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阶和京墨走了, 虞袅已经被陆子都用毯子,包得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她蹙了蹙黛眉,抬手将裹着自己毯子扯了下来:您做什么, 这毯子快要将我裹得喘不过气来了。
午后太阳热了起来,她还裹着毯子好一阵, 便是她平常怕冷不怕热, 现在也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我也不是故意要遮挡你的。
陆子都叹了口气, 将虞袅一把抱到怀里, 蹭着她柔软的脸颊叹气。
都怪那个徐阶,若非他是朕手中一把好用的刀子,光凭他刚才觊觎你的眼神,我就恨不得将他一双招子挖了出来。
虞袅哭笑不得:你又在吃哪门子干醋?他心里有人了,他喜爱我那个妹妹, 又怎么会用你说的那种眼神看我, 分明是你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
搞半天徐阶还成了虞袅口中的君子了, 陆子都心里越发酸酸的,只觉得那个徐阶怎么看, 怎么不顺眼。
他气得低头啃了一下虞袅的锁.骨,反驳道:他是哪门子的君子,不过是一个武夫罢了。
惜奴说他是君子, 可你是不是忘了, 天下人都还赞我是上古的仁政君子呢。
他炙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的皮肤上,他的唇齿亲密的轻.咬她的锁骨,虞袅被他弄得脸颊飞红,听了他的话又觉得忍俊不禁。
她胡乱躲避着他的亲吻,笑着说:我长这么大, 从来没有听见过哪个君子,自诩是君子的。
今天可算头一遭听,我瞧瞧,我家先生的脸皮厚不厚。
虞袅回过头,抬起白皙柔嫩如同削葱根一样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却不甚碰到了他的嘴唇。
陆子都将她的手指含.到口中,轻轻用牙齿咬了咬。
手指处濡.湿.酥.痒的感觉,让虞袅呆住,红晕一点点染上她的脸颊,又往她脖子下蔓延。
虞袅想要将自己的手指抽出来,却被陆子都牢牢抱在怀里。
周围有伺候的人,她面红耳赤,只能嗔怪道:你放开我,我要下去了。
陆子都松口,笑着凑到虞袅的耳畔:如今,我是不是你心里的君子了?是不是诗经里‘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的君子?你是不是,你心里不知道吗?虞袅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且正经些吧,还在外边呢,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
她盈盈脉脉的凤眼一瞪,陆子都反而觉得娇美生动,好似无论虞袅什么模样,他都觉得十分的好看,十分的可爱。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娶她了。
虞袅想要从他的怀抱出来,陆子都笑着将她困在自己怀里:看来,家里的弟子又不听先生的话了,不尊师道,先生要罚你了!虞袅凤目睁圆:你倒打一耙!我哪有不听话,分明是你胡来。
陆子都看她生气的样子,喉结滑动了一下,他低笑,探手一把拿起毯子,将他和虞袅盖住。
虞袅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一暗,她被柔软的薄毯笼罩在了其中。
虞袅刚想掀开毯子,嘴唇便被陆子都含住了。
她动作一僵,热气好似顺着唇瓣发散,让她脸颊滚烫,头脑混沌,感官却敏锐的集中在他柔软的唇上,并尝到了他口中淡淡的茶香。
他很温柔,好像在诱.哄她。
每当陆子都低伏做小时,她都忍不住心软,忍不住妥协,如今也是一样的。
虞袅理智全失,只能任由陆子都为所欲为。
