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声辞旧岁。
两人往回走的时候, 一声爆竹声破空而来。
然后就是小瓷一声兴奋的欢呼:过年了。
孟晚陶停下,抬头看向宫珏,笑着道:新年了。
宫珏怔了片刻, 原来这就是过年。
他勾起嘴角:嗯。
走,孟晚陶改为挽着他,在前面走:我给你发压岁钱。
宫珏眉头微挑, 显然对她口中的压岁钱十分感兴趣。
回到院子里,小瓷她们,看到她和宫珏,纷纷拜年祝贺。
孟晚陶十分开心,让他们都等着的, 她要发红封。
发钱谁不喜欢?尤其还输了那么多,众人嘻嘻哈哈跟在两人身后挤进来等着拿红封。
红封是早就准备好的。
想着是头一年, 又是第一年在京城的这个宅子过年, 年前那几日紧张的收拾, 众人也都辛苦了, 孟晚陶包红封的时候, 十分大方。
每人一锭银子。
连压岁钱带赏钱都有了。
众人纷纷跪下磕头拜年, 领了红封后也都非常识趣没有再在屋里面多待, 不留在这里打扰两人——再加上,他们要出去放爆竹烟花玩的。
没多会儿,一群人全都跑了。
孟晚陶拿出给宫珏准备好的红封。
这个!她笑着把一个明显很厚实的红封递到宫珏面前。
宫珏看了一眼, 有些诧异。
不是压岁钱么?这是什么?快打开。
孟晚陶笑着催促。
宫珏打开, 里面是一沓银票。
他更诧异了,抬头看着孟晚陶,以眼神询问——压岁钱要这么多么?孟晚陶被他的反应逗笑:这是分红!宫珏:?铺子的分红,之前不是说好的么, 你入股,我给你分红。
说着孟晚陶又拿出一个红封递给他:这个才是压岁钱。
分红啊?宫珏对这个并不是很感兴趣,马上把一沓银票放下,接过孟晚陶又递过来的红封。
摸着有软有硬,硬的也不像是银子。
他看了孟晚陶一眼。
孟晚陶笑着冲他挑眉,示意他拆开自己看。
宫珏拆开。
是一个红绳编的平安扣,下面坠着一个小小的金麒麟。
只一眼宫珏便猜到了,他看向孟晚陶:你亲手编的?孟晚陶眼睛亮了:你怎么知道?小瓷偷偷跟你说了?宫珏摸着平安扣的纹路,还有金麒麟憨憨的表情,笑笑没回答。
孟晚陶指着那只金麒麟:这我亲手打的,是不是挺像的。
宫珏:……嗯。
要不是她刚刚说了是金麒麟,他都看不出来。
但,他很喜欢。
见他翻来覆去看平安扣和金麒麟,孟晚陶凑过去,轻声道:愿你岁岁平安,事事顺意。
宫珏:……他抬头。
孟晚陶笑眯眯看着他:新年祝福是最灵的。
宫珏眼底微亮:是么?他从未听过这个说法。
……他也基本上不怎么过年过节。
孟晚陶认真点头:当然。
宫珏哦了一声。
孟晚陶等了一会儿,见他翻来覆去看手里的小东西,忍不住道: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宫珏看着她,沉吟片刻:我说过了。
孟晚陶:?宫珏:在心里说过了。
孟晚陶好奇追问:说了什么?宫珏:……保密。
孟晚陶盯着他看了会儿:好罢,那就不问了。
外头吵吵闹闹,岁听不真切,但很热闹,还有不间断的爆竹声,孟晚陶朝外看了一眼,问宫珏:守岁结束了,你要回王府么?正在盯着手里平安扣的宫珏抬头看她:你困了?确实有点困了的孟晚陶摇头:没有。
宫珏:不回。
孟晚陶:那好罢,我给你看我的果园的规划图罢。
她都已经划好了地界,连果农都联系好了,还付了定金,只等过了节,就开工。
两人一边看,一边小声说着话——主要是孟晚陶在说。
但说着说着,孟晚陶还是没扛住困意,睡了过去。
宫珏把图纸折好放到一旁案子上,然后揽着她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睡。
孟晚陶睡了一会儿,觉得不太舒服,便调整了个姿势,直接趴在了宫珏腿上。
宫珏:……如墨的长发垂落,遮住她半张脸,看着她熟睡的面容,宫珏抬手轻轻拨开发丝,而后轻轻给她别在耳后,又看了一会儿,这才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他不困,也没有睡觉打算。
就一直看着她,间或看看手里的平安扣。
良久,他在心里道,他刚刚的祝福是——愿他们一直在一起。
想到她说的,过年的时候,祝福最灵验,宫珏嘴角就不自觉翘起。
他捏了捏手里的平安扣,摸了摸上面的金麒麟,看了许久,最后怕不小心弄掉了,这才塞进怀里,贴身放着。
孟晚陶睡醒的时候,迷迷糊糊觉得今天跟往常似乎不太一样,枕头好像更舒服了,香味也变了,还怪好闻的,她忍不住使劲蹭了蹭。
笑声从头顶和耳边传过来时,她才猛地睁开眼。
就看到宫珏正低着头冲她笑。
孟晚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羞耻,而是,宫珏这张脸也太绝了,这样的死亡角度都还能这样好看!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迷迷糊糊时蹭的是宫珏的肚子,孟晚陶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她都没动,就躺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你没睡觉啊?宫珏给她拨了拨头发:嗯。
孟晚陶挑眉:不困?宫珏没回答,只是问她:睡醒了?孟晚陶想了想:没有,还是有点困,天亮了么?她朝外看了一眼。
外头已经蒙蒙亮了,晨曦的微光映着外头纷纷扬扬的雪,还有地上雪白的积雪。
这一幕,看得孟晚陶心头幸福感倍增。
她突然转过身,抱着宫珏的腰,把脑袋埋在他肚子上,咕咕哝哝:好困呀,我还想睡。
宫珏浑身僵了一瞬,而后伸手在她发顶揉了揉:那就继续睡。
本来今日也什么重要的事。
孟晚陶没松手,就抱着他的腰,嘟囔:你不困啊?一夜没睡了呢,这样不好。
宫珏嗯了一声。
孟晚陶又道:你回去睡会儿罢,睡醒了再过来,或者我过去找你。
宫珏十分贪恋她依靠自己,尤其是现在抱着自己的样子,他不想走。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孟晚陶稍稍松开一些,抬眼看着他:嗯?宫珏一下一下拂着她的头发:不想回。
孟晚陶:……宫珏又道:你睡罢,我坐着就行。
孟晚陶:………………她犹豫了一会儿,拍了拍旁边的暖塌:要不,你睡这儿?总不能真就让他这样一直不睡罢?宫珏看了一眼,笑了:好。
孟晚陶要往旁边挪一挪,但因为姿势不太对,身上还盖着被子,就有点艰难,宫珏干脆连人带被子直接抱了起来。
把她放到里侧后,他直接在边上躺下。
见孟晚陶一直盯着自己,宫珏挑眉:不是还困么?怎么不睡了?孟晚陶闭上眼,然后伸手抱着他的腰,直接把脑袋埋在他胸膛,这才继续睡。
宫珏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扬起嘴角无声笑起来。
笑了许久,他这才轻轻搂着她,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大枣原本过来想问问小姐,今日有什么要特别准备的,轻手轻脚进来,看到两人正合衣躺在暖塌上睡觉,愣了好一会儿,又轻手轻脚退出去,还贴心地吩咐了人,在外头守着,不让人进去。
孟晚陶再醒过来时,已经是中午。
外头雪还在下,透过纱窗看得分明,凝神听,还能听到簌簌的落雪声。
宫珏看着她:醒了?孟晚陶睡眼惺忪:嗯。
还睡不睡?听她声音似乎还没睡醒。
