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茵低头抹了抹眼泪,没有立马回答齐屿的话。
好丢脸,让他看见自己哭。
齐屿看见她这个小动作,唇角微勾下,迈了两步走过来,伸手将周茵从地上抱起来。
有没有摔到哪里?还能不能走?齐屿扶着周茵,神情关切地问她。
周茵低头垂敛眸水眸,摇头轻声回他:没有,能走。
确实是能走,就是刚摔了一跤,双腿稍微还是有一点发软。
捣捣应该也是知道自己的错误,紧跟在周茵的脚边,再也没有乱跑。
当然,也还是有一个原因,它的牵引绳此刻在齐屿的手里。
周茵看着捣捣乖顺的样子,不由得想,它怎么这么听齐屿的话。
你不用扶我了,我已经不腿软了。
周茵瞥看了一眼自己手臂处齐屿的手说。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脚底下却是很不给面子地一滑,踉跄了一下。
真的没摔到哪里?齐屿见状,显然不是很相信。
周茵颔首,是真的没有摔坏哪里,就是可能刚刚猛地摔了一下,她又哽咽了会儿,现在突然站起身,稍微有些不适应而已。
齐屿眉眼含着淡淡笑意望着她,说好,之后松了手,牵着捣捣的牵引绳,走在周茵的身边。
齐屿今天话不是很多,静静地陪伴着她往回走。
周茵完全没有方向感,是个极为容易迷路的人。
但是齐屿他方向感很好,根本不需要循着来时的脚印,直接领着周茵走更近的路线。
其实他不是个话多的人,只是最近在她面前,才话多起来。
两个人并肩作伴往回走,两个人都很沉默。
周茵犹疑地打破沉默,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我醒来不见你,打你手机,发现你没带。
齐屿听见她的疑问,回答她的话。
哦。
以为你出门吃早餐了去了,出来的时候遇见爸妈,妈说你帮她带捣捣溜达。
齐屿事无巨细地继续说。
哦。
他没有说完,复言说:我顺着木栈桥,过来西林区这边,看见主路上面没有你们的影子,又看见雪地上留着一排凌乱的脚印,我就顺着找过来了。
……我没问这么仔细。
周茵温吞地回他。
是我想要跟你回答这么仔细。
齐屿唇角微扬,语调认真。
以后,我都跟你说得这么仔细。
只要……你愿意问我。
……我不愿意问你。
周茵急于否认说道,然后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齐屿跟在她身后,并不气馁她的答案,他浅浅笑说:那就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主动和你说。
周茵觉得,齐屿他最近好像是跟谁进修了不要脸这门课程。
无论她说什么拒绝的话,只要不是他想要听到的回答,他都能很快地含糊过去。
雪落得越来越急,似白色的线珠不断,从高而深的天际,延伸到地上人间。
刚回到两个人的木屋房间,门口的门铃就响了。
周茵好奇,打开门看,是酒店客房送餐的侍应生。
小姐,您房间点的早餐。
周茵看向才洗完手回来的齐屿,他说是他叫的早餐。
哦,谢谢你。
周茵和侍应生道谢。
周茵将早餐一一在餐桌摆好,转身叫沙发上面坐着发呆的齐屿吃早餐。
齐屿应了声好,直直地从沙发站起身。
周茵想刚刚是自己眼花,她怎么看见他微晃了下。
待齐屿走近,周茵你才看清他更为异样的脸庞,泛着彤红。
……你没事吧?周茵将他的那份青菜粥,推给他问道。
齐屿瞭起眼皮,目光见周茵关心他的神情,顿了顿才说:……感觉好像有些发烧。
发烧了?周茵凝眉说,她瞧他的脸色也像是有些病态。
酒店的餐桌不是很宽长,周茵欠了下身,手背自然轻碰了下齐屿的额头。
他的额头好烫。
齐屿,你发烧了。
周茵收回手,同他说道。
齐屿点点头,随意不经心说到:嗯,可能是昨天半夜掉了被子,然后着凉了…周茵想起,今天早上他没有早起。
她出门的时候,他还在躺在沙发那里,抱着被子睡觉。
而且他发着烧,今天早上出门去树林里找她。
周茵有些自责,她当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心绪里面,一丁点都没有留意他的情况。
没事,不严重。
等吃完饭,睡一觉就好了。
齐屿注意到周茵一直没有动筷说。
周茵绕过餐桌,向着门口的电话机走去。
我给酒店前台那边打电话,问问他们有没有退烧药。
酒店肯定存备这些普通的处方药,更别提月山度假酒店,是在山间的五星级酒店。
齐屿看着为自己忙碌的身影,空荡的心慢慢地被暖意填满。
……好。
他拿着瓷勺舀了一口青菜粥,怎么感觉这是他喝过的最好喝的青菜粥。