陆子都浅尝一会儿,动作便迫切起来。
虞袅呼吸不过来,只朦胧听到他缠绵呢喃道:好惜奴,现在好乖。
他不再温柔,只有能急切热烈的亲.吻,表达着对虞袅的喜爱。
过了许久,陆子都才拉扯开盖在他们身上的薄毯,同虞袅深深呼吸。
虞袅脸颊滚热的埋在陆子都怀里,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青天白日的,还是在御花园里,就与陆子都亲到了一块。
她连头也不好意思抬,陆子都除了呼吸急促,脸色微红了些,神态却依然十分自然。
他一把将虞袅抱起,大步朝前走:天热了,小姐身子不适,需要回去歇息,摆驾紫宸殿罢。
谁身子不适了?虞袅伸手掐了陆子都胸口一下,心中犹不解气。
陆子都被她掐得胸口某处地方,一阵酥.麻袭来,他踉跄了一步,抱紧了虞袅,对她低声道:老实一些!否则我真的忍不住了。
什么老实一些,她哪有不老实?他到底在说什么鬼话呀!虞袅面红耳赤,忍不住抿了抿唇。
紫宸殿一到,陆子都小心翼翼的将虞袅放到软榻上,低头亲了她的脸一口:天气热,我先去洗个澡,等会儿陪你吃晚饭。
你别害羞,方才是朕厚脸皮,但如果你硬要怪,还得怪那个徐阶,若不是他,朕也不会行为不端不是?虞袅软软的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道:你自己的错,却要找自家臣子背锅,哪里有你这样当皇帝的?一旁站着的王保卿,听了虞袅这分寸全失的话,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这不客气的话,却让陆子都笑了起来:他能为我背锅,是他的福分。
我记得徐阶最不喜欢术数,下次他再敢看你,我就罚他去户部帮忙算几天几夜的账。
虞袅被他惹笑了,她头也不回道:沐你的浴去,再说下去,我就要为徐参将鸣不平了。
陆子都早起了欲.念,此刻不敢耽误,便径直往自己的浴汤里去了。
虞袅好生养了几日,这段时日她吃得好睡得好,想看书便看书,不想看等陆子都办完事就同她下棋,同她玩闹。
繁星的伤也慢慢结痂,等她可以走动后,虞袅立即请陆子都让人将她带到了宫里来。
繁星进了宫后,她上了软轿,被一路带到了紫宸殿偏殿。
此时陆子都还未下朝,虞袅和素月站在门口观望,轿子还未到,繁星就掀了轿帘往外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她们。
繁星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她边掉泪边下着唤虞袅:小姐,我回来了!我回来了!虞袅踮起脚尖,不等她从这边走过来,自己就主动走了过去。
繁星下了轿子,就被虞袅一把拉住了手。
真是遭了罪了,我听闻你头破血流的,还被人带到了二等丫鬟房中,我心中就又痛又怕。
你也是傻,那李明博要进来你让他进来便是,何须一直阻挡?若是实在不成,我就直接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虞袅细细打量着繁星,见她脸色微白,精神却不错的模样,也忍不住哭了。
繁星年岁比她还小些,因一起长大,她们感情又好,虞袅一直都将她看成妹妹的。
她都不敢想象,要是那个花瓶大一点重一点,繁星要被砸成什么样子。
都是因为她,她和素月才会遭受这些。
繁星听了她的话,倒是破涕而笑:小姐的话可不成,您身子娇弱,哪里能和他鱼死网破?如今我好好的,小姐也好好的,这就是皆大欢喜了。
您教我读书时,其中有一个词叫‘否极泰来’,这一关度过,以后等着我们的就只有好日子了。
虞袅拉着她进殿坐下,心里无比愧疚。
素月看了一眼,忍不住道:我们该高兴才是,毕竟我们已经报了仇了!繁星叹气:这才哪到哪,怎么就报了仇了?素月也跟着坐到一旁,开口解释:小姐用瓶子将那安定侯砸得躺了好几日,我见侯爷晕了无法自辩,就先上前狠狠踹了他几大脚,还当着众人面说他喝醉了打小姐,如今他的大名可不是满京城都知道了?这算不算报仇?繁星看像素月:我当时就猜测,这样说法只有你编得出来,果然我猜的不错。
