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漫师姐要我自己去找她讨要元灵?白梦仙一脸的惊讶。
不错。
君墨点了点头,看着她,师妹,要不然你就去寻她一下?可是,师兄,我怕。
白梦仙轻咬贝齿,低下头去,掩饰掉眼底的恼恨。
怕什么?云漫师姐对我那样,万一她其实根本不愿意将元灵给我,而是为了把我骗过去,杀了我,那该怎么办?她如今是元婴修士,杀我易如反掌。
白梦仙语气担忧地道。
君墨闻言,下意识地就想说,漫儿不是那样的人。
可话到嘴边,想起自己去见她,她说的那些绝情无义的话,顿时就犹豫了。
……不是那样的人?那她如今是什么样的人?师兄,我不是要在你面前故意说云漫师姐的坏话,只是,她先前在掌门师尊面前,都敢拿剑险些杀了我……我,我实在是害怕。
白梦仙抬起头来,脸上竟是几滴清泪流下,神情间娇弱惶恐。
师妹,你别哭啊。
君墨一见她流了眼泪,顿时心疼不已。
他上前一步,将白梦仙揽在怀中。
白梦仙双手则搂住他的腰身,靠在他胸前,嘤嘤啜泣起来,看着似乎是极为难过害怕了。
师妹,你不必担心,到时候,我陪你一同去见她就是,若她敢对你出手,我一定会阻止的。
君墨安抚她道。
白梦仙闻言,却是在他怀着摇了摇头。
随即抬头望着他,道,云漫师姐话里的意思,分明是我要独自一人前去寻她,若是你陪我一同的话,那元灵,她必是不肯给的。
君墨一听,便有些恼怒,当即要去灵华峰要说法:那我现在就去找她问个清楚!她若不想给,就直说,用不着这般拐弯抹角的想要伤你!一见他真的要去,白梦仙自是赶紧拉住他。
她很是卑微:师兄,你不要冲动,若是万一惹恼了云漫师姐,那她岂不是更加不愿意将元灵给我了吗?如今,我们有求于她,就是得低人一等,忍气吞声的才是。
君墨听了这话,却更是气恼:有求于她?低人一等?忍气吞声?师妹,你真是太善良了!明明就是她欠你的,她应该还!白梦仙则又抱住他,脸颊贴在他身后宽阔的脊背上:师兄,有你待我这么好,即便我这一条命没有了,我也很快乐了。
君墨想到自己当初被困在九星谷的蛇妖洞窟之中,是白梦仙救了他。
可现在,她因为当年救他,落下了病根,每日备受折磨,他却无能为力……心里的愧疚感,越发沉重。
师妹,你真是个小傻瓜。
君墨忍不住回身抱住她,眸中带着痛苦。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总不能,去将她的元灵强行取出,而我,也没有那样的实力……白梦仙似是无奈地道了一句。
这句话,却叫君墨听到了心里。
他更加抱紧了白梦仙,道:师妹,你放心,我不会让漫儿伤害到你的,我也一定会为你拿到元灵。
无论,要用到什么样的手段。
修仙界的时间过得很快。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月。
期间,君墨出现过几次,次次都是叫云漫交出元灵,但均被拒绝。
云漫始终都是那句话,让白梦仙自己来拿!可白梦仙却始终没有出现。
等不到人,云漫便沉住气,每日雷打不动地修炼疗伤。
其实,她的身体,本来就伤得很重。
那日她一时情绪激动,拿剑险些杀了白梦仙,而后被君墨打了一掌,偏偏祸不单行,又遭遇了雷劫。
虽然成功晋升为元婴修士,可为此却也是受伤不轻。
之后在玄霜洞窟中,君墨被白梦仙缠着,不肯同她一起对付那头六尾雪狐,她独自应对,虽然成功将其斩杀,但却几处的经脉断裂,真气不通,灵力无法完全运转。
云漫下苦功夫疗伤,也仍是功力受限,如今能够发挥出来的实力,仍是倒退到了金丹初期境界。
每当她因强行运转周身灵力,用以修复断裂的经脉,而痛得满头冷汗连连时,脑海中,都浮现出当初方问崖问她,你为了这样一群人,害自己受伤至此,值得吗?值得吗?云漫不知道。
她只知道,不论经历多少次,她都必然会如师尊教导的那般行事。
——身为强者,就是哪怕浑身是血,也要站在最前面,保护后面的弱者,这才是正道所为。
日子还在平淡如水地继续着。
云漫没有想到的是,她等了这么久,依然等不到白梦仙,反而是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
掌门邱璟的三弟子,宁久。
宁师弟?有事吗?云漫看着她,神情里现出一丝戒备。
一百年前,在她灵根被挖,外界谣传赵水瑶是为了保护她才被魔修折磨致死之后,她坚持赵水瑶根本没有死,也没有救她,是赵水瑶挖了她的灵根潜逃。
没多久,宁久红着眼睛,提着剑到她面前,说要杀了她,为赵水瑶报仇。
宁久当然没有得手。
师尊出现得及时,一掌将他打的吐血。
那时,云漫刚刚经历一次背叛,对于宁久竟然会向着赵水瑶,感到无法理解,她问他为何要这样做。
宁久说,因为赵水瑶于她有恩。
云漫不懂,她也对他有恩啊,怎么他却恩将仇报?但如今云漫再见到他,便一切都懂了。
宁久之所以会那么说,不过是因为赵水瑶再次将她为宁久所做的事,说成是自己做的罢了。
而此时,宁久出现在她面前,话不多说,直接便是将剑徐徐拔出,言辞挑衅:听说云漫师姐如今已经是元婴修士,还能只身斩杀中阶秘境中的妖物,我想起师姐的剑术,乃是师从重华剑尊,便想着若再算上剑术,师姐的实力,怎么也得在元婴中期以上了,就想前来与师姐切磋一番,不知师姐可愿赐教?云漫收回视线,根本不看他:无甚兴趣。
然而,宁久却也只不过是问一问。
见她这么说,当即一剑刺来!云漫轻叹一声,只得剑出,凛然以对!宁久嘴上说是切磋,可剑招中却带着吞天灭地的杀意。
云漫内伤极重,自是不敢掉以轻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二人从天上打到地上,再从地上打到天上,剑花缭乱,剑光四溅。
终于,云漫以华丽的一剑,刺中宁久的右肩!宁久闷哼一声,只觉手臂一麻,剑,落在了地上。
你输了。
