇后也不好强留,来日方长以后再说,楚儿,去送送你皇婶。
让萧楚跟司元柔多交流交流,肯定比跟司映洁待在一处好。
萧彦与司映洁先行已经离开,司元柔和萧楚散着步出宫,边走边聊。
萧楚见司元柔就两次,第一次她是官家小姐,再见竟然成了她的长辈。
萧楚惊异极了,皇婶,你跟皇叔在一起好不好?嗯,他很好。
司元柔想起萧淮笙,连说话都不自觉带着笑意,明明是几个简单的字听进萧楚耳朵里却痒痒。
可……可皇叔比你大,你比我的嫂子还小。
萧楚掰着指头算算,确认没错,你们年龄差得多怎么聊得到一起?司元柔回想片刻,她跟萧淮笙大多时候都能谈到一起去,年龄不是他们的差距,我也不知道,我们很自然地就相处在一起了。
好神奇!萧楚感叹道,我看比我大得多的人都像长辈……觉得他们有点年纪大了。
尤其是皇叔总是淡漠生疏,更添距离感,萧楚总有萧淮笙比实际年纪更大不可冒犯的感觉。
他的年纪不大,多时还有点儿脾性。
司元柔数着萧淮笙别扭又固执地挑食,对她也处处纵容,真是不像年纪大的人会干的事。
萧楚不能想想司元柔与萧淮笙的相处方式,似乎跟她所见过的夫妻或者长辈晚辈都不一样,这难道是什么独特的情愫?还未等萧楚想明白,司元柔先教导她,你还小,先紧着自己的学业吧。
萧楚苦着脸不情愿地说:我不想学!司元柔叹道:厌学以后会吃亏的。
像司映洁一样,早的时候仗着祖母和柳氏的宠爱什么都不下功夫学,敷敷衍衍地过去,现在进了宫一塌糊涂。
萧楚低下头,闷闷地不说话。
她明白母后的苦心,也懂司元柔的好意,可她就是学不好,能学会她还拖到现在吗?不要心急,你慢慢学会有进步的。
司元柔安慰萧楚,她也都是苦功夫磨出来的,理解萧楚一时的瓶颈。
正在萧楚苦恼间,前方园子传来男女的吵闹声。
司元柔远远听着声音稍微高一些的像司映洁,拉着萧楚转身就走,那两人也是离谱刚出了皇后的坤宁宫竟然能在路上吵起来,好歹回东宫去争论。
萧楚被司元柔牵着反向离开,急道:那边不能出宫。
可以的。
司元柔仍然脚步不停,咱们往那边绕一圈是一样的。
哇!萧楚脑子里想了想画面确实能绕过去,她竟然没想到,皇婶你对宫里好熟悉。
比她在宫里长大的人都熟悉!司元柔内心稳住毫不慌乱,大言不惭,来过两次就记住了。
萧楚跟着司元柔走,却还很犹豫,可是那边……那边好像是皇兄他们,我们真的不管吗?司元柔当真不想管,她可没兴趣去听人家夫妻拌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不懂他们两个间的矛盾去了也无用。
然而那边院子的声音越来越大,萧楚听着都害怕,生怕那两个出事,皇婶,你陪我去吧。
萧楚往回拽司元柔,我管不了,皇婶是长辈您说的话他们会听的。
萧楚力气不小,真把司元柔拖动了。
司元柔大为震撼,她目测了自己的手腕和萧楚的粗细,萧楚的腕子比她整整粗了一圈,圆鼓鼓的很饱满,难道真如萧淮笙所说是她太瘦了?司映洁拉着衣袖委委屈屈地抹眼泪,母后不喜我,我哪里错了惹她嫌?母后怎么会不喜你?萧彦反驳道:你是我的太子妃,咱们是一家人。
司映洁争道:可是……可是今日……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她说话断断续续刻意引导萧彦遐想,然萧彦只当今日之事是意外,有什么可拿出来挑刺的,司映洁也太过敏感多疑。
母后对你和善,你不要误会她。
萧彦语气稍重几分,带着隐约的怒意。
