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落，砰的一声，瞿时业身后的门被甩开。
顾北弦脑袋上还包着滑稽的纱布，眼睛却布满了血丝。
苏婳？语气却是冷的，她怎么了？她人在哪？带我去？瞿时业用复杂难言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车子将将停在医院门口，二人一路进了急诊室。
直到看着医生正在给脖子套颈托的苏婳，二人的心才算放回了原地。
瞿时业瞪了一眼贺冉：小兔崽子，我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碎发挡住了贺冉的眼睛，只有缝隙里透出几丝愤怒。
是那个女人推的教练。
他看向瞿时业，那么大的声响，要是脑袋磕在墙上，我们现在就在手术室外了。
瞿时业瞄了一眼顾北弦，略有些烦躁的说：我知道。
好了，我没事，绑好颈托的苏婳终于能出声，是你大惊小怪。
医生转过了身子，瞧见顾北弦，微讶：你们什么职业啊，拳击吗？个个伤成这样？瞿时业说不出口是电竞，只说：谢谢医生。
他让贺冉先带着人回了俱乐部，接着对拉住的顾北弦说：聊聊。
医院对面有家咖啡店，卡座清净，珠帘挡住了走廊的视线。
瞿时业拿着勺子打破了拿铁上的拉花，脸上的表情短时间里宛如翻书般变化无穷。
最后他将勺子一扔，语气夸张：你就是苏婳前夫？真是操了。
他仰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嘴里一连发的国粹，你他妈就是那个混账，我还她妈引狼入室，真是，操他妈的。
你知道我？顾北弦皱了皱眉，她跟你提起过我？当然没有。
瞿时业睨着他。
他身体前倾，两个手肘撑在了大腿上：你知道我是在哪见到的她的吗？鸭蹼山，山顶的悬崖边上。
听到这个地名，顾北弦瞳眸微闪。
瞿时业继续说着：她那时坐着轮椅，就那么静静的坐在悬崖边。
话语带着回忆一同涌现，瞿时业还清晰的记得那个画面。
鼓动的山风从苏婳身边吹过，从轮子的缝隙里钻过，仿佛能这么驮着她升空，然后掉进崖底。
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能够从一个人的背影上，看出了无牵挂四个字。
那时，她手里死死捏着一张离婚协议。
瞿时业回想着，心里有些难受。
他那时没有看到签名，不然打死都不跟顾北弦有牵扯了。
他想起了当时看到苏婳的第一感受：她在想，从这里跳下去就能一了百了了。
常人死过一次之后，就不会再次寻死。
瞿时业声音哑了：到底都绝望，才会一而再的寻死呢？所以那个时候，他鬼使神差的上前去了。
他问：我有个战队，你有没有兴趣接手？苏婳回过头，认出了他。
她愣了一瞬，一时间竟有些羞惭的拘谨：我已经很久没上过场了，技术也生疏……瞿时业打断了她：反正那群小子也没什么好失去的，再差能差哪里去？大抵是那句没什么好失去的打动了她，那生死一线的轮椅终于肯退了回来。
回忆中断，瞿时业花了半晌，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接着抬头看向顾北弦，只见对苏只是怔怔的低着头。
一滴眼泪，从他的下睫毛上滚落了下来。
啊，这样啊。
顾北弦张了张口，我他妈真是混蛋。
就连瞿时业都能察觉到苏婳的心绪，而他这个朝夕相处了六年的丈夫，却一无所知。
那边，苏婳回了俱乐部，却见林茵竟仍站在门口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