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趴在言律床上,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就不该没头没脑和他说自己还没擦药。
我看一下。
言律驾轻就熟挑了一下她的衣领,看到淤青颜色变了,从紫红色变成褐色,只是面积还是那么大。
这次,不太一样,衣领望进去,能看到她的内衣肩带,他总算意识到自己在挖坑自己跳。
上次情况紧急,两个人都没什么歪念,就是想着好好把药擦了,况且情绪上也不允许两个人多想。
今天就……不自主地心猿意马……言律喉咙吞咽了一下,他突然嗓子发干,把药油倒在手上,半天下不去手。
他不敢碰,他紧张得声音沙哑:温月……是不是不好上……温月头都不回一下,直接手摸到后面,两下就把背扣解了,她把脸埋在枕头里,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这不是……非得擦不可了吗?不擦,就是他有邪念……言律单膝跪在床上,也不管那么多了,凭着记忆把手放进她的衣领,将药油抹了上去,还痛不痛?不碰到也没什么感觉,躺着会有一点疼。
言律的手很热,比她的体温要高少许,抚在她疼痛的神经上面,暖烘烘的有点舒服。
温月疯狂催眠自己:不要当成别人的手,就当是自己的,只是擦一下药,不要反应过度!她还没管好自己的思绪,就被言律的按压激得抽了一口气:嘶……好疼!言律尽可能轻松的调侃她:这么怕疼,还敢替我挡。
温月有些委屈,那一下砸的只是她的背,她不挡会砸到他的头。
她嘴硬道:不是很疼。
说完就感觉后背被重重按了一下,她攥紧了拳头,紧咬住的嘴唇还是漏出了点声:嗯……她听到不自主连面颊都开始发烫,那个声音稍微有点……不对劲……疼吧。
言律嗓音还是略带沙哑。
他的手在她背上揉着,没有任何的越矩行为,掌心却似有烈焰灼烧着,一阵阵发烫。
言律不敢看她的衣领,怕透过缝隙看到些什么不该看到的,他把视线往旁边扫,不经意间看到温月的耳尖透着红。
非常红,耳廓那块全红了,只有下面的耳垂还是白白的。
凉凉小小的一个,他摸过的,和她人一样,身板瘦小,四肢也总是冰凉,特别到了冬天,穿再多手也还是冷。
不知道现在都红了,还是不是那么凉,言律手的力气开始断断续续,他慢慢靠了过去,鼻息里面浓郁的药味裹住一丝清新的味道。
和之前酒店洗发水的味道不同,是她初中经常用的洗发水的味道,是一股青草味。
言律喉头滚动:温月,我……门外铁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方翎的声音随着一阵响动传来:阿律,你在家吗?言律如梦初醒,他与温月面面相觑,电光火石之间他下了决断,伸手把温月捞了起来,压低了嗓:去衣柜躲一下。
温月慌乱中双手抱着胸,她三步并作两步钻进了言律打开的衣柜门。
她现在的状态要是被方翎撞见,跳进黄河水里也洗不清了。
言律的房门被方翎推开,她在衣柜里面蜷着,视线都被言律的卫衣袖子遮了少许。
所幸是白天,日光透过未关严的柜门缝隙打进来,变成一道白线,破开黑暗。
他刚才好像故意把衣服袖子夹进了柜门?其实她一般也没有很怕黑,只是那天住的酒店气氛太过诡异。
温月一想起当时的画面,瞬间觉得呆在衣柜变得煎熬起来。
阿律,你这怎么搞的?她能听到方阿姨急躁又担忧的声音,和人打架了?今天回来想趁休息最后一天去打个球,球场被人占了,有点冲突。
言律把自己打好的腹稿念了出来,没什么事。
温月动也不敢动,挂在衣架上面的衣物自然垂落在她身上,里面还有些许樟脑丸的气味,她牢牢抱紧自己的膝盖,连呼吸都不太会了。
之前呼吸是什么节奏来着,现在这个频率正常吗?快高考了,你还这么不懂事?方翎口气是难得的不好,平时你爸说你,我都帮着你说话,你这次是不是有点过了?方阿姨平时很和气,温月听到过几次方阿姨劝言叔叔,让言律喘口气,不要逼得太紧。
是,过了,学习好几天想放松一下。
言律意料之外的完全没反驳,高考之前都不打球了。
方翎愣了会,这次学得怎么样?还好吧。
要感谢下温月知道不知道?她对你是真的好,都是要高考,还分时间帮你搞学习。
嗯。
希望你们两个今年都考好,我就阿弥陀佛了。
方翎伸手,拇指在他眼角的胶布旁轻扯了下,你这眼角,伤得厉害吗?还好,伤口浅。
言律条件反射般挥开方翎的手,后退一步,妈,晚上叫温月过来吃饭吧,她家没人。
