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律迷迷糊糊地醒来,他以为自己睡姿正常,至少昨晚上是和温月背靠着背睡过去的,怎么一醒来……温月被他抱着,小小的身躯完全就在他怀里,他的腿还很霸道地把她的腿给压住,而她身上淡淡的气味正在刺激他。
言律瞬间清醒了过来,他轻手轻脚缩回了自己的手脚,还好温月还没醒过来。
昨晚大概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电,床头灯亮着,空调也在运作。
怪不得不怎么热……他迅速从一边滚下了床,几个快步就走到浴室,把温度调到最低,开始冲冷水澡。
冰凉凉的水流打在身上,把温度全降了下去,只是脸颊还在微微发热着。
他把头也放到莲蓬头底下,止住自己脑子里面那些混乱的想法。
一定是昨天晚上不小心摸到的锅……他赶紧把自己从危险的回忆里拉出来,专心冲澡,一不小心又差点被带进去……温月在外面的床上张开眼,她早就醒了,比言律早得多。
被人抱着睡,自然是完全习惯不了,这还算不上什么,重点是,她醒来的时候,大腿那里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热度。
她知道那是男生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初中的课本里面就教过。
温月还在回顾初中生物课堂的内容,箍住她的力道又重了几分,耳际传来言律含糊的声音:嗯……带着点哑,而且因为他意识不清醒,听起来极富磁性,跟着她的耳垂就被蹭了下。
温暖的鼻息在她耳边厮磨,缠绵地近乎浅吻。
温月几乎是立刻绷紧了身躯,她又马上让自己放松下来,希望言律不要那么快醒来……可是他湿热的呼吸存在感实在太过强烈,她后颈那块痒得她想把身体给蜷起来。
但是不可以,她那样的话,言律一定会醒过来,那她的梦也要醒了。
现在是他能把她当女性对待了吗?不可能,昨晚上刚吵过架,他好生气。
那是他梦见了什么?比如顾晚……她一下丧气下去,这只是普通的生理反应,大概换了谁,言律都会是这个反应吧。
反正他就是个十九岁,正朝气蓬勃,正张扬热血的笨蛋男高中生。
没过多久这个笨蛋男高中生就醒了过来,抱她的力道一下松了,只是某个地方好像更热了。
他不规矩的手脚都收了回去,整个人慌张地下了床,她听到他赤足就进了浴室,接着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言律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到的就是温月已经换好衣物,静静坐在床沿,她眼皮半阖着,小律,早啊。
好像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好像两个人没有吵过,好像他没有说过那些话。
她怎么那么成熟,成熟得令人厌烦。
言律看着这个在梦里缠了自己整晚的人,面无表情地问:什么时候走?我去洗下衣服,等我一会。
温月从一旁抄起衣物和他错身进了浴室,过了一会她探出脑袋,急急地说:很快。
言律正好趁机给手机充电,连充电宝也给插上,今天预计要去Y市,顺利的话中午前能到,吃个饭就继续往南走,晚上该是能赶到C市落脚。
他看了下房间,温月整理过行李了,他昨晚洗的衣服也被收了下来,叠好放在超市的袋子上。
于是,他漫不经心地看着温月洗衣服,她在洗昨晚上的那条睡裙,今早醒来的时候,她宽松的衣领能轻易看到细致的锁骨,再往下也能看到一点。
这让言律想起初中,初二时候,两个人关系好到不行,暑假里面温月帮他补习功课。
那是个曛暖的午后,他正在小憩,和温月说好了学习四十五分钟,就让他休息十五分钟。
他当时不需要午睡,一身的精力无出发泄一样,温月就不一样,她那十五分钟里面只是躺在沙发眯了会,就在摇摆的风扇声里盹了过去。
言律还是自娱自乐玩了快半小时,才发现没人来叫自己,他看到温月躺在沙发上,伸出手在温月紧闭的眼睛前晃了几晃,才确定温月是完全睡着了。
她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不知道是不是言律晃的那几下扇了些风过去扰了她,她翻了个身。
领口露出了一大片,初中女生刚刚发育了个尖尖的胸.部,被她无意识地挤着了,她里面穿着一件松垮的小背心,也就只能挡住一点点。
他脑子里就跟炸烟花一样,半天醒不了神,他下意识觉得自己不该看,又移不开眼。
那天晚上他就做了一个和昨天晚上差不多的梦。
言律羞愧地掩住脸,透过指缝看到温月在拧衣服,她力气不大,一块一块地慢慢拧着,也不知道找他帮个忙。
等温月拧完,她那条睡裙已经皱到不行,被她抖了抖,水珠溅到了她身上,她略微抬手擦了下,就拎着衣服出来了。
温月找到昨天那个吹风,她看了言律一眼,他挪开了视线,他的头发湿淋淋的,正在往下滴水,她自然地脱口而出:要吹……话语骤然停止,温月抿了下唇,把声音都吃掉。
倒是言律转过头,什么?没什么。
温月打开了吹风机,低头专心吹着自己睡裙。
言律又躺回床上,闭着眼睛眯了会。
他昨晚睡得……还挺好,就是醒来不太好。
他倏地张开眼,禁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那些事情早就不应该再想,他早就知道结果的事情,有什么好想的。