孟晚陶伸了个懒腰:不睡了,再睡一天都要过完了,出去走走,踩踩雪……你睡好了么?宫珏点头:嗯。
虽然睡得时间不久,但却格外沉。
孟晚陶看着他的脸,忍了又忍,最后凑过去亲了他一眼:那起来罢?宫珏:……想到什么,孟晚陶马上迅速坐起来,并手脚并用爬下榻。
看着突然动作如此迅速的孟晚陶,宫珏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也坐起来:怎么了?孟晚陶不看他,含糊道:我想起来件事来,羽儿和赵元秋说了今日要过来呢。
其实她们说的是下午过来。
宫珏信以为真,哦了一声,道:有下人接待着,不妨事。
孟晚陶当然知道不妨事,因为她们根本就没来啊!但她还是附和着点头:也是,不过还是快点过去看看好了,免得她们说我懒。
话落,她又对宫珏道:你是要继续睡,还是起来?宫珏:……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等会儿起。
孟晚陶:……早上一起抱着睡,她都没脸红,听他这么说,脸稍稍有点红。
她点了点头:那我去外头看看,你再躺一会儿好了。
等孟晚陶出去后,宫珏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眉心紧了紧。
怎么觉得,她像是故意的呢?外头一片银白世界,孟晚陶团了好几个雪球,在廊下捏成小鸭子小鸡的样子,捏了一排后,估摸着宫珏也该起来了,这才重新回去。
果然,宫珏已经起了。
孟晚陶让人端了热水进来。
洗漱后,孟晚陶问宫珏:饿不饿?想吃什么?宫珏朝外头看了一眼:她们没过来?孟晚陶心虚道:没,估摸着是下午过来罢。
宫珏眉心轻轻动了动。
我们吃饺子罢?孟晚陶假装没看到宫珏的疑惑,以美食转移他的视线。
宫珏收回视线,点头:好。
饺子是提前一天就包好的,孟晚陶亲手包的那一簸箩特意留了出来,就为了今日他们两人吃的。
刚吃过午饭,宫珏便给所有人都发了赏钱。
这下小瓷他们可就更开心了,抵了夜里欠的钱,还有得剩,相当于新年拿了两个红封,可不美滋滋。
对宫珏此举,倒是在孟晚陶意料之中。
只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她等了大半个下午,却不见原本约好的羽儿和赵元秋过来。
她很纳闷。
许是家里有事耽搁了罢。
宫珏见她奇怪,一脸平静地道。
孟晚陶一想也是。
新年第一天,说忙不忙,说忙也挺忙的,也不知道人家家里都些什么不一样的规矩。
今日还下着雪,等过两日,她去找她们好了。
那就不管她们了,孟晚陶对宫珏道:王府有什么好玩的么?要不你带我逛逛王府?原本还有点担心她会派人去两人家里询问,听到这话,宫珏嘴角的笑立马荡开:好啊。
下着雪,到底路上不是很好走,为了节省时间,两人依然抄的近路。
当然,翻墙头,踩屋顶的时候,还是宫珏抱着孟晚陶。
登高望远,孟晚陶扒着宫珏脖子,把她的宅子还有王府临近院子的景色,尽收眼底。
还能看到京城的远景。
红砖白雪,煞是好看。
孟晚陶来王府的次数有限,更不用说逛王府了。
今日下雪,又是新年,时机气氛都是最佳,倒是品出了别样的风情。
两人逛得开心,而这边,羽儿和赵元秋凑到一起,神色却不是很好看。
羽儿皱着小眉头,不开心道:讨厌!这一定是摄政王的意思!拦着她们,不让她们去找孟姐姐玩!赵元秋看了眼气得小脸都红了的羽儿,奇怪道:来的本就是摄政王府的啊,自然是摄政王的意思。
羽儿:……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赵元秋片刻,而后小眉头拧得更紧了。
太讨厌了!第122章 . 分别 宫珏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下:等我……年节时, 虽说是最清闲的时候,但也是最热闹最忙碌的时候,人情往来总要走动。
初一这日, 没等来赵元秋和羽儿,初二孟晚陶便送了帖子,去了国公府、将军府还有侯府拜访。
虽然国公夫人当初是有那么几分意思, 想让她做府上的孙媳妇,可抛开这事不提,国公夫人还是挺照顾她的,在她处在风口浪尖时,拉了她一把, 这份恩情好意,自然要记着。
翌阳郡主就更不用说了, 她更得去。
转眼便是五日后。
今年元宵灯会比往年隆重, 宫珏抽时间看了几份折子, 其他时间都陪着孟晚陶。
孟晚陶看过灯会当日的布置图, 十分感兴趣。
原本赵元秋还想约着孟晚陶一起逛灯会的, 看到她身旁几乎形影不离的宫珏, 又把话咽了回去——她觉得她自己逛应该会比较安全, 也更自在好玩一些。
羽儿因着大年初一的事一直记恨着,她就偏要跟孟晚陶一起逛灯会玩。
小孩子爱玩是天性,难得她还那么黏着自己, 孟晚陶自然应允。
宫珏面上并没有说不可, 也没露出什么不满的情绪来。
只是,元宵节这日,早饭后,宫珏便带着孟晚陶出城了。
原本孟晚陶以为是回庄子上。
新建好了两个暖房, 已经投入使用,勺子在培植上颇有天赋,已经培育出了许多辣椒,她念叨了几日,想回去看看的,宫珏也说过,有时间陪她一起。
只是出城后,走了有小半个时辰,她拨开车窗朝外面看了一眼,才发现路不对。
这是……她诧异地问宫珏:去哪儿啊?不是回庄子上么?她还打算看看勺子种的辣椒呢!摄政王的专用车辇,又大又宽敞,还十分平稳,但速度还是很快的,冷风从孟晚陶撩起的车窗一角呼呼往里灌,吹得她发丝都在冷风中抖啊抖。
宫珏把窗帘拉下,顺手把她揽回免得吹了冷风着凉。
去我城外一处庄子上。
他道。
孟晚陶还觉得而有些奇怪:路不对吧?这条路,她陌生的狠。
宫珏笑了:不是你庄子旁边的那座,是另一座。
孟晚陶:……她就说,这条路她怎么不认得。
你有多少庄子?孟晚陶也没多想,估摸着,宫珏可能是想给自己惊喜?瞧他眉眼间带着隐隐的得意。
你说京城么?宫珏反问。
孟晚陶:除了京城,你在哪里还有庄子?宫珏:河北,苏州,蜀中……都有。
孟晚陶:……早该料到的,他这样的身份,遍地都有住宅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没别的,就是羡慕。
看她神色,宫珏笑笑:从今天起都是你的了。
孟晚陶眼睛微亮,却认真道:那还是算了,我自己买,而且我也住不了那么多地方,你自己打理罢。
宫珏低笑出声。
现在去的这个庄子,孟晚陶戳了戳还在笑的宫珏的腰:有什么不一样么?宫珏浑身一僵,脸上的笑也瞬间收住。
孟晚陶心道,刚刚还戳着软乎乎的,怎么这会儿就戳不动了?抬头就看到宫珏正目光沉沉盯着自己。
怎么不说话?她又戳了一下。
宫珏抓住她的手,皱着眉头:别乱动。
孟晚陶哦了一声,收回手,默默离宫珏远了一些。
看着两人之间渐渐拉开的距离,他眉头拧得更紧了,半晌,他深吸一口气,直接把人拉回了怀里,在她耳边咬牙:故意的?孟晚陶低着头,努力压着笑:没有。
哪怕是刻意压着,笑意依然十分明显。
宫珏本就忍得有些难受,再看她这样,当即也不忍了,扣着她腰,就把人压在车厢厚厚的地毯上。
孟晚陶试着挣扎了下:我真的没有!宫珏反扣着她的手:晚了!今日阳光明媚极了,车架在官道上一路疾驰,冬日的萧条也在明艳的阳光下透出几分独有的风韵,而马车里……除了甜蜜,再容不下其他。
宫珏的这个庄子满京城都知道,并不是什么秘密,他的车架一出城,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摄政王带着孟三小姐去了西郊的庄子上。
