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京墨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却没能追上云悠悠,只来得及抓住一片破碎的衣角。
她身上还穿着他亲手为她穿戴的嫁衣。
一抹嫣红直直坠落下去。
秦京墨浑身血液冻结了,眼前的一切成了慢动作,霎时耳畔消声,什么都听不到了。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整个世界都要坍塌崩裂。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京墨才一点点恢复视线,找回听觉和触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失魂落魄的走下城墙,一步步来到云悠悠身边。
秦肖别过脸去,不忍看到这一幕,王爷,节哀吧,王妃她已经……没了。
是啊,云悠悠的身体已经凉透了,一丝温度也没有了。
可是——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秦京墨僵硬如一座石雕,过了很久,喃喃自语着。
不可能是她,她没有死。
但秦京墨还是跪在地上,抖着手在满地鲜血里,将那个孱弱的瘦小身躯抱了起来。
紧紧搂在怀里,不留一丝空隙,仿佛要将她生生塞进血肉,刻入骨髓。
悠悠,你一定是睡着了。
他温柔而眷恋的用手一下下抚摸着云悠悠的头发,像是在为她梳头。
别睡了,快起来看看我,好不好?自然是没有人回答他,他一边自说自话,抱着云悠悠一步步往王府的方向走去。
女子的手臂软软垂下,不断有血滴落,秦京墨慌忙的想要堵住,却发现血越流越多。
对不起、悠悠……我,我止不住……他嗓音嘶哑,像个无助的困兽,彷徨的行走在京城大火燃尽后,荒凉的废墟上。
秦京墨抱着云悠悠回到王府,将她小心的放在床上,拿布巾为她轻柔擦拭脸上的脏污。
他低头,近乎魔怔的小声念着云悠悠的名字。
声声泣血,令闻者落泪。
悠悠,你好冷,你疼不疼?悠悠、悠悠……秦京墨就这么坐在云悠悠的尸身旁边,不眠不休守了整整三天。
期间秦肖来劝过无数次,但他始终不吃不喝,固执的将自己封闭起来。
直到血渍干涸发黑,躯体也一点点腐坏,不论怎么抱着也捂不热,秦京墨才恍惚间意识到,他的悠悠是真的回不来了。
啊……啊啊……秦京墨从喉间溢出一丝凄然的哀鸣。
心好似被一刀一刀活活凌迟,变得支离破碎。
这个男人,彻底的崩溃了。
他脊骨深深地塌下去,背影萧瑟,再也挺不起来。
秦京墨狠狠吐了一口血,随后双目一黑,失去了意识。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过了短短一瞬。
眼前层层叠叠的画面闪过,犹如走马灯一般讲述着秦京墨最深刻的记忆。
被欺辱、被冷落的幼年,第一次动手杀人时颤抖的手,到后来逐渐的变得冷血无情。
再往后,全部是有关云悠悠的记忆。
她的笑,她的眼泪,她的身影……京墨……秦京墨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一片绯红的曼珠沙华花海中。
京墨?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云悠悠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