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 当皇后再次有孕时,强烈的嫉妒令她轻信了巫蛊之术,买通了宫女埋下巫蛊娃娃, 意图咒杀皇后。
之后皇后果真频频重病, 腹中胎儿时常不稳, 以致她精神恍惚。
当她避开人群踏上高楼为腹中胎儿祈福时。
尚且年幼的庸王正巧避着人群躲在高台中,他看着精神恍惚的皇后娘娘,她似乎脚步不稳,险些从高台上坠落。
就在她即将扶住祭台时,庸王鬼使神差, 伸手恶狠狠的推了她一把。
那么的轻松。
她怀了一对龙凤胎,肚子越来越大, 她却越来越瘦。
其实宁后是个很温柔的人, 她会温柔平等的对待每一个皇子, 耐心的过问他们的功课, 就连送来给太子的吃食也不忘备上他们一份。
庸王时常会想, 如果他是皇后娘娘的儿子就好了。
太子弟弟文雅讨喜,幼弟懵懂可爱, 他如果是皇后娘娘的儿子, 是不是……是不是成为太子的就是他?推下去的那一瞬间,庸王是怨恨的,求而不得的嫉妒与怨恨令他动了手。
就那么轻轻一推,一声越来越远的惨叫,这个荣享一生繁华的女人就这么死了。
死的时候,眼睛死死的盯着高楼, 似乎带着怨恨与不解。
令庸王又恐惧, 又兴奋。
也是第一次, 在做了坏事躲藏起来后,被伤心的父皇抱在怀里,感受到父皇的怀抱是那么的宽厚,母妃的怀抱是那么香软。
看着早已初现帝王之色的太子殿下,他第一次有那么强烈的念头。
拉下来,踩下去。
刚与他抢的,都得死!宁怀赟抬手砸晕了这个他应该叫二哥的畜生。
他甚至不愿意杀他,他要这个人被圈禁被折磨,在悔恨中用余生向他母后赎罪!他几番抬手,差些就抑制不住满心的戾气,最后闭上眼感受光影在面前摇曳。
有人挡住了烛火,宁怀赟面色微动,犹如曾经数年岁月,在忙碌的深夜撑着头微阖双目假寐,语气慵懒:你挡住光了,佚。
一身黑衣的暗卫单膝跪地抚胸恭敬问安:主子。
宁怀赟睁开眼,居高临下的跟着这位跟随他多年的暗卫首领。
他出生被立为太子,五岁钦点暗卫,时至今日已有十八年的岁月。
他与佚与其说主仆,不如说挚友,一别三年,故友重逢。
他眉宇舒展倚靠在椅子上,从容开口:你是来杀我的吗?佚。
暗卫首领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低着头。
你会把我的存在告诉他吗?佚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从三年前,他的主人就已经不是宁怀赟了。
对于旧主的旧情与新主的忠诚拉扯着他,令他一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宁怀赟是如此的善解人意,他起身走向外面,看着天边平静的弦月,轻声开口:把你查到的一切都告诉他吧。
至于我,再等等吧,我还不想那么快与他相遇。
我还有一场约定,需要去赴约。
佚抬头,近乎失礼的恳求:您能,离开这里吗?为什么?宁怀赟转头,目光深沉的看向他。
一个暗卫是不需要感情的,佚那句话,已然超脱了多年的束缚。
他垂下头,再次恳求:您快离开这里吧。
再也不要回来。
那你打算如何和他说?说你什么都没查到?说你已经把背后之人杀死?宁怀赟呵笑着摇头,能有你这句话,我很开心。
按我说的做吧。
暗卫首领再次俯首,扣拜之后转瞬消失不见。
宁怀赟抬头看着这寂静的夜色,感受温柔舒适的风吹拂而过。
真是舒服的风啊,这样的风,以后再也感受不到了。
踏、踏、踏……平缓的脚步声犹如鼓点一般在地牢中响起。
顾景珩透过窄窗看着天边明亮的天色,又是一日清晨,他的神情难掩焦急,徒劳的等待着消息的到来。
与飞鸟最先来临的,是哗啦哗啦锁链拖动的声音。
他转头,在权贵子弟殷切的目光下,狱卒第一次没有带任何新人过来,而是打开牢门,粗暴的敲打锁头,粗声粗气道:顾景珩,你可以出去了!权贵子弟不可置信的看了看顾景珩,又看了看狱卒,不甘怒骂:凭什么他可以出去!小爷可什么都没做!顾景珩也是满脸茫然,但他不会迟疑,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管前面是阴谋阳谋,都坦然面对。
狱卒面对他这个刺头忍不住啧了一声:算你运气好,无罪释放了。
