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季然跳下马来,慢慢走近叶天鹏,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本宫是该叫你叶天鹏,还是该尊称一声北齐皇陛下?称什么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还是我。
好一句我还是我,宇文天鹏,本王佩服你的为人,只是今日之事,希望你不要插手。
叶天鹏侧身望着一袭白衣的南宫羿,我和清儿的事,想必翼德王也是知晓的,我同王爷一样,现在这样的情形断不可能收手。
南宫羿了然点点头,慢慢举起手中的龙泉剑,可惜现在不能问她的意见了,所以我们就来场男人之间的抉择吧。
叶天鹏身旁的几个大汉刚想上前,被他用一个眼神制止了,解开玄色毛皮大氅,抽出了蛇行剑。
尉迟季然挽了刀花,下巴一抬,那夜果然是你,不过一会杀起来,本宫可不会念及当日止血的事而刀下留情的。
叶天鹏没答理他,重用手抚着棺材,柔声道:清儿,我会让他们证明我的决心,你再等一下,很快我就会带你回家。
尉迟季然见此状况嘴角狂抽了几下,举刀向他攻来,你想得美,清清是本宫的妃。
不是因为你,她会躺在这里吗?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是你,是你让她变成如今的样子。
叶天鹏举剑相迎,招招锋利,毫不客气。
尉迟季然反手一刀,指向站在一旁的南宫羿,是他,他如果不给清清写信,清清就不会逃走,就不会翻下山崖。
她如果不是伤透了心,怎么会逃走?南宫羿的眸底一片冰寒,手中的龙泉剑当的一声和尉迟季然的刀击在一起,火花四溅。
一时间,三人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在旁边观战的几个大汉看得真切,这三人虽用了全力,却没有一人出过致命的招数。
这是三人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过招,越打却在内心里对其他二人越惺惺相惜起来。
当三把刀剑最后击在一起,拧在一起的强大的内力将三人全部震飞开去,同时击在了柳清凌的棺木上。
卡啦一声,棺木被打成了几块,尸身掉了出来,翻倒在地。
此时,离得最近的南宫羿,顾不得上翻的血气,捂着胸口,冲了过去,一把抱起柳清凌尸身。
这是大半年来,第一次看到她,却是阴阳相隔,他伸出颤抖的手,想去整理贴在她毫无血色面上的的乱发,却在触碰到她的皮肤,突然停住了,手尖在她的面上,到处的按压起来。
尉迟季然和叶天鹏也发现了异常,也一齐冲了过来,盯着南宫羿的动作,没有阻止 。
按了一会,南宫羿用手指沿在她的下颌一点点的细摸,果然摸到了贴合的边缘,手下略一用力,一张人皮面具被揭了下来。
再看那张脸,却是一张陌生的女人的面容。
在场的人一时间全在愣在了那里。
哈哈哈哈哈哈……尉迟季然扔了刀,站起来,突然仰天大笑起来,抹了一把嘴角流下来血,清清,你骗得我好苦……说到最后,蹲在地上,抱住头,宽阔的肩膀抖动着,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
南宫羿松开那具尸体,站起身来,望着远处破云而出的冬日太阳,眯起了眼,抑制住了眸底深处不断喷涌的潮汐,深舒了一口气,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柳清凌,你竟然还活着,真好!也许她还没死呢?你的消息会不会有错?接死人回家干嘛?你疯了吗?而且你弄清楚了吗,那个棺材里的人真的是她吗?叶天鹏的脑海中反复着出现这几句话,还有那一双像极了她的眼睛。
你不是滴酒不沾吗?怎么现在喝起酒来了?最后这一句话像闪过黑夜的一道白光,瞬间照亮了他的心。
清儿!她是清儿!叶天鹏失声叫了出来。
尉迟季然嚯的一下站起来,逼视着叶天鹏有些失神的眼睛,你见过她?在哪里?什么时候?南宫羿这时也从刚才惊喜时回过神来,抿紧薄唇,注视着叶天鹏。