袅一边拉住素月,一边拉住繁星:我倒是希望我们都好好的,不要再碰到这些事了。
如今他自己自寻死路,反而不用我们担心了。
繁星笑着应是,嘴上却惋惜的说:可惜了素月心不够狠,他敢冒犯咱们家小姐,我要是素月,当时我不仅要狠狠的踹他几脚,我还要往他裤裆子里踹,让他今后都不能人道!素月听了连忙一把捂住了繁星的嘴:死丫头又胡咧咧,你可还曾想得起你是个姑娘家,在咱家小姐面前说这种话,仔细污了小姐的耳朵。
繁星自知失言,连忙一双圆圆的眼睛看向虞袅,一脸都写着我错了三个字。
素月放开她吧。
虞袅好笑,她低低朝她们勾勾手指,主仆三人一脸神秘兮兮的凑近。
虞袅恨恨的说:其实繁星说的也没错,我当时心里恨死了安定侯,只是我一时紧张害怕,竟忘记了还有这一招。
其实紧急时刻,若是这一招有效,我也恨不得能用力踹他一脚,让他此生再动不了杂念,只能去做六根清静的和尚!素月和繁星忍不住笑了起来,虞袅也跟着她们笑。
陆子都刚刚走近就听到了这一番话,他身子忍不住一僵,然后又默默退了出去。
站在门外守值的王保卿一脸奇怪:皇上不是说下朝就来看小姐?往日可积极了,怎么现在反而还出来了。
陆子都清咳一声:我怕小姐尴尬,便不进去了,我过会儿再来。
一场润物无声的春雨过后,陆子都便将虞袅病重的消息传了出去。
虞袅装病早就有了一套,往日她不想理会继母刘氏,便时常用心疾犯了这个借口,躲在自己的梧月居中不出去。
如今她当着宫人的面开始卧病在床,陆子都也随她一道,整日心情抑郁,连上朝时都有些忧心忡忡。
首辅李智第一次纡尊降贵,受了虞植的邀约,到了虞府做客。
他主要是来劝虞植这个做父亲的,去宫中探望虞袅。
若是人实在不成了,便接回家来。
以免她在宫中没了,还越发惹得皇上伤怀,继而无心国事。
虞植还真没想到,自己一个不得重用的五品官的女儿,竟然能够得到皇上这般疼爱。
可惜她命不久矣,虞植心里惋惜得滴血:只可惜小女命小福薄,还令皇上如此担心,真是罪过。
只是下官身份低微,这样贸然求见,恐怕皇上不允。
虞植心中极度后悔,若是早知道皇上是虞袅的先生,他们师徒感情又这般好,他如何也不会将女儿嫁给那个酒疯子。
只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事情变成现在这样的地步,他也只能想想,如何才能让虞袅死得更有价值一些。
李首辅却道:这个倒没有什么,你只管写一封折子上去,言家中担忧女儿,想要进宫探望一眼。
皇上最是通情达理,此事他定然会允的。
这等好事,虞植并不拒绝,他心中还幻想皇上将自己对碧玉年华,就已早逝的虞袅的感情,补偿给他们虞家,也算虞袅这个女儿对虞家贡献了最后一份力。
他打定主意后,便用催人泪下,真情流露的言辞写了一封折子。
还没写完,虞阮就端着点心,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
虞植捋了捋胡子:阿阮这个时间来找为父,是有何事?虞阮一脸担忧:我听完父亲准备上书给皇上,请求进宫探望姐姐。
我对姐姐的身体也是很担心,想要去亲自看一眼,所以前来求父亲带我进宫,同姐姐说说话。
虞植捋胡须的手顿了顿,他微微皱眉:我亦想你见见你姐姐,可是此事并非是为父所能决定的……其实女儿曾经在除夕那日,在宫外见过皇上一面。
虞阮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姐姐的原因,皇上待我十分温柔客气,还问了我许多问题,嘱咐我一个女儿家在外面时,要多加小心。
虞植讶异:竟有这样的事?虞阮笑着端详虞植,见他皱着眉头不自觉放松了下来,才不经意道:皇宫之中并无同姐姐一般身份的女子,想来姐姐这段时间,心中也感觉孤单。