吹风机的声音停下,言律斜眼瞥向温月,她收拾好衣物之后果然朝他走来,小律,手机借我一下,我请假。
言律看着她给班主任打电话,泰然自若地请假,班主任大抵关心了一下她的身体,她一直在说病好了就回去上课的事情。
很轻松,班主任对她没有丝毫怀疑,简短的谈话之后温月挂断电话。
班长就是方便。
这句话在舌尖打了个转,言律吞了回去,刚吵完架,他不想做些拉近距离的举动。
加上做梦的事情,他实在不敢靠温月太近。
走吗?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温月无精打采,病恹恹的,连反应都是迟钝的。
言律随意往桌上一扫,就看到她的眼镜盒子,温月,东西没拿!哦。
神不守舍,心不在焉。
温月木讷地跟在言律后面,他去敲昨天佝偻男从楼梯边出来的小门,和他说了下退房。
还很早,不过七点多,晨间还不热,路上人烟稀少,而言律慢悠悠地一边吃着油条一边骑车。
温月坐在后面小口吃着花卷,她想和言律搞好关系的,结果现在关系更糟糕了,昨晚吵成那样……她吃完花卷,被晨风吹着,只觉得一直这么跑下去也不错,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最后总能和好的吧。
一路上两人都没讲话,顺利出了镇子后骑到了大路上,周围都是些农田,远处还有些土房,她的肠胃也随着升高的气温难受了起来。
这么热的天气,她额角沁出冷汗,她用左手按压着背包后面的胃部,气闷的感受尤其强烈,里面像被一只手抓着,整个人被闷在了一个密封瓶里。
自行车有些晃,路不算特别平,偶尔会经过小坑,车身就会跟着震动一下。
小律……温月忍到了极限,她甚至感觉自己有点缺氧,小律,我想吐……言律把车停了下来,皱着眉回头,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温月惨白着一张脸,她几乎是立刻跑到路边的一片田埂地,弯着腰剧烈地吐了起来。
她的包都掉到了地上,只有他的背包她还背在背上。
言律从她包里找出水和纸巾,递过去,漱下口。
他一看就知道,温月肠胃炎犯了,她身体很弱,昨天吃了麦当劳,然后又有麦旋风和碎冰冰,油腻加冰,简直是在叠刺激buff,她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温月虚虚地漱了下口,吐出来就像心里的大石被移开,她神智清醒了许多,至少精神恢复了不少。
言律不由分说,手掌抵住温月的额头,好像发烧了。
小律,我没力气了……她软软地栽到了言律怀里,耳际好像听到他的心跳开始变得离谱。
先喝点水。
言律拢着人,从她手里拿过矿泉水,拧了盖子递到她嘴边,带了药没有?没带。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打个滴滴估计都没人接单,离Y市至少还有一小时路程。
言律烦得很,他搀着温月走回了自行车边,你坐前面,不舒服就说。
后座肯定是不能坐了,她晕了栽下去还不摔死她。
温月被他强硬地移到车前杠的位置,背包也不让她背了,他把两个包的背带拆了系到一起,有些松垮地背了上去。
抱我,别抓龙头。
他怕自己反应不够快,捞不住人。
温月扭过身,靠着他胸膛,双手绕过他的腰,完全变成一个拥抱的姿势,会压到你吧?这样的姿势,她的体重会有一部分压到言律那边,整个上半身都是靠他撑住。
抱紧点,别摔了。
温月没力气,还是尽量紧了紧手臂,拽着言律腰部的衣物。
我骑快一点,你要是受不了就马上说。
言律踩上脚踏板,准备出发。
温月手抠了抠他的腰,她仰起脸,小律,你昨天不是和我闹翻了吗?第一次见面你不是也和我闹翻过吗,后来不也好了。
言律看到她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我又不会记你仇。
她是肯定不会记言律仇的,就算偶尔被他说的话伤害到了,顶多也就是有点气他,最后还是舍不得他。
言律他这么说,是不是他们青梅竹马的感情一直还在?就算吵架了,他也总还是舍不下她。
那和好了,你不准骗病人。
温月惨白的唇线弯起。
言律把她脑袋往自己肩窝按了下,好了,别讲话了,要去医院。
温月这样,肯定得去挂个水,她估计等会还要吐。
身体太弱了,也是他完全没注意,每天都在吃什么啊,她根本吃不了那些,还说今天要吃麻辣火锅,她真的是不怕自己吃进医院。
对不起,我又想吐……温月后来吐的都是水,再往后是胆汁,她发了低烧,整个人软绵绵的。
言律在旁边看着她,都怕她吐着吐着栽倒下去,只能伸手去扶着。
喝点水。
每次,言律都会给她递水。
接近中午,气温高得吓人,言律怕她中暑了,身上没药,又还没到Y市,中暑是会出人命的。
要不要去树荫下歇一会?小律是不是很累?温月看着他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本来骑自行车就出了一身汗,还和她黏那么紧,前胸后背一起滴着汗。
言律略略喘着气,还很有精神怼她一下:你当都和你一样?我没事。
不用了,天气太热了,树荫底下也会热。
温月还虚弱地靠着他,她气若游丝,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律,对不起。
言律不满地低头瞥了她一眼,怎么了?就道歉。
惹你生气了。
言律把人搀到自行车上,叹了口气,说了不会记你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