叶天鹏闭了眼,重叹一口气,就在几日前,在一座小镇的客栈里,她易了容,当时我满心全是她的死讯,竟然……竟然对那些破绽没有留意……她应该不是一个人吧。
南宫羿若有所思,能作出这样的假象绝不是一个人的力量所能及的。
是的,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沐无痕!尉迟季然与南宫羿几乎异口同声。
叶天鹏点点头,肯定是他,这样的易容术,如此的手段,而且那日他们走的方向,应该是去鬼域的……尉迟季然将牙咬得格格作响,反身捡起刀,牵过马,想骑马离开。
尉迟季然,就凭你一国之力想攻打鬼域,不过是以卵击石,白白送死。
南宫羿看透了他的心事。
而且,你不认为,这件事蹊跷的地方还有很多吗?你真得想救她,不如冷静下来,先好好琢磨一下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叶天鹏点点头,望向南宫羿的目光里又多了一份赞赏,翼德王说的很有道理。
尉迟季然本不是冲动的人,也不是没有头脑,只是因为柳清凌的死,他完全没了分寸和理智。
南宫羿的一句话如醍醐灌顶,完全点醒了他。
转过身,看着面前或儒雅或飘逸的两个出色的男人,突然悟到自己的运气真是差到了极点,穹洲数一数二的两个人物竟然都是他的情敌。
却也因此庆幸着,多亏这样,现在才能有能力救她出来。
就近找了一块巨石坐下来,脱下头盔,邪邪地笑起来,你们说,那个小女人知道我们现在这般为她,会是什么反应?不等他们回答,自己回答道:应该得意的不得了……南宫羿也撩了袍子坐下来,找到她后,我绝不再放手……说着,举起了右手。
叶天鹏温和一笑,慢慢向他们走来,我也绝不再相让!三只手掌击在一起,三张同样风华绝代的脸上都现出笑意……站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武启,摸着后脑勺,问道:这是什么情况?一会打一会又不打了,一会哭一会又都笑了……边上另一个大汉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懂什么,这叫英雄相惺!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放手还是相让啊,清清是本宫的妃……你不说我们还忘了,我们将她交给你,你却那样待她……你的妃?你们南吴国不是已经昭告天下太子妃殁了吗?她再不是你的妃……翼德王,别忘了你已经有王妃了……我许清清正妃之位,你呢?难不成让她作小妾?朕的后位一直为清儿留着……叶……宇文天鹏,我早晚会登基的,到时清清也会是皇后,后位又不是你家独有……那也得她乐意同你回南吴去…………几个大汉听得全都满头黑线,刚才还风度翩翩的三个英雄,转眼就变成了斗嘴皮的三个市井小男人。
哈哈哈哈……说到最后,三个又都笑起来。
如果没有清儿,也许我们三人可以成为知己。
叶天鹏笑着,有些惋惜的摇着头。
南宫羿幽深的眸中蓄满企盼,这并不冲突,毕竟最后的选择权是她那里,而不是我们争得头破血流就会有结果的。
尉迟季然捡了一根草棍叨在嘴里,懒散地向后躺倒在石头上,谁希罕和你们成为什么知己,也就是勉强能凑在一起喝喝酒的人吧……叶天鹏站起身来,择日不如撞日,我记得这附近镇子上有仙客居的分号。
南宫羿摇摇头,喝酒有得是时间,我们还是解决了眼前的事,赶快去救她要紧。
说着拉起尉迟季然,走吧!等二人走远,武启上前将毛皮大氅披到叶天鹏的身上,指着破碎的棺材和无名女人的尸体问道:主子,这个怎么办?烧掉吧。
叶天鹏系好带子,翻身上了马,他也要回北齐准备一下了,而且似乎他的事比他们的更为棘手一些。
火光中,几人策马而去,武启回头望了一眼熊熊燃烧的棺木,自言自语道:等找到那位柳小姐,我要仔细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儿叫这样三位人物如此牵肠挂肚。
叶天鹏听到,俊雅的脸上浮出淡淡笑意,何止是牵肠挂肚,早已是生死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