原本发烧,他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之所以叫早餐,只是因为她今天还没有吃早餐。
酒店的工作人员很快就送来了退烧药,还有周茵要的体温计。
周茵拿着体温计,在齐屿的额头按了下,38.2度。
不是高烧,周茵稍松了一口气。
但这个温度也不低,不能像他说的什么睡一觉就好。
吃完早饭,等半个小时再吃退烧药。
周茵叮嘱他。
好。
齐屿放下瓷勺,答应说。
周茵一边看着退烧药的说明书,一边对他说:现在先去盖着被子发汗,这样烧会退得快一些。
这个办法,是上大学的时候,她吉城的室友教她的办法,挺管用。
齐屿看了一眼那不长不宽的沙发,又偷看了眼很专注地在看药品说明书的周茵。
语气略有低落,但听话地答应:好。
重新拽起沙发上面的被子,准备窝进去发汗。
周茵听见客厅沙发处的声响,抬起眼睛望过去。
那个沙发也不是很狭窄,但是齐屿身形高挺,窝在沙发里是不容易盖住被子。
她略犹豫地又望了一眼,他已经坐回到沙发上面。
……那个,去床上吧。
周茵点了点开着房门的卧室。
齐屿微愣,然后望向餐桌这边的周茵。
深黑色的瞳仁闪烁了下,接着又闪烁了一下。
在沙发,……发汗的效果可能不是很好。
周茵声音低柔,躲开齐屿目光的注视。
周茵端着水杯,进了卧室的时候,齐屿已经换了家居服,躺在床上她睡觉的另一边,盖着被子,双眸微合,浓而密的睫毛投入一片阴影。
听见周茵走近床边的声音,眼睫轻抬,从被子中起身,靠在身后的靠枕。
…到吃退烧药的时间了。
周茵举着玻璃水杯,将装着退烧药的瓶盖递给他。
齐屿像个听话的小孩,周茵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吃过退烧药,又乖乖自己躺进被子里面。
周茵见他只盖了一床自己从沙发上面抱过来的被子,她昨晚盖过的被子好好地折放在旁边。
她伸手将自己那床被子,拉过来盖在他的被子上面,将他的整个身躯都盖在被子下面,只露出脑袋,用以喘气用。
……生病真好。
齐屿话说的吊儿郎当,胸腔迸出沉沉的笑声。
能被人照顾……要是在之前,周茵一定要么会不理会他的话,要么会语调轻柔,但说出口的话冷冰疏离。
可是,今天周茵却是说不出口。
那你自己发烧了,不知道和别人说?周茵轻瞥了齐屿说道。
还是她发觉他的不对,问他他才说。
怕你不关心我。
他的眼眸落到床边拉窗帘的人身上。
周茵有些委屈地转过身:我是那样的人吗?你不是。
因为低烧的缘故,他说话的时候声音较平日里沙哑了些。
你睡一觉吧。
周茵与他说。
嗯……齐屿应道。
……吃了退烧药,又盖着被子发汗睡了两个半小时。
醒来的时候,齐屿感觉头不像是早晨起来,那么昏沉了。
齐屿掀开被子,起床进了浴室,清洗了下。
因为没有拿衣服进来,便只穿着酒店的浴袍。
打开卧室的门,到了客厅,一眼就看见周茵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听见卧室门口的声响,她抬眸来看。
齐屿随意系着腰带,自胸口处的袍襟松松垮垮,隐约露出里面的几块腹肌,曲线经纬分明。
周茵扫了一眼后,马上调转视线,继续看电视剧。
觉得这好像是有一些欲盖弥彰,又将目光笔直地落到齐屿的脸上。
…烧退了吗?齐屿拿着手里的毛巾,长腿迈了两步,在周茵身边坐下,懒懒地擦拭着头发。
好了,已经不晕了。
周茵拿起旁边的小方几上的体温计,靠近齐屿的额头一按,37.1°。
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
37.1是正常体温了,但还是有点高,一会吃完午饭,最好还是再吃一次药。
周茵目不斜视地对齐屿说。
好。
齐屿却看准周茵的杏眸说道,薄唇微勾起弧度。
周茵不由得要躲开他的视线,但泛红的耳际出卖了她的心思。
齐屿看见,唇边的笑意更深。
怎么一直躲着,不敢看我。
齐屿偏过身,盯着周茵问,他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
我怎么就不敢……看你了?周茵不承认地反驳。
为了证明她不是躲着不敢看他,她刻意转过头来看他。
齐屿笑得妖孽,只是看着沙发上坐着的小女人。
周茵被他看得窘促,急急地指责他道:你怎么不穿衣服?齐屿被她问愣住,他没穿衣服?我现在是裸着的?……他这和不穿的区别也不大。
我裸着的时候,你又不是没看过。
齐屿偷偷察看着周茵的脸色说。
……我…你闭嘴。
周茵着急地说道。
本来就是你的,看就看了呗。
他又说,语气很是大方。
……她已无话可说。
齐屿想了想,不禁失笑了下,说道:而且……只给你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