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正好,带来了许多盎然勃发的生气,骆青黛带着兰溪朝御花园而去。
御花园里的石榴花,开得团团似锦,红艳照人。
或许,在她的心底,尚存着一丝侥幸和希望,希望她来到这里,不是徒劳。
只是刚转过一个宫墙角,便听到了前方传来了人声。
骆青黛立即停了脚步。
皇上,皇后她……是浦多的声音。
皇后如何了?本在走路的离拓,停下了脚步,语气有些急促,随朕去看看。
不是,浦多压低了声音提醒道:皇后姓骆……之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骆青黛的脑袋已经嗡地炸开了,双手紧紧握着,强撑着自己,她迫切地想知道,离拓会如何回答浦多,这必将决定了她的命运。
兰溪也紧张地紧紧抓着骆青黛的手臂,手心冒了汗。
沉默,许久许久的沉默。
沉默到骆青黛以为刚才只是自己的幻听而已。
终于听到了离拓压低的声线,似乎她姓骆与其他无关。
她是朕的药……骆青黛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凤栖宫的。
做他的药,换得一命,难道不也是自己最初的盘算吗?为何会觉得悲喜交加。
既然保住了命,实现了自己的目的,应该高兴才对啊,悲从何来?难道自己不知不觉间还存了不该有的幻想?真是可笑至极。
正在努力恢复正常情绪的骆青黛,毫无意外地等来了离拓。
臣妾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皇上事忙,不用天天来看臣妾。
也许是被离拓那么直白地说出来她的用处,也许是心里还有些其他别扭的情绪作祟,骆青黛说出的话,带了些许的疏离。
嗯?离拓敏感地察觉到了骆青黛的情绪变化,挑着眉转头去看兰溪,兰溪将头埋的越来越低。
离拓本来没发觉自己有多经常来看她,刚才被骆青黛一提,才发现近日确实是天天来看她,而以往他一直关心的张贵妃,倒是好几日没见了。
那到底是来看他的药,还是来看他的人?不过他是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管是药还是人,不过是同一个个体,难道还不能来了?朕不过是走累了,来这里歇脚。
歇脚,喝杯茶,这是离拓常用的理由。
只是浦多在一旁捂着嘴,又咳了两声。
嗯?离拓转头冷冷地扫了浦多一眼:要不要朕给你发抚恤金?浦多立即捂着嘴,连滚带爬地退出去。
在经过兰溪身边时,还不忘扯她一把,一起守在外面。
浦多离开时,顺便带走了兰溪。
这些日子,在忙乱之余,来看看他,似乎成了一种例行的公事。
有时候会恰巧碰到彦太医来送药,看着她将药尽数喝完,心里便有了些许满足。
更有时还会顺便看看她的伤口,日渐好转,有的结痂部位开始脱落,露出了粉红的肉。
最多的时候,好像真的只是来歇脚,喝杯茶便走。
这种时候,骆青黛只是安静地陪着他,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虽然骆青黛能提供一些线索,但是于离拓而言,更多的是用来和其他渠道收到的信息互相验证,顺便也能判断骆青黛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事实证明,她确实非常诚恳且认真地在帮他,也在努力地想救安国公府一家。
对着这样的一位女子,他的眼光渐渐改变了,好似理解了她的艰难,也多了一份同情。
从最初的戒备与不屑,变成了一种心疼与怜惜。
只是在面上,他还不能表现出来。
独处的俩人相对无言,各自想着心事,离拓手中的茶也开始见底。
虽然宫里宫外如往常一样平静,可是他们都明白,那叛乱已即将到来。
在做好了一切应对措施,胸有成竹的离拓,可谓是有些迫不及待地等着请君入瓮了。
骆青黛破天荒地亲手为离拓添了水。
离拓稍感意外,她可是有话要说?果然。
皇上可都安排妥当了。
骆青黛用陈述的语气说,自然是心里也知道了答案,看起来好似无话找话。
嗯。
离拓眼里的情绪一闪而过,轻轻点了下头。
那皇上预备如何处置臣妾?一句毫无情绪的话再次从骆青黛的嘴里蹦出,却让离拓动了指尖。
片刻后,他将目光移到了骆青黛的手腕上,莹白的手腕处正圈着那个粉玉镯,闪着莹润的光,他看得失了神。
骆青黛的心又凉了几分,不动声色地垂手转身,拢了拢袖口,自然地遮住了。
离拓回神,你且安心养着,其他的不用多想。
放了茶盅,离拓起身要走。
今日的气氛有些压抑,虽然她这里同样让他感到安心,却也让他感到了一股莫名的烦躁。
臣妾想去看太后,皇上可允?清冷的声音从离拓身后传来,毫无情绪波澜,离拓停下了将要跨出门的脚步,双手背在身后。
许久,方才回应道:太后无碍,这几日外间不太平,且在凤栖宫好好调养吧。
说罢抬脚离去。
她不过试探一句,果然,离拓始终未曾真正信任过她。
静坐良久,直到兰溪惊慌地回来说道:凤栖宫外新增了许多护卫,说是来保护皇后的,可是却不让凤栖宫里的人出去。
她,被软禁了。
骆青黛的心更加的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