到了庄子外,马车停了好一会儿,车帘才从里面掀开。
宫珏先下来,孟晚陶后出来。
刚探出头,看到庄子的气派,孟晚陶就愣了一下。
这个庄子……宫珏抓着她的手,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把她扶下车,而是直接把人抱下了车。
孟晚陶回过神的时候,两脚已经站在了地上,宫珏牵着她的手,一脸平静道:走罢。
自然地好像刚刚不过是吃饭喝水那样寻常,孟晚陶都被他这坦然的样子镇住了,等进了庄子,走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使劲捏了捏他的手:以后别这样了,让人看到……宫珏不在意道:看到就看到。
孟晚陶语塞。
想要再说点什么,可转念一想宫珏的性子,说了也没用,干脆也没再提,随便他——本来她也不是讨厌只是觉得这样子影响不好。
走着走着,孟晚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是……这里是有温泉么?她问。
温泉的硫磺味实在太明显了,她很难不察觉。
宫珏偏头看着她:这个庄子,一直都是以温泉出名。
打理庄子的是两个宫人,听到这话,非常乖顺地汇报了池子的打扫情况,末了还笑着对孟晚陶道:一直都盼着三小姐来呢,总算是把您盼来了。
孟晚陶:………………等到了内室,孟晚陶心情都还很复杂。
下人端上来了甜酒和果子,还有一些点心,以及泡温泉的衣物等,就默默退了出去。
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宫珏递给她一杯果酒:特酿的百果酒,尝尝看喜不喜欢。
孟晚陶喝了一口,甜滋滋的,味道确实还可以。
见她心情不错,宫珏这才解释道:你这些日子,每日都忙得很,也没好好放松过,你前两日不还说乏得很?泡泡温泉解解乏。
孟晚陶看着面前的池子,有点馋。
泡温泉确实很解乏,但……你在这边,我在那边。
宫珏指了指隔着屏风的另一边。
原本挺正常的一件事,被宫珏这样挑明,反倒有些难为情。
孟晚陶正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宫珏在她脸侧亲了一下:我就在这边,有事喊我,要什么东西,吩咐一声就行,外面有人守着。
话落,他就已经跨过了屏风,没多会儿就听到了水声。
孟晚陶看着镂空的屏风,心道,这屏风有什么用?欲盖弥彰!装模作样!虽然这么想着,她还是换了衣服下池子,一边泡温泉一边美滋滋地喝着果酒吃着果子。
浑身的疲惫都得到了缓解,她都舒服得哼哼起来。
宫珏在屏风这边,听她嘀嘀咕咕,忍不住笑出声。
在马车坐了这么久,再加上这些天也确实一直在忙,没能好生歇歇,温泉泡着刚刚好,室内温度也刚刚好,泡着泡着,她就不知不自觉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她已经躺在了一张大床上,房间也大得出奇,宫珏穿着一身白色对襟长衫,正坐在床边看书。
见她醒了,转头看过来:醒了?温泉可能是泡的有点久,孟晚陶觉得浑身都还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而且她还觉得很困。
没有,她抱着被子,闭上眼睛嘟囔:再睡会儿,这是哪儿?休息室,宫珏道:要不要喝茶?孟晚陶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巴,点头:好。
宫珏倒了一杯水倾身递过来时,孟晚陶才发现——他没有系腰带!端坐的时候看不出来,但这样一扭,长衫便朝两边分开,露出他的胸膛和……腹肌。
孟晚陶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下就清醒了。
她眼珠转了转,对上宫珏的视线。
嗯?见她不喝,宫珏发出疑问。
孟晚陶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低头喝水,一边喝一边偷瞄宫珏的腹肌。
一、二、三……八块腹肌!还有人鱼线!因着庄子上有温泉,这个休息室又是紧靠着几个池子,说是温暖如春都不为过。
再加上现在冬日,又特意引了温泉水,屋里就更暖和了,宫珏泡了温泉后体温本就比平日高,又是在这个休息室,便没系腰带,这样刚刚好,是以一开始,他并没有察觉到孟晚陶的视线。
但……她眼神实在太明显,想无视都难。
宫珏看了看她,又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自己。
眉心微动,她在看什么?一杯茶能喝多久,很快就见了底,孟晚陶不得不杯子递过去。
宫珏接过杯子,又给她倒了一杯。
果然,她又在喝水的时候,偷偷瞄他!宫珏失笑,干脆直接坐在了孟晚陶面前:到底在看什么?不用偷偷摸摸,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看。
孟晚陶被他这大方的语气,惊得呛咳不止。
咳……咳咳……宫珏原本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忙给她拍背顺气。
好容易顺了气,孟晚陶咳得泛着水光眼睛瞧着他:你现在怎么这么不矜持?宫珏:?没等他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孟晚陶就上手把他衣服拉好,还找来腰带给他系上。
宫珏:???等系好腰带,看着遮的严严实实的腹肌,孟晚陶又有些遗憾,看不到了啊……宫珏挑眉:你好像很遗憾。
孟晚陶矢口否认:没有!宫珏:你都没问,我说的遗憾是什么。
孟晚陶:那也没有!看她嘴硬的表情,宫珏笑出了声。
孟晚陶被他笑得有点挂不住,主动转移话题:现在什么时候了?我饿了。
走,宫珏伸手:带你去吃东西。
孟晚陶抓着他的手,掀了被子起身。
下了床后,她突然拧起了眉头。
她身上只穿了与宫珏身上同款式同材质的薄衫。
并不是她泡温泉时穿的那一套!谁给她换的衣服?小瓷和小枣呢?她突然问了一句。
宫珏:去玩了,进了庄子就吩咐她们随便逛随便玩,难得出来一趟。
孟晚陶:………………等吃了饭,孟晚陶才回过神来。
要出去逛逛,还是再睡会儿?宫珏问道。
孟晚陶盯着他,忍了又忍。
怎么一直不说话?宫珏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舒服?孟晚陶突然觉得,好像也算不得什么——反正她也没少欺负他。
这般想着,孟晚陶嘴角便不自觉翘了起来。
宫珏:笑什么?孟晚陶摇头:没什么,我们出去逛逛罢,这里既然有温泉,景色肯定很好。
山庄景色确实极佳。
与别处冬日里的萧条相比,这里简直就是春暖花开。
一片碧绿青翠不说,还有个花圃,种了许多她不认识的花,开了一园子,远处绵延的山头还积着没化的雪,两相映衬下,颇让人心旷神怡。
等到傍晚准备回城的时候,孟晚陶浑身舒畅,像是重获了新生一般。
要不是今晚要去逛灯会,孟晚陶十分不舍:我都想再多住几日。
明日再来,宫珏笑着道:你想住多久我都陪你。
孟晚陶这才开心了。
只不过,逛完灯会回去的当天的夜里,边关便传来急报,西北羌部大举进犯,玉门关告急。
宫珏连夜进宫,这一商议便是一天一夜,等点了兵,调齐物资,已经是三日后。
