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景家一月一次的家宴。
傍晚,景辞按照以往的惯例,从景氏集团下班后,便来到幼儿园门口准备接徐念一起赴宴,可等了许久,却久也不见尤念的身影。
他皱了皱眉,下了车,凭借脑海中的印象走到她的办公室,同事见他找尤念,一脸诧异的看向他,你找念念老师呀,她离职了呀,一大早就过来办的离职手续!离职了?!他蹙了蹙眉,以前无论如何也不肯辞职的尤念,怎么会毫无预兆的突然辞职,更何况,她辞职为什么没跟自己说。
不知为何,心头忽然有些闷,正在这时,怀里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
是尤念打来的。
尤念!景辞。
那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景辞眉心重重跳了一下。
他喉结微微滚动,心头突然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我来你办公室,他们说你离职了,你在哪儿,我现在去接你!不用了,尤念轻声打断他,答非所问的道,景辞,我喜欢你。
不等他诧异,她又自顾自道:你知道的吧,我喜欢你很多年了,看我这样日复一日的藏在暗处暗恋你,你是什么感受呢?我一点也不好受,因为喜欢上一个爱而不得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刑罚,就像是拿一把钝刀,在你身上一秒一秒的磨,从一个小血痕,到深入骨髓的伤口,景辞,这些年我对你的喜欢,就是我身上的这把钝刀。
景辞呼吸微僵,结婚两年,他从未听尤念说过爱这个字眼,可景辞是何许人也,怎么可能看不出她面对自己的情意,只是,他从始至终没有回应过。
现如今尤念主动提起,他忽然心头一窒。
刚要说些什么,下一秒,她笑了笑,解脱似的开口:可是今天,我打算拔走这把刀。
景辞,我们离婚吧。
说完,尤念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关了机,掰碎了手机卡,扔进了医院的垃圾桶,再抬眸看向对面的医生。
王医生,我这次来是想告诉您,上次说的诊疗办法,您不用再费心了,我决定不治疗了。
尤念的声音如一颗枯木般,失去了所有活力。
医生显然十分意外:您确定吗?尤小姐?您不是说有一个很不想忘记的人吗?尤念笑了一声,现在,我更想忘记他。
说完,她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医院。
另一边。
景辞不停的拨打着尤念的电话,在发现无论打多少遍都是无法接通后,他立马驱车朝家赶去。
这辈子他从没开过这么快的车,不知为何,他觉得心脏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仿佛,某些特别珍贵的东西就要离他远去了。
终于用最快的时间赶回家,打开门,却是一阵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所有关于她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唯独桌子上放了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和一枚婚戒。
心脏陡然停拍了一瞬,她居然来真的!他一遍又一遍的打着电话,却全部都提示着关机。
他急切的一边打电话一边走来走去,忽然,他眼神扫到了尤念专属的那个房间,结婚两年,他从未踏足。
可此刻,他再也顾不上其他,等到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打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慢慢三面墙的便利贴纸,其中还贴满了一些他的照片,而当他走过去仔细看那些便利贴的时候。
他才发现,这上面成千上万的便利贴上,竟全部写着与他相关的话!【阿辞不喜欢吃甜的,上次做了很甜的点心,他只吃了一口。
】【阿辞习惯穿白衬衫搭配深灰色领带,不要忘记了。
】【阿辞不能吃辣,以后做菜也不能放辣椒。
】【阿辞不喜欢别人进他的书房,尤其不喜欢工作的时候有人打扰】……【景辞、男、26岁,是尤念的丈夫,也是尤念最爱的人。
】【尤念,希望你能永远记得,你有多爱景辞。
】景辞的心忽然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下,他一寸寸扫视着这个房间,只觉喉头酸涩得厉害,忽然,看到了放在书桌上的一张格格不入的病历诊断书。
在看到那上面的字时,他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阿尔茨海默症?他的心猛然下坠,想起了这两个月尤念的那些不对劲的地方,难怪,难怪从前做事一向严谨负责的人,最近却总是魂不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