云漫将剑从他肩头拔出,剑尖带着血,滴落在地上,宁师弟,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对手,哪怕再修行一百年,也依然不是,以后,还是不要再来自取其辱了。
哼。
宁久冷笑一声,左手将剑收起,而后,便捂着带伤的右臂离开了。
而待他一走,云漫登时一口血吐了出来!这时候,她身体的虚弱,才是一下子显露出来,坚持着回到房间里,想要拿一颗丹药服下,却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宁久来时御剑,如今受伤了,便从灵华峰一步一步地走下山,也不吃丹药止血,等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已是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就像是快要死掉了一样。
君墨见到他这副样子,不由就是上前,凝眉问道:三师弟,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遇到魔修了?竟然将你打成这样?宁久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我跟云漫师姐切磋了几下,这一剑,是她刺的。
什么?!君墨当即震惊不已,你们是切磋,她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不知道呀,云漫师姐本来就不喜欢我吧,毕竟当初我年纪轻,做事冲动,曾经为了水瑶姐姐的死,找她拼过命,可能她就是记着那时候的仇,如今又是元婴修士了,看我不惯,便干脆给了我一剑。
宁久无所谓的语气。
君墨闻言,心中顿时掀起一抹难言的激愤。
云漫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对待同门,不过因为旧时的积怨,就下手如此狠毒!更何况,这还是自己的师弟。
一想到自己和云漫还有着婚约,君墨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难道,自己的余生就要跟这样的人度过?他没有再说什么,心绪复杂地带宁久去疗伤修养了。
君墨心里一直想着云漫的事情,他始终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完全变成另外一副样子。
他心里烦乱着,一整天都什么也没有做,独自御剑,在长生宗的上空漫无目的地飞行着。
待他终于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不知为何,竟然来到了小师妹住的小院之外。
小院灯火通明,院门口挂着一串风铃。
他一推开门,风铃立即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往常每当这个时候,小师妹听到声音,都会立即出来迎接他,笑着扑入他的怀中。
可今日却不知为何,君墨在门口站着发呆想事情,待回过神来,就是忽然发现,房间里明明亮着灯,透过窗子也明显能看到小师妹的身影,然而却不见她出来!君墨心里登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忙进了院子,快步到了房间里。
待一进门,他就见到,白梦仙正在打坐运动。
然而,她指尖分明一团精血在燃烧,而她则满头大汗!师妹!你这是在做什么!君墨震惊出声。
师兄……白梦仙闻声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来了,又想到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慌忙收手,眼神闪躲着不敢看她。
师妹,你,你为什么要燃烧自己的精血?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对自己的身体和修为的损害会有多大?君墨忍不住出声责备道。
师兄,可是我不这样做的话,很痛苦啊,我的寒症如今越发压制不住了,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让自己觉得舒服一些……白梦仙说着,便又是流下了眼泪。
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君墨方才虽然那么问,可他也猜到了是这个理由,当即将她拥入怀中。
平时,白梦仙不论再难受,待在他的怀抱中,都会立即变得安心。
可今日,她的身体却抑制不住地在微微颤抖着。
这明显是在饱受着寒症的折磨。
君墨心疼不已,想要催动灵力,为她缓解痛苦。
然而低头一看,却见她嘴角忽地流出了鲜血……却原来,是白梦仙为了不让他发现自己的痛苦,不小心将舌尖都咬破了!师妹!你怎么这么傻啊!君墨满目疼惜,双手轻轻按在她的肩头,接着,就是忽然起身道,师妹,你坚持住,等我!说完,便一句话也不解释地离开了!白梦仙在他的身影消失之后,擦了擦嘴角的血,神情复杂,过了片刻,悄悄地提步跟上。
灵华峰峰顶的小院里,夜风清冷,一阵阵地从大开着的窗子里吹进去。
云漫忽然从一片黑暗中醒来,周身都觉得冷。
她起身,望着之前不慎洒在地上的丹药,一粒粒地捡起来收好,而后,服下一颗,打坐调息。
待感觉到身体的疼痛减轻了许多之后,一抬头,透过窗,见到外面漆黑的天幕中,一轮明月高悬,周围星子散落。
她起身,走出房间,站在小院里,望着那轮明月。
忽地,一道人影自前方由远而近,御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