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她身侧,将水杯递到她唇边。
喝点水。
我自己来。
她接过杯子。
哭了那么久,掉了那么多泪,是要补补水的。
温热的水入喉咙,她小口小口地咽着,却还是不小心呛到。
一阵咳嗽咳得她刚恢复雪色的小脸又是一片红通通。
傅瞿南伸手拍她后背,替她顺气。
怎么喝个水也不省心?像个孩子一样。
顺过那口气后,她将杯子放下。
我要回去了。
回哪?回公司加班。
她要起身时,他的手按住她肩膀。
不打算跟我谈谈?他看着她,眸色深深。
跟你谈会有结果吗?她吸了吸鼻子,想到上次也是在酒店,他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心里不自觉地又委屈了几分。
试试看,你能不能说服我了。
他挑了挑眉。
傅先生这么说是觉得我们证券行有实力拿下你们此次私募的代理权?要谈实力,确实是没有。
他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安凝又有些恼了。
所以,傅先生是打算给我开后门?一口一个傅先生,真是!他眼角带笑,似是思考了下后才又道:在公事上面,我一向有自己的原则与底线。
所以,他是不可能给她开后门的。
她还能跟他谈什么?她连他们亚太区的董事总经理都搞不定,哪来的通天本事搞定眼前这位幕后大BOSS?那就不浪费傅先生的时间了。
连试都不试就要放弃?闻言,安凝顿住,迎视着他黝黑深沉的目光.她想要从那片深邃如海的眼底看出些什么,可她只看到自己的倒影清晰地映在他眼底。
她被他盯得有些慌,心跳又变得不正常。
安凝对傅瞿南的感觉复杂又矛盾。
明明害怕靠近,却又忍不住想要去靠近。
这大半年里,每当夜深人静时,她总是会想起,与他一同出海那短短的一个多礼拜的相处时光。
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又仿佛过去了一辈子这么长。
两人在海上时,她享受过他的温柔、宠溺甚至是纵容,他们愉快的渡过了数个晨昏。
可回到岸上后,一切都像是做了一场美好的梦。
是他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嗡嗡的手机声响打破二人无声的对视。
她的手机在响,是小禾。
知道她车子抛锚,她开车过来接她,此时人就在酒店下面她在电话里含糊的应了几声后便挂了机,回过头来,那人已经拿着手机站在一边。
我送你回去。
不用。
她吸了吸鼻子:我朋友来接我。
他有听到她刚刚接电话,点了下头,走到门口,亲自打开门,送她到电梯门口。
电梯关上的那一瞬间,安凝听到他说:回到家给我打电话。
她没应声,低下睫毛,电梯门已关上。
雨还在下,噼里啪啦响。
傅瞿南站在窗前往下看,二十六楼的高楼层根本看不到下面。
他抽出一根烟含在唇边点上,朦胧的烟雾让视线更是模糊不清。
安凝上了车,清禾上上下下打量她。
怎么跑到酒店来了?要不然呢?安凝语气不大好,好像在跟谁赌气。
谁惹我们安小姐了?清禾一边打着车一边打趣她。
傅瞿南。
她没好气。
清禾原本要踩油门的脚顿住,猛地转头过来看她。
他在国内?你碰到他了?安凝三言两语将刚才碰到他的事道来。
他怎么说?她非常好奇他们之间的谈话。
什么也没说。
你到他房间换衣服,难道他一句话也没说?清禾显然不信。
说等于没说。
他为难你了?那倒也没有。
回家了。
安凝不想再提他,语气有些低落。
车子离开酒店大门。
你还喜欢他吗?清禾忽然又问。
问的什么问题,安凝拒绝回答。
但答案显而易见了。
清禾扬唇笑: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谁恋他呀?好,不恋。
我认识不少青年才俊,到时介绍给你。
不要。
她拒绝.你这是一见七哥误终身吗?顾清禾,开车啦。
安小姐有些恼羞成怒。
……安凝回到家吃完晚饭后才看到他发过来的消息,问她回到家了吗?她看着石鲈的头像,有些赌气的将手机扔到一边不回他。
在等谁的信息?清禾端了两杯果茶过来,看到她扔手机的动作好奇。
哪有。
安凝不承认,但是却忍不住问了小禾一句:你觉得他喜欢我吗?这个他,清禾心知肚明,却仍是故意反问:谁?讨厌。
安凝拿枕头砸她,被她接住。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清禾笑着将下巴抵到枕头上,不再逗弄有些羞恼的安小姐:这个问题你只能去问他啰。
就不能好好回答我吗?清禾无奈:我又不是他,跟他见面的次数五个手指头都数得出来,你让我怎么回答?怎么,回来刚见到他一面又心动了?才没有。
安凝不承认。
清禾叹了口气,扔下枕头坐到她身边,撩起她一缕垂在身侧的发丝轻声道:我不是他,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但男人若是真的喜欢一个女人,一定不会轻易就错过。
当时你还是阿浩名义上的女朋友,他有所顾忌也是正常的。
但现在你们一拍两散了,若是你真的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那就去问他。
问他?安凝觉得自己开不了这个口。
……睡觉前,思前想后了许久后,她回了一条消息给他。
只有短短一个‘嗯’字。
后面觉得有些敷衍,又打了一句:刚才手机在充电。
觉得有些像是找借口,又删掉,然后又打了一句:你睡了吗?发出去之前,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了。
不发了。
她扔掉手机,将脑袋埋进枕头里。
早上醒来,她下意识的就是去拿手机看消息,不过让她失望了。
她与他的对话还在昨晚她回复他那一个‘嗯’字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