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拓接过那个精巧的盒子, 盒子的密封非常好,接缝处还封了一层蜡,确保空气不会进去, 坏了里面的东西。
离拓拿着晃了晃,没有动静, 显然被固定的很好。
但是即便被密封保存, 靠近时还是在盒盖上闻到了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钻入他的鼻息, 那个他熟悉的骨血香。
骆青黛留下的东西不是别的,是她的两滴心头血。
因为她知道, 凡是她的血能治的病,大抵上都是跟毒有关。
如黑神树的毒, 因为毒性难以根除, 便需要多次供血,方能清除。
但是只要一滴她的心头血, 便能痊愈。
况且, 她也不打算继续耗在宫里。
留两滴心头血,算是对离拓不杀之恩的感谢。
一滴解黑神树和头疾的毒, 一滴备用。
心头血被封裹在一颗常见的药丸中,却抑制不住它浓郁的血香。
因此, 无法做到长久保存, 最多两月内必须服用, 过了时间,便失效了。
离拓将盒内的药丸和小纸条一并收好,递给了浦多。
收起来吧。
给他留了心头血, 当真是从此两相忘了吗。
骆青黛啊骆青黛,看似深情,实则绝情。
乔装打扮成年轻公子的骆青黛, 在茶馆里歇息听话本子的骆青黛顿觉鼻头发痒。
公子?兰溪小声问道,可是在箱子里呆久了,有些不舒服?无事。
骆青黛摆摆手,示意兰溪专心听故事。
一早出了宫后,俩人立即换装,又换了几辆马车掩人耳目后,兰溪便带着她来到了这个小客栈。
这客栈是兰溪提前踩好点的,不是宣城最大最好的客栈,却是客人最多的,南来北往的商客都爱入住这里,时不时带点各地的消息来互相交换。
甚至说书人也喜欢在这个客栈停留,免费给大家讲故事,逗一乐呵。
骆青黛执意要在大堂用膳,顺便了解这个地方平民百姓的生活,充满烟火气息的市井人家。
兰溪拗不过她,便将她打扮一番。
不得不说兰溪的手巧,剑眉一画,鼻峰抬起,薄唇轻抿,只要不开口说话,说是个姑娘,没人相信。
骆青黛大喜,非常满意自己的新造型,想不到兰溪隐藏技能还不少,日后行走江湖方便多了。
兰溪被夸得不好意思,当即也给自己画了一个小厮的样子,一主一仆养眼的很。
此刻,骆青黛正一脸认真地听着台上说书人讲故事。
讲的故事恰好是骆家起兵一事。
只是重点不在起兵,在帝后的感情上。
无人不知前皇后骆家女刁蛮任性,不可一世,谁知大婚后,竟如换了个人……嗯,猜中了。
据说皇上从那之后,便不再宠幸张贵妃……不对,老先生!看客中有人插嘴道,我怎么是听说皇上在大婚之夜依然宿在张贵妃宫里,对皇后一眼不瞧呢?那是你听说的不够全面,老先生一脸你不懂的神情,神秘地笑笑,摇着一根手指压低了声音道:那天骆皇后晕倒,可知是为何?气血不足,累极了。
那看客立即回答。
想来没少关注帝后私生活。
这是其一,最重要的是……骆青黛也拉长了耳朵,她也想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原因。
那是因为她来了葵水。
噗——一口茶直接从嘴里喷了出来,喷了兰溪一脸。
哈哈哈……大堂里响起的爆笑声,让骆青黛更加的无地自容,好似众人都在看着她似的。
骆青黛慌忙低头,脸红到了脖子,耳朵也滚烫不已,真是编排起来没下限。
那是因为贫血!贫血!什么乱七八糟的。
兰溪默默地拿着帕子擦脸上的茶水,郁闷地看着帕子上粘的各种脂粉。
公子,我想回房补个妆。
骆青黛深吸了口气,又喝了口茶水,抬头看到兰溪的脸,噗——又一口喷到兰溪脸上。
兰溪:……小姐,差不多够了啊。
骆青黛既抱歉又觉得好笑,挥手示意着兰溪快去补妆。
在众人的哄堂大笑过后,说书先生得意地继续往下讲。
据说骆皇后手段高,新婚第二日,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就在小桥边抱着不撒手了,差点因为太过激动而失足落水……激动你XX。
骆青黛虽然很无语,但同时也有些困惑。
这些事情算是比较私密的,如果不是有心人要传,那这说书人半真半假的,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越往下听,编的越离谱,不过总是真真假假,把她的许多私事都抖落了出来。
幸好只有她自己听,否则要是让离拓也听到,这脸还是不要了。
可惜了,红颜薄命啊!说书先生感叹道,骆皇后不仅为皇上挡了剑,死前还拉着皇上的手,让他感受她的真心,此种深情,可谓是绝唱了……不是为他挡剑,是接了他的剑。
骆青黛默默抬手,有意无意地抚过自己的胸口。
剑伤已经愈合,甚至因为血莲神丹,身体比以前更好了。
可是取了心头血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
从她穿过来的那一天起,她就想着各种办法保命,力图在事变之后,全身而退,远离暴君,过潇洒的生活。
可是,如今好似愿望实现了,改名换姓,从新来过,剩下的人生都供她独自支配,她有了绝对的自由。
可是,为什么不开心呢,甚至还有些迷茫。
她该何去何从。
说书先生的故事虽然狗血,却勾起了她不少的回忆。
她一直想离开的那个地方,怎么忽然有了一丝牵挂。
听故事的人沉静其中,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骆青黛不知,在客栈的某些角落,有人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包括她的情绪和她的神伤。
这是有的人是在毫无感情地盯梢,有的人眼里虽寒犹缠绵。
在她左等右等,等不到兰溪后,心里便有些不放心。
回房后发现,兰溪果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