这三日别说去城外庄子上,孟晚陶连宫珏的面都很少见。
宫珏本来就对吃得有些挑,她怕他一着急,更是旁的都吃不下,日日做了饭送去宫门口,让李渠带进宫,找着机会就让宫珏吃一些。
打仗了,朝堂也好,京城也好,气氛都紧张起来。
赵将军挂帅,领二十万大军,连夜开拔,奔赴边关。
二十万大军的调派,还有后勤供应,都不是小事。
还有玉门关如今情况到底如何,朝中也不知。
所以,哪怕大军开拔了,气氛依然很紧张。
赵元秋是最紧张的那一个。
爹爹虽然对她严厉,可到底是最疼她的,他上前线,她自然担心。
孟晚陶顾着宫珏这边,每日还抽时间去宽慰赵元秋。
也是忙得不行。
这一忙,就到了二月份。
这日,孟晚陶刚忙完,才躺下睡了没一会儿,感觉有谁在摸她的脸,凉凉的,她立刻就醒了。
睁开眼就看到宫珏一身戎装。
她拧眉坐起来:怎、怎么了?刚收到探子来报,宫珏揉了揉她的发顶,安抚她别紧张:赵将军带领着先锋队,陷入埋伏,生死不明,第一战就落了下风,士气大减,朝中现在无将可用,我得去坐镇。
孟晚陶:……她脑袋嗡了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书里,并没有宫珏出征的剧情。
虽然知道是剧情崩了引起的蝴蝶效应,她心头还是非常不安。
宫珏冰凉的手指触了触她的脸:没事的,不用担心。
孟晚陶稍稍稳了稳心神,磕磕巴巴问:你什么时候走?寅时就得走,宫珏道:那边情况不明,不能耽搁。
孟晚陶白着脸点头表示理解,她冷静了片刻,就从床上下来:那、你行囊都收拾好了么?说着她就去翻柜子。
宫珏一把抱住她,脑袋埋进她脖颈,低低道:都收拾好了。
孟晚陶突然很难过。
她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还是被她硬生生眨回去的。
她回抱住宫珏:那我给你带点吃的,路上饿了吃?宫珏把她抱得更紧了些:都带了。
孟晚陶嗓音一下就哑了,她有些说不出话。
两人就这么静静抱了会儿。
情况紧急,宫珏也只抽的出这一会儿过来同孟晚陶道别。
他嗓音有些低哑:对不起,婚期得推迟了。
原本,定的是,四月十六,他们成婚,但现在怕是不成了。
孟晚陶扯起嘴角,努力扬起一个笑:没关系,我等你回来。
宫珏又道:你的生辰也没办法陪你过了。
这个月十九,是孟晚陶十六岁生辰。
孟晚陶怔了下,宫珏从未说过要给她过生辰的事。
生辰礼我都备好了,宫珏又道:到时管家会送过来。
孟晚陶眼睛泛酸,她闷闷嗯了一声。
宫珏又道:我留了一队人保护你,这些人你可以差谴。
孟晚陶又嗯了一声。
时辰到了,宫珏得走了。
他十分艰难地松开孟晚陶。
见她脸色有些白,宫珏心疼得不行,他摸了摸她的脸,而后低头,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下。
等我回来娶你。
话落,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开。
第123章 . 变故 孟晚陶:……………………打从宫珏出征, 孟晚陶就一直提着一颗心。
有时夜里睡着了,还会惊醒。
之前赵元秋来找她,都是忧心忡忡, 现在看她比自己还担心,反倒反过来安慰孟晚陶。
宫珏是有战功在身的,他能当上摄政王, 自然不是因为她是今上的皇叔,靠的还是自身的实力。
你不用担心的,赵元秋搂了搂孟晚陶:摄政王可是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十六岁的时候就上阵杀敌,立下过无数战功的, 现在肯定更加英勇。
这些,孟晚陶当然都知道。
但她就是不安。
剧情崩成这样是她没想到的, 这种风险未知, 对未来一点儿把握都没有的恐慌, 让她实在难以心安。
听赵元秋这么说, 她勉强笑笑:嗯。
我爹曾经说过, 赵元秋马上又道:当今天下, 若论将才, 摄政王当之无愧的第一,他一人就能抵百万雄师,肯定不会有事的, 你看, 摄政王一去,我爹就转危为安了,他就是大齐朝的定海神针,肯定不会有事的, 你应该开心一些,摄政王去了,战事肯定会很快就能结束的,你不如好好想想,摄政王凯旋,你准备什么礼物接风洗尘罢。
孟晚陶被她逗笑。
旁的不说,赵元秋有一点儿说的很对。
天天心神恍惚,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稳住心神,等他回来。
果园不是在栽种了么?赵元秋道:我陪你去庄子上看看罢。
年前买下了几个山头,再加上她这边庄子原本的山头,还有隔壁宫珏庄子的山头,孟晚陶这个果园面积超出寻常的大。
不过现在人力财力她都不缺,统筹好了,倒也井井有条。
两人一道庄子上,就看到漫山遍野的工人正热火朝天的忙活着。
生活气息和烟火气一下扑面而来,孟晚陶低落的心情也稍稍好转了一些。
剧情崩了又怎样,宫珏的才华和能力又没消失,她应该相信他,相信他能应对好目前的局面。
——在男主没有成长起来前,大反派摄政王一直都是开挂一般的存在。
孟晚陶对果园的规划是以橙子为主,再零星种点其他的自己吃或者观赏。
现下没橙子,要自己杂交育种。
为了省时间,年前跟果农定苗的时候,定的就是五年以上的果树苗,种下后当年就能开花结果。
既是要育种,自然是要各种数据下,挑选出口感最佳的果子。
孟晚陶并不清楚到底是哪种橘子和哪种柚子杂交出来的橙子口感最好,便每种品种都种了。
分开种,并没有种在一起,等开花后,人工授粉,也好记录数据,免得种得太近,到时候风一吹自然传粉,不确定到底是哪两种果树杂交出的结果。
而这项记录还有安排下去的工作,便都有勺子来负责。
除了橘子和柚子,孟晚陶还让人种了桃树、樱桃树还有梨树和苹果树。
卖不卖的先不说,自家吃或者赏玩都是现成的,又能赏花又能吃果子,一举两得。
春日里正是春种的好时节。
除却果树,还有许多农作物要播种。
还有最重要的草莓还有蔬菜等等要种,孟晚陶便换了衣服,跟着一道种菜种草莓,心情渐渐也平静下来。
或许等草莓成熟的时候,宫珏就回来了呢?到时候给他做草莓蛋糕,煮草莓茶,做草莓酱……这么忙活起来,孟晚陶心情就更平静了,甚至还带了几分期待。
转眼到了三月。
桃花开了,边关传来消息,战况还在胶着,但宫珏给她的密信,一切尚在他的掌控之中,孟晚陶虽担心,但也没有再提心吊胆半夜惊醒。
桃花谢了,控制变量忙完橘子和柚子的杂交后,樱桃熟了。
转眼到了夏日,宫珏依然没回来。
孟晚陶在葫芦棚下纳凉,一边吃着草莓,一边跟赵元秋说话。
自打赵将军脱离危险后,再加上宫珏坐镇,赵元秋就一点都不担心了,在孟晚陶看来,她可能是满天下最有自信会打胜仗的那个。
这个草莓好吃,赵元秋抱着盘子,把自己盘子里的草莓吃完后,又去吃孟晚陶面前的那盘:你说的那个,橘子和柚子杂交出来的水果真的很好吃么?她现在已经确定了,不管是什么,从孟晚陶手里过一遍后,就会特别好吃。
明明别处也有草莓卖,可她就是觉得没有孟晚陶这边种的好吃。
现在铺子已经换了一家铺面,全权由大枣在负责。
新店刚开业时,为了引流,更多的是打出特色和名头,孟晚陶便推出了辣条。
这东西在现代都一直是零食届的顶流,更不用说辣椒还不普及的时代了。
新鲜感,外加味道一绝,很快就打出了名头。
每天只要上新就很快销售一空。
除了辣条,还推出了其他辣味小食,比如麻辣肉干,香辣小鱼,香辣花生,辣酱……辣椒还没有量产,只能限量销售,但生意却是好得不得了。