虞植不自觉点头:阿阮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虞阮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声音低落道:若我进宫可以宽慰姐姐,可若当真有一日,姐姐不幸去了,皇上那时定然悲痛万分。
刚巧女儿眉眼同姐姐有三分相似,想必皇上见了我,心里会好受一些。
虽然虞阮根本不想沾虞袅的光,但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想必皇上因为移情作用,也会对她好一些。
只要能达成她的目的就行了,至于用死人搏宠爱的手段,只要她用得好,又能不费力的达成好结果,那为什么不用呢?虞植闻言让虞阮走近了一些,他细细打量,心道虽然这对姐妹气质迥异,容貌各有不同,但只要细细观察,就会发现虞袅眉眼像他,所以虞阮眉眼又与她有三分相似。
若说移情作用,天下谁还能比得上,与他家袅袅眉眼有相似的阿阮呢?虞植思索片刻,欣然同意了:阿阮说得确实不错,有你陪伴在身边说话,指不定你姐姐就能慢慢好起来了。
为父重新修改折子,若是皇上同意了,为父便带你一道进宫。
虞阮心里一喜,心道自己可算拿捏住了她父亲的七寸。
只要有利可图,他定然会动心的。
她朝虞植欠身,嗓音带着哽咽:女儿知道了,若是女儿能进宫,定会劝说姐姐好好养病,早日好起来。
现在女儿不打扰父亲写折子了,女儿告退。
那你先下去吧。
虞植满意点头,随即低头重新改写方才写了一半的折子。
一天之后,陆子都便收到了这一封折子。
殿中只有王保卿、虞袅和他。
虞袅便捧了一本书在一旁看,陆子都拿起折子走到她身边。
袅袅看看你家的折子,你父亲和你那个继妹说要来看你。
虞袅将视线从书上移开,投到了那本奏折上面。
奏折上那些真情流露,让人一看就觉得虞植是个慈父的话语,让她心里有些作呕。
她立即移开视线,淡漠道:非是我不孝不悌,往日我在府里也病过。
父亲根本不来看我,我那好妹妹倒是会来,一来就坐在我床边说些冷嘲热讽的昏话,只盼着我病死了才好。
陆子都听得心疼,他抬手拥住虞袅的香肩,疼惜道:往后我不会让你再经受这些。
虞袅心里一甜,她轻柔的笑笑:其实我也不太在意这些,左右不过是我自己亲情缘薄。
不过他们这一回这样热心,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她想起虞阮朝三暮四,钓许多男子胃口的脾气,又想到除夕那日,她眼睛都恨不得贴到陆子都身上的模样。
虞袅不由挣开了陆子都的手,语气含酸道:我算是知道他们为何这么积极了!不就打量着等我没了,便讨好你吗?虞阮怕是想你想得抓心挠肺的,除夕夜还一直说想同我们去玩呢!我看她是想同你玩吧?陆子都看她冷着一张小脸的样子,忍不住亲了一下她的鼻尖儿,愉悦的低笑起来:你吃醋了?虞袅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忙不迭的否认:胡说,我哪有吃醋?陆子都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凑近虞袅气鼓鼓的脸颊边闻了闻,一本正经的点头:确实有股镇江香醋的味道。
依我看,今年河东道的特产镇江香醋不用上供了,我闻闻我家的惜奴,就觉得已经够酸了。
虞袅羞恼,扭头飞快道:我不理你了。
陆子都听了,连忙道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瞧我这嘴巴,它可真不会说话。
袅袅别不理我,既然你不想见他们,那不见就是了……王保卿瞧着往日表面风光霁月,温柔雅致,实则脾气不大好的皇上又开始低声下气的道歉,心里已经一片平静而沧桑了。
因为这低伏做小,低声道歉的样子,他看了太多遍,都把他给看麻木了。
自从这位女菩萨进宫后,皇上头疾像是不药而愈一般,外出时就装得忧心忡忡,满脸风雨欲来,一旦下朝回宫,又春风拂面,温柔无比,让他日子都好过不少。
不过这变脸的速度,与之前皇上总带着一张温柔宽和的假面具的情况,可以说是异曲同工了。