哟,你想通了?方翎被他后半句话吸引了注意力,她不来我们家吃饭还不都是你整天甩脸子,也不知道给谁看,你和她初三闹什么矛盾啊?言律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突然提初三,他没好气地说:我们没矛盾。
方翎把言律T恤上面沾着的一根头发捻掉,语重心长:我和你爸当时啊,其实都怕你们早恋了,整天腻一块的,分都分不开,也不是小孩子了,都十四五岁了。
言律眉心微拢,再一次往后退了一步,他否认道:别乱讲了,我们之间没那种恋不恋的。
是她把你拒绝了?方翎观察着儿子的表情,她倒也无意深究,只叮嘱道:等会她过来,你可别摆脸色她看!知道了。
言律嘟囔着:就那么喜欢温月。
方翎觑了他一眼,走到衣柜边,你看你这没点收捡,衣服都夹出来了。
温月在里面呼吸都快停滞,透过缝隙,她看到方阿姨的手掌已经搭上了柜门,下一秒就要拉开!她攥紧了自己的衣物,尽可能往里面缩了缩,最后徒睁着一双大眼,等待着审判来临。
我来弄。
言律的手摁了过去,他微开着柜门直接将那截衣袖塞了进去,背靠着门不满地嚷:妈,你还不去做饭?我饿了。
在外面几天没吃好吧?现在知道妈做的菜好吃了。
方翎一听这话,脚步声慢慢远去,只有她的念叨声远远传来,晚上有虾,你脸上有伤,少吃点哈。
言律看她出了门,肩膀一松,确认自己房门已经关好了,才把衣柜门打开。
温月……他看到温月蹲在里面,脸都快白了,见了光也还是不动,吓傻了?温月倏地站起身,从衣柜里面钻出来,气息凌乱:我回家了……她单手护住胸前,一路小跑就到了窗前。
言律疑惑的皱起眉,他没动,只是对着她的背影小声道:等会过来吃饭啊,我喊你。
嗯。
温月回到自己房间瘫到床上,背扣还散着,她懒得管。
虽然知道言律不喜欢自己,但是当场听到还是有些……我们之间没那种恋不恋的。
他们就是青梅竹马,关系好过,也不好过,现在大概是最普通的那种关系,家人似的关系。
纯得不能再纯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吧。
温月想着扯了扯嘴角。
关系不好想着关系好便好了,等真的好了,又贪心,想着他喜欢自己就好了。
她未免太会写一厢情愿这四个字了,从初中写到现在,以后还是少写一些吧。
温月有了决断,她摸到背扣一下扣上,从床上爬起来去把脸洗了遍,冰凉的水打在眼皮上,很是舒服,一下就把刚才骤然升起的温度降了下去。
等到言律叫她去吃饭的时候,她已经恢复得和平时一个样子。
言律的父母一如既往地热情,这次又以为她帮忙言律补习了好几天,对她格外感激,她都快被罪恶感淹没。
要是叔叔阿姨知道了她带言律出去什么都没学,可能会想骂死她吧。
阿律要是像你一样,我们就能少操些心啰。
言建平喝了几口白酒,开始感慨。
是啊是啊,我就是样样比不上温月。
言律漫不经心的回答,声音也因为嘴里塞着米饭而含糊不清。
言建平喝了酒更受不得激,他放好小酒杯,指节快速叩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音,你争气点,这个月月考数学别再丢那么多分了,都说男孩子理科脑,不像你,物理和数学一起差了去。
算了算了,少说几句。
方翎给言建平递了个眼神,她斜了斜温月,示意言建平注意些。
温月只敢埋头吃饭,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出来,才不至于火上浇油。
离高考就两个月了,你上上心!还去打架!言建平酒精上了头,反而更为气急,要不是看到温月在这里,我不教训死你这混小子!言律快速把碗里的几口米饭扒拉进嘴里,将空碗和筷子往厨房一搁,我吃饱了,学习去了。
你看看他!什么臭脾气!出去打架回来还这样!言建平拍着桌子,声音震天响,非要言律听到不可,言律脚步都没顿一下,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言建平仿佛被那声音打到脸,他情绪激动地对温月说:温月,你说,他是不是不懂事!小律还是挺有分寸的,打架肯定也是对方先惹过来的。
温月表情很淡,声音也不大,只是盯着紧闭的房门,他不是爱挑事的个性。
阿律也说了,高考之前不打球了。
方翎柔声细语,难得温月过来吃餐饭。
好久没去言律家吃顿饭,吃的这餐也称得上不欢而散了,她不去的话,可能他爸爸也不会又把两个人比较起来。
这天半夜,赵女士也出差回了,她风尘仆仆,眼里全是疲惫,洗完澡也没多管温月就倒下睡去。
和计划的一样,谁也没发现两个人逃跑过,一切都和逃走前那天一样。
一点变化也没有。