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 庸王府怎么走?深夜,路边静悄悄的,唯有一个摊主正收拾着东西。
迎面就是两个女子过来, 一人带着帷帽一人蒙着头纱, 说话很有礼貌, 只是看起了气势很足。
庸王府啊。
摊主仔细看了看她们,指了一个方向。
那你们走错了,得往那边走,过两条街,瞧着挺高的一个大宅子就是。
嗯?走错了?鸦青道袍的女子低头看了看手中地图, 随后感激道:多谢。
问清楚路,两人没多停留就走了。
摊主下着面条, 没过多久从旁边的巷子里出来一个带着帷帽的少爷, 一身灰色襕衫绣着白花, 腰间系着一玉环宫绦, 十分的贵气。
那人在摊上坐下, 摊主把煮好的面条送过去,眉开眼笑道:公子, 你说的我都做好了。
男人嗯了一声, 丢了一块碎银子在桌上,没管喜滋滋的摊主,拆开一双筷子用起了面。
在他们身后,一块灰蒙蒙的布从牌匾上掉落,上书庸王府三个大字。
却说顾祈霖与秦缘被摊主指点了方向,远远能看到一座大宅子, 得有四进, 占地不小。
她们处的位置算是侧门, 没看见牌匾,但看着这宅子少不得是皇亲国戚。
两人没迟疑,直接就摸了进去。
宅子里有不少侍卫徘徊巡逻,挑着灯笼一队又一队的走,穿过几重垂花门,抄手回廊垂着枝叶,尚且能听到几声嬉笑奏乐声。
舞女在里面款动身姿,酒色如烟迷人眼,宅子的主人手持酒杯,却没有丝毫的乐趣,反而分外忧愁。
侍妾倚着他,娇媚轻呵:王爷,你不开心吗?平王烦躁的推开美人柔弱无骨的手,看着随着靡靡之音起舞的舞女,一反常态摔了杯子。
滚,都滚,都给本王滚出去!美人被吓了一跳,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久留片刻,一瞬间竟走的无影无踪。
唯有侍妾还抱着他的双膝,抬首困惑双目盈泪:王爷……她话还没说完,一阵风熄灭了烛火,两个人影潜入其中。
平王身子一僵,正欲叫人,却又一柄利刃搭在脖间。
他闭了闭眼,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你们是皇帝的暗卫?秦缘还没开口,但这样最好,被错认了两人隔空对视一眼,捏了捏嗓子压着声音认下。
主子已经知道了,是你自己招供,还是我们帮你,王爷你可要想好了。
冰冷的利刃在他脖间滑动,利器的银光流转波动。
平王冷笑一声:你们不都查好了吗?有什么可问的。
从他开始查宁后的死因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应该说是从他登基开始。
平王真论起来,比今上还要小,在当年也不过是七岁稚童,可谓是天真烂漫。
可身处皇室,哪个不是从出生就会争宠?或许当年他尚且懵懂,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他早已知晓。
原先是惧怕废太子孝明帝发现,后面惧怕皇帝发现,战战兢兢这么多年。
被扣在皇城时他就有预感,他们都要死了。
他冷笑一声,未必没有几分解脱在其中。
皇后娘娘可真有福气,身后有宁家那样的大家族支撑,接连生下两位嫡子不说,连吉祥的龙凤双胎都到了她的肚子里。
可惜她爬太高,谁都想要她的命。
是,那年她从高台坠落,是因为我洒了一瓶滑油的缘故,可你们以为只有我害她吗?我布了滑油,可推他下去的,却是我那好三哥,他才是真正杀死宁后的推手!秦缘:???顾祈霖:???他不是庸王?!顾祈霖与秦缘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迷茫之色,但平王好似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最后一块遮羞布滴扯了下来,一定要把别人拉下水。
呵呵,你们以为太子是怎么被拉下马的?旁人只会觉得是他进言惹恼父皇,但其实是我们兄弟做的!谁叫他一直在查宁后的死因,她到底为什么死的他难道还没有领悟到吗?就是因为她拦了我们的路!他被废真的活该,谁叫他挡了我们的路!呵呵,不过倒是让我惊讶了,他把自己的胞弟护的死死的,连自己的班底都留给他夺嫡,却从没有想过自己养了一条毒蛇,为了皇位连他都可以反咬一口。
真是个蠢人,我们居然一直被这个蠢货压了一头,真是可笑。
闭嘴!顾祈霖听着不爽,忍不住砸了他一拳。