眼见两人闹着又和好,甚至虞袅还怕自己不见父亲,会惹得人说陆子都不近人情,便主动说想要见虞植和虞阮。
说着说着,皇上又如同那些毛头小子一样,一下悄悄牵一牵虞小姐的小手,一下又玩一玩她的头发,更甚至于趁她不备便偷.香一二。
王保卿看着,深深只觉得自己不应该留在殿里守值,而应该呆在殿外吹风。
因为他太多余了,这种多余感太浓重了,以至于他站在一旁,总感觉自己手足无措。
虞袅打算要见一见虞植和虞阮,于是她乖乖躺到一旁的床榻上,做出一副病殃殃的模样。
陆子都见了,立即对王保卿道:既然他们都上折子了,朕也没道理不让人家来。
你直接去虞府请人,也算给他虞植面子了。
王保卿连忙躬身道:老奴立即去传虞大人觐见。
陆子都摆手:去吧。
王保卿出了内殿,呼吸外面刚下过雨的湿润而清凉的空气,他顿时气朗神清。
还是出来比较自在啊,我在里面,总感觉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他低声说了两句,很快就出宫去了虞府。
虞植和虞阮没想到他们今日便可进宫,两人讨好的请王保卿坐在花厅里后,又快速换了衣裳,随他进宫。
一路经过午门,走过金水桥,穿过宫廊之后,王保卿对他们道:皇帝正在殿内批阅奏折,小姐正卧床养病,我进去通报皇上一声,你们稍待一二。
虞植连忙拱手称谢:有劳王公公了。
王保卿和气的笑了笑:不用客气,谁让虞大人是小姐的父亲呢?他进去通报片刻,随即又出来传唤:好了,你们进去吧。
这几日皇上心情不佳,小姐需要又静养,你们走路说话动静轻一些。
虞植忙道:下官知道了。
虞阮朝他欠了欠身,便随着虞植进了宫廷。
她是第一次进紫宸殿,心情十分激动,便低头而行。
脚上踩着昂贵柔软的外邦上供的地毯,走至庭中,同虞植跪拜时,虞阮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陆子都,随即又低头道: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两位无需多礼。
陆子都继续批阅奏折,头也不抬头道:赐座,上茶。
多谢皇上。
虞植同虞阮在下首坐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虞植想到今天的目的,还是忍不住道:不知小女身子如何了?皇上可否让我们见一见她?陆子都这才抬起头来:她日日惊恐不安,不能安睡。
今日喝了安神汤后,这才睡了一会儿,你们来得不是时候,朕怕你们吵醒了她。
不如你们等等,等她醒了,再去看望。
万万没有想到来看望虞袅,却碰上了她睡着的时候,虞植笑了笑,只能说:那等她醒来,微臣再看看她,否则微臣心中担忧,亦是日夜不能安寝。
他看了一眼虞阮,朝陆子都道:今日微臣的小女儿也来看她的姐姐,她们姐妹一向亲和,向来无话不说,无话不谈,有她陪伴,袅袅的病定然能好得快。
虞卿所言甚是,生病时有家人陪伴,自然能好得快些。
陆子都将视线转到了虞阮身上,对她淡笑道:虞二小姐吗?你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虞阮这几日一直在私下里练习虞袅沉思、微笑、哭泣时的神态,甚至还练习了好几次她走路、坐卧的仪态。
她知道虞袅在乎礼节,与长辈或是位高权重之人见面时,会恭恭敬敬行礼,视线也不会乱瞟。
虞阮听了陆子都这话,就模仿着虞袅优雅缓慢地抬头,目光恭敬有礼地看着地面,唇边带了一抹和虞袅相似的笑容。
这下子,她应该和她这个短命的姐姐,更加相似了。
谁料,皇上没有情绪激动,也没有让她上前细看,反而勃然大怒。
好个不知礼数的虞二小姐!那日除夕,朕带你姐姐出去散心,你便目无尊长,对朕也言语轻慢,且还不听教化!今日你姐姐病重,朕念你好心来探望她,谁料你竟然半点不担心姐姐,反而笑得如此开心。
他气得拍案而起:虞二小姐,你到底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