司映洁心里憋着气打在棉花上,萧彦根本不懂他一个男人完全不明白,看不透赵丹若也没发现皇后待人的不同,他就是个不开窍的疙瘩,你说得轻巧是因为你傻,你这样以后被女人算计了都不知道!哪个女人敢来算计我?萧彦更气了,若有那胆大妄为的本宫第一个处死她。
司映洁脑子里闪过一丝场景,吓得一个哆嗦不敢提这茬儿。
萧彦在女人事儿上愚钝一些对她才更好,可恰恰如此也苦了她。
萧彦愠怒的神情已然让司映洁懂得跟他说皇后的不好完全自讨苦吃,她都没说什么萧彦就听不了,说多了两人反而生嫌隙。
那……那你以后离赵丹若远一些,我就原谅你。
搞不定皇后,她至少要把萧彦跟赵丹若隔开。
赵丹若见不到萧彦,她那些小伎俩没处用都是白费。
我不能对她太冷淡。
萧彦却连这些都不答应,也不能应承,我娶都娶了,让人家姑娘在府里遭冷落算什么样子?国公府的人对本宫必然有意见。
有何不可……司映洁差点儿说出萧彦前世能冷落司元柔一世都没怕过什么,也没对司元柔有半分心软,偏偏轮到赵丹若就不行了还不够说明问题?可她不能说,她只能咬定萧彦不肯斩断与赵丹若的关系就是不够爱她。
萧彦呵道:无理取闹!司映洁明明有理但说不出,萧彦的话更刺激得她说话无所顾忌,你新婚夜与赵丹若共度良宵,真跟她生出感情了?萧彦脸上顿时火辣辣,幸好周围没人!但司映洁口无遮拦本身就让他足够羞耻,闭嘴。
他对赵丹若只是怜惜,对司映洁才是爱意。
可司映洁不光不懂区别,还日日与他争吵,萧彦纳闷她从哪里学来的,明明司映洁以前不是如此。
所有宫人都吓得躲远了,只有萧彦与司映洁单独辩论。
可没一会儿萧彦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没好气斥道:都滚!皇兄,是我们。
萧楚从树后面冒头,又把司元柔扯了出来。
见到萧楚还行,看到司元柔萧彦就忍不住问了,皇婶怎么来了?是她,怎么又是她?司元柔用一种你以为我想来的表情回应他,别拿自己当回事儿。
我怕你们出事。
萧楚解释道,声音又低又小,生怕自己做错事,可她似乎真的做错事了。
你们……萧彦顿了顿,为难地问道:听见了?听见多少?司元柔摸了摸耳朵,一路上真听见不少。
皇后与司映洁的矛盾在萧彦,萧彦却永远不会懂的事她毫无意外,真正令她震惊的是萧彦的新婚夜竟然没有跟司映洁一起过?司映洁可是萧彦那个所谓等了多年的心属之人,萧彦居然不趁着新婚夜跟司映洁好好调.情以解相思。
看来萧彦新婚夜不在正房屋里过的传统隔了一世还能被保留下来,神奇的命定感又重复出现了。
萧楚害怕地捂上耳朵,往司元柔身后躲去藏住半边儿身子。
司元柔默叹一声,萧楚一如既往地怕但硬要往前来,要不是她真的担心也不至于此。
司元柔不太想理萧彦和司映洁,但为了让萧楚心安她随口提醒一句,你们想好先有嫡出还是庶出的问题就行。
司元柔留下一句话,轻飘飘走了,未料她又引发了他们新的矛盾点。
可她只是善意提醒,如何理解又怎样去做都是司映洁与萧彦的意思,能吵起来也都是他们本身的问题,她管不了。
司元柔在路上叮嘱萧楚她的亲事不如尽早考虑,挑个合得来的人或许比最初所谓的爱慕更重要。
爱慕会被时间消磨也会随时间产生,先有爱慕与后有都有存在的意义,没有好与不好之分。
萧楚对此还比较懵懂,但她能分辨哪一对夫妻相处好,哪一对不好。
她眼含期盼望向司元柔,以后我要像皇婶一样挑夫婿。
司元柔点点她的脸,你误会我跟王爷了。
萧楚确实不懂,她疑惑地歪了歪头等司元柔解释,司元柔却让她自己悟。
萧楚想了一路,将司元柔送至宫门时忽然指向淮王府的马车,皇叔在等你。
她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