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折花

2025-04-02 01:18:03

司元柔将萧淮笙抚慰好,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后感到一阵阴凉,她疑惑不解,这才片刻时间殿内突然冷了?她本能地向萧淮笙靠近,在挪动身体的过程中无意撞上阿史那古纳斯的深棕色眼眸,那双眸子嵌在深刻的眉骨之下,宛如地势低洼处的寒潭,似要将人吸进无底洞,永远束缚与困顿般阴冷。

司元柔乍然生出毛骨悚然感,阴冷感的源头正是那双眼睛,可阿史那古纳斯却在与她视线相撞的一瞬间看似自然地避开,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她便先当看错了,不理会那边,只心里的那种不适感久久无法缓解。

没一会儿皇帝承诺的中原舞剑上场,纤弱妩媚却内有力量感与韧劲的舞女令人眼前一亮,但阿史那古纳斯这个说好奇的人此时注意并不在舞剑之上。

萧淮笙的女人,无论从身份上还是从她本身的容貌气质上讲,都令他想触碰。

不过他的窥觑不至于太过明目张胆,只在萧淮笙跟司元柔不注意的时候稍微看两眼满足内心,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可能掳来这个女人的,但私下里就不好说了。

司元柔越来越不适,她怀疑自己瞎想,自作多情,一个初见一面的王子罢了,想也不可能对她有不可告人的心思,她真是太高看自己了,但哪怕又半点儿被那双眼睛凝视的错觉,司元柔都忍不住生出后怕。

没有一个人会用那种阴冷中包含掠夺的眼神看她,萧淮笙看她时温和从容,萧彦看她时恭敬垂眸,司映洁看她暗含得意,旁的人看她也有许多不明显的特点,但只有阿史那古纳斯的眼神带给她反感。

她扣住萧淮笙的手,捏紧。

萧淮笙就是她的底气,有他在阿史那古纳斯一定有所顾忌,不论是否她多想,也不管阿史那古纳斯在思量何事,她都有胆量镇定下来去应对。

萧淮笙从被握住的力道感受到司元柔异常,她胳膊紧绷,展现出些许紧张。

他另一只手包住司元柔的手背,轻轻拍了两下问道:冷?司元柔颔首,是挺冷的。

萧淮笙估摸已经入春,这会儿比冬日明显暖和多了,而殿内还点了炭火,按理说司元柔再怕冷也不该觉得冷了,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地将司元柔往身边带一带。

招待鞑靼使臣的宴会结束后,司元柔一刻不想多留,催促萧淮笙尽快回府,萧淮笙当然依她。

阿史那兄弟也回了落脚点驿馆休整,阿史那古纳斯关起门来,问王弟怎么看淮王的女人。

阿史那尼黑尔苏没有刻意注意司元柔,但她只凭着坐于萧淮笙身侧便足够令他不容忽视,他思索一番后,是个美人,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但能让淮王入眼的女子一定有我还未发现的特殊之处。

是啊,好想让人采撷,领会她的风采……大哥,这不好吧,她是中原人跟我们习俗不同,中原已为人妻的女子是不能侍二夫的。

阿史那尼黑尔苏尽管在鞑靼放纵,到了中原还知道点儿这边的繁文缛节想着入乡随俗,但阿史那古纳斯则不如是想。

阿史那古纳斯冷哼一声,中原人嘴上光明磊落,背地里不见得真干净无暇。

你看淮王与太子明明是叔侄,却折了一对姐妹花,不知夜里想起这层关系是否别有意趣?啧……阿史那尼黑尔苏脑海中浮出一副画面,身体也难耐了,那肯定是不能轻易善罢甘休!他话音刚落,又提醒道:但你两个都想掳来尝尝吗?太子妃还是算了,那个女人看着木讷无趣,不如淮王的女人貌美灵动,一看便知她味道不错。

说起太子妃,阿史那古纳斯也有些嫌恶,若不是事先打听到消息,他肯定不信太子妃是淮王妃的姐姐,那个女人清瘦憔悴,眼神惶惶不安,缩得像只鹌鹑,跟司元柔半点儿不像。

这种胆小易惊的女人他试过,哪怕强来享受她的恐惧与挣扎都不够刺激,尤其是被这种受了刺激的疯女人抓挠的时候真想直接起身走人。

那就只试试淮王的女人。

他扬起一抹狞笑,对阿史那尼黑尔苏道:到时候分你一口。

……入夜,淮王府中司元柔挑灯在写写画画,萧淮笙催她该早早歇息了,司元柔急道:再等等……她心里不宁,回府后不安感仍然持续,无法消退。

她努力思索遗漏了什么,为何鞑靼有底气来大元挑衅,明明他们曾经战败。

除了过了几年鞑靼休养生息恢复国力外,他们还有什么足够要挟大元的条件,能让皇帝同意将萧楚嫁过去?前世或许在接风宴上被鞑靼下马威,他们嚣张生势而大元应对不及,但司元柔还想着差了点儿什么,接风宴的口舌之争不该让大元送上一位公主。