孟晚陶看着账本,闻言看了赵元秋一眼: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你不是说要到秋天才成熟么?赵元秋把孟晚陶盘里的草没吃完,递给旁边的小丫鬟,示意她再去摘点洗来吃:现在才刚入夏,要好久呢。
孟晚陶眉心动了动,抬眼看了眼漫山遍野绿油油的庄子。
已经入夏了啊。
之前托人送了夏装送去前线,也不知道宫珏收到没有。
见她这个样子,赵元秋凑过来打趣道:又在想摄政王了?孟晚陶笑着嗔她一眼:你回去的时候,给羽儿带一些草莓。
我不给她带,赵元秋吃着辣条:她想吃就自己来啊。
孟晚陶皱了皱眉头:你别吃了,一会儿吃水果,一会儿又吃那么多辣的,回头再闹肚子,请大夫吃药!赵元秋吃辣条的手顿了一下,脸色不是很自在地道:我再吃这最后一个。
孟晚陶拿她没办法,这种事,只能她多遭几次罪,就长记性了。
赵元秋见孟晚陶没盯着自己,偷偷多吃了两块,这才停手,还恋恋不舍道:真好吃。
孟晚陶哭笑不得:吃药的时候,也好吃么?这次不会了,赵元秋认真道:我已经很克制了。
前两次那是因为初初接触,一时没控制住吃多了,才会闹肚子。
不过这几日羽儿好像经常跟着郡主进宫,提起羽儿,赵元秋想起这事来,有点困惑道:以往倒也没见羽儿常常进宫去。
说到皇宫,现在自然指的是慈宁宫那位。
小皇帝又没有亲政,如今摄政王不在,可不就是太后一家独大。
当然了,内阁自然不会让太后摄政,但到底没了钳制,太后手中的权柄要比之前大不少。
赵元秋说完,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又道:感觉怪怪的。
孟晚陶看她一眼,以眼神询问。
赵元秋挠了挠头:感觉,也可能是感觉错了。
孟晚陶也觉得奇怪。
自打年前那档子事后,太后似乎就安生了,不再同宫珏作对。
也可能是因为宫珏去了边关,可这个时候,不正是在朝中搞事情的好时候么?怎么太后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甚至都没有为难没有任何人给撑腰的她。
这可真的太奇怪了。
看太后以往做的那些事,也不像是会怕宫珏报复的性子,怎么这一次,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在想什么?新洗的草莓端了过来,赵元秋捧着盘子继续吃草莓,一边吃一边问沉思的孟晚陶。
没什么,孟晚陶也不确定,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就是你说的奇怪,确实有一点儿。
她都这么说了,赵元秋认真想了想,而后道:那我下午回去,给羽儿带点草莓,顺便打听打听。
只不过赵元秋这次也没打听到什么。
反倒是边关时不时传来打胜仗的消息,这些喜事冲淡了她对这件事的好奇。
转眼到了仲夏,天儿渐渐热了,前线也一直传来消息,说大抵入秋前能结束战事,举国上下一片欢腾,都等着迎接王师凯旋。
孟晚陶自然也不例外。
因着夏日天热,孟晚陶现在已经搬到了庄子上避暑,反正现在铺子也好,城里宅子也好,都有人打理,她不需要操心太多,便安心等宫珏凯旋。
进来她又做了不少新品,到时候宫珏回来,都做给他,让他好好尝尝。
许是天儿太热了罢,也可能是夏夜里小动物叫声比较杂噪,孟晚陶这一晚睡得格外不踏实。
感觉刚刚睡了一会儿,就听到外头混乱的叫喊。
似乎还有兵戈交手的声音,她猛然惊醒。
外头火光一片。
小瓷光着脚跑进来:小姐快快,杀进来了!我们快跑!孟晚陶忙披上了外衣:什么杀进来了?不知道!小瓷白着脸,一脸惊恐:好多黑衣人!说话间,门被踹开,两个蒙面黑衣人,拿着闪着寒光的两把大刀出现在门口,冲外面喊了一声:在这里!话落,就冲了进来。
小瓷下意识拦在了孟晚陶身前:小姐你快跑!虽然没明白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但生死关头,孟晚陶也知道耽误不得,她拉着小瓷就往窗户那边跑。
她们两人,手无寸铁,又是两个弱女子,哪里跑得过有备而来的杀手。
眼看着大刀要劈下来。
叮一声。
利箭破空而来,打翻了那把要劈下来的头,然后又是两箭,直接解决了这两个刺客。
陈六冲进来,先跪下行礼请罪:小人来迟了,三小姐快跟小人走。
从院子里出来,孟晚陶才知道为什么宫珏明明给她留了人,刺客还是杀到了她跟前。
乌压压的刺客,她一眼扫过去,都分不出到底有多少人。
孟晚陶心惊的同时,还是感慨,这到底谁的手笔,这么看得起她?派这么多人来杀她?见她逃出来,刺客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呼喊着杀过来。
宫珏留给她的暗卫拼死搏杀。
陈六更是伤了好几处。
就在战况胶着时,一队人马从外面杀进来。
暗卫见来了援兵,杀招更甚。
刺客很快便落了下风。
等把刺客逼退后,援兵里一人上前,冲孟晚陶道:三小姐请快些跟我们走。
经历刚刚一事,孟晚陶有些警惕。
她根本不知道这队人马是谁。
来人看出她的疑虑,交给她一封信和一个信物。
信物是一个玉坠。
宫珏的。
信上只有一行字:紧急时刻,可信三。
孟晚陶眉心一下拧紧。
三?翌阳郡主未得封号时,排行第三,宫珏跟她说过,那个时候,翌阳郡主,经常让他喊她三姐。
你们是郡主的人?她问。
那人抱拳:是,三小姐不可再耽误了,再耽误下去,怕是不好离京。
孟晚陶一下就明白了。
刚刚那波是太后的人。
太后是要她的命,还是要留下她要挟宫珏?孟晚陶一时间心情复杂极了。
白日里得到的消息还是一切顺利……宫珏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郡主的人和陈六一起劝她:三小姐,现在不是询问这些的时候,先离开这里,等安全了再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四个字嗡一下砸过来,把孟晚陶都给砸蒙了。
小瓷还算机灵,忙回去匆忙收拾了重要的随身物品,又给孟晚陶披上披风。
撤离自然不能人马太多,人马太多目标太明显。
所以只有一辆马车,外加一队人护送。
随行的也只有小瓷。
马车出了庄子,便朝东疾驰。
后头还有一队人马专门清扫痕迹。
朝东走到天亮,又调转马头,朝南疾驰。
这样跑了一天一夜,彻底安全后,孟晚陶终于从护卫队口中得知,宫珏在前线出事了。
……王爷遭遇左将突然叛变,护卫队队长沉声道:羌部又穷追,两面夹击,王爷撤进祁山峡谷后就失踪了。
孟晚陶:………………第124章 . [最新] 大婚 【正文终章】什么叫失踪了?她死死抠着掌心, 疼痛的刺激下,她才没有昏过去,一字一句问他们。
护卫队队长沉默片刻:这是三日前的消息, 是特殊的消息渠道,目前消息还没有传回朝,现在所有人都还不知道。
孟晚陶拧眉:什么意思?说这话的时候, 她嗓音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护卫队长看她一眼,没有回答,而是道:京城现在很不安全,我们有命,护送三小姐一路往西南。
玉门关外到底什么情况?她继续追问。
护卫沉默片刻, 最后道:尚不清楚。
孟晚陶:——!不清楚是什么意思?郡主的意思是,见她不依不饶, 队长不得不道:关外形势不明, 三小姐还是尽早离开, 免得到时被钳制。