顾景珩茫然眨了眨眼,任由狱卒把他身上的镣铐取掉,被人送出大牢。
面对清晨温暖明亮的天色,他像是很久没见一般呆在门口,露出不敢置信又诧异至极的表情。
一个身着雪青襕衫的男人走上前,打量他一番,居然开口道:恭喜师兄出狱。
这说的,像是他真犯了什么事从狱中坐牢出来呢。
顾景珩有些不满,随后又奇怪道:你谁?见谁都喊师兄。
轻纱底下嘴角微勾,宁怀赟掀起面纱一角,很快就放下去了:我是宁怀赟,师兄应该听说过我?虽是问话,但已然是肯定的语气。
顾景珩当然听说过他,在顾衔竹的信中他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妄图啃白菜的臭猪!但在顾祈霖的口中,这可是为大大的好人,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人。
顾景珩一面感慨女大会招男人了,一面酸不拉几的想真是女大不中留。
而今惊鸿一瞥,也不得不承认此人气度非凡,容色出众。
他目光一瞥,没见着师妹,不免奇怪:祈霖呢?顾姑娘尚且不知道师兄出来了,目前只有我来接你。
宁怀赟回答。
他带着顾景珩去顾祈霖与秦缘住的客栈,临进门时,他却不进去反而递上一封书信,委托他代交给顾祈霖。
顾景珩一路问话,把他底摸的透透的,心里非常满意。
长的好看,饱读诗书,出生富贵但能吃苦视金钱为粪土,因为争家产被赶出门没有靠山,非常适合做他家上门女婿。
要是他敢对祈霖不好,分分钟让他净身出户!心里满意之余,也乐意为他牵桥搭线,不过顾景珩不免奇怪。
你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得传信?宁怀赟回答:我目前有点事暂时不宜与你们相处,之后你们都会知道的。
顾景珩有些不悦,觉得他遮遮掩掩不坦诚,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在狱中呆了一月,身上早馊了,还一点银子都没有,客栈小二见了,都要赶他出去。
好在秦缘起得早,两人先前见过,见到他十分诧异:你怎么出来了?诶,弟妹,你怎么说话的呢?我就不能出来了?顾景珩有些不悦,但大方的原谅了不会说话的弟妹秦缘一时回不过神来。
她们还没去救人,这人怎么出来了?顾祈霖起来的时候,秦缘正与顾景珩大眼瞪小眼,他洗了澡好生打扮一下,看着还真是一位翩翩公子,只是眉眼多情看着不够忠贞。
顾景珩朝师妹打招呼,张开温暖的怀抱打算给她久违的温暖:师妹~顾祈霖怔了许久,在顾景珩的笑容下飞扑上去,抓着他的头发恶狠狠的薅!顾景珩口中哎呦哎呦叫着,神情却十分开心。
师妹~师兄终于从那破地方出来了!你怎么出来的?顾祈霖与秦缘拥有一样的疑问。
她们刚查的差不多,还什么都没有做呢!顾景珩奇怪:不是你那姘头把我救出来的吗?你不知道啊?什、什么姘头?!顾祈霖都懵了,脖子都染上了漂亮的绯红。
顾景珩打趣她!行了,哥哥还看不出来?你提起他一口一个宁怀赟说的都停不下来,哝,他给你的信,你快看看他说了什么。
听到这个,顾祈霖顾不得跟师兄辩驳,她这些天天天买栗子糕想跟宁怀赟见面,愣是一次没回,心里十分不安。
她打开信件,里面先是礼貌问安,随后说自己有事需要处理,约她三日后的中秋灯会见面。
顾景珩起哄:中秋灯会啊~浪漫啊。
顾祈霖锤他:你自己闹了那么大事,解释!你们先说说自己查到什么吧。
顾景珩直接询问。
面对师兄,顾祈霖也没隐瞒,把自己查到的事给说。
顾景珩闻言面色严肃,你们不觉得自己查的十分顺利吗?嗯?顾祈霖一愣。
她与秦缘对视一眼。
就听顾景珩说:简直如有神助,一环扣一环,就没查空过。
你们想去庸王府,都有人把你们引起平王府。
今上不是个大度的性子,从他给兄弟们的封号就可以看出来,他查的手段定然比你们激烈,偏生你们一问一个准。
你们却……他目光一扫,意味深长的眨眨眼。
简直就像是有人指引,提前把道路铺好了,就等她们过去。
而且,顾景珩投下惊天大雷。
我查到的,宁后的死,与先帝脱不了干系。
作者有话说:一起数一数,怀赟换了几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