而仅仅以今日的局面来说,大元还是占据优势地位的,就更不可能有萧楚和亲这一说了。

那萧楚岂不是轻易就能改命?如果萧楚能避免和亲的命运,司元柔还是为她庆幸的。

毕竟她一个娇惯的公主远嫁异国再不能回,鞑靼又是寒凉荒芜之地,在那里日子一定过得清苦,而且司元柔听说鞑靼某些部落有共妻之事,子承父妻或兄弟共妻,想想便觉恶寒。

对鞑靼来说共妻是被允许的风俗习惯,对大元女子来说却是危及性命的折辱,如果萧楚被嫁过去真不知她过何种日子,皇帝与萧彦为何会无力反抗地答应鞑靼?她涂涂画画了一堆前世的线索,可惜萧彦不愿带她出行,她的见闻本就不多,涉及政事萧彦尤其避讳她,拿女子不得干政或者七出罪名来警醒她收敛,而司元柔也不会硬赶着倒贴萧彦,她也不闻不问不理会萧彦的事,结果到了现在恨自己前世没成一个百事通。

她倒不是非要帮萧楚改命不可,而是鞑靼大王子的眼神令她不安,她想有备无患罢了。

写废了好几张纸,司元柔都没想通其中关节,一把火将其烧了个干净!萧淮笙问她为何心情不好,司元柔才把疑惑告诉萧淮笙,向他求教。

萧淮笙真没想到她在忧心国事,他劝司元柔安心,有我在,他们不敢翻出浪的!等司元柔换上寝衣上榻,她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萧淮笙揉开她的眉心,你安心休息,天塌下来都有我。

萧淮笙前世在世时,不论他的身体多么差,鞑靼当真没敢侵犯大元边境,但两国不打仗不代表没有其他事发生,司元柔想鞑靼怀揣贪念而来,不从大元带点儿东西走肯定不甘心。

如果……司元柔强调道:我说如果鞑靼一定能胜了大元的话,他们靠什么才行?不会有这种情况!萧淮笙笑她,你不是天子也不是太子,竟然比他们还忧国忧民,他们这会儿肯定安稳地歇下了你信不信?只有司元柔还在胡思乱想,把她自己愁得睡不着!司元柔懊恼地拍了萧淮笙两下,嗔怪道:回答我,万一就是会发生呢?她虽然没有身居高位,但若明知危险即将到来却事不关己隐而不说,她会良心难安,一辈子愧疚!而且前世鞑靼没有波及她,这一世可不一定了,那个大王子的眼神她恨不能戳瞎!见司元柔执着,不告诉她估计她真能干出一夜辗转难眠的事,萧淮笙这才勉为其难假想了一会儿,分析道:他们人口比大元稀少,粮草有限、国家也不富裕,但他们身体天生普遍比大元人健壮,身上自带一股蛮劲儿和冲劲儿,他们的马匹更加精良,极易挑选出优秀的战马,而我们的战马要通过茶马政在边境换取,战马难得……细数起来,大元战力竟没有胜过鞑靼太多,堪堪险胜罢了,若要能稳住必胜,一定少不了萧淮笙。

只要他在,鞑靼就有所忌惮!他们想赢……萧淮笙闭目缓缓道:来暗算我或者等我死!司元柔一惊,不让萧淮笙说不吉利的话,她不问了,萧淮笙在一定能挡住所有的危险。

不过萧淮笙吓到司元柔,他歉疚地笑笑,圈着她的发梢绕着扫过她的脸颊,补充道:若鞑靼能在战力上有所突破,未尝不能与我相敌。

战力……兵力、武器、战马、谋略等等都涉及战力,司元柔被萧淮笙点拨之后悟了悟,重新回想一番前世后终于抓住了线索,鞑靼他们真的突破了!萧彦要与鞑靼讨教武艺并非说着玩闹,而是有意威慑。

他邀约鞑靼两王与校场相见,提议相互指教一番然后请他们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吃酒。

阿史那兄弟应约而来,与萧彦相聚与校场后,皇帝也闻讯赶来观看,让太监在看台搭了棚子摆上桌椅茶水,他想萧彦总该争气一回,给他自己扬名了。

不然鞑靼畏惧的人只有萧淮笙,而不是畏惧大元君主和国力,实在难保日后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