孟晚陶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
她一面告诉自己宫珏一定不会有事, 一面分析今日之事。
宫珏出事肯定是太后主谋。
刺杀她怕也跟太后有脱不开的关系。
若宫珏真的出了事, 太后压根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动手, 还是这么隐蔽的动手,没了宫珏,想要她死, 再简单不过。
所以, 太后是要挟持她?对!肯定是这样。
挟持她,唯一的价值就是钳制宫珏。
这说明,宫珏活着的几率特别大,太后十分忌惮, 才想着挟持她来钳制宫珏。
这样一想,孟晚陶稍稍冷静了一些。
男主还在幼年,还没人能把宫珏如何。
她一遍一遍安慰自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郡主是不是知道什么?她死死盯着那队长,问。
队长沉默片刻,道:三小姐只要等上几日,至多两日便会有确切消息。
这个时候,一片混乱,若真的是刚刚出事,确实消息不明确。
宫珏现在肯定很棘手,他都给她安排好了一切,她一定要稳住,不能给他添乱。
最后她点头:去哪里?队长:蜀中。
孟晚陶心下了然。
蜀南蜀中是翌阳郡主的地盘,在那里她绝对安全。
她勉力稳住了心神,点头:好。
话落,她又道:若有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我。
护卫队队长看了她一眼,而后郑重应诺:三小姐放心,小人一有消息一定会告知。
孟晚陶没再说话。
夏日的傍晚,明明空气中还翻滚着暑气,热得人心焦躁,孟晚陶却是浑身冰凉,脸色都呈现出一股青白。
小瓷蹲在她身旁,抓住她的手,轻轻搓着给她取暖,一边搓一边小声安慰:小姐,你放心啊,摄政王那么有本事武功又高强,肯定不会有事的,边关到京城,那么远,消息肯定会延后的呀,肯定没有事的……孟晚陶虽然冷静了下来,但脑子依然一片空白。
她看了小瓷一眼。
陈六买了吃的回来,因为怕追兵,也没敢在城里多待,只买了包子和油饼这种好携带的。
陈六把吃的交给小瓷。
小瓷打开油纸包,香气扑面而来。
他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了,路上一直不敢耽搁,都只是啃了些干粮,一闻到这个香味,小瓷就开始咽口水。
她拿到孟晚陶跟前,给她撕了一只鸡腿:小姐,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吃一点吧,六哥买了烤鸡,挺香的。
孟晚陶没什么胃口。
小瓷见她眉心要拧起来,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忙又道: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赶路啊,这样一直赶路颠簸,再不吃饱一点儿,身子会扛不住的,生病了怎么办?到时候摄政王回来一看,小姐病了,那不是要来砍我脑袋,怪我没照顾好小姐么?孟晚陶:……孟晚陶被她逗笑。
心底压着的郁气,散了一些。
她拿了块饼子:我吃这个就行。
她本就不想吃,头还嗡嗡的,不想吃油腻的。
小瓷:这个烤鸡很香的。
孟晚陶味同嚼蜡,吃了一块饼子:你吃罢,我吃不下,硬吃怕是会吐。
小瓷:……那好罢。
她是挺饿的,但小姐这个样子,她也很担心,就没吃太多,只吃了一只鸡腿,外加一个翅膀,剩下的就拿去给陈六,让他们都分了吃了,现在夏日里,天儿热,荤菜不能久放,会坏,不如都分吃了。
把烤鸡给陈六后,她去摘了几个野果子洗了拿过来给孟晚陶:小姐吃点果子。
这果子酸甜,能开胃,胃口好了,心情也能好一些。
这一路,他们基本上没有住过店,一路直奔蜀中。
因为是绕着主路走,路上耗费了不少时间,到蜀中已经是五日后。
可,宫珏还是没有消息。
孟晚陶觉得情况非常不对劲。
都这么多天了,是生是死总该有个结果的罢?一直没有消息,是怎么回事?哪怕住进了彻底安全的院子里,孟晚陶连觉都睡不着。
小姐,小瓷陪着熬了两个晚上,眼底一片乌青,坐在床前的地毯上,苦口婆心:小姐你得睡觉,再熬下去,你身子要撑不住的,等摄政王回来……孟晚陶打断她的话:那就等他回来再说。
小瓷:……她看了看小姐,又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想了想又道:摄政王知道该心疼了。
孟晚陶自顾自坐着,压根没把小瓷的话听进去。
蜀中离玉门关要比京城近很多……想到这里,她直接下床朝外走。
小姐!小瓷正困得打盹,听到动静,忙起身追过来:小姐你去哪里啊?孟晚陶出门就去找陈六。
主子没消息,陈六也很着急,刚寻了去接应的人来问那边有没有消息,就见三小姐皱着眉头大步朝他走来。
原本他以为三小姐还是同前几日一样,问他有没有主子的消息,他正要安慰,就听到三小姐沉声道:我要去玉门关,你带着人送我过去。
陈六:?小瓷:!!!不等他开口,孟晚陶便又道:现在就走!陈六忙道:三小姐,主子临走前吩咐一定要护三小姐周全,玉门关外形势险峻……孟晚陶打断他的话:就是因为险峻,我才要去。
若宫珏没事,那便是最好的,若他真出了什么事……她一定要陪着他。
我亲自去找,孟晚陶道:别的话不用说了,准备一下,半个时辰后出发。
说完,她就回去收拾随身物品。
不管是陈六和小瓷都不想让她去。
且不说路途遥远,那边到底什么情况还不清楚,自然是待在这里是最稳妥最安全的。
主子一定没事,一个时辰后,陈六继续苦口婆心:三小姐还是不要为难属下了。
孟晚陶是一定要去的。
她看了陈六一眼:不坐马车了,我骑马,从这里快马加鞭,到玉门关,需要多久?陈六:……见劝不住,陈六只得妥协:三小姐还是坐马车罢,日夜兼程,三四日能到。
孟晚陶没逞强,她骑术一般,万一摔了磕了的,影响行程。
她上马车:走罢。
小瓷要跟着上车,被孟晚陶制止:你就留在这里。
既然关外情势不明,多一个人去就多一分危险。
她是为着宫珏,小瓷没必要为着她冒这个险。
小瓷不答应,非要跟着。
孟晚陶沉下脸:别闹,你就在这里。
说着掰开小瓷的手狠心地把她推开,就让陈六启程。
小瓷眼泪就掉下来了,哭着在后面追。
但她哪里追得上疾行的马车,很快就追不上了。
做出这个决定后,孟晚陶心里就一片澄净。
不管那边是什么情况,她都一定要找到他。
脚程快一些,也就三日时间。
很快就到了。
车轮压过青石板的地面,咕噜声传进她耳朵里,她攥着手里的貔貅玉佩,面色沉静如水。
宫珏,我马上就来了。
马车行了一夜,天快亮时,孟晚陶有些困,快睡着时,马车陡然停下。
她猛地惊醒。
正要问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李渠熟悉的嗓音:三小姐,王爷与赵将军联手,大破敌军,于昨日一早收回了玉门关。
孟晚陶忙掀开车帘。
李渠一身又是血又是泥浆,狼狈至极,但眼睛却格外亮。
看到孟晚陶,马上抱拳:王爷一切无恙,特命属下来报信,三小姐不必担忧。
打从离开京城那日起,到现在,足足七日,她提心吊胆了七日,终于等来了宫珏的消息。
还是好消息。
压抑的情绪一下得到释放,孟晚陶眼泪立刻落了下来。
见孟晚陶哭了,李渠和陈六都慌了,两人手忙脚乱,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干巴巴地道:这是好消息,三小姐怎么哭了?孟晚陶哭了一会儿,笑着擦掉脸上的泪,冲李渠道:我知道。