平王被打之后,面色扭曲起来,他捂着肚子怒吼:你们敢!我可是王爷!我是皇帝的儿子!我才应该坐上皇位!那个蠢货,凭什么!凭什么!他以为他是谁,如果没有太子留给他的班底,他连自己都保不住。
现在还想查宁后的死因,这么多年他查都不敢查,一上位就觉得自己可以了。
早知道,早知道他是匹披着羊皮的狼,我们早就应该弄死他!我们明明做的天衣无缝,谁也不知道是我们做的,他到底是为什么查到!平王想不通,他面容扭曲,与兄弟斗了那么久,却没想过被太子保护在羽翼下的废物截了胡!他怎么甘心!他怎么能甘心?!庸王被冷锋逼近时,也是这个想法。
看着熟悉的脸,他扯开嘴角笑了。
居然是你,居然是你,你还没有死。
宁怀赟也笑了,曾经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而今满身戾气,深邃的眼眸中溢满了杀意。
他仍旧是曾经富贵满堂的打扮,除却锦衣玉石,他最拿的出手的就是这出众的皮囊与满腹经纶。
可现在,满身金玉的贵人沾满了鲜血,微眯起的眼中尽是阴霾。
你推了我的母后,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他抚摸着庸王的脖子,眯着眼手中的匕首上下滑动,像是在抚摸一头猪,手中的白刃随时有可能落下。
庸王在他眼里,和一头注定要死的猪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我还以为你被你那好弟弟给杀了,皇弟。
庸王缓缓开口。
冰冷的刀刃对准了他的脖子,他没有再试探喊人进来,仰着头与宁怀赟对视着,他的目光在他身上打转,半晌笑出了声。
不,他不会留你的,你现在敢出现在我面前,就不怕我进宫告诉你的好弟弟,杀了你?你不会的,皇兄。
宁怀赟也微微一笑:你巴不得我与他狗咬狗,可惜你见不到这一天了。
哈哈哈。
庸王哈哈大笑,笑的浑身都在打颤。
皇弟啊皇弟,妄你聪明一世,最终栽在了他一个小屁孩的手中。
不若你放了我,我助你登上皇位如何?他语带试探,不顾脖子上的刀刃,热切的凑近宁怀赟。
却不想脖间一痛,鲜血从伤口溢出。
庸王瞪大眼睛,他茫然低头,就将白刃上滑下鲜血。
嘀嗒嘀嗒——他未想到宁怀赟手如此之稳,竟半分不退,对上他不可置信的目光宁怀赟微微一笑,反而毕竟几步。
庸王彻底怕了,忙不迭退去,差点连凳翻过。
宁怀赟脚步一伸,压住了椅子,没叫他翻下去,却叫他惊魂未定。
庸王不可置信的大喊:你居然、你居然真的要杀我——我是你的亲兄弟啊!他在宁怀赟危险的注视下慌的六神无主,那把染血的刀像是在嘲笑他的自负。
你不是也要杀我吗?宁怀赟听到这话只觉得可笑。
再也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了。
皇室的兄弟你杀我我杀你再正常不过了,就连他自认对这些哥哥弟弟不错,也还不是被他们算计贬嫡?若非父皇看在宁家的面子上,把他贬到边疆,他也逃不过一个圈禁的下场。
庸王难以置信的发现宁怀赟是真的想要杀他,没有片刻犹豫,他不免惊恐,强烈的求生欲令他大喊大叫,疯狂扭动身躯。
你不能杀我!父皇,我知道父皇的遗诏,他是想要把你诏回来的,现在的皇帝根本名不正言不顺!我知道父皇的遗诏在哪,我可以帮你登基,你不能杀我!啊,这个啊……宁怀赟故意拖长语调,眼神一变手上的刀刃逼近几分,幽幽叹息道:我现在不想听这个。
那你想听什么?我想听,你和你那该死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有胆子对我母后动手!他猝然逼近,一双眼冷冽凶狠,如冰刀一般刮得人生疼。
又是谁,在背后庇佑你们?庸王瞬时失语,他看着眼前的匕首,得益于明亮的烛火,上面深刻的血槽尽入他眼。
一刀下去,他恐怕只有喘息等死的份。
他不由回想起了曾经,大概是十年前的事。
十年前……他的母亲淑妃不过是御史家的嫡次女,从小什么东西都得是别人挑剩下的才能轮的到她。
在家是这样,出嫁也是这一去,不得不与别人分享丈夫,作为被选剩下的人勉勉强强承受几次恩宠。
先帝不眷美色,独宠中宫,皇后出身富贵承宠不衰。
这一切,都叫人恨极了!作者有话说:我,如有神助,连码一万二,仿佛看见大结局朝自己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