等她情绪缓和一些后,李渠才问出心中疑问:三小姐怎么没留在蜀中?陈六便把孟晚陶非要去边关找宫珏的事跟李渠说了。
得亏没事了,也得亏他跟李渠心有灵犀走的是同一条路,要不然路上错过了,他再带着三小姐去玉门关,主子非打他板子不可。
李渠先是愕然,然后笑了:主子就是怕三小姐会担心,一破敌军,就特意命属下回来传信。
这是主子让我带给三小姐的。
李渠从怀里取出一封信。
从字迹中可以看出当时情况紧急,或者是宫珏比较着急,没顾上特意寻纸笔便写了信让李渠赶紧送回来。
上面写了一句诗: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然后还有一行小字:安好勿念,兀自珍重,等我。
孟晚陶破涕而笑。
她这这几行字,翻来覆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这才收好,贴身保存。
关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孟晚陶收好信,这才问李渠关外的情况,尤其是这场意外的始末。
李渠日夜疾驰,喝了水吃了点干粮后,这才把事情说了。
听到是太后与羌部勾结,把玉门关外百里疆土割让,让他们帮她在这场战役中杀了宫珏,孟晚陶整个人都震惊了。
她只知道太后恨宫珏,也策划几场行刺要杀宫珏,却没想到,她竟疯狂至此。
同外族勾结,还割让疆土,这不是卖国么?若真让他们得了手,羌部会老老实实退兵?根本不可能,他们拿下玉门关,没了天险阻挡,举兵南下,那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中原将会生灵涂炭。
太后都没想过后果的吗?为了一己私欲,置天下百姓于不顾。
身居高位之人,心里无百姓无天下,还如此心性,实在是太可怕了。
李渠说完,沉吟片刻对孟晚陶道:三小姐,王爷怕是短时间内不能来接您,等一切平定了,您再出蜀中。
孟晚陶一下就明白了。
边关战事解决,京中必然还有一战。
宫珏与太后已然是不死不休,她当然是站在宫珏这一边。
李渠略作休整后,就得折回关外。
孟晚陶用帕子给他回了一封信:我等你。
就写了这三个字,让李渠带给宫珏。
再回到蜀中,孟晚陶心绪就平和多了,她现在只需要等宫珏处理好一切就可启程回京。
这一等又是两个月。
玉门关大捷,宫珏战神的形象更是深入人心,尤其他为了以绝后患,还亲自率兵,把羌部赶出戈壁滩三百里之外,直捣姜部王族,百年内,羌部都再无进犯的可能。
与此同时,宫珏直接向朝廷发难。
幼帝受奸人蛊惑,险些丢失百里疆土,太后罪责首当其冲。
宫珏领着王师回京,勤王,清君侧,一路畅通无阻。
李渠回到关外,宫珏得知孟晚陶担心她,只身要来玉门关寻他,感动之余,也意识到自己没有处理好这些事情。
这日之后,孟晚陶每隔两日便会收到宫珏派专人送来的信件、消息。
一切顺利。
大捷。
孟晚陶的心一日比一日平静,脸上也有了笑。
闲着也是闲着,她便带着小瓷,拿着勺子从京城送来的辣椒种子,找上护卫队队长,由他出面,找上郡主的人,在田里试种辣椒。
川蜀的气候本就适合中辣椒,辣椒高产,且收益高,翌阳郡主这次帮了她这样大的忙,权当她的一点儿心意罢。
若能带动川蜀这边的经济,于国于民也是一件大好事。
这日她正在田里,细细指导农户栽种辣椒秧苗,小瓷兴冲冲跑过来:小姐,羽儿小姐来了!孟晚陶眉心顿时拧起。
羽儿?她不是在京城好好的,怎么突然到这边来了?几个月没见,又在路上颠簸这么久,羽儿委屈极了,一看到孟晚陶,就扑进了她怀里。
孟姐姐!委屈得都带上了哭腔。
孟晚陶笑了:你怎么来了?羽儿抱着她蹭了蹭:姑姑说京城不安生,让我和庭轩哥哥回来。
她口中的庭轩哥哥,便是翌阳郡主的独子,陆庭轩。
孟晚陶抬头就看到朝她们走过来的芝兰玉树般的少年。
少年在离她两丈外停下,见她看过来,冲她轻轻颔首。
有礼貌又有涵养。
孟晚陶冲他笑了笑,这才蹲下来把羽儿从怀里拉出来:怎么还哭了?饿了?羽儿眼珠转了转,然后扯起嘴角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嗯!那走吧,孟晚陶牵着她的手:我带你去东西。
我想吃辣子鸡丁和水煮鱼。
羽儿趁机提要求。
孟晚陶哭笑不得点头。
临走羽儿朝正在忙活的农田看了眼:孟姐姐你刚刚在做什么啊?种辣椒,孟晚陶笑着看了陆庭轩一眼,也是解答他的疑惑:就是做辣子鸡丁还有水煮鱼用的那个辣椒,我在这边住了几个月,发现这边的气候非常适合种辣椒,就先试着种了这一片,要是能高产的话,到时候可以大范围推广。
羽儿自然不关心这个,她也不太懂这个,就是孟姐姐这么说,还怪厉害的,便嗯嗯着点头。
陆庭轩却是眼睛一亮。
见他这个反应,孟晚陶便放心了,她本来就是说给他听的。
辣椒能不能大力推广,不在她有多努力,还要看陆家愿不愿意。
羽儿来了之后,孟晚陶可是没一点儿清闲时候了,虽说不清闲,倒也给她带来了不少乐趣。
转眼立秋,几十万大军终于抵达京城。
具体情况孟晚陶不知,消息传到她这里时,只说,城门一战没有胶着,攻进皇宫时,费了些时候。
七月十五,中元节这日,宫门破。
七月十七,太后薨,成帝宫衡自认能力不足,难当大任,自请退位,摄政王宫珏登基为帝,改年号启元,昭告天下。
消息传到孟晚陶这边,已是五日后。
接下来一个月,是忙碌的清算,肃清朝纲。
辣椒丰收了,孟晚陶忙着采摘辣椒的时候,京城传来一些风声,说是,新帝为了稳定朝纲,会立大学士岳斟的孙女为后。
那日正是傍晚,孟晚陶忙活完了,同小瓷一起出来逛晚市,听到议论声,很是恍惚了下。
小姐!小瓷脸色立马就变了。
孟晚陶忙示意她小声,不要引起旁人注意。
她们的形迹是保密的,除了该知道的人,没人知道她们在这里。
平日里她们说话做事都很注意,小瓷也很谨慎,就是今日听到摄政王,不不,现在应该是新帝,新帝要娶别人,她才一时着急失了分寸。
传言总是有鼻子有眼,孟晚陶听了一会儿,心里有些乱,晚市没逛便带着小瓷回去了。
一回去,小瓷就急的原地打转。
怎么……怎么能这样呢!她不敢直言指责宫珏,就翻来覆去嘀咕:怎么能这样呢!怎么可以这么对小姐!潜意识里,孟晚陶觉得宫珏不会这么做。
但,理智上来讲,如今朝堂动荡,立岳斟的孙女为后,确实能让宫珏最快稳住局面。
只是,以她对宫珏的了解。
他不会如此。
哪怕他登基一个多月了,都没有派人来接她,也没有告知她可以回京,她还是信他。
但传言能传到这边,可见朝堂局势有多紧张。
她拧着眉,脸色不是太好看。
小瓷嘟囔了半天,见小姐脸色不太好,便自觉闭嘴,不敢再说了。
这一日,主仆二人的院子都出奇的安静。
孟晚陶晚饭都没什么胃口,让小瓷去跟羽儿说,她今日有点累不去找她了,便回房睡了。
不过她睡得并不安稳。
睡到到半夜,迷迷糊糊中,隐约听到开门声。
她以为是小瓷,便没在意,然后她就感觉有人在摸她的脸。
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她顿时就清醒了,因为之前有被刺杀的经历,清醒时她便做出了防备,正要躲开,睁开眼就对上了宫珏的视线。
她一愣。
月色下,风尘仆仆的宫珏,目光更显深邃,在她愣神时,他嘴角一弯:吵醒你了?听到声音孟晚陶才确定,真的是宫珏,她不是在做梦。
她没说话,直接扑到宫珏怀里。
宫珏日夜兼程,累死了两匹汗血宝马,终于在两日内,赶到了她身边。
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宫珏觉得这几个月他一直空落落的胸膛,终于被填满了。
他伸手,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轻语:对不起,我来迟了。
孟晚陶实在太想他了,抱了他好一会儿,才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宫珏在她发顶亲了下:我来接你回家。
孟晚陶从他怀里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泛着水光的眼睛,轻轻眨了眨:好。
看着她明显消瘦的脸颊,宫珏心疼极了,又想到得知他有危险时,她执意要去关外找自己,宫珏就更心疼了。
他低头,亲了亲她:怎么瘦这么多?孟晚陶情难自已,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追上去,索吻。
宫珏:……满腔情丝,万千衷肠,宫珏登时抛到脑后。
所有的心声都辗转在唇齿间。
这日清晨,孟晚陶便收拾了行囊和宫珏一起回京。
走得匆忙,连跟羽儿道别的功夫都没有。
驶出城门好半晌,孟晚陶都还在恍惚。
这就走了?看着趴在她腿上睡着的宫珏,孟晚陶还是觉得很不真实。
他拨了拨他散落的头发,他五官本就清绝,闭上眼睛后,长长的睫毛轻动,格外乖顺。
她嘴角动了动,在看清楚他眼底的乌青后,心疼地拧紧眉头。
不知道他多久没好好睡觉了,累成这样。
直到四日后抵京,孟晚陶才知道。
打从他率军回来,就没怎么好好睡过觉。
扫清一切障碍,压下所有的声音和躁动,只为接她回来时,一切顺利,立她为后时,没有反对之声。
孟晚陶没有回京城的宅子,而是直接进了宫。
她对皇宫还只存在于那次进宫朝太后谢恩,其他的了解,就只是从书中看到的,是以,她对皇宫十分陌生。
朝阳宫我重新让人修整了一番,宫珏牵着她的手踏进宫门:日后就是你的寝宫了。
孟晚陶正想问朝阳宫是新改的名字么,一踏进宫门,里面哗啦啦就跪了一地人请安。
到了这一刻,孟晚陶才真切地感受到,她身旁这位,日后要共度一生的人,已经成了一国之君。
启元元年,八月二十六,帝后大婚,大赦天下。
因着之前说好的今年四月份成婚,孟晚陶提前同王府的嬷嬷了解过王爷王妃成婚的规矩和各项细则。
那套礼节已经足够繁琐。
帝后大婚的礼节繁琐了不知多少倍。
又是祭天,又是接受百官朝拜……等一套程序下来,孟晚陶已经累瘫了。
她浑身僵硬地回到朝阳宫后,她直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除了喘气,再做不了别的。
略略睡了一会儿,礼官带着一群人又哗啦啦挤进来。
礼还没成,孟晚陶只得打起精神。
等喝了合卺酒,封了赏之后,礼总算成了。
她长出了一口气。
见她这样,宫珏笑着帮她把凤冠摘下来:累了?孟晚陶锤了锤小腿,点头:一天了,你不累么?她腿都酸了。
宫珏帮她捏着小腿,笑着道:我不累,再累我都不嫌累。
孟晚陶半晌才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不禁笑出了声。
宫珏凑过去,在她嘴角亲了下:饿不饿?让人传膳?孟晚陶确实很饿,虽然这样不太合礼节,但……饿了就吃,宫珏道:不用顾虑那么多繁文缛节。
孟晚陶马上点头。
本就是他们两人吃,孟晚陶没让传太多,吃不完也是浪费。
简单了吃了两碗云吞和小菜后,孟晚陶被宫人伺候着洗漱。
若不是她快累瘫了,洗漱自然是要亲自来的,只是她实在太累了,胳膊都抬不起来,便放任宫人给她沐浴洗头发。
她洗漱完,回来后,宫珏竟然不在。
宫珏洗漱怎么比她用的时间还久?兴许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罢,孟晚陶也没想太多,泡过澡后,疲惫散开,人就更乏了,她直接躺到了床上。
这张床,非常大。
她都不知道,宫里的床榻竟然这么大的,足够她在上面打滚的了。
喜被光滑绵软,触感极佳,她忍不住多摸了摸。
摸着摸着……宫珏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悄无声息出现在床边:在做什么?看着他身上穿着的,大红色睡衣,衣领大开,露出雪白的胸膛,再想到今日是他们洞房花烛,孟晚陶突然就害羞起来。
她红着脸往里面挪了挪,嗓音都有些发紧:等你。
宫珏垂眸低笑了声。
这一声低笑,直笑得孟晚陶灵魂都在打颤,她忍不住又往里面挪了挪。
嗯,宫珏笑着应了一声,而后放下床帐,上榻:让皇后久等了。
孟晚陶:………………听着他的打趣,孟晚陶脸更红了。
宫珏躺下的时候顺势把她搂到了怀里,并翻身虚压在她身上:躲什么?被床帐挡着的烛光,只剩些许微光,却足够她看清宫珏的脸。
他的眉他的眼,他高挺的鼻梁和……亲了无数次的双唇。
都成婚了,再害羞确实有些扭捏了。
她想了想,仰头在他嘴巴上亲了亲:没躲。
宫珏:……这一亲,宫珏脑子里一直绷着的一根弦,断了。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和冲动,再不受控制。
孟晚陶被亲得迷迷糊糊,身上的睡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绸缎制成的喜被,光滑绵软,她根本无处使力,抓来抓去,抓到的都只有空气,抓着抓着……她从枕头下抓出一本书。
嗯?孟晚陶迷迷糊糊中生出些许好奇。
帝后大婚的床上为什么会有书啊?这又是什么礼节?她借着那点微光,拿到眼前看了一眼。
春花图鉴,四个熟悉的大字映入眼帘,她登时就清醒了。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宫珏抬头。
孟晚陶拎着手里的书册,一脸难以置信:这东西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宫珏随手拎过来,然后扔到了床头,抓着她的手反扣在光滑的喜被上,凑到她耳边轻轻道:太久没看,怕忘了。
嗓音虽轻,却沙哑得很,惹得孟晚陶不禁打了个颤。
宫珏把两人碍事的大红睡衣丢出账外时,咬着她的耳朵又给她强调了一遍:不是你的床,是我们的床。
孟晚陶被他磨得不行,不得不应了一声:……嗯。
龙凤烛彻夜通明。
朝阳宫红灿灿一片,尤其是殿内更是满目都是喜庆的红色。
床榻前的地上,交叠着两件同款式的大红色睡衣。
夜风吹来,床帐轻轻晃动,断断续续的低吟从帐子里传出来。
孟晚陶不知道宫珏为什么体力这么好,明明白日里已经累了一天,他怎么还这么大精力折腾她。
她睡睡醒醒,醒醒睡睡,宫珏都还在继续。
最后她实在累得不行,推了宫珏胸膛一下后,就昏睡了过去。
见她是真累了,宫珏忍不住笑了下。
看着她熟睡的面容,他深邃的眸底温柔无限。
这辈子,他唯一想要的,终于得到了。
他低头,亲了亲她眼角的泪光,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搂着她,沉沉睡去。
满殿寂静,只余轻晃的烛火和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